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八章
“格殺勿論?”越明明肩頭傀儡大笑起來, “小輩好大的口氣!本座就看你要怎么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 越明明抬手一揮, 肩頭傀儡立刻朝著那結(jié)界揮刀撲了過去,與此同時,玉瓊真君手上拂塵一甩, 無數(shù)法印從天而降,砸在了傅長陵的陣法之上, 旁邊一些小道修士想要逃開,儒宗長老柳書聯(lián)抬手一揮, 一個大結(jié)界憑空產(chǎn)生, 便將所有人集體攔在了結(jié)界之中。
“諸位師侄, ”柳書聯(lián)面上笑意不減,將所有打算逃跑的弟子捆在旁邊大樹之上,語調(diào)和善, “我們就是擔(dān)心宮主如今情況, 諸位師侄不要誤會,出去對著你們師父宗門亂說, 讓你們師父誤以為我們要對宮主如何, 那就不好了。”
所有人不敢說話,傅長陵苦苦支撐結(jié)界,玉瓊真君渡劫期修為, 越明明化神修為,傅長陵進(jìn)階不久,堅持不到片刻, 傅長陵便覺靈力不濟(jì),他下意識想放出聚靈塔,卻又察覺周邊靈力涌動,此刻正是江夜白突破之期,他若和江夜白搶奪靈力,怕是會影響江夜白的突破。
然而傅長陵想到這個問題,其他人自然也想到,玉瓊真君見柳書聯(lián)已經(jīng)打暈了其他弟子,干脆大喝了一聲:“書聯(lián),別放靈氣進(jìn)來!”
柳書聯(lián)聽到這話,笑道:“你倒是機(jī)靈。”
說著,柳書聯(lián)抬起手來,在空中繪制陣法,傅長陵一眼得見,便知道這個陣法繪成,江夜白想將周邊靈氣引過來便是無望,傅長陵咬緊牙關(guān),干脆舍棄了結(jié)界,拔劍就朝著柳書聯(lián)沖了過去!
“好!”越明明見他沖出結(jié)界,傀儡大笑出聲,剎那之間,傀儡以一化十,就朝著傅長陵撲了過去,玉瓊真君手上一翻,無數(shù)法印四面八方朝著傅長陵撲去。
法印加上傀儡的大刀,幾乎編織出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被攻擊者根本沒有任何回避的余地,傅長陵口中誦咒,長劍化如幻影,一面用法咒擋著法印,另一面又以長劍抵御傀儡,頃刻便到了柳書聯(lián)身前,抬手一劍轟然而下!
柳書聯(lián)沒想到傅長陵來得這樣快,慌忙抬手以法陣抵擋攻勢,繪制到一半的陣法被傅長陵一劍劈開,發(fā)出震天轟響,柳書聯(lián)怒急,喝罵出聲:“本想留你一條性命,當(dāng)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罷柳書聯(lián)袖中一只拂塵長的長筆滑落至手中,以筆為劍便朝著傅長陵沖去,筆尖一個個陣法冒出來,傀儡法印緊追在旁側(cè),三人廝打得難舍難分,周邊靈氣翻涌不停,整個鴻蒙天宮主峰風(fēng)起云涌,雷霆震震,所有弟子都感覺地面微微顫動,鴻蒙天宮大鐘被震得瘋狂撞擊。
蘇家長老蘇知言正和傅鳴嵐坐在自己法宮之中下棋,見棋盤顫動,蘇知言抬手一拂,整個法宮內(nèi)部便安寧了下來,傅鳴嵐小扇往唇邊抵住,輕聲道:“眾弟子各安于室,不可外出。”
說完之后,他的言語便化作一道道金字符文飄散而出,一道一道貼在弟子房門前,化作一個個小結(jié)界,將弟子的房屋穩(wěn)在結(jié)界之中,所有人都被關(guān)在房間里,只聽外面轟隆作響,根本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蘇知言摸著手上的棋子,緩聲道:“鳴嵐不去看看嗎?”
“你都不去,我去做什么?”
傅鳴嵐輕聲一笑:“反正都是已經(jīng)定好結(jié)局的事兒,”說著,傅鳴嵐抬眼看向?qū)γ娴奶K知言,“不是嗎?”
“那畢竟是你們傅家人。”
蘇知言出聲提醒:“我不去情有可原,你不去,就不擔(dān)心么?”
說著,蘇知言將棋子落到棋盤上,傅鳴嵐看著他的棋子,平靜道:“放心吧。”
“那個孩子,”傅鳴嵐神色里帶了些許愧疚,“不會出事的。”
蘇知言抬眼看他,縛著白綾的眼下仿佛早已悉知一切。
他靜靜看著傅鳴嵐,傅鳴嵐抬眼,笑起來:“怎么,你也像你兒子一樣,有天命眼了?盯著我,是瞧出個什么來?”
蘇知言笑笑,沒有說話,他平靜道:“下棋吧。”
棋子扣在棋盤之上,一個巨大的法印從天而降,狠狠砸向被困在傀儡刀刃和棋盤陣法之間的傅長陵,傅長陵靈力猛地暴漲,砍開一具傀儡,朝著旁邊就地一滾,便滾入了先前設(shè)立的結(jié)界之中。
他渾身都是傷口,對面三個人除了玉瓊真君,也都是氣喘吁吁,玉瓊真君立在云端,冷眼看著傅長陵:“你這個年紀(jì),如此修為,前程不可限量,本座憐你才華,不如你轉(zhuǎn)投本座門下,本座可留你一命。”
“轉(zhuǎn)投你的門下?”
