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10章
江遲舟一出現(xiàn),邊邊就安靜不少,乖乖的跟著打轉(zhuǎn)。</br> 拿著狗糧過來的顏希又不平衡的嘀咕了聲:“小叛徒……”</br> 江遲舟任由邊邊撒嬌,目光卻有意的看向另一處,書宇姿態(tài)端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起來心情不錯。</br> “在家請客呢這是?”這話聽起來有些變味兒,兩個男生的視線于空中交匯,帶著無言的敵意。</br> “人家書宇專門送月餅來的,剛才突然下雨,我看雨勢太大就請人上樓坐坐。”她沒提手鏈的事,也不打算收,隨口一解釋就把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界限劃清。</br> 書宇端起顏希剛送來的一次性水杯放在嘴邊,喝了小口擱回原處,沖江遲舟淺淺一笑,沒有攻擊性。</br> 江遲舟從沙發(fā)邊路過,裝作無意般將邊邊引到書宇身邊,邊邊果然炸毛,黑亮的眼珠子充滿戒備。</br> “不好意思,我們邊邊比較怕生。”江遲舟不緊不慢的解釋,又招手把邊邊喚回身邊,親疏之別顯而易見。</br> 為了招待客人,顏希把家里僅剩的水果全部端到茶幾上,水果刀也備好,“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拿,別客氣哈。”</br> 聽她軟軟的語氣,江遲舟“嘖”了聲,好似很看不慣這個畫面。</br> 客廳本就安靜,他發(fā)出一個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顏希沖客人露出標(biāo)準(zhǔn)假笑,回頭面對江遲舟,小臉耷拉下來,“還沒問你,你過來干嘛?”</br> 終于被注意到的江遲舟蹲在邊邊身旁,抽空回了句:“好事。”</br> 難得從他嘴里聽到這兩個字,顏希順手扯出抽紙將掛在指間的水珠擦拭干凈,隨口問道:“啥好事兒?”</br> 江遲舟放開邊邊,去洗了個手,站在另一道門邊朝她招手,“你過來。”</br> 搞得神神秘秘,顏希碎碎念了兩句,還是走過去,卻見他伸手從兜里摸出一沓前,最上面那張是紅色。</br> “唉呀媽呀!”這可把她給整懵了,“你給我錢干什么?”</br> “零花錢,我江遲舟說話算數(shù)。”</br> 顏希眼睛一亮,她想起來了,是開學(xué)報(bào)名那天的事兒!</br> “嗚嗚嗚沒想到你上次說的是真的,我太感動了!”單是零花錢這三個字就把她感動壞了,掀開第一章紅色一看,里面厚厚的一疊全是……零錢。</br> 真“零、花、錢”,除了第一張百元,包裹在里面的全是五塊十塊,青幽幽的一塊錢占大多數(shù)。</br> 數(shù)著錢,顏希冷不丁冒出一句:“感覺有點(diǎn)像包養(yǎng)。”</br> 江遲舟:“……能說點(diǎn)人話?”</br> 顏希:“有點(diǎn)寒磣。”</br> 江遲舟:“……你閉嘴吧。”</br> 數(shù)了一下,總共三百塊,顏希撅起嘴角,“舟舟你現(xiàn)在這么窮了嗎?零花錢都要一塊一塊湊數(shù)了。”</br> 瞧她焦慮的小表情,江遲舟玩心大起,順著她的話,“唉,沒辦法,我媽說了,要自力更生。”</br> “真的假的?”顏希狐疑的盯著他,有些不太相信。</br> 他沉沉嘆氣,幽邃的目光透出一絲凄涼,“這些錢可是我用了一個月給你湊的,你也別挑了,就這樣吧。”</br> 越演越得勁兒,真跟窮苦青少年似的。</br> 顏希的小臉皺起來,一把將手中這沓零花錢塞回他手中,“你等下。”</br> 撂下三個字,轉(zhuǎn)身進(jìn)屋,還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br>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江遲舟也不急,將零錢揣回外衣兜,揉了揉脖子,悠悠的往背后墻壁一靠。</br> 顏希出門時將手藏在背后,回到他面前,毫不猶豫的牽起他的手腕,然后抽出藏在背后那只手,將緊緊抓著的東西往江遲舟手心一按,“給你。”</br> 江遲舟有所感覺,方才還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藙菟查g站得筆直,攤開掌心,幾張百元大/鈔赫然躺在手心。</br> “你干什么……”意料之外的舉動擾亂他自以為平靜的內(nèi)心池水,不過幾分鐘,問話的人就變成他,嗓音也染上一絲燥意。</br> 然而此刻,顏希對他剛才的話深信不疑。</br> 從小到大江遲舟就沒為錢發(fā)愁過,一塊錢在他眼里都不算錢,出手都是百元起步,今天拿出這么一沓零錢,那肯定是出事了。</br> “你都這么窮了,我哪里還好意思蹭你的零花錢,這是我存的,給你。”說著又把錢往他手心按死,“你也別不好意思,我就是讓你資金周轉(zhuǎn)一下,別把自己整得這么慘。”</br> 江遲舟心虛的摸著鼻子,想要解釋,“其實(shí)……”</br> 他只是故意兌換零錢,想讓她多數(shù)數(shù),以后每用出一筆都會想到,這是誰給她贊助的零花錢!</br> 這副模樣落在顏希眼中就變成——難為情。