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66章
春節(jié)期間,他們在度假別墅待了三天,分別的時候,兩個小孩都非常舍不得,跑到顏希身邊。</br> “小舅媽,要不你去我們家玩吧。”兩個孩子圍繞著她,熱情邀請她去家里做客,嘴里一直說著甜甜的話稱贊她,弄得她都不好意思。</br> 最后江遲舟過來解救,她還樂呵呵沖他拋了一記得意的眼光,“聽到?jīng)]?我在他們眼里可厲害了。”</br> “嘖。”江遲舟沒反駁,也沒贊同這個觀點。</br> 提著行李上車之前,路過那兩個小孩的房間,顏希打算過去跟他們做最后的道別。忽然聽見妹妹用童聲跟哥哥說話,“哥,明明小舅舅打游戲更厲害,為什么要邀請小舅媽呢?”</br> “笨啊你!小舅媽去了,小舅舅自然就去了,如果不是小舅媽玩游戲太菜一直輸?shù)脑?小舅舅才不會跟我們組隊呢!”</br> 顏希:“……”</br> 心里仿佛被扎了一萬刀。</br> “聽到了?你在他們眼里就是這么厲害的。”江遲舟的聲音輕輕從她耳邊飄過,像是反諷。</br> 顏希緊咬住牙,被兩個小孩鄙視游戲技術(shù),也太丟人了吧!</br> -</br> 假期結(jié)束后,江遲舟忙不停蹄趕回公司繼續(xù)加班,感性的江媽媽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就不斷抹眼淚。</br> “宋姨,您別這樣啊,他只是去上班。”顏希安慰她。</br> “我知道他是去上班,我就是覺得……太心疼了。”從小養(yǎng)到大的兒子,看著他從懵懂頑皮的年紀逐漸長大,成長的同時,也肩負著越來越多的責任。見到他眉宇間的疲憊和消瘦的身形,當媽的怎么能不心疼呢!</br> 顏希眨著眼,視線慢慢降下,其實,她也有這樣的感受,不知該怎么安慰另一個人。</br> 她會在家多留幾天,這是她跟江遲舟商議后的結(jié)果。以后他們能待在家的時候只會越來越少,所以,能留下來多陪陪父母也是好的。</br> 曾經(jīng)打發(fā)時間的娛樂游戲被擱置,顏希也沒有跟朋友出去玩,這兩天就跟著趙秋靜一起。</br> 直到晚飯時間,趙秋靜忽然開口:“你回公寓那邊去吧。”</br> “啊?”顏希抬頭,一臉懵。</br> “瞧你這兩天心不在焉的,做個飯都能忘記按開關(guān),留在家里盡給我添亂!”趙秋靜收起碗筷。</br> “媽,不是吧?你的寶貝女兒還比不上一鍋飯?”顏希沒把那話放心上,也跟著拿起碗,準備端去廚房。</br> 起身的時候又聽見趙秋靜補了一句:“家里不缺你這頓飯,遲舟一個人在那邊,你能放心?”</br> “……”這下她無話可說。</br> 留在家里雖然是她跟江遲舟商量后的結(jié)果,但在江遲舟離開那天,她心里都是惦記著的。</br> 并不是粘膩的離不開人,只是因為江遲舟這段時間十分忙碌,新年休息兩三天,回去又是一大堆工作等著他。</br> 他一個人在那邊,想想心里都不是滋味,所以連沈笑言和衛(wèi)皎皎回家約她出去逛街都沒心思。</br> 母女倆站在廚房,分工合作,而后趙秋靜取走了顏希手里最后那只碗,放在水池沖洗,“你們兩個孩子的心思,我們明白就行了。以后的生活還是要你跟他,你們兩個人互相扶持才能順利走下去的。”</br> 所有的東西收拾干凈,擦干手,趙秋靜回頭看著靠墻站立的女兒,長舒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認真且溫柔的說道:“希希,你長大了,媽媽為你高興。”</br> -</br> 顏希是當天晚上收拾行李回到公寓的,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多,家里黑漆漆的,江遲舟還沒回來。</br> 下午吃飯時候給她發(fā)過消息,那時候六點半,不知道一會兒回家是否會餓?</br> 她翻了一下冰箱,里面除了一些長期放置的東西,基本上沒有新添置,廚房也不見剩余的食材。</br> 這就意味著,江遲舟這兩天都沒在家做過飯?</br> “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啊……”她咕囔兩句,抬手看了眼時間,樓下超市已經(jīng)關(guān)門。</br> 好在,廚房還有面條。</br> 她換了衣服,洗完澡再清洗衣物,磨蹭下來幾乎快到十一點,但江遲舟仍然未歸。</br> 時針指到十一點,顏希還是沒忍住撥打那通電話。</br> “什么事?”電話里那頭傳來的聲音稍顯疲憊,還有一絲朦朧的倦意。</br> “十一點了,你什么時候回家啊?”她都不知道,江遲舟居然要加班到這么晚?</br> “……”那邊的聲音遲緩片刻,“你在公寓?”</br> “對啊。”她回來得晚,原本以為江遲舟應該在家的,誰知等了這么久都不見人回。</br> “我很快回來,困了就先休息。”江遲舟很快回復她,接著就聽見那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在收拾什么東西。</br> 掛了電話,江遲舟很迅速穿上鞋襪,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搭在臂彎,從公司休息室離開。</br> 出門時,剛好遇見端著咖啡杯的時奕。對方察覺他的意圖,“要走?”</br> 他言簡意賅的答:“她回來了。”</br> 沒提名字,但聽的人很清楚那個她是誰。</br> 離開時,江遲舟無意問起,“你家那位?”</br> “嗯……不會。”他家小姑娘更直接,已經(jīng)在他那間休息室躺下了。