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燙手山芋
過年到元宵,這是大明百姓一年中最開心愜意的日子,勤勞聰明的百姓們,會想辦法來犒勞一下自己和家人,讓自己每天都是熱熱鬧鬧、高高興興,而官府和士紳們也會舉行各種活動,粉飾太平。</br> 正月十一日,過年的氣氛剛剛淡下去,可上元節(jié)的到來,又讓大明的百姓激動起來。</br> 到了上元節(jié),處處張燈結彩,大伙紛紛走上街頭,看燈籠、猜燈謎,湊熱鬧,年輕的男女,也會盛妝打扮,走到街上,期待能增添一個才子佳人一見鐘情的佳話。</br> 與過年時喜慶、歡樂的氣氛相比,金山地區(qū)的氣氛永遠是那樣蕭瑟、孤單、凄涼,因為這里是逝者安息的地方,人間的繁華、熱鬧,對這些在地下長眠的人,是永遠再也感受不到。</br> 當然,這些逝去的皇室成員并不寂寞,因為,他們有孝陵衛(wèi)相伴,準確來說,是孝陵后衛(wèi)。</br> 程大昌就是孝陵后衛(wèi)的一名總旗。</br> “奶奶的,老子白天轉了一天,姓張的憑什么說和老子換,還不是他顧著耍錢,真著一拳把他的狗眼揍瞎。”程大昌一邊率著一小隊人巡視,一邊罵咧咧地說。</br> 守金山雖說待遇差一點,但有一點好處,就是要求也不是很嚴,路上說說話、牢騷也可以,不像巡視皇陵,那是嚴禁出聲的,生怕打擾了前皇的清靜。</br> “大哥,忍忍吧”一名叫小樂的心腹有些無奈地說:“誰叫百戶大人是他的親舅子,咱們那是看在百戶大人的情面上。”</br> “對,對,看那姓張的手氣也不好,說不定我們巡完了回去,那小子已經輸?shù)霉馄ü闪恕!绷硪幻邪嗟氖窒乱苍谝慌詣裾f。</br> 小樂屁顛顛遞過一個酒葫蘆:“大半夜的,這風邪性,大哥,來一口。曖曖身子再走。”</br> 程大昌聽到手下勸解,心里覺得好受多了,哈哈一笑,爽快地接過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這才點點頭說:“好,兄弟們麻溜點,等巡完這圈,回去我請兄弟們喝酒吃肉,咱也熱鬧一下。”</br> “大哥仗義啊”</br> “聽大哥的”</br> “兄弟們。眼睛放亮一點,看看有沒有野兔野雞什么的,弄點回去做下酒菜。”</br> 一個小插曲過后,程大昌率著手下繼續(xù)巡視。</br> 金山自北京建都以來,葬了不少皇族成員,范圍可不小,夜里路不好走,巡一次自己管轄范圍,少說也得一個多時辰。</br> 為了下酒菜,眾人都認真很多。不由四處張望,大冷天,這些野獸都冷成一團,只要現(xiàn),一抓一個準,平日孝陵衛(wèi)沒什么娛樂,就打獵打打牙祭。</br> “咦,這是...只喝了二口酒就眼花了?”小樂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捏了一下自己大腿。</br> 大半夜,突然現(xiàn)遠處有個火光。一閃一閃,看起來挺磣人的,小樂一度懷疑自己是喝酒喝花了眼。</br> 剛才把酒葫蘆遞給程大昌,還回來時。小樂也趁機灌了二大口。</br> 不對,有情況!</br> 小樂捏了自己一把,痛得差點沒直咧嘴,這讓他確定自己不是醉酒,而是有情況生。</br> “大,大哥,有情況。”小樂走快二步。拉住程大昌小聲說。</br> “哪?”程大昌心里一個激靈,馬上開口問道。</br> 小樂沒說話,朝那火光的方向指了指。</br> 程大昌扭頭一看,沒錯,有一個不顯眼的火光,影影綽綽的,要不是認真一點還真沒看見,看到有情況,整個人一個激靈,然后壓低聲音說:“兄弟們,小聲點,圍過去。”</br> 要是普通人,早就嚇得面無血色,可是程大昌等人就是巡視墳墓,膽子早就練得很大,再說他們也聽老人說過一些陵墓的事,在他們眼里,這不是詭異,而是機遇。</br> 要是捉到有人盜墓什么的,馬上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升官財,指日可待。</br> 大過年過來刨墳,有創(chuàng)意啊,程大昌對手下打了幾個手勢,一隊人就悄悄地摸了上去。