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多方圍捕終被囚
,傾城王妃 !
蕭然生撇唇,嘲諷一笑。
“是又怎么樣?”
“放手吧!我們不可能。”她念在昔日的情分和翠兒的面子上,并不想揭穿他的身份,是以,并未直呼他的姓名。
“我也想放手,可是我做不到。”蕭然生眼中寒光更勝,“今天,你必須跟我走。”
“孟姑娘,別再跟他廢話,小九纏住他,你先離開,這里離渡口不遠了。”小九低聲交代一番,忽然從腰間抽出軟劍,直刺蕭然生。
“哼!”蕭然生冷哼,“不自量力。”
孟靈曦看了一眼打在一起的兩個人,不再猶豫,費力地扶起翠兒,舉步艱難地準備離開。
這時,一個黑衣蒙面女人躍到了孟靈曦身后。
“姑娘,跟屬下走。”
“你是誰?”孟靈曦心頭一驚。
“屬下的主子是秦侯爺。”黑衣女人恭敬地答,便想扶過翠兒,帶她們離開。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兒?”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情,她可沒有笨到誰都相信。
“主子說,將姑娘交給喬安遠,他很放心。”黑衣女人恭敬地回了句,看著打斗中的小九和蕭然生,神色焦急。
“我憑什么信你?”孟靈曦提防地問。
黑衣女人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個香囊,遞給孟靈曦。
孟靈曦一眼便認出,這是自己送給秦之軒的。
“你們主子呢?他為何不來?”孟靈曦不解,如若秦之軒真的這么關(guān)心她,為何她都要走了,他還不出現(xiàn)?
“主子有事在身,暫時來不了。”黑衣女人又看了一眼打斗中的兩個人,見小九快要抵擋不住,急忙道,“姑娘快走,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好。”孟靈曦將翠兒交給黑衣女人,三人剛要離開,就聽到身后砰的一聲。
待孟靈曦轉(zhuǎn)頭望去時,小九已經(jīng)被打飛,撞在樹干上,又重重地落下。
隨即,蕭然生飛身到小九近前,將劍抵在了小九的脖子上。
“孟靈曦,今日你若是敢走,我便要了他的命。”蕭然生冷聲威脅道。
他剛才和小九打斗,已經(jīng)消耗了一半體力,現(xiàn)在又不知新來這個蒙面人的武功有多高,便不想靠武力硬碰硬地留住她。
“姑娘,快走!不要管屬下。”小九聲音無波地囑咐一聲,便準備咬破口中的毒囊自縊,卻不想被蕭然生早一步點了穴道:“想死?沒那么容易。”
“你真卑鄙!”孟靈曦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顆心寒得徹底。
“如果卑鄙能留下你,我會一直卑鄙下去。”蕭然生紅了一雙眼,這些年他一直只能藏在背后看著她,他受夠了。
孟靈曦知道,這個時候說再多,蕭然生也聽不進去了,索性不再浪費口舌。她看了一眼他劍下的小九,冷聲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呵……”蕭然生嘲弄地笑,“你還是這么心軟。”
可是,為何偏偏對他那么殘忍?
孟靈曦剛欲邁步走向蕭然生,就被身旁的黑衣女人拉住了胳膊:“姑娘,你不能答應他。”
“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以后我的事,他無須再管。”既然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便該斷得徹徹底底。
“不行!姑娘,屬下答應過主子,今夜一定要將您平安送走。”黑衣女人扣住她的手腕,不肯讓她走過去。
“放手!你沒看到那是一條人命嗎?”孟靈曦厲聲道。
“對不住了,姑娘。”黑衣女人松開她的手腕,卻迅速點向她的穴道。
“你……”孟靈曦剛要開口,啞穴也立刻被點了上。
蕭然生見狀,也顧不上小九,連忙追上來,想要攔下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見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知道自己若是帶著孟靈曦和翠兒兩個人一起離開,斷然不可能。
于是,她提起翠兒,對著蕭然生便扔了過去,想要抵擋住他的腳步,卻不想他接也沒接翠兒,直接一掌將飛過來的翠兒打飛到另一個方向。
孟靈曦驚恐地看著他的動作,他怎么可以如此絕情?
翠兒的身子飛出老遠,撞在一棵樹上,才落了下來。
“噗……”
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吐出,她這才從昏迷中迷迷糊糊地醒來。
“小姐……”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視線模糊地看向不遠處的孟靈曦,低低地喚。
孟靈曦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任由痛苦的淚水順著眼角成串地滑落,心頭鈍痛不已。
是她的錯,若不是她招惹了蕭然生,又怎么會釀成今天的悲劇?
