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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琛穿了個寂寞, 蘇軟也同樣只能看個寂寞。
雖然她總是嘴上花花愛逗他,實際上都掌握著合適的分寸,畢竟同一屋檐下生活,她怎么能讓室友尷尬。
把手里的睡衣遞給他, “一會兒可以換上這個睡, 舒服。”
洗過一個澡之后鹿鳴琛似乎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適應(yīng)了男女合住的模式, 自然的接過衣服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唉, 對了。”房門剛剛關(guān)上, 蘇軟忽然想起一件事,直接上前一步推開門,“那個……”
“什么?”鹿鳴琛拄著拐杖,站的筆直。
蘇軟眨眨眼, 發(fā)現(xiàn)剛還有些凌亂貼在身上的襯衫這會兒卻被拽的平平整整。
她忍了忍笑意才若無其事的開口道,“床頭柜上有祛疤膏,記得涂。”
見鹿鳴琛站著不動,她以為他沒明白, 指了指右眼下面示意,“這里,直接擠一點涂上就行, 醫(yī)生說按時涂,幾個月就能把疤能去掉。”
鹿鳴琛點了點頭,“知道了。”卻依然站著沒動。
蘇軟不動聲色的掃過他捏著拐杖的手,“我先去洗澡,一會兒過來給你按摩。”
鹿鳴琛還沒來得及拒絕, 房門就被關(guān)上。
門外的蘇軟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門里的鹿鳴琛則長長的松了口氣, 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后,齜著牙揉了揉自己的腰。
剛剛被嚇了一跳,站的太快好像扭著了。
確定蘇軟進了衛(wèi)生間之后,鹿鳴琛才拄著拐杖一點一點的挪向床鋪……
蘇軟再次敲門進來的時候,就見鹿鳴琛安然的靠在床頭,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如果他不是套著兩層衣服,轉(zhuǎn)身往下趴的時候動作遲緩的話……
她使勁抿了抿唇才沒讓自己笑出來,雖說這個年代的人都很純情,但鹿鳴琛這樣的反差,還是讓她覺得可愛的不行。
為了防止這個大可愛被嚇到,蘇軟學著后世按摩店的方法,在他身上蓋了條薄毯,認真的按照宋醫(yī)生教她的方法給他放松肌肉。
全程除了問他力道怎么樣,是否酸痛等問題,沒有半句調(diào)侃,大腿等敏感一點的地方更是全都跳過。
結(jié)果鹿鳴琛時不時就回頭看她一眼,仿佛時刻等著靴子落地似的,搞得蘇軟哭笑不得,“你在期待什么?”
“腰這兒需要我按按?”
“不用。”鹿鳴琛利落的側(cè)身。
蘇軟看著他的動作笑,“看來是好多了。”
她伸手把床頭還完全沒開封的祛疤膏打開,“我?guī)湍阃浚俊?br/>
鹿鳴琛一臉的嫌棄,“不用。”
“這可是我媽專門給你買的。”蘇軟道,“你不涂她估計得罵我,這不符合咱們的協(xié)議內(nèi)容。”
說著作勢要幫他涂。
鹿鳴琛連忙接過軟膏,在蘇軟滿是遺憾的目光中趕緊涂好。
蘇軟這才困頓的打了個哈欠,“好了,今天的任務(wù)完成!晚安。”
鹿鳴琛捏著軟膏陷入沉思,怎么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呢?
凌晨四點起床到現(xiàn)在,蘇軟是真的困的不行了,回到主臥,直接倒進嶄新煊軟的被褥里,幸福的打了個滾后,就沉沉睡去,終于有個完全屬于自己的空間,她前所未有的放松。
這一覺睡的極其黑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蘇軟難得犯懶,往被窩里鉆了鉆不由露出個笑容,加上上輩子,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感受過躺在暖烘烘的被窩里賴床的感覺了,好幸福。
朦朦朧朧中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驚呼,“下雪了!”
“哦哦,下雪拉!”
蘇軟眨眨眼終于從被窩里鉆出來,拉開窗簾,外面果然已經(jīng)開始飄雪,洋洋灑灑的下的還不小,她裹了裹睡衣,感受著暖氣片散發(fā)出來熱烘烘的溫度,幸福感油然而生。
要是能再來點音樂就好了,可惜他們家現(xiàn)在還沒有錄音機,倒是她的肚子先唱起了空城計。
蘇軟換了居家服出去,對面的房門半開著,床上床單平展,被子是豆腐塊兒,而房間的主人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大概因為腿還不能很好的受力,他的整個上半身都充滿了力量,即使隔著寬松的衛(wèi)衣都能在他動作間窺到流暢的肌肉線條。
嘖嘖,一大早,處處是美景,這個婚結(jié)的果然美妙。
蘇軟哼著歌先去了廚房,卻發(fā)現(xiàn)燃氣灶上已經(jīng)放著一個鋁制的蒸鍋正在呼呼的冒著熱氣。
鹿鳴琛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熬了小米粥,蒸了一屜餃子,再有六七分鐘就可以吃了。”
蘇軟于是先跑去衛(wèi)生間洗漱。
等她收拾好的時候,鹿鳴琛也拄著拐杖從次臥出來徑直往廚房走。
蘇軟跟在他身后配合著端碗盛菜。
一碗香濃的小米粥,一屜蒸餃,外加一疊咸菜,簡單又美味的早餐,蘇軟喝了一口粥不由感嘆,“這才是生活啊。”
又看鹿鳴琛,“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鹿鳴琛一副“你把我當什么”的表情,“粥還是會煮的,餃子是現(xiàn)成的。”
蘇軟也想了起來,“哦,對,是言叔叔提前做好送過來的。”
她結(jié)婚的時候李若蘭提前回了開云縣,言成儒擔心他倆結(jié)婚后什么都不會,就做了些現(xiàn)成的熟食,蘇軟布置屋子的時候提前送了過來。
“除了餃子還有什么?”蘇軟問道,“今天臘月二十七,我們也得準備一些年貨了。”
鹿鳴琛道,“我只看到餃子。”
“你是只翻到了餃子吧。”蘇軟失笑,她確實不該問這個沒有物欲的人,估計要不是需要進食維持生命,她懷疑這家伙可以連飯都不吃。
沒有美食的人生得少多少樂趣啊!