傅長陵用劍撐著自己笑起來:“你是當(dāng)我?guī)煾杆懒藛幔坑癍傞L老不是說來看看我?guī)煾盖闆r嗎,如今就當(dāng)他死了,可是有什么陰謀?”
“年輕人,”柳書聯(lián)擦了唇邊的血,笑起來,“有些話,是不該說出口的。”
“你們想殺他。”傅長陵喘息著出聲,“為什么?”
三人沒有回他,越明明觀察了周邊片刻,隨后頗有些急了:“玉瓊,若再遲些,桑乾怕是要趕回來了。”
玉瓊真君抿緊唇,隨后道:“傅長陵,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
“我不會讓。”
傅長陵冷眼看著玉瓊真君,玉瓊真君有幾分惱怒:“你不要命了嗎?!你年紀(jì)輕輕修到化神期,可知是多大的天賦,江夜白給過你什么,你對他這么忠心耿耿?”
“我忠心的,不是江宮主。”
傅長陵喘息著,提起劍來,橫劍在身前,抬手緩慢抹過上面的劍刃。
劍刃倒映著他染血的面容,他從劍上看見自己的眼睛,一瞬之間,他感覺自己仿佛是看見秦衍,他在這劍里,靜靜看著他。
“我只是答應(yīng)過師兄,”傅長陵抬眼,冷聲開口,“我這一世,會讓他過的好好的。”
“那你就去死!”
越明明暴喝出聲,一瞬之間,三位高階修士靈力暴漲,化作漫天光刃,朝著傅長陵奔涌而來。
那些光刃照得整個天空亮如白晝,傅長陵手提長劍,看著漫天華光。
他靈力早已瀕臨透支,此刻迎上這樣的攻擊,那無異于以卵擊石。可他也不能避讓,因為他身后就是江夜白的問月宮,他若讓開,正在突破的江夜白怕就保不住了。
他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應(yīng)該是護(hù)住江夜白還是自己,其實江夜白也好,他自己也好,最重要的,都不是他們本身。
是秦衍。
那一刻,傅長陵心里無比清晰的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此時此刻最在意的,就是希望這一輩子的秦衍,不會重蹈覆轍。
他不想再看他在江夜白墓前獨飲苦酒,也不想再看他在鴻蒙天宮喪鐘響起來時一人獨行于漫天紙錢。
他想要讓這一世的秦衍,始終是他初見的模樣。
他是鴻蒙天宮的大師兄,是眾人景仰的皎皎君子,是天上明月,是人間寶玉。
所以秦衍要守的,他都得幫他守;秦衍在意的,他都要幫他在意。
所以他不能退。
看著狂風(fēng)卷席而來,傅長陵未曾挪動片刻,他將所有靈力匯聚在手中清骨扇上,抬手抵在唇邊。
“天地入法……”
光芒近在咫尺,傅長陵尚未開口,就聽前方驟然一聲暴喝:“傅長陵!”
話音剛落,傅長陵便感覺一股巨力沖撞到身前,與此同時,劍氣從問月宮中沖天而起,一路卷席橫掃四方,瞬間將擊打在傅長陵身上的靈力反吹過去。
渡劫期威壓鋪天蓋地壓下來,傅長陵直直倒在一個人懷里。
傅長陵聞到那人身上的味道,他勉強(qiáng)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印著銀色卷云紋路的白衣,溯衣而上,是那人稍顯消瘦的下巴,薄唇,一雙努力克制著情緒,藏了幾分害怕的鳳眼。
來人輕輕發(fā)著顫,他擁著他,喉頭翻滾了片刻,什么都沒說出來。
這時候,一聲平穩(wěn)的詢問問月宮中傳來:“三位長老在本座宮門前與本座弟子大打出手,是想找本座的麻煩嗎?”
話剛說完,一道劍光夾排山倒海之勢從問月宮中橫掃而出,朝著玉瓊真君等三人直擊而去!玉瓊真君臉色巨變,大喝了一聲:“退!”
隨后手上拂塵一甩,一道結(jié)界憑空而生,同劍光沖撞在一起,瞬間化作耀眼的白光炸裂在空中。
“滾!”
江夜白一聲大喝,劍氣暴漲,玉瓊睜大了眼,咬牙道:“走!”
說完之后,三人化作流光,便消失在了空中。
等三人離開之后,傅長陵終于忍不住,一口血嘔了出來。秦衍拉住他的肩頭,大喝了一聲:“傅長陵!”
傅長陵搖著頭,喘息著道:“師父……師父……”
他明顯感覺江夜白靈力不對,秦衍聽到他的話,臉色巨變,立刻起身往問月宮過去,然而走了兩步,秦衍似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來。
他將傅長陵拉起來,傅長陵有些茫然:“師兄?”
“我背你進(jìn)去。”
秦衍背起他,往攬月宮里急急走進(jìn)去,傅長陵趴在秦衍背上,他感覺全身經(jīng)脈都在疼,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知道秦衍回頭來背他的時候,他就覺得有種莫名的高興。
秦衍記得他。
哪怕是在江夜白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秦衍也記得他。
兩生兩世,他終于在面對江夜白的時候,在秦衍心里,也有了一席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秦衍:“重生以來,我的身份變成了一個長期在線的醫(yī)護(hù)人員,不是這個在受傷,就是那個在受傷。”
傅長陵:“重生以來,我的身份變成了一個盾牌,不是保護(hù)這個在受傷,就是保護(hù)那個在受傷。”
讀者:“你這是圖個什么?”
傅長陵:“為了愛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