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恨相見
,最快更新絕世紅顏:美人淚·相思劫 !
更深夜,雪花舞,棲鳳宮,花香冷。
在欄前站得久了便也累了,再怎么望眼欲穿,不管是面具人、塵影還是冷寒霜都不會再回來。
我思緒空空地收回了望眼,一拂衣袖,抖落一袖雪花。
轉(zhuǎn)身進屋,喚香錦抱來冷寒霜的琴。于窗下,撫著那冰冷的琴弦。
撫琴人已去,只留下這七條琴弦獨自哀鳴。
我瞇眼,岳麓山上冷寒霜萬箭穿心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現(xiàn)。我看著青姬抱著冷寒霜的軀體,毅然決然的跳下萬丈懸崖。
指尖力道一緊,一根琴弦斷裂。我的心猛然一顫,為什么,死去的心還會有知覺?
一個人踉踉蹌蹌闖進了棲鳳宮,聲音幾乎是咆哮而至:“皇后,你聽見了朕在叫你么?”
人已跌跌撞撞的撲倒在我跟前,帶著一身的酒氣,他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桌上這張琴上。我冷冷看著他,卻沒有回應。
他抬頭,斂目,冷硬俊美的臉龐,陰沉憤怒。
“皇后很傷心是嗎?”他邪魅一笑,帶著陰冷,抬手便欲掐住我的下顎。
我斷然將身子一偏,他伸出的手抓了個空。
“你就這么恨我么?”他聲調(diào)肅冷,帶著無邊的落寞:“難道你我之間已經(jīng)再沒有了一絲情義了么?”
“情義?”我有片刻的茫然,眼前這個俊美冷硬的臉龐,帶著深深的痛楚。他并不快樂,做了這么多,他原來并不快樂。
“夫妻情義,難道一絲一毫都沒了么?”他低吼,難掩心中失望。
我斜睨著他,眸子,不再是以前的眸子:“你和我談情義?棲鳳宮你黑夜刺殺于我可曾想過過夫妻情義?花海懸崖邊你親手剜去我的雙目你可曾想過夫妻情義?”
深深的疑惑凝在了他的臉上,他惱怒:“我沒做過這些,你為何要誣賴我?”
“自己做下的事情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馬凌風你何曾是個男人?”我譏笑出聲,用最鄙夷的語氣。
馬凌風愈加惱怒,他朝我咆哮:“你敢罵我?”
“我罵的就是你!”我的譏笑更重,眸光更冷,全身散發(fā)的氣息好似一座千年冰山,冷冷地要將他凍著:“你,到底想怎么樣?”
“你還愛我么?”他凝眸,俯身看我:“你告訴我,你還愛我么?”
“我已經(jīng)死了,”我捂住我的心,平靜地告訴他:“再也沒有能力去愛了?!?br/>
“你在賭氣嗎?”他頷首,輕吟淺笑:“我知道你只是在和我賭氣,一定是這樣!”
“我沒有!”我轉(zhuǎn)身,不愿看他,一襲素白的衣裙逶迤拖地,瞥過他的眸子透著拒他的冰冷:“是你在瘋狂糾纏肆意毀滅,我和你的情,在你剜去我雙目的時候已經(jīng)盡了!”
“可你還是回到了真的身邊,這就說明你還在乎我,心里有我!”不甘讓他完全失態(tài),他伸手不一把扯住我,拼命搖晃。
“留在這里的,只是一副軀殼?!蔽业偷偷溃瑹o謂的話卻刺激了他即將崩潰的神經(jīng)。
“你一定要這么說話么?”他厲聲道,激動的情緒是難以抑制的狂躁,他伸出手鉗住我的胳膊狠命將我身子扭轉(zhuǎn)面向他:“你寧可整天抱著這張琴在這里黯然垂淚,也不肯笑著來面對你的夫君,你就這么恨我么?”
“放開我!”我一揮衣袖,寬大的袖籠掃過他的眼眸,聲音平靜卻顯冷漠。
粗重的喘息無法遏制心底的怒火,他嗜血的雙眸似要將我整個人撕裂。長臂一揮,桌上的琴被他狠狠掃落于地上,琴發(fā)出一聲悶哼,琴身斷裂。
“為什么要用一副冷冰冰的態(tài)度對我?為什么?為什么?”
我淡漠地看著他,鄙夷他的瘋狂。
馬凌風歇斯底里的吼著,像一頭困獅:“你為什么不發(fā)怒?”
“我不發(fā)怒是因為我已不在乎你如何對我,我不和你吵是因為我已無話可說?!蔽覔P眉,淡漠如斯。
“如果你不愛了,你還可以恨我!”馬凌風握緊了拳頭,瞪著嗜血雙眸朝我怒吼:“可我討厭你這樣淡漠冰冷的樣子!”
“我說過以前的我已經(jīng)死了,死去的心是不會知道痛的。不痛,就不會愛。不愛,又如何去恨?”我笑著,用一種超乎平常的淡然,將他徹底擊潰。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了你?”
“我從不懷疑你的冷酷!”