蘇軟可沒忘記要讓鹿鳴琛學會熱愛生活的目標,如今結(jié)了婚,趁著有時間相處,應(yīng)該積極實施計劃。
她想了想問道,“你喜歡吃什么?咱們中午做來吃。”
鹿鳴琛果然道,“都可以,隨你。”
“那你一會兒陪我買點東西吧。”蘇軟道,“明天回門也要帶些禮物。”
照理說回門禮應(yīng)該是婆家準備的,但蘇軟傻了才認鹿家是婆家,所以他們就得自己準備。
索性今天不用去鹿家,她可以悠閑的安排自己的時間做準備。
早飯之后,蘇軟自己去陽臺上翻了翻言叔叔給他們帶了什么東西。
她家雖然沒有冰箱,但是北方的冬天,陽臺就是天然的冰箱。
六七十個餃子已經(jīng)吃了一半,還有十幾個饅頭、一大塊豬肉、一些排骨、一只雞,都凍的邦邦硬。
看樣子幫他們把年貨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蘇軟又去翻了下櫥柜,果然除了土豆白菜等冬儲菜,花生瓜子水果之類的也都有了。
蘇軟心里有了預(yù)案,就招呼著鹿鳴琛出門。
外面的雪已經(jīng)下了厚厚的一層。
蘇軟怕冷,這年頭也沒有保暖內(nèi)衣什么的,羽絨服也貴的要死,蘇軟舍不得買,就只好一層一層的套衣服,秋衣、棉襖、棉大衣,最后再帶上帽子圍上圍巾。
蘇軟覺得自己走路都困難了不少,她覺得可以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明年的時候能買一件羽絨服穿。
從屋里穿了一身軍大衣出來的鹿鳴琛看到她不由笑起來,“你這是打算滾著走嗎?”
蘇軟看著他的拐杖道,“對啊,關(guān)鍵時刻滾倒了給你當肉墊。”
鹿鳴琛失笑,問,“家里有釘子嗎?”
蘇軟帶著他去陽臺裝修的廢料里翻出幾顆小釘子,就見他把腋下拐最下面的防滑墊拆下來,然后把釘子從里面刺穿防滑墊,再重新把防滑套套回去,這樣釘子的尖頭正好朝外。
這樣就算遇到冰面都能穩(wěn)穩(wěn)釘住了,蘇軟朝他豎起大拇指。
兩人一起出了門,雪依然在下,不過路上卻非常熱鬧,大人們?yōu)叩臑撸I年貨的買年貨,小孩子們已經(jīng)拿著鞭炮到處放。
蘇軟先帶著鹿鳴琛去了醫(yī)院一趟。
昨天他為了給她撐面子逞強了一回,雖然看著沒什么大礙的樣子,蘇軟還是有些不放心。
宋醫(yī)生見到兩人非常高興,賀過他們新婚后,給鹿鳴琛仔細檢查了一遍道,“沒什么大問題了,正好以后也不用老在醫(yī)院住著了,只要每天按照要求復(fù)健,定期來醫(yī)院檢查就行。”
鹿鳴琛去病房拿他留在這里的東西的時候,宋醫(yī)生叮囑蘇軟,“以后你看著他點,不要讓他太逞強,像前段時間那樣,每天都把自己搞到脫力爬不起來。”
“雖說恢復(fù)的快,但是又疼又累,沒必要遭那種罪。”
蘇軟抿了抿唇,鄭重的點點頭道,“謝謝宋醫(yī)生,我知道了。”
等鹿鳴琛拿了東西過來,蘇軟給宋醫(yī)生送了一袋喜糖兩人才從醫(yī)院出來。
醫(yī)院大廳的門口人來人往,還有不少認識鹿鳴琛和蘇軟的護士跟兩人打招呼。
鹿鳴琛看著蘇軟,“怎么了?”
蘇軟抬眼看他,“我在想我這愛面子的毛病是不是不太好?”
“好好的干嘛想這個?”他睨著她道,“難不成你還能改嗎?”
蘇軟瞪他一眼,正想說話,腳下忽然一滑,眼看著就要摔個屁墩,蘇軟腦子里第一個想法就是,完蛋,臉都要丟盡了……
正想著捂住臉是不是就不會被人認出來,就感覺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她的胳膊一拽,她由著慣性直直的靠在一個高大安穩(wěn)的懷里站穩(wěn)。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我猜你也改不了,還是別難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