只是,心頭再痛,淚水流得再多,翠兒的身影也只能越來越遠……
蕭然生雖然因為與小九打斗體力消耗了大半,還是越來越拉近與黑衣女人之間的距離。
就在蕭然生即將追上她們的時候,空中又跳出一個人,攔住他的去路。
來人一身白衣,臉蒙面紗:“尊主,冥主讓您現(xiàn)在回去見她。”
“本尊知道了。”他應了一聲,便想繞過白衣使者,去追漸行漸遠的黑衣女人。
“尊主,冥主有令,讓尊主立刻回去,不得耽誤。”白衣女人伸出手臂攔住他,不準他離去。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蕭然生目光陰寒地看著她,渾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
“屬下不知,尊主回去便知道了。”白衣使者并不打算多言,讓出一條路,讓他自己選擇。
“好,本尊現(xiàn)在就跟你回去。”蕭然生攥緊雙拳,不甘地看了一眼孟靈曦離開的方向,終究沒有再追,跟著白衣使者離開了。
這邊,黑衣女人一路幾乎再無阻礙地帶著孟靈曦起起落落,很快便來到渡口,而喬安遠就站在渡口唯一一艘小船上。
黑衣女人看了一眼小船,瞳孔微縮。
“喬公子,孟姑娘交給你了。”黑衣女人這才點開孟靈曦的穴道,“屬下告辭。”
她只負責將孟靈曦交給喬安遠,其他的她一概不會多管。
一個飛身,黑衣女人已經(jīng)消失在夜幕里。
“安遠,去救翠兒,快去救翠兒。”孟靈曦抓住喬安遠的胳膊,急切地道。
“你求他,倒不如求本王。”船艙的簾子一掀,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
“安遠,這是怎么回事?”孟靈曦松開攥著喬安遠胳膊的手,后退一步。
下一瞬,她便從這個“安遠”的眼中看出了不對勁:“你不是安遠。”
安遠看她的眼神總是柔柔的,何曾這般冰冷沒有感情?
“不錯!你倒是很肯定啊!”蕭白逸冷凝著她,冷嘲熱諷的話中帶著一股濃濃的酸味。
“蕭白逸,你把安遠怎么樣了?”孟靈曦已經(jīng)不想再追究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反正他神通廣大,能做到這點也不奇怪。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安遠是不是落入了他的魔掌。
“本王見他身子骨不錯,便在府中給他安排了個差事,以后也方便你見他。”蕭白逸冷冷地回。
“蕭白逸,到底是為什么?”孟靈曦冷下臉,質(zhì)問道。
“你是本王的王妃,就該老老實實地待在王府中。”他霸道地回。
“呵……”她簡直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嗤笑道,“蕭白逸,你何時把我當你的王妃了?”
他眼神一滯,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跟本王回去。”
“你妄想!”孟靈曦甩開他的手,眼睛看向湖水,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
蕭白逸注意到她的眼神,旋即狠聲道:“孟靈曦,你若是敢尋死,本王一定讓那對兄妹給你陪葬。”
話落,他便強行攬住她的腰,跳上了岸。
啪—
她腳下還沒有站穩(wěn),就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言語,臉色陰沉,忽然扛起她,便往前走去。
“喂!你放我下來。”她一邊捶打他的背,一邊吼叫。
他好似沒有感覺一般任她打,扛著她徑自往前走,直到進了林子,來到馬車前,才沒好氣地將她扔進馬車。
她旋即爬起,與他怒目相視。
“不是要去救翠兒嗎?”蕭白逸邁上馬車,冷聲提醒。
她的氣一瞬間泄去,立刻安靜下來,不再吵鬧。這個時候,什么都沒有翠兒的命重要。
馬車很快又回到她遇劫的樹林,已經(jīng)昏迷的翠兒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翠兒!”孟靈曦驚呼,便要下車,卻被蕭白逸一把拉住,只聽他冷聲吩咐道:“凌峰,你帶著那丫頭。”
“是,主子。”凌峰領(lǐng)命,從地上抱起翠兒,便飛身消失在林子中。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卻不是回城的路。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孟靈曦看著窗外熟悉的路線,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蕭白逸閉上眼,靠在車板上,滿臉疲憊。
“我不想去。”她語氣異常堅定。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條路便是上青鸞山的必經(jīng)之路,而她是真的不想再上青鸞山了。
那里有她此生最幸福的五天,卻也是她徹底心碎的地方。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在那里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以后你便住在山上。”他知道她在府中是討不到好日子過了,索性趁著這次,就不要讓她回去。
“蕭白逸,這算什么?金屋藏嬌嗎?”她聞言冷笑。
他眉角跳動下,卻仍是沉默著,一句話未說。
她咬緊牙關(guān),掀開車簾,便準備跳下去。
她不能再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不想再見到他,要不然她已經(jīng)死去的心,怕是又要被勾起仇恨的種子了。
“曦兒。”他猛地睜開眼,一把拉住她,將她扯入自己懷中,語氣頹敗,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硬朗,“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她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嘴角嘲諷的笑意越扯越大。到最后,她居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別鬧了?她鬧了什么?
