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命難違天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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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風(fēng)搖樹影,草沾裙角。
我捧著一件新衣來到了冷寒霜的門邊,可我猶豫著不敢進(jìn)去。因為我不知道,這件花費我不少心血縫制的衣衫送到他眼前時,他會不會喜歡。
我站在門邊躊躇了起來,進(jìn)去,還是離開,讓我難以選擇。女兒家的心事羞澀而又帶著微微的清苦,這羞澀和清苦只是因著那一層師徒的關(guān)系和對冷寒霜內(nèi)心真實想法的不確定。
就在我徘回之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冷寒霜正手扶著門檻靜靜地凝視著我,眼里所流露的是那一抹溫和淡然。
“怎么站在外面,找我有事?”
“師父......我是來......是來送東西......給你的?!?br/>
師父清和的目光望向我手中的新衣,似乎有一絲溫柔劃過。他側(cè)身,語氣卻淡到無任何色彩。
“進(jìn)來說話吧?!?br/>
我應(yīng)了聲好,便垂首走了進(jìn)去。
師父的屋子纖塵不染,陳設(shè)簡單樸素,書案旁邊靠窗的位置擺著那把叫做“長相思”的七弦琴。這把琴,一直是師父最為珍愛的。而我,從小就是聽著這琴音安穩(wěn)睡去。
此時的冷寒霜對我卻是不發(fā)一言,或許,他是在等待我先開口說明找他為何吧。想了想,我終于做出了決定,我想為自己的心意再努力一次。
我緩緩走到冷寒霜跟前,將手中衣衫遞到他眼前,羞澀地道:“這是我給師父做的衣衫,師父你試試,看看合身不合身?!闭f完,我再不敢看他,我將頭垂得更低。我在等待,等待他一個讓我能夠安心的反應(yīng)??墒牵酉聛淼囊磺?,卻讓我大失所望。
冷寒霜從我手中接過衣衫后便隨手?jǐn)R在了身旁的桌面上,只是用極淡漠的語氣道:“我知道了。”
“可是,師父你難道不試試么?”我吃驚他如此冷漠的反應(yīng),以前,他是不會如此對我的。我拿起桌上的衣衫,打開,然后準(zhǔn)備為師父穿上。
師父一側(cè)身,淡漠道:“不需要試了,你做的衣衫,不會適合師父的。”
“可是,可是師父你試都沒有試過,你怎么知道就不合適呢?”師父的話讓我十分難過,以前,他是如此寵溺我,是何時,他竟如此和我生疏?
冷寒霜淡淡地看著我,語氣又多了幾分冷冽:“我說過了,相思你做的衣衫不會適合我,以后就別費心了?!?br/>
“為什么?師父你這是為什么?你難道不知道這衣衫是我平生第一次做么?我知道可能我做得不好,可能不合師父的身,可這畢竟是花了我不少時間不少心血的。我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將這衣衫拿到師父跟前。師父即使有千百個不喜歡不愿意,也不用說這樣的話來傷我的心吧?”我的眼里滾下淚來,冷寒霜的話讓我難過不已。
冷寒霜的臉色慘然一變,只不過瞬間而已,他便又恢復(fù)了那淡漠之色。他避開我落淚的眸子,轉(zhuǎn)身背我而立。
“相思你不要再任性了,這么多年是師父不好,師父不該無法無天寵著你。是因為師父無節(jié)制的寵溺,才讓相思你忘了男女之別,師徒之忌。師父對你,就好似父親對女兒。這樣說你明白了么?”
“可相思不要父女之情,不要師徒之分,相思要和師父在一起,不要再嫁給其他男人......”
“住嘴,相思你太任性了!”師父的一聲怒斥駭住了我,他猛地轉(zhuǎn)身,雙目里是掩蓋不住的怒氣:“你太讓師父失望了,如果你再這樣胡鬧下去,我便將你趕出花海居!”說完,他便轉(zhuǎn)身踏出了屋子,頭也沒回。
手一抖,衣衫掉落于地面。有淚水一顆一顆滑落,沁入那縱橫交錯的經(jīng)緯里,最終無痕。我第一次感受到,深藏在少女心底最初最美的旖旎情愫宣之于口后,那是怎樣的一種心痛。
接下來兩日,我靜坐于花海之中,望著眼前這一片倒翻如龍爪的三生花出神。此花常開不敗,雪白細(xì)嫩的花兒層層疊疊,如雪堆積,芳香四溢,而我居住的地方花海居也因這片花海而命名。我喜歡這里,因為有他,我的師父。
冷寒霜,大我整整二十五歲,我是兩歲時隨他來這里的。起初,這里是一片荒地,渺無人煙,后來,他在這里種下這一片花。
兩歲前的記憶于我是一片空白,我也曾經(jīng)問過冷寒霜我的身世。他說他是在一個風(fēng)雪夜的路邊撿到我的,那時我餓到路邊。他從地上抱起我后,便來到這里。從此,他便成了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我姓常,只是因著他身邊那把名叫“長相思”的七弦琴。
這一住便是十四年,記得五歲時,我依偎在他懷里,問:“這是什么花?”
