74、天降妹妹74天
隔著透明的玻璃, 棉棉看清秦淮嶼的臉。
他雖然臉色青,看上去身體狀況是很好,但面部線條依舊清俊儒雅, 和二十歲時的模樣有大差距。
哪怕秦家已經(jīng)屢遭變故, 哪怕淮嶼哥哥自己已經(jīng)身陷囹圄。
可他說話的腔調(diào), 始終是沉郁有力,清晰溫和。
此刻的秦牧野已經(jīng)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 他身上了曾經(jīng)的陽光肆意, 周身的氣息只剩下煩悶和戾氣。
大哥入獄, 秦牧野的心態(tài)自然是惡劣的。
他語氣平靜, 咬著牙說:“大哥你做錯什么了?還都是宋承望這個禍害惹出來的事, 大哥只是受他牽連已, 宋承望這個垃圾玩意兒,應(yīng)該判幾年, 最好一輩都別出來了!”
秦淮嶼皺了下眉,臉色善,壓低聲線警告他:“阿野,你大的人了, 這是什么地方, 你說話注意分寸。宋承望固然有問題, 但我的責任可推卸, 錯了是錯了,人生有回頭路可走。我現(xiàn)在想跟你談孰是孰非的問題,我跟你說這么,是要你照顧好棉棉,她還在念書,經(jīng)濟獨立, 你要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別干沖動的事,公司的事你懂別插手了,把動產(chǎn)管理好行……”
秦牧野的臉色很難看,但念在大哥目前的處境,他有話,只是壓抑著很情緒,點頭一一答應(yīng)了秦淮嶼的囑托。
秦淮嶼又道:“肖燃呢,今天怎么跟你們一起過來?”
秦牧野說:“我哪知道,三這幾年脾氣是愈發(fā)古怪了,知道是遺傳的誰。”
秦淮嶼嘆了氣:“肖燃的右手還在治療期,他打比賽,日過得苦悶,你這個當哥哥的理解他一些,有空的時候……去看看他?!?br/>
秦牧野忍住道:“大哥你自己都什么處境了,還顧得上那么,三習慣了獨來獨往,他愛怎樣怎樣吧,我看咱們都去煩他,他一個人樂得清靜?!?br/>
睡夢的小團一直很想看看長大的自己是什么反應(yīng)。
但是夢境的畫面一直在大哥和二哥臉上交替出現(xiàn),她一時半刻都看自己的反應(yīng)。
睡得迷迷糊糊的團心悶悶的疼。
她雖然還是個小朋友,但是隱隱約約明大哥做了觸犯法律的事情,所以才會受處罰,被關(guān)在這個地方,三年都出來,回家,隨意跟他們聯(lián)系了。
棉棉在夢里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
她好心疼淮嶼哥哥。
淮嶼哥哥是三個哥哥里最聰明最溫柔最懂事的。
如果說二哥結(jié)交了好的朋友,一小心走上歪路,她還勉強覺得有這種可。
但淮嶼哥哥怎么會……
他根本是會做壞事的人。
小團急得都快冒汗了,她想要張說話,但是又開了。
終于,夢境的畫面來了她自己身上。
她終于看見自己的反應(yīng)了。
看起來有十八、九歲的她,哭紅了眼睛。
在獄警叔叔催促探監(jiān)時間即將結(jié)束,讓他們在五分鐘內(nèi)盡快結(jié)束談話的時候。
棉棉忍住哭了出來,她隔著玻璃把手心貼上去,想要抱一抱秦淮嶼,卻觸碰他的胳膊。
“大哥……我想走,我舍得你,我們上訴好好?這個案,咱們的律師團明明預(yù)判可以只繳納罰金判處緩刑的,為什么要你在這里待上三年,行,我們一定要再上訴!”
她情緒有些失控,聲音高了一點,獄警走過來,嚴肅地制止她:“秦小姐,請你保持肅靜,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像是聽見一樣避開那人,紅著眼看著秦淮嶼:“大哥,我想讓你被關(guān)在這里,你是那么優(yōu)秀的人,怎么……”
她的大哥是天之驕,從小大都是最優(yōu)秀的,是爸爸最大的驕傲。
秦棉棉接受眼下這一切。
這對大哥來說將是一輩的污點。
她根本想象倨傲矜貴的大哥在這種地方待上三年。
三年啊,一千個日夜,他要怎樣才熬過去。
秦淮嶼看著他最疼愛的小妹哭成這樣,他非常心痛,但無可奈何。
走這一步,他終于明人生有許無奈的事,是少金錢都無法解決的。
秦淮嶼盡量克制著自己,保持平靜,用溫和的語氣,耐心地安撫她:“棉棉,你別怕,事的,大哥事,你別哭了。聽話,三年時間很快的,一眨眼過去了,上訴的事律師會繼續(xù)推進,你用管了,好好讀書,乖一點,聽二哥的話,大哥在,二哥會照顧你的。”
秦棉棉哭崩潰:“二哥根本靠住,從小大闖禍最的是二哥,大哥……再上訴一定勝訴的,我們換一個律師團好好,大哥,我真的舍得你……”
秦牧野在一旁黑著臉:?????
