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逞兇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br> 這兩句詩出自唐朝的孟郊寫的七言絕句《登科后》,形容他進士及第后的愉快心情,當然,要好心情不一定要進士及第,像王金這樣邀得圣寵,狐假虎威同樣有個好心情。</br> 看到前面的長刀利箭,王金不怒反笑。</br> 就像看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br> “大膽”王金還沒有說話,一旁陪同來的虎賁衛(wèi)程百戶就怒不可恕地吼道:“敢拿武器對著皇上親衛(wèi),你們要造反不成,放下武器,免得誅連九族?!?lt;/br> 造反?誅連九族?</br> 程百戶的話音一落,離島護衛(wèi)一個個面容失色,這年頭,絕不能和造反沾上一絲半點,這是任何一個君王都不能容忍的事,為了維護他們的利益,對這種事,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br> 在場都是賺個月錢過日子的普通人,哪敢和朝廷對抗?</br> 此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陳永身上,因為他是這里的頭目,怎么做,還得先看一下他的意思。</br> 從這里可以看出虞進平日的努力,換作別的護衛(wèi),一聽到這些罪名,早就拋下武器,跪地求饒,不過虞進平日待這些護衛(wèi)好,再說靠山又硬,不到最后關(guān)頭,這些護衛(wèi)不舍得丟棄這一份好工作。</br> 陳永猶豫一下,咬著牙說:“兄弟們,放下武器。”</br> 曾在軍隊混過的陳永知道,眼前這些虎賁衛(wèi)不是假冒的,就算服飾兵器可以假冒,那種殺伐之氣是假冒不了的,再說這是天子腳下,也沒人有這個膽子。</br> 要是不放下武器,陳永會相信,這位虎賁百戶會毫不猶豫下令進攻,在這些裝備到牙齒的皇帝親衛(wèi)面前,自己這邊的人一個照面就是被屠殺的份。</br> 游兵散勇。永遠不是國家機器的對手。</br> 反正是抵擋不住,還不如先穩(wěn)住,靜待后援。</br> “嘿嘿,算你還識相”程百戶冷笑一聲。然后大聲吼道:“快快讓路,莫要耽擱王道長的差事?!?lt;/br> 陳永聞言語,連忙上前行了一禮說:“原來是王道長,小的陳永,在這里擔(dān)任隊長一職。不知有什么可以幫到道長的?”</br> 對于嘉靖跟前最得寵的道士,陳永還是知道的,畢竟皇室無小事,這個王金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讓他心生警惕。</br> “嘿嘿”王金冷哼二聲,沖著皇宮的方位拱拱手,冷笑地說:“本道奉皇命,要到離島調(diào)查一下,識相的,最好乖乖讓路。若不然,休怪本道無情?!?lt;/br> 對于離島的秘密,王金是志在必得。</br> 他一早作好打算,得到秘方后,自己也想辦法保留一份,就是大明混不下去,帶著這個秘方跑到外面,一樣過得滋潤。</br> 這也是王金同意干這票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br> 陳永有些猶豫地說:“王道長,不是小的敢攔你,只是。這里是成國公的私地,我等是給虞校書賣命的,所以.......”</br> 這句話的潛意識是:這里是成國公的地方,也是裕王府人的物業(yè),你最好不要動。</br> “哦。是嗎?”王金故作驚訝地問道。</br> “小的不敢欺騙道長?!?lt;/br> 王金嘴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說完了?”</br> 陳永聞言楞了一下,硬著頭說:“回道長的話,小的說完了?!?lt;/br> “說完就滾,別妨著道爺做事,若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快。把這些攔路的都給我搬開?!蓖踅鹨矐械煤瓦@位小人物再哆嗦,聞言催馬向前。</br> 現(xiàn)在就是成國公在這里,這離島他也要上定了。</br> “道長,這,這不太好吧?!笨吹酵踅鹨J過去,陳永心中大驚,連忙迎了上去。</br> 眼看兩伙人就要沖突,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的馬蹄聲,遠遠還聽到有人大聲吼道:“住手?!?lt;/br> 眾人聞言扭頭一看,只見一隊錦衣衛(wèi)正騎著馬,如狼似虎地撲過來,為的是一名滿面胡須的中年大漢,騎著一匹棗紅馬,披著紅色披風(fēng),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一身霸氣,滿面威風(fēng)。</br> 陳永一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br> 來的人赫然是駐扎在附近的錦衣衛(wèi)百戶勒大峰,他是成國公朱希忠的人,負責(zé)訓(xùn)練營的日常工作,也有協(xié)同保護離島的任務(wù)。</br> 錦衣衛(wèi),兇名遠揚,就是虎賁衛(wèi)也遠遠比不上,勒大峰到了,靠山也就到了。</br> 勒大峰一接到求援,馬上就率人前來。</br> 這算是朱希忠的產(chǎn)業(yè),勒大峰就是不顧自家,也得護住這離島,他知道這島對朱希忠的重要性。