他就那樣不明不白地棄了她,她不是也沒鬧,乖乖一個人離開了嗎?
她還要做到何種地步,才能讓他滿意?
啪—
她抬手,便又是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他的臉上。
他仍是沒有躲避,硬生生接下這一巴掌,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為何不躲?這算什么?想要贖罪嗎?”她自然清楚,他若是想躲必然能躲開,除非他有心不躲。
他以為他欠她的情,就這兩巴掌便能還了?
他眉心輕皺,仍是不語。
“蕭白逸,我告訴你,就算現(xiàn)在再給你幾巴掌,也抵消不了你曾經(jīng)的無情。”孟靈曦見他不語,只當他是默認,便更怒了幾分。
“蕭白逸,你說話啊!”她痛苦地看著他,“你為何要招惹我?不愛我,為何要招惹我?”
說好了要堅強,卻在提到“愛”字后,所有的隱忍瞬間崩塌。
這是她的致命傷,這些日子以來,被她狠狠地壓在心底,不去想,也不敢碰,只能當不存在,當一切是一場夢。
可是,存在的終究存在,就算以為它暫時消失,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懦弱表現(xiàn)。
“曦兒,對不起……”他收緊抱著她的胳膊,卻只覺得無力。
“對不起?”她忽然間安靜下來,表情一瞬間凝住。
“你在承認那些事實嗎?”孟靈曦這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竟一直沒有接受那些事實,竟一直希冀著一切不過是一場誤會。而他,依舊是那個會每夜抱著她在山頂看星星,會紆尊降貴地為她端洗腳水的好男人。
如今,他一句“對不起”直接便打破了她所有的希冀和幻想。
他神情一怔,遲疑了半晌,終是沒有開口。
“我恨你!蕭白逸。”她失望地看著他,雙眸涌出絕望的淚水。
“這么恨本王?”他的眸子深不見底,攬著她的手猛然松開,從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再扯過她的手,將匕首放入她手中。
她的手下意識一縮,他卻不肯放過她,強硬地將匕首塞入她手中。
“既然這么恨本王,本王現(xiàn)在就把命給你。”他扣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的胸口處,鋒利的匕首尖直接對準那處曾被她扎傷的地方。
她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漸漸失去力量,甚至連匕首都抓不住了。
他一雙幽深的眸直直地盯著她,看也不看抵在胸口上的匕首。
如果真能死在她手上,他覺得未嘗不是一個好結(jié)局。
他攥住她顫抖的手,不許她回避。
她的呼吸開始不穩(wěn),無論心里再恨再怨,她終是不忍下手。
就在兩人對峙,一時間氣氛陷入僵持的時候,馬車忽然一顛,她的身子慣性向前沖去。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匕首的尖端便沒入了他的胸口,血珠順著匕首滲出,觸目驚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驚慌失措地松開匕首,眼中有淚光打轉(zhuǎn)。
“你聽好,本王只給你一次殺本王的機會,若是你把握不住,以后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的手離開,讓她一次仔仔細細地想清楚。
若他今日不死,他定要將她囚在身邊,再也不會放手。
“蕭白逸,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她悲痛地看著他,質(zhì)問道。
他明知她不忍殺他,他怎么可以這般殘忍地逼迫她?
“本王是殘忍,但是對你殘忍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對自己殘忍?”他的眼神糾結(jié)且紛亂。他這一生還是第一次將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
她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之前的激動,此刻已經(jīng)沉淀再沉淀,化作心頭的沉重。
殺他,她早就知道做不到,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我不會殺你,死對一個滿身罪孽的人來說,永遠不是最重的懲罰。”她松開匕首,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眉角抽動了下,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孟靈曦,你真是比本王還殘忍。”
“你背信棄義后,我從沒有想過要如何懲罰或是報復你,我只想要離開,從此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是你非要留下我,是以,你沒有資格說我殘忍,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她微一用力,將手腕從他的大掌中抽出,眼簾微抬,眼中凈是挑釁。
“你說得對,本王不過是自找的。”他點點頭,點住穴道,一咬牙,將胸口的匕首拔了出來。
她別開臉,撩開一側(cè)的窗簾,假裝漠不關(guān)心,心里卻忍不住探究他的傷勢。
“呃……”身后傳來一聲吃痛的悶哼,她的心便跟著揪起,卻不肯回頭看一眼。
“嘶……”他又發(fā)出一聲示弱的痛呼,期待地看著她的背影。
見她的背影一顫,他眼中隨即暈出了喜悅。
“呃……匕首……好像有毒……”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大有重傷難忍的架勢。
“有毒?怎么會?那可是你給我的匕首。”她慌亂地轉(zhuǎn)身,扯開他捂著傷口的大掌,細細地看著傷口處流出的血,“中毒的血不是應該發(fā)黑嗎?”