秦淮嶼苦笑:“事,二哥靠住,那你等大哥出來,三年真的很短,等你大學畢業(yè),大哥回家陪你了。再說了,雖然公司現(xiàn)在的經(jīng)營權(quán)在我們手里了,但是爸爸給你留了信托基金,足夠你花幾十年,家里的動產(chǎn)動產(chǎn)只要胡亂經(jīng)營,這一輩都用發(fā)愁。”
秦棉棉有些氣急敗壞:“這哪里是錢的事?我要錢,要信托基金,我只要大哥出來,我要跟大哥一起回家……”
秦淮嶼看著妹妹難過,他心情沉悶,但無為力。
秦牧野本來脾氣暴躁,起還忍,漸漸的被她哭煩了。
他板著臉,拽了下妹妹的胳膊:“你哭夠了有,哭喪呢?是三年嗎,算上訴成功最是三年了,大哥很快出來,你別哭哭啼啼的成成!大哥又是出來了!”
棉棉被他兇了兩句,哭得更兇了,還抬手捶了他兩下,滿臉的委屈和崩潰。
秦牧野是被她哭得心疼又心煩,看她這樣,他很無奈。
秦淮嶼低聲道:“阿野,你對妹妹有點耐心,別兇她了?!?br/>
秦牧野從小性格幼稚,跟棉棉是打打鬧鬧長大的,倒是真的生氣,是說話沖了點。
他看妹妹哭得更崩潰了,又忍住心疼,只好伸長胳膊摟住妹妹的肩膀,把她摟進懷里,大手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哥錯了行么,哥該兇你,你別哭了,這是還有我嗎?!?br/>
探監(jiān)時間結(jié)束了。
秦棉棉終究還是被秦牧野半拖半拽地帶了出去。
只留下秦淮嶼一個人在這個完全封閉的地方。
回了車上,秦棉棉看監(jiān)獄的大門緊緊合上,她知道自己短時間內(nèi)見大哥了,情緒由得更加失控。
“為什么會這樣???爸爸走了,媽媽走了,三哥要我們了,現(xiàn)在連大哥都……為什么我們家會變成這樣???”
秦牧野臉色黑沉,他煩躁地點了一根煙,狠狠吸了兩大。
另一只手摁著妹妹的腦袋,胡亂揉了揉:“好了好了,還哭夠啊,這是還有我嗎,還死呢!大哥很快出來了,聽話,別哭了。”
*****
小團翻了個身,終于從睡夢驚醒。
她滿臉濕漉漉的,柔軟的頭發(fā)都打濕了。
房間里漆黑一片,安靜無比。
她只自己手腳并用地爬起來,伸長小胳膊打開床頭燈。
團回想著夢里的一切,難過地又抽了抽小鼻。
稍微平復(fù)了一會兒,她看向床頭上小佩奇鬧鐘的時間。
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鐘。
媽媽說過,大哥工很辛苦,經(jīng)常熬夜,有時候三四點才睡覺。
許淮嶼哥哥現(xiàn)在還睡?
棉棉爬下床,邁著小短腿,推開房門,一路小跑跑下樓,摸淮嶼哥哥的書房,軟乎乎的小拳頭敲了敲門。
夜深人靜,更深露重。
全家只剩下秦淮嶼一個人有合眼。
偌大的別墅安靜得行。
突然傳來敲門聲,動靜還挺清晰的。
秦淮嶼以為是管家來送宵夜的,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習慣性地說:“用了榮伯,我餓,你別折騰了,早點休息吧?!?br/>
秦淮嶼忙了一整天,晚上還在加班處理緊急事務(wù),這會兒已經(jīng)很疲憊了,說話氣足,他有用很高的語調(diào)去說,書房的隔音又比較好。
團哪怕貼在門邊上,聽大清。
只含含糊糊聽見大哥說了一句“餓”。
棉棉想淮嶼哥哥真的還在工,這么辛苦,她心疼極了。
她轉(zhuǎn)頭直接往樓下跑,跑一樓的開放式廚房,墊高腳尖,很費勁地試圖打開冰箱。
好容易把冰箱門打開,放在高處的牛奶卻夠著。
媽媽說過,睡眠好可以喝點牛奶,喝了熱牛奶睡得香。
她每天睡前都要泡一點香香的奶粉喝的。
喝了之后睡得很香。
淮嶼哥哥需要喝點牛奶。
但是大人是喝奶粉的,棉棉見肖燃哥哥都是喝這種盒裝的牛奶,看起來挺好喝。
可是牛奶放得高了,她踮著腳尖都夠著。
團氣呼呼地跺腳,有點生自己的氣:“棉棉怎么這么用,連牛奶都拿?!?br/>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團回頭一看,竟然是她的“薩摩耶”。
棉棉驚喜已:“司命叔叔,你在家啊!”
她昨晚剛回來在院里逛了,找司命叔叔。
司命見她費勁地扒拉著冰箱門,小短胳膊卻夠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反正秦家的人都睡了,他干脆直接化成人形,走過去幫她:“這是剛從網(wǎng)吧回來么,連跪一整晚,給我氣毀了。對了,你怎么還睡覺啊,還想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