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13章
“我有話跟你說。”江遲舟雙手壓在墻壁上,將身材苗條的女孩圈在雙臂之間。</br> 二人相隔很近,換氣聲在耳邊逐漸放大,顏希屏住呼吸,憋紅了臉蛋,嗓音莫名變啞,“說話就說話,你別壁咚我。”</br> 被江遲舟這樣擋著,心里頭總有股沉沉的壓力,說不清是什么感覺,但會令她感到不自在。</br> “顏希,別總是亂用成語行不行?”</br> “……”微妙的氣氛被打破,不自在的感覺瞬間消失,顏希仰起頭問:“你到底要說什么?”</br> 埋在心底的情愫蔓延而上,江遲舟低下頭,注視她的眼神格外認真,最后凝成一句話:“我們和解吧。”</br> 顏希:“???”</br> 一句話嚇得她跳開一米遠。</br> 驚愣之后,她又回到江遲舟面前,將手背貼在他額頭感受幾秒,又摸摸自己額頭,喃喃自語,“沒發(fā)燒啊?”</br> 怎么會說出這樣的糊涂話?</br> 思來想去找不到答案,顏希猛地一拍腦門,驚恐的瞪著他,“江遲舟,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么虧心事!”</br> 這種奇葩猜測,大概只有她才想得出來。</br> 從回答就看得出來,這姑娘還沒長那根筋,亦或者說,根本沒想過他們之間除了冤家般相處之外,還可能發(fā)展其他什么關(guān)系。</br> 堵在喉嚨的話愣是被江遲舟強行壓回心底,“算了。”</br> “什么算了?你都開始隱瞞秘密了,舟舟,你最近好奇怪,受到什么刺激了?”江遲舟一改常態(tài),反而令她擔(dān)心。</br> 這姑娘有刨根問題的耐心和本事,偏偏從一開始就刨錯了根,自然戳不到他埋在心底的秘密。</br> 為了防止她無限遐想編出事故,江遲舟及時拿話堵她,“沒有,只是想為周六那件事跟你道個歉,畢竟你是女孩子。”</br> 江遲舟連番道歉,打散了她心中的疑慮和火氣。</br> 其實也不是生氣,就是感覺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所以跟他犟氣。</br> 現(xiàn)在他主動低頭,顏希也沒想假裝矜持,大大方方的向他伸手,“我要原諒你也行,你得拿出點誠意。”</br> “明天給你送養(yǎng)樂多。”</br> “就明天?”</br> “一周。”</br> “成交!”</br> 一盒養(yǎng)樂多成功把她的思路帶偏,恢復(fù)好心情的姑娘蹦蹦跶跶進了自家大門。</br> 目送那道遠去的背影,江遲舟長嘆口氣,靠近墻壁,腦袋微仰,迎著樓頂聲控?zé)艄狻?lt;/br> 暖色柔光照亮額頂,散向四周,他清楚聽見自己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br> 江遲舟垂下腦袋,緩緩抬手按住胸膛那顆怦然跳動的心臟,唇角不自覺的彎起弧度,呢喃一聲,“笨蛋。”</br> -</br> 沒心沒肺的姑娘很好哄,江遲舟一道歉她就原諒,心情極好的在家哼著歌詞小調(diào)。</br> 蕭苒聽到動靜,捧著本書從房間走出來,倚在門邊,“姐,你跟江遲舟和好了么?”</br> “算是吧,他都答應(yīng)給我送一周養(yǎng)樂多了,便宜不占白不占啊。”這次她沒再擰著“仇人”身份。</br> 蕭苒側(cè)著臉,眼中流露淺淺的笑意,“那就好。”</br> 打算回房,步子還未挪動,她又停在那兒,遲疑開口,“姐,我還有個問題。”</br> “你說。”正坐在小板凳上跟邊邊玩拔河游戲的顏希回過頭,示意她繼續(xù)。</br> 蕭苒終于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某些事,“江遲舟他有潔癖嗎?”</br> “潔癖?”顏希想起來了,“哦,是有點潔癖,他不喜歡跟人共用東西,也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br> 她是在小學(xué)發(fā)現(xiàn)江遲舟有潔癖的,當(dāng)時年齡小,對“潔癖”這個詞語理解不透徹,只是知道江遲舟不會使用別人用過的東西,也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不論性別。</br> 腦中閃過幾個畫面,蕭苒輕輕點頭,突然想明白了些事。</br> 那天江遲舟不愿意直接扶她,是因為潔癖,可今天江遲舟卻耐心的給顏希揉手,那是因為……喜歡。</br> 逗狗的顏希半天沒聽到回應(yīng),回頭見蕭苒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模樣,眉心微蹙,狐疑問道:“怎么突然問起他的事情了,你很關(guān)心他?”</br> 一句話把蕭苒拉回現(xiàn)實,她捏著書角,支支吾吾的解釋,“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他一些舉動……還有擔(dān)心你心情不好。”</br> 顏希靜靜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br> 頓時,蕭苒心生慌亂,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br> 見她緊張的模樣,顏希忽然揚唇,綻放笑容,“沒有啦,我心情還不錯。”