</br> 她特別嚴(yán)肅認(rèn)真的拍拍江遲舟的肩膀,一副老生常談的語氣,“我知道你們男生好面子,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講的,你爸媽要是真的不給你零花錢,我還是會接濟(jì)你的。”</br> 江遲舟注視著她,眼睛一眨不眨。</br> 顏希被他這莫名的眼神盯得心口發(fā)熱,她將那種無法分清的情緒壓下去,往后退步,抄起雙手傲嬌的哼了聲,“當(dāng)然,我只是借錢,要算利息的!”</br> 微妙的氣氛讓兩人忘記場合,江遲舟緩緩抬手,幾乎要碰到她的發(fā)頂。</br> 關(guān)鍵時刻,顏希猛地往后一躲,“干嘛?還想暗算我?”</br> “你頭上有東西。”他咳了聲,謊話張口就來。</br> 僅僅一句話,又把傲嬌的小姑娘哄得主動低頭向他靠近,“哪兒呢?你幫我拿掉啊!”</br> 撫平那幾根凌亂的發(fā)絲,江遲舟似乎聽見了,左心口砰砰跳動的聲音。</br> -</br> 雨停后,顏希親自送書宇下樓,“不好意思啊,今天耽擱你這么長的時間,謝謝你的節(jié)日祝福了。”</br> “不用客氣。”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br> 送到小區(qū)門外,顏希又把剛才從家里找出的一盒未開封月餅回贈給他,“禮尚往來。”</br> 書宇沒有拒絕,此刻她并未意識到,真正的禮物已經(jīng)落在家中。</br> 送走書宇,顏希邁著輕快的小步子往回走,鑰匙扣在手指打轉(zhuǎn),看起來心情不錯。</br> 剛伸手按下電梯,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又不是不認(rèn)識路,有必要送到大門口?”</br> 顏希猛地轉(zhuǎn)身,只見江遲舟倚著對面墻壁上,表情很欠。</br> 顏希眉頭一皺,“你在這兒干嘛?”</br> “扔垃圾!”江遲舟嗤了聲,在電梯開門之際,閃身踩進(jìn)去。</br> 突然變得陰陽怪氣,顏希想不通是誰又招惹了這位大爺。</br> -</br> 藏在水果籃后的手鏈?zhǔn)窃趪鴳c收假前夕被發(fā)現(xiàn)的。</br> 他們自家人平時不愛坐在那里玩,水果籃都是裝飾,加上那次書宇故意找了角度,粗心的顏希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還是蕭苒自告奮勇打掃清潔才翻出來。</br> 顏希一看盒子,暗自嘆氣,決定明天帶去學(xué)校還給書宇。</br> 一上午都沒找到合適機(jī)會,等到中午放學(xué),顏希攔下書宇,親自把禮物還回去,還是上次那番拒絕的話。</br> 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書宇盯著她手中方盒,心頭涌上一陣無力感。</br> 江遲舟提著零食來到高一三班教室,這時候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br> 之前從她哪里忽悠到一份零花錢,他也不知道怎地,當(dāng)時沒敢承認(rèn),現(xiàn)在打算采取另類方式一點(diǎn)一點(diǎn)投喂回去。</br> 來的可真不巧,他親眼看見顏希把一個禮物盒子送給書宇,實(shí)在礙眼。</br> 然而等顏希發(fā)現(xiàn)站在教室門口的江遲舟,他的臉色已經(jīng)黑成鍋底。</br> 透明的塑料購物袋中裝著一板養(yǎng)樂多,顏希眼睛溜溜的發(fā)光,“這是給我買的嗎!!!”</br> 她伸手過來,江遲舟眼疾手快把零食藏到身后,冷哼了聲,“給狗買的。”</br> 顏希眼角一抽,撇嘴將人推開,“誰稀罕!讓開!”</br> 沒走兩步她又忽然倒回原位,江遲舟正要嘚瑟,卻見顏希直接動手搶走他手中的整袋零食,“這不是我的零花錢買的么,我憑什么不要?”</br> 不等江遲舟爭執(zhí),她氣鼓鼓的從零食袋里取出養(yǎng)樂多,把剩余的全部放到書宇桌上,“送你吃。”</br> “顏希!”有人炸毛。</br> 顏希充耳不聞,神態(tài)悠然的取出一瓶養(yǎng)樂多插上,吸——</br> 二人莫名其妙冷戰(zhàn)了兩天,主要是江遲舟變得奇奇怪怪,她將其定義為“江遲舟的大姨夫日”。</br> 然而從第三天開始,江遲舟總是捧著一本書在她面前晃來晃去。</br> 顏希本來不想跟他說話,直到忍無可忍,“江遲舟你干嘛!”</br> “看書。”</br> “你要看書走遠(yuǎn)點(diǎn),別在我面前晃行不行?”</br> “不行!”</br> 顏希努力壓制內(nèi)心的火,趁他不備,反手將書壓下,目光直直的落在書頁上。</br> 書上有句話被紅筆標(biāo)記:</br> 在與異性交往的過程中,我們會因?yàn)閷Ξ愋缘男蕾p,對美好的向往而愉悅,也容易把這種欣賞和向往理解為愛情。其實(shí),這并不是真正的愛情。</br> “這什么書啊?”</br> 她好奇,翻看一看,封面文字略眼熟:【七年級下冊政治書】</br> 顏希:“……你有毒。”</br> 高二學(xué)生去看初一政治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