她蹙眉,太過于專心地研究他的傷口,絲毫沒有注意到頭頂上那得意地彎起的嘴角。
她又連忙抽出絲帕按在他的傷口上,這才抬頭看向他:“我們快點回去找魂媚兒,不要上青鸞山了。”
他連忙收住嘴角的笑意,將臉皺成一團,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不用了,本王還能挺住,我們先上青鸞山。”他用沒有血的大掌扯過她,攬入懷中。
“可是,你的傷?”她見他表情痛苦,也忘了記恨,本能地擔心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只是,這男人的嘴角怎么好像抽筋似的一抽一抽的。
“你的嘴怎么了?”她眉心緊皺,疑惑地問道。
“嘴?怎么了?沒事啊!”他抬手抹了抹嘴角,想要壓抑嘴角極度想要彎起的沖動。
“別……”她剛要提醒他,卻已經(jīng)來不及,他已經(jīng)將自己的嘴角抹上了花貓的胡子。
“呵……呵呵……”她第一次看到這樣全無形象的他,忍不住失笑出聲。
“你笑什么?”他被她笑得云里霧里,繃著臉,有些尷尬地問道。
“呵呵……蕭花貓……”她指著他花了的俊臉,憋不住地笑道。
他一怔,轉(zhuǎn)過手心,看到自己手心上花了的血跡,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蕭花貓”是什么意思。
“好啊!你居然敢笑本王。”他狠狠瞪她一眼,伸手迅速在她的臉上反復揉搓,她白皙的臉蛋頓時花了。
“啊……蕭白逸……不要……”她氣得哇哇大叫,無奈自己的力氣不夠大,只能任人宰割。
“蕭孟母花貓。”他繞口地念叨一句,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尖,滿眼疼惜。
“蕭孟母花貓?”她一時間沒理解過來,有些不解地反問。
“女人,你還能再笨點不?難道你嫁了人不需要冠夫姓嗎?”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原本幽深的眸子此時已經(jīng)被幸福的笑意填得滿滿的。
一切美好來得那般自然,好似他們之間從來不曾有過任何傷痛,本該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只是,歡聲笑語過后,待一切再次恢復平靜,心頭的傷痕便會浮現(xiàn)……
冠夫姓?她還需要嗎?
她嘴角的弧度一瞬間僵住,之前眼中輕松的神色漸漸被落寞覆蓋。
“曦兒。”他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聲音里是極力掩飾的急切和緊張,“答應本王,這次回青鸞山,就在山上等本王回去接你。”
她苦澀地笑:“上次,你也說讓我等你回去接我。”
此刻靠在他的懷中,她有種周身被冰冷包圍的感覺。
“曦兒,本王不求你現(xiàn)在原諒本王,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地待在青鸞山上,別再受任何傷害。”他輕嘆,聲音里有著萬般無奈,她卻只聽出了諷刺。
希望她別再受傷害?那她被幕秋水傷害的時候,他為何對她不聞不問?
她將唇貼在他的耳邊,壓抑的聲音里凈是陰冷:“蕭白逸,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說辭、這樣的語氣,都讓我覺得很惡心。”
“孟靈曦!”他從牙縫中逼出她的名字,一把將她扯出自己的懷抱,顫聲質(zhì)問道,“孟靈曦,本王真的這么讓你覺得惡心嗎?”
“對!惡心至極。”她微微錯開他的視線,出口的話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他澀然一笑,竟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他情愿聽她說恨他,也不希望她說惡心……
至此,馬車里徹底陷入了沉靜。
她成功地傷了他,卻覺得自己的心口狠狠地痛著。
城外密林深處,白衣女子扒開攀附在巖壁上的藤蔓,露出窄小的洞口。
蕭然生彎身走了進去,輕車熟路地穿過黑漆漆的隧道,大約走了一刻鐘,窄矮的隧道盡頭,竟別有洞天。
入眼處是寬敞的洞府,打磨光滑的石壁四周掛著油燈,將洞內(nèi)照得猶如白晝。洞頂用白綢扎出雅致的花頂,卻也越顯清冷。
背對蕭然生而立的莫千秋,將冒著熱氣的茶杯送到嘴邊輕啜,仿佛對身后的腳步聲毫無察覺。
蕭然生一躬身,恭敬地道:“師父急召徒兒回來何事?”