</br> 凝固的氣氛在她明朗的笑容中化開,蕭苒挑開壓著課本的手指,松了口氣,“那,我先進去看書了。”</br> “去吧去吧。”顏希隨意擺手,繼續(xù)逗著邊邊。</br> 聽到關(guān)上房門的聲音,顏希嘴角的笑容逐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蹙眉深思:蕭苒這種性子怎么會主動打聽江遲舟,這兩人,什么時候這么熟了?</br> 哦,好像也是從周六那天開始的。</br> 蕭苒腳受傷,上臺階肯定不方便,她跟江遲舟一起回來,說明當(dāng)時江遲舟也在旁邊。</br> 所以,扶她上樓了?</br> 理清思路,顏希抿咬著唇,愉快的小調(diào)哼不出來了。</br> *</br> 月考結(jié)束第二天,數(shù)學(xué)試卷就分發(fā)下來。</br> 梳著中分頭的數(shù)學(xué)老師抓起試卷把他們訓(xùn)了一遍,敲響警鐘,“跟你們反復(fù)說過,高中跟初中不一樣,讓你們認真點認真點,還是考成這樣!”</br> 其他科目試卷陸續(xù)發(fā)出,大家都開始估算總分。</br> “希望不要墊底。”</br> “也不知道咱們班誰能考第一。”</br> 這是他們在高中的第一堂大型測試,沒有以前的排名作比較,誰都可能有機會。</br> 語文課代表抱著自己試卷仰天長嘆,“這題我為什么會丟分?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br> 后桌的沈笑言拿筆戳她,“希希,你總分多少?”</br> “沒算總分。”顏希坦誠的舉起草稿本給她看,本子上面記錄著各科成績,未知的科目留下空白,排列整齊,就是沒估算總分。</br> 不過,單看這些也知道總分不會很差,沈笑言扯著自己的試卷“嗚嗚”兩聲,露出羨慕的眼神,“你考得好好啊。”</br> 顏希的成績不是特別拔尖,但她不偏科,不會拉分,綜合平均值就很穩(wěn)定。</br> “這也算好?”顏希豎起大拇指,示意她看旁邊語文課代表,二人竊竊私語,“我旁邊的學(xué)霸,數(shù)學(xué)135英語140,語文還沒發(fā),其他科目都是九十左右,她還在哭呢。”</br> 語文課代表特別幽默,逗得兩人哈哈大笑。</br> 每個人對自己的要求不一樣,在不同的基礎(chǔ)上,顏希對自己的成績還算滿意.她跟沈笑言默契擊掌,“反正考完了,接下來咱們又可以瀟灑半個月了。”</br> 談笑間,顏希的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蕭苒那邊。</br> 學(xué)生之間都喜歡跟熟悉的人互相打聽成績,無論好壞都充滿好奇心,所以顏希主動問了她,“苒苒,你考得怎么樣?”</br> 蕭苒輕輕搖頭,垂下腦袋,也沒聽清她到底有沒有回答。</br> 晚上回家,顏希無意間聽到蕭苒在跟大姨通電話,具體內(nèi)容不知道,大概是在問成績。</br> 飯桌上,趙秋靜按捺不住關(guān)心孩子,“苒苒,你這次考了多少分?”</br> 蕭苒把雙手藏在桌下,低聲回答:“這次考得不是很好。”</br> 這話題實在尷尬。</br> 怕傷孩子的自尊心,趙秋靜沒敢細問,特別有眼力的顏爸趕緊岔開話題,“吃飯吃飯,今天這個紅燒茄子……”</br> 顏希決定,不參與戰(zhàn)火。</br> 她不知道蕭苒的成績,但以前蕭苒在她們學(xué)校是拔尖的,學(xué)霸口中的“不是很好”應(yīng)該跟語文課代表一個概念。</br> 顏希私下跟母親進行了交流,“媽,你們大人問成績對我們來說就是魔咒,魔咒知道吧?一聽到就頭疼。”</br> “你問問我就算了,我抗打擊,你別直接問苒苒,你要是真想知道,等我們班上成績表下來,我悄悄告訴你都成。”</br> “行行行,我知道了。”操碎心的顏媽表示受教。</br> 等到總分排名出來,簡直超出顏希的意料,她全年級97名!</br> 蕭苒果然比她好,85名。</br> 不用再擔(dān)心成績,高興得像放出籠的小鳥。</br> 現(xiàn)在蕭苒的腳傷已經(jīng)恢復(fù),她可以自由活動,得到母上大人批準之后,顏希快樂的跟著沈笑言出去,晚上七點才回。</br> 天色漸晚,顏希把自行車停在小區(qū)樓下,抱起今天搜羅的幾本小說往前走。</br> 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她的視線,不需正面她都敢直接喊出名字,“舟舟!”</br> 那人回頭,還真是江遲舟。</br> 江遲舟手里捧著杯奶茶,停在原地等她,聽到女孩歡喜的分享,“我考進了全年級前一百名!!!”</br> “很不錯。”他不吝嗇的夸贊,將手中的奶茶遞向她,“這杯奶茶獎勵給你。”</br> “好啊謝謝。”她想接,奈何手不夠用,“我手上抱著東西呢。”</br> 江遲舟但笑不語,撕開裹著吸管的透明紙,將吸管插入杯子中央。</br> 顏希雙手不得空,直接墊腳湊過去。</br> 江遲舟忽然移開手臂,她下意識的跟著追去,沒含住奶茶吸管,微微張開的雙唇貼到一片溫軟的觸感。</br> 顏希的腦袋當(dāng)即死機——</br> 那是,江遲舟的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