“好!很好!”他顫著聲音將揮起的大掌又落下,盯著我,帶著不甘,帶著狂怒,帶著心痛,他踉蹌著離去。
又一天過去,我在棲鳳宮枯坐,心神恍惚,形容憔悴。我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就這樣一直坐著。
無風無浪若是一種平靜的話,那這樣的平靜卻讓香錦更加擔心。
香錦蹲在我的跟前,輕輕地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擔心道:“娘娘,你這是怎么了?”
我木然地搖頭,任由香錦握住的手上沾滿她的淚水。
“娘娘,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忘記那些過往。你要為腹中的孩子考慮,孩子是娘娘這一聲的期盼?!?br/>
香錦的話仿佛隔了幾重天,遙遠而飄渺。我的目光,只是靜靜凝在了棲鳳宮外雪白的三生花上。
時近黃昏,一個帶劍男子緩步走進了棲鳳宮。隨風而來的氣息以及沉沉的腳步聲,讓我不抬眼,便也能猜出他是誰。
鳳榻旁邊的小幾上,放著一本書籍。我清楚地記得,每次看書,都是由螢兒為我從書架上取下。
她總是會帶著無比欽佩的語氣說著:“我看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娘娘更喜歡看書的了。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看此后得改動一句。”
聽她如此說,我便不由自主地笑:“你倒說說看要改哪一句?”
“嗯?!蔽瀮呵纹ひ恍Γ室鈸u頭晃腦學起教書先生的樣子一邊踱步一邊道:“以后就改成書中自有俊夫婿?!?br/>
看著她搖頭晃腦的樣子,我不禁故意調(diào)侃她道:“知道如此,本宮就勸你從此好好讀書,否則你的俊夫婿從何處來?”
螢兒被我說的一窘,俏臉緋紅,不好意思地一跺腳便跑出棲鳳宮。
關于螢兒的往事樁樁件件洶涌而來,只是如今,螢兒你到底在哪里?
“嗖”的一聲,桌上的書籍被利劍挑起。接著幾道凌厲的劍光朝著書籍一通亂刺,書頁好似垂死的蝴蝶,撲頭蓋臉的漫天飛下。
我沒有出聲,只是透過紛紛落下的紙片定定的看著他。
他臉龐剛毅,濃眉入鬢,目光犀利而深沉。
他注視我良久,最終還是開了口:“我只是想問娘娘,螢兒她在哪里?”
我搖了搖頭,手抖了一下,連同我原本以為空洞的心。
半新不舊的玄色衣裳,一張黯然的臉在殿內(nèi)分外的明顯。他低啞的嗓音帶著幾分悸痛,字字敲擊在我的心坎。
“螢兒已經(jīng)很久不見了,娘娘失蹤了多久螢兒就失蹤了多久。如今娘娘回來了,可是螢兒還不見蹤影。末將想,娘娘總該問一問關于螢兒的下落??山裉炜椿屎髮ξ瀮旱氖й櫨谷徊懖惑@,令末將太失望了?!?br/>
我空洞的眼神直直看向他,想必眸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情緒和色彩。
“王將軍到底想要說什么?”
王赟狠狠地盯住我,說出的話很不能殺死我。
“末將想說,娘娘的手中只怕又多了一跳人命。”
“你住口!”我站起身子,對他厲聲呵斥。雖然對螢兒的失蹤我也倍感蹊蹺,但我絕不允許有人詛咒她死,即便是無心說的也不行!
“娘娘的意思是螢兒有下落了么?”王赟將手中長劍抵于我的咽喉,尖銳的質(zhì)問將我噎住。
記憶中,他這是第二次持劍相向。我睜著雙眸,眸中,是冷冷盔甲和鋒利寶劍。
我問:“你又要殺我?當年,你的劍是指向欺負我的人。”
王赟有一恍惚的失神,很快,他恢復了對我的恨意:“無用前事,勿要再提。我只知道自從我被軟禁在這宮中之后,我曾不止一千次一萬次的想要殺了你?!?br/>
是么,我竟然是這么可惡,這么該死?
我淡笑,輕聲道:“軟禁你,是我的意思。殺你,是皇上的意思。”
“我不需要娘娘的憐憫,更不需要娘娘對我作什么補償,死,我何曾怕過?”
“可他們的死,除了你一直恨我,連我自己也恨自己。能保住你一條命,你還是在恨我,為什么?”
馬凌云因我而死,劉薔薇因我而死,冷寒霜因我而死,現(xiàn)在,連螢兒竟然也不知生死。
“因為娘娘讓我生不如死!”
王赟大笑,笑得近乎瘋狂。錯了,一切都錯了,我自作主張救下他一命,在他心里反倒成了生不如死。
我沒有流淚,嘴角反而勾起一絲淺笑。 如果我錯了,既然認定我錯了,那么,我就為自己贖罪吧。
飛雪簌簌,寒風簌簌,這是黃昏凄美的絕唱。
看著他眸子里滿滿地憤怒,我緩緩合上眼:“來吧,就用你手中的劍來了斷你心中的恨吧。”
“那娘娘就別怨我心狠了!”他手中的劍抖動,微薄的白光逼近我。
我從心底里笑,笑得釋然。臉上,卻是無謂。死于我來說,又有什么可怕?這世上,還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戀的?
“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