</br> 近了,近了,大約二刻鐘后,程大昌帶人悄悄摸到事點。</br> 讓程大昌等人驚奇的是,事點并沒有挖墳盜墓,而是一個老年男子,一邊化化著元寶蠟燭,一邊嘮嘮叨叨地說著什么。</br> 看樣子是在拜祭。</br> 拜祭一般是在白天拜的,哪里有晚上拜祭?而更令人疑惑的是,他拜的竟然是杜康妃的墳墓。</br> “拿下!”顧不得想那么多,程大昌一聲令下,率先沖了出去。</br> 那個老頭嚇了一跳,從地上爬起來想跑,可是還沒爬起來就被身手敏捷的的士兵抓住,死按在地上。</br> “大膽,什么人竟敢夜闖金山!”程大昌大聲喝道。</br> 這時有手下點著了火把,火光下,那老頭臉如死灰,不過他還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結結巴巴地說:“軍...軍夜,俺老漢喝馬尿喝多了,請軍爺高抬貴手,饒了這一回,小的,小的有好處送上。”</br> 程大昌冷笑地說:“哦,喝大了?”</br> “是,是,是,一高興,就喝大了。”</br> “難得,別人喝大是酒瘋,你倒好,跑到金山這里拜祭。”</br> 這時負責搜查的小樂走過來,把一包東西放在程大昌跟前:“大哥,這賤骨頭有情況。”</br> 打打包一看,里面有不少金銀飾,還有一些衣飾等物,從這老者的穿著來看,應是挖了哪個墓,挖得不少財貨,里面還有幾封信。</br> 小樂在一旁罵道:“人才啊,大過年也不消停一下,膽子挺肥的,跑到金山鬧事,你有幾個腦袋?說,刨了那個墳?”</br> “軍爺,沒有,真沒刨墳”</br> “那你手上的東西哪里來?”</br> “回...回軍爺?shù)脑挘妫嫔蟼飨聛淼摹!?lt;/br> 小樂冷笑地說:“看不出你還挺孝順的,怎么,就是撒個酒瘋,也不忘帶上祖上傳下來的寶貝?”</br> 玉佩、頭飾、白玉手鐲等,每一件都是異常精美,一看就不知凡品,程大昌手里一邊把玩著那些財貨,一邊暗想著這次抓到一條大魚,這下可算立了大功,看到有信,程大昌隨意拆開,饒有興致地看起來。</br> 慢慢地,程大昌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冷汗開始從額上流下,拿信的手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br> “大哥,,你,你怎么啦,沒事吧?”阿權留意到程大昌的異樣,連忙問道。</br> 程大昌沒有應手下的話,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再看那信件,一邊看信件,一邊看地上那些財貨,最后把目光落在老頭那一身雖說有些破舊,但漿洗得干干凈凈的衣服上。</br> 那臉色變得更差了。</br> 小樂也看到程大昌的臉色不好,扭頭關切地說:“大哥,你沒事吧?”</br> 程大昌顫抖著把信裝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大聲說:“快,把這個人綁住,用布塞住他的嘴,小樂,你帶二人看住他,不能讓他和任何人說話,也不準任何人接近他。”</br> “是,大人。”聽到自家老大這樣凝重,小樂也嚇了一跳,連忙應道。</br> “阿權”程大昌馬上又叫道。</br> “小的在”</br> “你馬上去請陳百戶,不,你直接去請衛(wèi)指揮使張大人,讓他來營房,就說有緊急的事要跟他商議。”</br> “是,總旗大人。”</br> 等阿權走后,看到手下要開聲問,程大昌擺擺手說:“好了,都別問,知得越多越危險,給老子記好,想活命,嘴巴都給我緊一點,誰也不許說出去,今晚的事,最好爛在肚子里。”</br> 這里葬的,都是皇室成員,涉及的,都是皇室秘聞,這種事一沾,輕則受罰,重則大禍臨頭,眾人深知其厲害,一下子都噤聲了。</br> 看到被捆成棕子,被手下抬走的老頭,程大昌的臉一下子變得復雜:本以為是一件可以升官財?shù)陌缸樱瑳]想到一下子變成燙手的山芋。</br> 希望自己能躲過這一劫吧。(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