莫千秋眼神一戾,手上微一用力,她手里的茶杯便被捏得粉碎。
蕭然生神色一震,將頭垂得更低。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莫千秋驀地轉(zhuǎn)過身,瞪向他,“我還以為你要為了一個女人欺師滅祖了。”
她一張臉如白紙,唇瓣卻抹得艷紅艷紅的,黑色的細眉上挑,細長的眼睛里凈是殺氣。
蕭然生低頭看著地面,恭敬地道:“徒兒不敢。師父交代的命令,徒兒向來盡心盡力。”
莫千秋聞言,更怒了幾分:“你是想提醒為師,你還帶回來半株紫幽草嗎?”
“徒兒不敢。”蕭然生緩緩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一抹倔強,“徒兒一定會盡快找出培育幽冥二草的辦法。只希望師父不要再插手王府的事。”
他并不怕她,因為即便懲罰再重,她到底是將他養(yǎng)大的人,亦從未對他下死手。只是他不懂,為何不管他怎么做都不能讓她滿意?
莫千秋冷冷一笑,也不解釋。
“若是你再不能完成任務,我會讓其他人負責此事。你很清楚,王府里并非只有你一人。屆時你的曦兒是生是死,我可保證不了。”
“徒兒定不會讓師父失望。”蕭然生咬牙回道。
莫千秋與他對視一眼,對他擺擺手。他欠了欠身,從另一條通往城里的密道離開。
下半夜的時候,蕭白逸的馬車才在青鸞山停了下來。
不久前還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兩間茅屋依舊矗立在那里,卻不知為什么,此刻看起來這般清冷。
蕭白逸撩開簾子,對坐著不動的孟靈曦道:“下車吧。到了。”
她猶豫一下,還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她若是不肯下車,就他那脾氣扯也要將她扯下去,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她一走到馬車的門口,他便攬住她的腰,直接跳了下去。
一落地,她立即掙脫他的懷抱,看著沒有點燈的兩間茅屋,急切地問他:“蕭白逸,翠兒呢?你不是說帶上她嗎?”
“凌峰會帶她回王府,魂媚兒在府中。”他簡略地回道。
“什么?你怎么可以將翠兒一個人留在府中?”她旋即轉(zhuǎn)身,便要爬上馬車,“立刻送我回府。”
他扯住她的胳膊:“回王府做什么?你不是千辛萬苦,動用了那么多人力才逃出來的嗎?”
一提到她出逃的事情,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若不是她在王府中真的吃了太多苦,他還不能插手,他怎么會這么輕易就原諒這個女人的出逃?
縱使他有千錯萬錯,他也是她的相公,她就這樣跟喬安遠那個男人走了,算什么?私奔嗎?
還有楊辰風,口口聲聲跟他稱兄道弟,最后竟幫著孟靈曦離開。這筆賬,他一定會慢慢跟他算。
“不可以讓翠兒一個人留在府中,你的女人都太可怕了。”孟靈曦不再掙扎,急切地道明原因。
而她刻意隱藏了她最怕的原因,那就是蕭然生。
“本王會派人守著她,不會讓人傷害她,等她的傷養(yǎng)好了,本王就讓她上山伺候你。”就因為現(xiàn)在幕秋水變得太可怕,他才不能讓她回去。
從喬安遠賣掉品香樓后,他就一直派人監(jiān)視著他,怕她有什么異動。
果真,她決定離開王府,離開他。
他知道后,一直不動聲色,就是為了給她機會逃走,好劫到她,將她送上青鸞山。
這樣一來,她安全了,幕秋水也不會懷疑是他將她藏了起來。
好不容易得來的兩全其美之法,他怎么都不會讓她為了個丫鬟再去破壞。
而他將翠兒和喬安遠扣留在府中,也是為了提防她再和楊辰風出逃。
“你派人守著她?”孟靈曦好似聽到了笑話一般,嘲諷道,“你管得了你的女人嗎?”
“你……”他捏著她的胳膊的大掌不可自抑地用力,“不要總是試圖激怒本王。”
他總是對她溫和,不是因為他沒有脾氣,而是他不忍傷她。但他終究是只容易暴怒的老虎。
“蕭白逸,沒有人想要激怒你,我說的不過是事實,你的后院已經(jīng)火光滿天,你卻不自知。”孟靈曦輕蔑地嘲諷道。
“曦兒,本王以后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現(xiàn)在你必須聽本王的,留在山上。”他向來不喜說沒有兌現(xiàn)的話。
“以后……”她苦笑,呢喃一遍這個遙遙無期的詞,忽然道,“我不要什么以后,我只要翠兒。蕭白逸,我給你兩個選擇,派人送翠兒上山,或是讓我回王府照顧她。”
“不行,哪個本王都不能答應你。”他想也不想,便厲聲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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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因此讓人知道了孟靈曦的所在,只會再令她陷入險境,他絕不允許。
“你若是硬將我囚在青鸞山,那你能得到的只是一具尸體。”她倔強地看著他,眼中是憤憤難平的怒火。
“別威脅本王。你該知道,本王一向不會受任何人威脅。”他語氣陰森,大掌扣上她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你聽好,你若是死了,本王就讓喬安遠和翠兒給你陪葬。”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脅,她卻在他一心為她好的時候,偏偏要踩上他的底線,他怎能不怒?