“三生花。”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好漂亮的花,為什么沒有長葉子?”我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疑惑地問。
“因為這是一種不受祝福的花。”他輕輕地說。
“為什么?”
“……”
此刻,花海寂靜一片,花枝上,依然殘留著濕漉漉的水痕,那是昨夜的露水。散發(fā)在清冷風(fēng)中的花香沁入心脾,讓人忍不住想落淚。
“相思,你又在發(fā)呆了?!背匡L(fēng)中,他青衫飄逸,笑容溫潤。我淺淺笑著,卻帶著一抹憂傷,我沒有說話。
冷寒霜見我無語,便又淡然而肯定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劫難要歷,有舍不得的人要舍。相思,所謂天命難違,你懂么?”
我不禁迷惘,冷寒霜真的知前生后世么,如果說天命難違,那這十四年的相依相伴又算是什么呢?我的天命又是什么?
我惘然一笑,轉(zhuǎn)首看著冷寒霜幽幽道:“相思從小隨師父生活,從來不知道天命二字。相思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師父一人而已。可現(xiàn)在師父卻非要把天命搬出,無非就是厭倦了相思??删退銋捑?,師父又何必為一件衣衫而要趕走相思呢?”
“天命無法逆轉(zhuǎn),相思你別再固執(zhí)。師父,不是你命定之人?!?br/>
“可相思不信天命,相思只想問師父一句,師父的心里是否有相思?如果有,那么相思今晚就與師父成親,相思要看看,什么是天命,什么是人為?”
“你!胡鬧!”冷寒霜臉色煞白,氣得一摔袖袍轉(zhuǎn)身離去:“既然不信天命,那師父即刻下山給你找個好的人家嫁了?!?br/>
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花海,我來不及拒絕,亦無法拒絕。因為十四年來,我從未忤逆過他。我不信天命,不愿意此生被所謂的天命擺布,任那所謂的天命操控我的親事。
暮色深沉,樹影魑魅,香氣飄蕩。青姬無聲無息的魅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內(nèi),讓坐在階前的我一驚。她依舊綠色紗衣,身段豐腴,媚眼如絲。她站在幽暗的地方看著我坐在石階上,臉上的神色琢磨不定。
她問我:“你和他吵架了?”
“你開心了?”我反問,語氣十分不好。
她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道:“山下的西村,有個讀書人,模樣不錯,性格也好。不過,家境清貧,爹娘苛刻?!?br/>
“哼?!蔽依淅浜咧闪艘谎矍嗉?。
“東街,有一戶富商。大公子外貌英俊,談吐不俗,可惜是個風(fēng)流成性的。”青姬不理會我的怒視,依舊慢條斯理地數(shù)道:“對了,還有一家綢緞莊的小公子,樣貌品行學(xué)識以及雙親都是百里挑一的,只不過是個短命的相。哎,相思......”
我忽地站起身來,指著幽暗中的青姬道:“夠了,如果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出去,這些人都?xì)w你?!?br/>
“哈哈哈......”青姬聞言,一陣嬌笑。她緩緩走出幽暗之地,輕聲細(xì)語道:“相思,我雖然不喜歡你,討厭你一直霸占著冷寒霜,可我還是希望你有個好的歸宿。你何必如此針對我,處處冷眼看我呢?”
我含著冷笑道:“你一直糾纏師父,早就恨不得師父趕我走,你居然還說你關(guān)心我?如果你關(guān)心我,那么你又何必為我去打探那些臭男人的家世?”
“錯!”青姬臉色媚態(tài)驟然泛起,她走上前,伸手在我鬢角理那有些散亂的發(fā)絲,我如石雕般不動?!爸灰蚴撬麤Q心要趕你出花海居,而并非我挑撥你們,何況這些臭男人都是你師父自己去尋訪的?!?br/>
我喉頭一陣哽咽,淚水凝聚在眼眶。張了張口想要再斥責(zé)青姬什么,終是又咽了回去。我吸了吸鼻子,將眼中之淚逼了回去。拂開青姬的手道:“是嗎?總之我的親事,不需要你來操心。我和師父之間的事情,更不需要你來插手?!?br/>
淡月下,青姬的臉在光線中嬌媚無雙,那豐腴身姿讓人不敢直視,好似開在夜里的邪惡之花。
“如果你師父不愿意娶你,而你又不愿意嫁他人,你傻傻的呆在這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