</br> -</br> 從公司到公寓不過兩公里的距離,下車后,江遲舟腳步匆匆往家趕,隱約發(fā)現(xiàn)轉(zhuǎn)角路燈處映照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眉頭微蹙,加快步伐,越靠近就越肯定。</br> “顏顏,怎么站在這?”</br> “等你啊。”她笑了笑,回答得理所當然,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臉蛋被寒風凍得冰涼。</br> 目光落在她的雙手,暖和的手套也是他曾經(jīng)送的禮物,還算聰明,沒忘記戴手套。</br> 嘴上卻在念叨:“你是笨蛋嗎?我又不是小孩,哪里需要你接。”</br> “如果不是你說馬上回來,我就直接過去接你了。”顏希微微仰著脖子瞥了他一眼,手臂緊挨著他,“只是覺得,這么晚了,一個人走在回家路上,說不定會害怕呢?”</br> 忙碌一天,獨自走在寒風蕭瑟的路上,心里總是空落落的。雖然不確定男人的思維是否跟她一樣,但男朋友,也需要安全感的吧?</br> “回來怎么不跟我說?”江遲舟自然牽起她的手放進暖和的外套兜,兩人慢慢向前走。</br> “我也是晚上才到的。”她模糊了時間,因為兩地相隔不遠,也不需要提前報備,而且她認為工作沒完成也回不來,“說不說你都要加班。”</br> “那不一樣!”工作什么的,很重要,但不會比她更重要。</br> “嗯?難道我跟你說回家了,你的工作就會以火箭般的速度完成嗎?”</br> “或許呢。”原本他已經(jīng)在公司將就睡下,沒打算回家。</br> 他回家,是因為知道有人在等。如果家里沒有她的話,住在哪里都無所謂。</br> 從路口走到家中,寒意驅(qū)散,顏希的手已經(jīng)被捂熱,她笑嘻嘻的抽出,問他要不要吃夜餐。</br> 江遲舟搖頭,“你不用管我,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去休息吧。”</br> “那你呢?”她不禁想,不會這么晚回來,還要加班吧?</br> “我洗漱完也會休息的。”</br> “好哦。”她放下心來,回到自己的臥室。熄了燈,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又起身把燈光打開。</br> 手機翻到虞稚一的消息欄,輸入一行字才想起時間已經(jīng)很晚,不便打擾。</br> 也說不清心里什么感覺,她似乎猜到了某些事情,又不敢確定,平日不離身的手機擺在眼前都失去吸引力。</br> 顏希煩惱的拍拍腦袋,又把手機放下,重新關(guān)燈躺進被窩。然而十幾分鐘過去,一點睡意都沒有。</br> 夜晚很安靜,隱約聽見外面走動的聲音,江遲舟的臥室就在隔壁,或許他已經(jīng)準備休息。</br> 顏希閉上眼,打算在心里給自己催眠,卻忽然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很輕。</br> 她沒睜開,仍然能感覺到江遲舟慢慢靠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br> 上學那會兒,她跟江遲舟的休息時間比較統(tǒng)一,工作之后,江遲舟大部分時間都比她晚睡,盡管有時候她想陪著熬夜,都會被瞌睡蟲打敗,最后還要江遲舟抱她回房。</br> 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她會在江遲舟加班工作的時候準備好牛奶和一些夜間食物,困了就自己休息。</br> 那人抓住她搭在棉被外的手,動作很小的放回被窩,沒有發(fā)出聲音,但他還沒離開。</br> 顏希閉著眼,感覺自己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那人終于起身。</br> 在他轉(zhuǎn)身那刻,顏希驀然睜開雙眼,牽住那只溫暖的手。</br> “還沒睡?”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江遲舟感到詫異。</br> 房間很暗,角落的一盞壁燈照不清對方的模樣,只有大致輪廓,她在黑暗中發(fā)出聲音,“一直都是這樣嗎?”</br> “什么?”江遲舟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br> “在我睡著之后,來看我。”進房間,像照顧小孩一樣,把不安分的手放進被窩,替她捻起被角。</br> 其實她偶爾也感覺遇到過,但那都是在睡覺不清醒的時候,根本沒心思去聯(lián)想,睡醒之后也不會記得。</br> “你說這個啊……習慣了。”他回答得很自然,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因為這已經(jīng)融入他的生活。</br> 掀開棉被,顏希順勢坐起身。</br> 她一有這個動作,江遲舟就打開了更多的壁燈,昏黃的燈色能夠照亮。</br> “干什么?沒穿外套躺下去。”他訓了一句,扯起棉被按在她身前,生怕夜里的冷風會吹到她。</br> 有人替她扯起棉被,她就能騰出兩只得空的手抱住江遲舟的手臂,嘴里蹦出了一句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話,“舟舟,你陪我睡覺吧!”</br> “……”第一次,他沒反應過來。</br> 見他不答,顏希仰起脖頸,換了個方式問:“要不然,我陪你也行?”</br> “……”江遲舟頓時啞口無言。</br> 偏偏,她還沒死心,“都不行嗎?”</br> 視線落在那雙緊緊抓著他不放的手上,江遲舟目光微凝,表情別扭的反問:“你確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