如果眼前威脅他的人不是她,他早就一掌拍下去了,哪里還會做這種無謂的提醒?
“你……你真無恥。”她自是看懂了他眼中的認真代表什么,自然不敢再逞強,拿喬家兄妹的命去賭。
“本王怎么無恥了?威脅這一招,還不是跟娘子學的?”他滿意地松開她的下巴,眼中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得意光芒。
“誰是你的娘子?”她不屑地道。
“除了本王的正妃,還有誰有資格?”他臉色轉(zhuǎn)晴,攬過她的肩膀便往已經(jīng)點上蠟燭的茅屋內(nèi)走去。
“我高攀不起。”她一邊掙扎,一邊沒好氣地回道。
“放心,不用你攀,本王自降身價來遷就你。”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調(diào)笑道。
而此時,他心里最想說的話是她還活著,還能這樣活蹦亂跳地跟他斗氣真好。
看到這樣的她,他真的覺得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進了屋,他將她按坐在床上。
“今夜太晚了,就不去看星星了。”他沒頭沒腦地扔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出了臥室。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回來,她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看來,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下山去陪他的那些鶯鶯燕燕了。
她站起身,踱出茅屋,剛想去山頂看看,便聽到廚房中傳來柴火相互摩擦的聲音。
她不解地轉(zhuǎn)頭看去,便見那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正蹲著身子,往爐灶里送柴火。她微微擰眉,心頭顫了顫。
他并未留意到她出來,猶自起身,揭開鍋蓋,從里邊舀出一瓢熱水倒入已經(jīng)裝好了涼水的木盆中,用手試了試溫度,才端起木盆,走了出來。
一見她站在門口,他愣了下,隨即溫聲道:“回屋洗洗,早點休息。”
他的舉動又勾起了曾經(jīng)在這青鸞山上的幸福記憶,她愣住,鼻子泛酸。隨即,又從夢中清醒,冷淡地回道:“不用了,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這些。”
他難道不知,她最怕的便是勾起曾經(jīng)的記憶?
那五日的幸福像毒藥一般,吞噬她的心,讓她痛不欲生。
他聽她的聲音突然變冷,多少還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他也不再言語,直接大步走過來,一手端盆,一手拉著她的手腕,向茅屋內(nèi)走去。
她往回縮了下手腕,見掙不開,也就沒有繼續(xù)掙扎,因為再掙扎也是無謂的。
進了臥室,他才松開她的手,將水盆放好,拿過一條布巾,仔仔細細地浸濕,擰干后,走向她,想要給她擦臉。
“不用了,我自己來。”她躲開他伸過來的手,蹙眉道。
“好。”他也不強求,看著她自己擦完臉,接過毛巾,走回水盆邊,再浸濕、擰干,擦干凈了自己的花貓臉,才端著水盆走出去,全程竟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看著他的一系列舉動,他這會兒就像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下人,干著自己該干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理睬。
沒過多久,他又端了一盆熱水回來,放在床邊,惜字如金地吐出兩個字:“洗腳。”
她這下徹底無語了,這是唱的哪一出?
雖說之前他也給她洗過腳,但那時候的氣氛和現(xiàn)在怎么比?
不久前,這個男人還對她無情無義到了極點,此刻卻又悶不作聲地讓昔日再現(xiàn)。
這算什么?他又當她是什么?
即使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她表面上卻還是沒有反抗的意思。
反正她睡前怎么都要洗腳,何必執(zhí)著不用他的水,非要自己去挨累解決。
于是,她配合地脫下鞋子、襪子,將腳放入溫熱適中的水中。
這時,余光掃到他的動作。
“喂!蕭白逸,你脫鞋襪做什么?”她大概已經(jīng)猜到他想做什么。
他沒有回答,在床邊坐下,脫下襪子,便將雙腳放入了水盆中,覆在她的玉足之上。
“蕭白逸,你……”她忽然覺得跟這個男人說再多也沒用,便想抽出自己的腳,卻被他的雙腳踩住,怎么都抽不出。
“娘子,別鬧了,為夫幫你洗腳。”他無賴地將她攬入懷中,雙足開始在她白皙的玉足上一下一下地搓著。
她趁機想抽出自己的腳,反應哪里有他快?一下又被他踩了回來,弄得水花四濺。
“蕭白逸,你不要太過分。”她惱羞成怒地吼他。
他也不惱,在她的臉側(cè)落下一個吻,脾氣前所未有的好。
“娘子若是不喜歡為夫為你洗腳,那就由娘子為為夫洗,可好?”
