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情深不怨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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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并不知道,我來到皇宮是另有目的。我的親人是被他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哥哥下旨殺害的,我來這里就是想尋找機會替親人報仇。我知道馬凌云是個寬厚仁慈的人,也知道他對我有情,可是當他日后若知道了我對他皇帝哥哥的仇恨時,他該如何面對?太多太多的無奈,隱忍于心,不得說也說不得。
我輕輕推開,脫離他的懷抱。
他的聲音借助涼風縈回在我的耳畔:“我下朝回來聽見宮人說有刺客闖進你的寢房,但是此人并未傷害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我再多派些侍衛(wèi)來保護你?”
“不,不用了?!甭勓?,我心頭驟暖,但還是開言拒絕了他:“他不是刺客,也不會傷害我,前些日子還曾救過我的性命?!?br/>
馬凌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并不知道我在這深宮之中遭受過怎樣的劫難。只是低低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宮中有人想害你?”
我點點頭,怕他擔心,便將白蓮?fù)『桶狄贡唤俚氖虑楹唵握f與他聽。馬凌云先是靜默的聽著,深深地凝視著我,到最后所有的關(guān)心卻化作了一聲低微的責備:“出了這樣的事我居然一點都不知情,都怪我,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關(guān)心和保護?!?br/>
“不,這不能怪你。”我連連搖頭,滿臉惶然:“是相思不好,相思應(yīng)該小心謹慎?!?br/>
馬凌云眉目深鎖,仿佛有濃濃的厭惡在臉上凝結(jié):“想不到漢宮太子竟然猥瑣齷齪到如此地步,真后悔那日在嘉宴堂沒有一劍殺了他!”
我心里一震,馬凌云在兄弟與臣民的心中一向?qū)捄袢蚀?,今日竟因我的事而動了殺心。這,不能不使我震撼,我陷入了沉思。
而我那日在湖中畫舫被漢宮太子劉晟下了春藥,有幸脫離他的魔爪,可又被他人毀了清白之軀的事情我始終隱藏于心。
我不敢說,不能說,因為清白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勝過生命。
王赟,王赟,我心底暗暗念著王赟的名字,我的清白毀于他的手里,而我,不但不可以殺他,甚至連恨他都不能。
我就這樣黯然神傷,為進宮后所受的屈辱,我的心無法不痛。
未等我回過神來,馬凌云朝我身側(cè)靠近了些,清淡的氣息拂在我的臉頰:“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別怕!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相信我,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br/>
嘉宴堂馬凌云命王赟斬殺漢宮三名隨從,力阻太子劉晟齷齪行徑之事已傳遍朝野。他一方面保存了楚宮的顏面,彰顯了皇家的威儀,可另一方面也使紅顏禍水殃及國家的流言在宮中泛濫。
我預(yù)感到,有一種危機悄然逼近,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會突然而至扼住我的咽喉。
我微微抬起眸子,動容地看著他。為他對我的一往情深,惶惶不安。
“相思,我有東西要送你。”馬凌云含笑眉目已然鎖住我的目光:“走,我?guī)闳??!?br/>
不等我問他,他一把拉起我的手朝云翔殿的正殿奔去。
“這是要去哪里?”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云翔殿內(nèi)已經(jīng)亮起華美的宮燈,流光溢彩,熠熠生輝,殿中杏黃的紗帳垂落在燈光燭影中。走過正堂,穿過長長的回廊,兩邊小小的蓮花燈盞光影浮掠,整個殿內(nèi)有著說不出的盛世繁華。
而廊外的樹葉被風吹過紛紛作響,樹影石山間飄蕩著隱隱花香,這香味兒是那樣的熟悉。
“閉上眼,相思?!瘪R凌云溫柔的語氣不容我拒絕,我順從地閉上了雙眼。心中卻暗自揣度,他要故作神秘什么?
只聽身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伴隨著他的腳步離去又回來,片刻又重歸寧靜:“好了,睜開眼睛吧?!彼衩氐恼f。
我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株開得正絢麗的花,其色如冬日皚皚白雪,其態(tài)如倒翻龍爪,其質(zhì)如晶瑩美玉。
“三生花?!”我不由驚呼,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離我咫尺的馬凌云。
離開花海居數(shù)月,想不到在此處能看見花海的三生花。奇怪,三生花是一種及其神秘的花,師父冷寒霜說過,只有花海有??墒墙袢?,為何會出現(xiàn)在皇宮里?
