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唐的禮物
李弘冀的這份禮可真不算輕了,雖然比不上數(shù)十上百萬的貢奉那么值錢嗯,其實是不好算價錢,這份禮值不值數(shù)十萬茶帛數(shù)百萬緡錢的可不好說但是這算李弘冀獻(xiàn)給郭煒個人的禮物了,而那些貢奉都是給大周國庫的,公私之間大有區(qū)別。
同樣是給私人的禮物,李從嘉和龔慎儀一到東京就四處買宴遍請朝臣,然后在席間暗地里塞過去數(shù)十緡到上千緡不等,延請他們在郭煒面前為南唐美言幾句。
不過這些朝臣赴宴是可以的,錢卻是萬萬不敢收,就算是卻之不恭了,到最后還是都一個個將禮錢上交給了錦衣衛(wèi)巡檢司,至于到郭煒面前為南唐美言幾句?那他們是絕對不敢的。
然而李弘冀為郭煒準(zhǔn)備的禮物卻不是什么酒宴和緡錢了,這也是很自然的,藩國國主給天子送禮,哪能送錢和酒席呢作為天子,哪里還會缺少這些?
李弘冀送過來的是兩個人,南唐故司徒周宗的次女,年方十六,才名播于江南;南唐元宗李景的***,永寧長公主,年方十五。
這絕對是糖衣炮彈,不折不扣的糖衣炮彈。
當(dāng)然,在做技術(shù)員、工程師和資本家哦,企業(yè)家的時期,郭煒自己使用與經(jīng)受過的糖衣炮彈都不老少了,被他的糖衣炮彈轟中的人里面,確實有翻身落馬的,有從此屈身投地的,不過也有巋然不動的。
因為這些人和郭煒都掌握了同一個訣竅糖衣吃掉,炮彈扔回~
所以照理說就算是李弘冀對郭煒使用了糖衣炮彈技能,也妨礙不了他按既定方針辦,更何況僅僅是根據(jù)郭煒對待貢奉的態(tài)度,也一樣可以解決問題等到打下來南唐,這些不都是我的了嗎?哪里還需要你送?
但是問題還就是不一樣。
首先,貢奉都是一些死物,滅亡南唐之前是收禮,在滅國之后則是沒收府庫和繼續(xù)收稅,而府庫和收稅權(quán)都是自然轉(zhuǎn)移的,因此談不上搶不搶的問題;而這兩個可是大活人啊,郭煒現(xiàn)在笑納了,那是南唐在和親,或許可以成為千古美談呢?但是如果在滅了南唐之后再去收,那就變成搶了,這也太不好聽了。
當(dāng)然,郭煒可以選擇拒收,如此一來就能夠坦坦蕩蕩地?fù)]師掃平南唐了,然后也不去玩強搶民女的勾當(dāng),這樣郭煒的形象就足夠光輝燦爛了。
但是不行,因為那兩個禮物郭煒都已經(jīng)過目了,他那是相當(dāng)?shù)臐M意啊現(xiàn)在說一聲不要?那也太虧了吧!
孟昶舉家赴闕的那一陣,郭煒在花蕊夫人那里受到的打擊,他都覺得是不是已經(jīng)丑事傳千里了,李弘冀似乎都知道了,所以南唐這回送來的兩個***才真的稱得上是才貌雙全,還不是熟女,而是剛剛長開的蘿莉。
尤其是那個周宗的次女,叫什么來著?閨名嘉敏,小字女英,剛看到她的時候,郭煒居然有訇然一震的感覺,就仿佛是當(dāng)年高一的時候看到后來的老婆那樣。當(dāng)然,并不是說那個叫周嘉敏的小娘子長得像郭煒穿越前的老婆,而是她的神情舉止讓他有類似的感覺,這種感覺讓郭煒不想放開。
至于那個南唐的永寧長公主,拋開身份來看的話,長得也是不錯的,稱得上美貌,而且善音律歌舞,絕對不是搭頭。再說她的身份也是拋不開的啊,
對了,封號永寧,很耳熟的樣子,小囡就是在廣順年間追封為永寧公主的,顯德年間晉為梁國長公主,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梁國大長公主了另外還有一個永寧公主的,想想看怎么一時想不起來了?算了,以后再想吧。
不過就算是郭煒不想拒收,那不還有“糖衣吃掉,炮彈扔回”的技巧嗎?這也一樣可以破掉李弘冀的糖衣炮彈技能啊
這就是其次了。
其次,貢奉都是一些死物,換了主人就真的是換了,沒有原主人的記號,也根本不會再為原主人說話,所以收下貢奉之后繼續(xù)開打,郭煒是毫無心理壓力的;但是這兩個大活人那都是有感情的,要是在郭煒穿越前的世界倒也好辦,因為被人作為禮物送來送去的人是很難忠誠于“原主人”的,然而眼下可就不是這樣了
無疑,不管是那個南唐的永寧長公主還是南唐故司徒周宗的次女,她都是心念故國的,對自己被送過來和親也沒有什么怨懟之情,如果郭煒現(xiàn)在把她們收入宮中,而且鐵定會寵愛一番至少對周嘉敏是這樣,到時候還照常開打南唐,然后她們在郭煒身旁來一個悲戚垂淚,這壓力真的是有些大了。
當(dāng)然,作為英明神武立志做千古一帝的郭煒來說,這點壓力還是可以扛得住的,只因為怕身邊女子垂淚就一改軍政方針,他怎么也不至于墮落成這樣,故而這種動搖也就是一會兒,就是在審查禮物哦,接見兩個女子的時候,兩個人才一離開,郭煒的心腸就立即恢復(fù)了剛硬。
既定方針是不能改的,李弘冀既然已經(jīng)拒絕了赴闕的召喚,不愿意到東京來請罪,而且還對使者翟守素說出了“有死而已”的話,那么興師問罪就是必須的了,這不是郭煒要蠻來,而是李弘冀的自主選擇。
不過郭煒還是不愿意在宮中都要受到壓力,不管這壓力的大小。
“嗯,大軍一切準(zhǔn)備就緒,這很好~朕很快就會降詔了,只是這一次朕打算親征,不知道作戰(zhàn)計劃需要作出哪些改動?地方上的民夫、轉(zhuǎn)運會不會有困難?”