“好,你別后悔。”她咬牙切齒地應,臉上明顯寫著“我要報仇”四個字。
“娘子請便。”他又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嘴角不可自抑地彎起,眼底竟泛起前所未有的幸福神采。
她看著這樣的他,微蹙眉心,心中有種壓制不住的情緒在升騰。
“娘子,為夫知道自己長得很是俊朗,但是被娘子這般看著,為夫也會羞的。”蕭白逸嘴角的笑意更勝,拿腔作調(diào)地調(diào)侃道。
“誰看你了,我是在想事情。”孟靈曦心虛地低下頭,怒瞪他的雙腳,心里已經(jīng)生成了報復計劃。
“娘子要給相公洗腳了,相公可千萬不要躲啊!”她壞壞一笑,從牙縫中狠狠地逼出一句話,抬起自己的一只腳狠狠地向他的腳面踩了下去。
啪—
她的腳踩空,直接落入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蕭白逸,腳放回去,不許躲。”她怒瞪他,大有他不答應,她就當場吃了他的母老虎架勢。
他配合地瑟縮一下,乖乖地將腳放回盆中,等著她的懲罰。
她一逮到機會,充分地發(fā)揚了自己有仇必報的精神,用腳跟直接跺了下去。
“啊……母老虎……”他夸張得俊臉皺成了一團,嘴里大呼不滿的同時,心里卻幸福得甜如蜜。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可以一輩子不用下青鸞山,就與她做對平凡夫妻。
可是,他有他未完成的職責,他若還是個男人,就不能不管不顧地歸隱避世。
而且,就算他愿意做只縮頭烏龜,也會有人想方設法地把他找出來,不可能讓他這么容易地一走了之。
是以,他給孟靈曦一份安定生活的前提便是解決那些事情,完成自己的職責。
“嗯?”她一瞪眼,順手扯住他的耳朵,“你再罵一句?”
“不敢了,不罵了,不罵了……”他配合且夸張地連連求饒的同時,卻一轉(zhuǎn)身,直接將她壓倒在床上。
“喂!腳還沒洗完,弄得到處都是水。”她用力推了推他,卻絲毫無法撼動他高大的身軀。
“這才說明我們?nèi)缒z似漆!”他拉下她推著他的手,與她四目相對,眸含深情。
他的俊臉漸漸在她眼前放大。她心里一慌,抵住他的胸口:“別……”
他深情的眸子里閃過失望的痛,她心里一疼,下意識地解釋道:“你身上還有傷。”
話一出口,她真有種恨不得一頭撞死的沖動,她到底在說什么?
這樣曖昧不清的話,不是擺明了讓人誤會嗎?
“本王的傷沒事了,不信給你看看。”蕭白逸壞壞地勾起嘴角,一邊調(diào)侃她,一邊伸手去脫自己的衣服。
“不……不用了……”她咽了下口水,有些結(jié)巴的回話絲毫沒能制止他的舉動。
他脫衣服的速度快得讓她驚嘆,基本上是她的話音剛落,他的衣服就脫完了。
他的傷口已經(jīng)簡單地纏了起來,不過鮮紅的血跡又滲了出來。
她看得心里一顫,忽然意識到什么,問:“你真中毒了?”
他臉色一窘,嘿嘿地笑了。
“好哇!你騙我。”她狠狠瞪他一眼,伸手去推他。
“哎喲!”他夸張地大叫一聲,“疼,好疼。”
她驚得立刻收住動作,終究不忍,摸出腰間的荷包,拿出上次楊辰風送她的藥瓶。
他看著她手上的藥瓶一怔,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這藥很管用,你試試。”她將藥瓶遞給他。
他澀然一笑,自然知道這藥好用,而且還相當寶貴。
“不用了,藥你留著。本王皮糙肉厚,不需要這個。”他按住她的手。
“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她實在不懂他在執(zhí)拗個什么勁。直到后來她懂得了這藥的珍貴,才知道有時你以為不算什么的東西,于別人而言是多寶貴。
“有你關(guān)心本王就夠了。”他嘴角微彎,“藥你都留著,就當為風留著。”
她一愣,問道:“你知道這藥是楊辰風送的?”