“這皇宮為何會有此花?”我目光直直望著馬凌云,聲音帶著細微顫抖。
“這是我派人去遇見你的那個地方移來的,我想你一定很開心看到此花?!彼壑袧M含期待之色,等著我給他一個肯定笑容。“因為你一直生活在那,我知道你離開那里后一定會想念那個地方?!?br/>
我別開視線,心頭微微發(fā)顫,且莫說宮中流言是否會讓朝中掀起風波,就憑他將三生花移到宮中已足使朝臣失色。
我嘴角噙著脆弱的笑意,低微的嗓音卻泄露我此時的脆弱和畏懼:“相思喜歡,可是這花不屬于皇宮?!?br/>
我凝視眼前的花朵,絲絲花瓣潔白瑩亮,似含了一抹光色將我的眸子點亮。盛放、絢美、香濃,牽引我的思緒回到花海。
“你到底在擔心什么?”他頎長的手臂扶在我的肩上輕輕用力,神情卻怔了又怔:“是為宮中流言,還是三生花的傳言?”
茫茫夜色籠罩于周邊,裊裊宮燈照拂著一雙人影。我靠近他,輕輕將頭抵觸于他的肩頭,涼風吹拂著他純白的錦袍。他將花海的花移植到深宮內(nèi)院,只是為安撫他所喜歡的人的內(nèi)心情感,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愫?或許,對著此花,他也能聊以慰相思吧。
“你太傻了,你知不知道?”眼前是我一生都不想傷害的人,我只能無奈地將心中震撼化成一句輕微的斥責。
他伸手將我環(huán)住,低下頭來凝視著我微微抬起的雙眸,柔聲道:“我所做的一切心甘情愿,不知道這株三生花可不可以長久的盛開在此,相思你是不是可以因此留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從來好花易落,好夢易醒,癡情如我們,卻不知情深不壽,幸福易散的簡單道理。
搖曳的燈光終于逼落眼中清淚,此情此意徒令我心碎。他伸出頎長的手指為我拭去淚痕,低聲道:“眼下中原烽煙四起,戰(zhàn)禍不斷,滿朝臣子,卻不知道能用者有何人?你知道么,天策府副都指揮使下午慘死大殿。”
早聞北方的契丹族兵強馬壯,他們凌虐漢人,曾無厭足不再向后晉稱臣。于后晉開運三年,在一群賣身投靠的無恥武夫的帶領(lǐng)下踏進了中原帝京汴梁,一舉將后晉殲滅。此后耶律德光愈加變本加厲,他縱容遼兵“打草谷”,到處燒殺搶掠,中原在民不聊生的凄慘境況下又慘遭異族鐵蹄的踐踏,只落得“丁壯斃于鋒刃,老弱委于溝壑”,汴、洛一帶數(shù)百里之地頓時人畜蕩然無存。
而天策府副都指揮使丁思覲見異邦如此踐踏中原,屠我生靈,便上書苦諫馬凌泛將異族驅(qū)趕出中原,開疆辟土,安撫百姓。此舉得到諸多臣子贊同。馬凌泛身為一國之君不但不聽,反而將丁思覲降職。契丹得知消息,唯恐南方各國出兵討伐,于是特派專冊使來楚示好于今天下午抵達長沙城,并尊馬凌泛為“尚父”。表面上聽著光鮮,實則是帝王對臣子的封贈。而馬凌泛渾然不覺,為此還洋洋自得。丁思覲見馬凌泛如此昏庸,便大罵著自掐喉嚨,氣絕而亡。
朝臣個個自危,宮人惶惶不安,而馬凌泛脾性更是因病情的加重變得更兇暴。
走在曲曲折折地長廊上,隨處可見面無表情的侍衛(wèi)和低頭謹慎行路的宮女。白玉蘭干外此時正盛開著白玉蘭花。那多多如冰玉般的花兒在綠蔭里好似凝雪一般,透著清冷的香氣。
心思散漫中,我來到一個無人的荒寂小園子。那小園子被兩道木柵欄封住,里面,因為久無人打掃,涼風卷著郁郁青草,帶著絲絲縷縷泥土的腥氣散發(fā)在空氣中。
“這是什么地方?”我暗自思忖,猛然間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走出云翔殿很遠。再仔細打量此地,愈加驚愕不已。我不明白,像皇宮這么繁華富麗的地方,居然也會有如此破落和荒涼的小院子。
難道是冷宮嗎?不,這絕對不是冷宮。冷宮是用來安置被皇帝棄之不要的嬪妃,再怎么荒涼,也不至于是像眼前那樣的一個小破院。
思忖間,恍惚有女人輕微的哭泣從院落里的一間小屋子里傳來。聲音幽幽咽咽、如夜半孤魂在控訴著什么。我身上一陣發(fā)寒,突然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螢......兒......”里面那女聲喚著,聲音飄渺的如一陣輕煙,令人聽得不是很真切。我抬起的腳步又頓住,想要仔細聽清楚。
“哈哈哈......呵呵呵......”那女聲忽然大笑,似憤怒似悲痛似詛咒。這樣的情愫落在人的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一種畏懼和悲涼。
緊接著,小破屋里又傳來一聲悲戚地嘆息,似喚著:“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