這就是郭煒的打算了,糖衣依然收下,但是暫不使用,等到滅了南唐之后,再看兩人的情況來決定對策。
將兩人收下卻暫時不入宮,這個的確會有些不妥,所以郭煒要以親征的名義離開東京了,將兩個人扔給太后調(diào)教一番就是。再說這次南征用十萬或者說十五萬去打三十萬,郭煒心中還真是有些不放心,雖然運籌司的廟算表明勝利的把握相當(dāng)大了,但是再帶一點殿前軍過去不是更安心么?
曹翰微微一怔,眼睛離開沙盤,驀然看向郭煒問道:“陛下打算親征?雖然大江冬季水枯,但是江波依然險惡,陛下千金之體豈可冒此風(fēng)險。前方十萬禁軍加上五萬吳越軍足以克敵制勝,陛下無需憂慮,坐鎮(zhèn)京師靜待兒郎們建功便是了。”
嗯嗯,都已經(jīng)這樣了啊,不首先回答自己的提問,反倒是在一開頭就進諫上了,大概是自己長期納諫造成的臣子風(fēng)習(xí)吧不過這樣也好,滿朝文武都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從不拒諫、善于納諫,所以一向敢于說話,的確可以大大地補強自己的思慮不周。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總還沒有哪個大臣會囂張得把唾沫星子噴到自己的臉上來,有些原則底線朝臣們都是不會越過的。,
皇帝把大臣的牙齒打落也不能阻止大臣進言,那只是突出了大臣的風(fēng)骨,皇帝多少還有一點反角的味道;而皇帝受著唾沫星子聽大臣進言,或者因為要聽大臣說事而被迫憋死了一只愛鳥,那就是君臣雙方的佳話了。
這樣挺好,只要他們還明白軍權(quán)在誰手里,誰真正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
當(dāng)然現(xiàn)在郭煒還是要說話的,不拒諫不等于不反駁:“朕很放心運籌司的作戰(zhàn)方略和兒郎們的本事,只是唐國總計有三十萬人馬,是歷次滅國之戰(zhàn)中軍隊最龐大的一國,朕還是要到前線去才安心。”
見曹翰馬上就要插嘴,郭煒抬手止住了他,繼續(xù)說道:“至于渡江與否,朕自然不會太過草率,會在當(dāng)?shù)乜催^水情、問過定遠(yuǎn)軍的守捉再做決定,即便要過江,朕多半也會走浮梁過去的。朕到前線去,總還是可以鼓舞全軍士氣的吧?不少字至不濟朕還可以領(lǐng)著殿前東西班守一守浮梁吧?不少字總會對戰(zhàn)情有益的”
“只是去守浮梁么?守浮梁卻哪里用得著陛下至于鼓舞士氣,到揚州或者和州就差不多了也不必帶太多的人馬”
聽郭煒都說到這個程度了,曹翰倒是再沒有什么話好來阻止的,于是就開始對著沙盤嘟囔開了。
“好了,朕是否親征,具體要帶多少人馬,去多少隨員,最遠(yuǎn)走到何處,朕自會與兩府商議決定。運籌司還是先算一算,如果朕帶三萬殿前軍過去,而且直抵金陵城下的話,作戰(zhàn)計劃都需要作出哪些改動?地方上的民夫、轉(zhuǎn)運能不能承受?如果不能的話,朕最多可以帶多少殿前軍過去?等運籌司拿出具體方案來,朕再去召集兩府大臣商議。”
郭煒不管曹翰在那里嘟囔些啥,只管把任務(wù)交代了下去。
雖然郭煒相信,即便沒有運籌司的方案,只要他愿意,多上的這三萬人補給也一定能夠解決,頂多是造成其他部分的忙亂而已,不過運籌司既然是他主張設(shè)立的,相關(guān)的作用也是他極力強調(diào)的,那么他自己就要率先垂范。
曹翰也在暗中搖頭,官家經(jīng)常冒出些新念頭來,可是又一向喜歡強調(diào)謀定而后動,最后受累的就是運籌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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