“萬金難求的珍品,本王又豈會不知?”他的神情復雜,卻并無怒色。
她想到了這藥是上品,卻未想到會如此貴重,不免后悔當初收下。
氣氛一瞬間凝重起來,他一轉(zhuǎn)身,在她身側(cè)躺下。
她靜靜地盯著他陷入沉思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這藥不止是貴重那么艱難,他似乎有事情瞞著她。
他又躺了一會兒,才坐起身,拿起床上的布巾擦干兩人的腳,倒掉洗腳水,才又躺回床上。
“你不下山?”她不解地問。
幕秋水不是看他像看耗子的貓一樣嗎?他若是一夜不歸,就不怕幕秋水會懷疑?
“睡吧!等你睡了,本王就走。”他不想騙她,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會承諾。
她心頭一陣刺痛,沒有再說話,安靜地靠在他的懷中,卻如墜冰窖。
他知道他的話傷了她,即使這般,他仍是不想騙她。
“曦兒,再等等我,我一定會努力給你幸福。”
他在她的耳邊,聲音很輕卻很肯定地承諾著。
他走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出聲,靜靜地任由他離開。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正妃做得很好笑,居然為了躲避側(cè)妃的迫害,而被他金屋藏嬌于此……
將孟靈曦送到船上的黑衣女人,離開渡口后,來到一處深山老林的山洞前,才扯下面紗,走進山洞。
山洞中有迷蒙的蒸汽升騰而起,透過迷霧,可見一方不算大的溫泉池。今夜未出現(xiàn)的秦之軒正赤著上身坐在水中,閉目調(diào)息。
“怎么樣?有沒有親手將人交給喬安遠?”他并未睜眼。
黑衣女人在池邊停下腳步,單膝跪地,恭敬地回:“是。屬下已經(jīng)將孟姑娘交給了喬安遠。”
“有沒有看著他們平安離開?”秦之軒收住調(diào)息的動作,驀地睜開眼,眼神銳利地看向她。
她猶豫一下,才回道:“沒有。”
“混賬!”他怒喝,抬起手臂,將真氣運到掌心,一掌便打了出去。
黑衣女人瞳孔一縮,身體隨即飛起,砰地撞在石壁上,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噗……”
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她卻立刻從地上爬起,又跪了下去,急道:“主人切勿動怒,悅心知錯。”
“悅心,你跟本少主這么久,從來沒有犯過這種錯誤。今日你是有心的,對不對?”秦之軒的褐眸中全是騰騰而起的怒火,暴怒的口氣是對她的了解和篤定。
他從池中站起,悅心連忙起身,撿起岸邊的布巾,替他擦干身上的水跡,又撿起地上的袍子,為他一件一件穿上身,動作麻利而純熟。
他負手而立,冷凝著她:“是什么人帶走了曦兒?”
“悅心不敢肯定。隱約感覺將孟姑娘交給喬安遠時,船艙里有一個高手。”悅心面無表情地再次跪在地上,等待著她該受的懲罰。
秦之軒眸中閃過狠色,緩緩蹲下身,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聲音里帶著一種要將人撕碎的火氣:“你聽著,盡快查出曦兒的下落,保她平安。若是她有什么差池,你也別想活了。”
悅心是他最信任的人,盡管這次犯的錯誤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不想追究,只想盡快找到孟靈曦。
若不是他自己暫時不能抽身,他定會親自出去找。
“是……悅心……領(lǐng)命……”悅心被掐著脖子,喘息不勻,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不要再失手!”他嚴聲警告,撤開掐著她脖子的手,眼中的怒氣卻并未消失。
“是。悅心這就去找。”
悅心連嘴角的血也不曾擦一下,便起身出了石洞。
平靜的日子,一過就是半個多月。
蕭白逸雖然不會天天來看孟靈曦,但是隔兩三日也一定會來上一次。
只是時間不定,有的時候是晚上,有的時候是白天。
孟靈曦猜想,他一定是怕總在夜里消失,被幕秋水懷疑。
一有了這樣的想法,她不免打心里排斥他。
他就算是夜里來,也只是親親抱抱她,從不會有進一步的親近。
縱使他已經(jīng)渾身滾燙,他仍舊壓抑著不碰她。
他知道,她心里有解不開的結(jié)。是以,他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
日復一日,漸漸接受這里生活的孟靈曦,開始不停地干嘔起來。
癸水遲遲不來,讓她大概猜到了原因。她又驚又喜,最后更多的卻是心慌。
這一夜,蕭白逸沒來。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心再次亂了。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迎接這個突然到來的小生命。要不要讓他知道?
想著想著,鼻端忽然有股香氣襲來,原本毫無困意的她,眼皮竟開始打架,身子晃了晃,便直直地倒在床榻上。
旋即,床前出現(xiàn)一個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用被子裹住她的身子,麻利地將其扛上肩頭,從窗子跳出房間,迅速消失在青鸞山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