</br> 一看到勒大峰前來,陳永馬上走上去,對著勒大峰耳語幾句,勒大峰不住點頭。</br> 很快,勒大峰走過來,看也不看那名程百戶,而是對王金行了一個禮說:“不知道長到來,勒某有失遠迎,還請道長見諒?!?lt;/br> 同是百戶,但是虎賁百戶和錦衣百戶根本沒得比,勒大峰根本就不把這名百戶放在眼內(nèi),事實上,京城能讓錦衣衛(wèi)畏怕的并不多。</br> 王金恰恰是勒大峰比較忌憚的人物之一。</br> 王金官階不高,但是他深得嘉靖寵信,現(xiàn)在是嘉靖身邊最紅的道士,對嘉靖有很大的影響力,剛才陳永又說過,這個王金自稱奉皇命行事。</br> 一關(guān)乎到皇室,就沒小事,所以勒大峰對王金表現(xiàn)得畢恭畢敬。</br> “呵呵,本道并不是拜訪百戶大人,又何來遠迎一詞呢?!蓖踅鹨荒樜⑿Φ卣f。</br> 沖突是不要避免,不過沒到最后關(guān)頭,王金也沒必要把朱希忠得罪透了,要知這位可以大明的實權(quán)人物,人脈廣,手段通天。</br> 就是南京那位要謀奪離島,也沒想到要在這位國公爺?shù)耐肜飱Z食,一早就打算把他的那一份吐還給他。</br> 勒大峰笑著說:“道長,這里不過是荒蕪之地,偏僻之野,而道長興師動眾到這里,這當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br> “呵呵,這誤會不誤會的。最好百戶大人親自詢問一下皇上,本道也是奉命辦事罷了?!蓖踅鹑远Z就把自己撇清。</br> 勒大峰哪敢質(zhì)問嘉靖,聞言連忙說:“沒想到道長是奉了皇命,倒是勒某失儀了。不過這里敏感地帶,勒某斗膽,想看一下皇上的旨意?!?lt;/br> 這里設(shè)有錦衣衛(wèi)訓(xùn)練營,可以說是禁區(qū),查詢一下。也無可厚非。</br> 也就是王金身份特殊,換作其他人,錦衣衛(wèi)辦事,先給一個下馬威再說,哪像現(xiàn)在這樣,勒大峰下了馬,要仰著頭和還騎著馬的王金說話。</br> 王金有些傲然地從懷里拿出御賜金牌往勒大峰一拋,皮笑肉不笑地說:“百戶大人,不知這件信物行不行?!?lt;/br> 勒大峰接到信物,感覺手心一沉。細眼一看,臉色突變,馬上跪下說:“參見皇上。”</br> 那是一面御賜金牌,見牌如見人,勒大峰就是心里有些看不起王金,也不得不跪下。</br> “參見皇上?!?lt;/br> 一眾錦衣衛(wèi)也連忙跪下,陳永等一眾護衛(wèi)不知什么情況,猶豫一下,還是跟著跪下,一時間。王金面前就跪了黑壓壓的一片人。</br> 王金心里得意非凡,沒想到自己有一朝也能享受這種禮遇,心里享受,但他還是馬上跳下馬。大聲說:“免禮,都起來吧?!?lt;/br> 如皇帝親臨,表明的是一種權(quán)力和態(tài)度,并不代表王金就是皇帝,要是他敢在馬上受這禮,那死亡就離他無限接近。</br> “請道長收好令牌。”勒大峰雙手捧著御賜金牌。恭恭敬敬地還給王金。</br> 王金一邊收回令牌,一邊戲謔地說:“百戶大人,本道可以搜索這片地區(qū)了吧?”</br> “嚆...秀”</br> 正在說話間,從錦衣衛(wèi)的營地中突然升起一支特制的響箭,那是錦衣衛(wèi)停止行動的信號,和戰(zhàn)場上鳴金收兵是同樣的道理。</br> 不用說,是內(nèi)部得到信息,通知勒大峰不要與王金生沖突,所以就用響箭這一招。</br> 有那面御制金牌,就是勒大峰有十個膽也不敢再和王金生沖突,聞言馬上一臉謙卑地說:“不敢,道長請便,下官還有要事在身,若是道長沒有別的吩咐,那下官就先行告退?!?lt;/br> “百戶大人,請?!?lt;/br> 勒大峰沒有說話,向王金行了個禮,轉(zhuǎn)身離去前,又對關(guān)系不錯的陳永打了個無可奈何的眼色,也不敢多逗留,率人一陣風(fēng)地跑了。</br>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br> 勒大峰抽身而退,也就是離島最大的倚仗也不在了,王金信心大定,翻身上馬,大聲說:“走?!?lt;/br> 那些拒馬在錦衣衛(wèi)來時已經(jīng)搬開,眼看王金就要大搖大擺地通過自己的防地,陳永一咬牙,馬上接在王金面前,一邊行禮一邊說:“道長,這島上的路不好走,不如等我家少爺?shù)?,讓他給道長帶路可好?”</br> 錦衣衛(wèi)靠不住,現(xiàn)在只能靠那個屢屢化腐朽為神奇的虞少爺了。</br> 王金明顯是來意不善、動機不純,這里不僅關(guān)系到虞進的利益,也關(guān)系到在場人的前途,身為一個有責(zé)任感的人,陳永還是決定咬牙堅守自己的崗位。</br> “啪”的一聲,王金一馬鞭抽在陳永的臉上,冷著臉罵道:“給臉不要臉,你算哪根蔥,滾?!?lt;/br> 這一鞭力大勢猛,陳永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個正著,臉上出現(xiàn)一條紅色鞭痕,整張臉立馬腫了起來,鮮從傷口中滲出,一下子半張臉都是鮮血淋漓,可以說慘不忍睹。</br> 陳永剛想說什么,可還沒說話,王金已經(jīng)策馬沖到跟前,一腳踹中陳永的心口,身為道士的王金練過武,腳力大,腳力加馬的沖擊力,一腳就把陳永踹飛,還沒摔倒在地就在空中噴出一朵血花。</br> “上島,敢攔路的,就以逆反罪就地處決?!蓖踅鹨荒橁幒莸睾鸬馈?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