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吳萱示警
出了家門,一路走來,虞進不時和熟悉的人打招呼。</br> 現(xiàn)在聲名太重要了,虞雨被調戲時,也好在能借勢,這才把虞文他們趕走,現(xiàn)在虞進很注重自己的名聲。</br> 只有吃過聲名狼藉的虧,才明白名聲的重要,所以,虞進放下秀才公的架子,很親切地和左鄰右舍打招呼。</br> 虞進在街上轉了一圈,很快就打聽不少消息,虞方還被關在家中,陳偉也逗留在虞家沒有回去,那虞方出了那么大的丑聞,縣學的教授并沒有作出什么懲罰,反而批了虞方一個月的病假在家中休養(yǎng)。</br> 什么休養(yǎng),分明是沒臉見人,想等風聲小一點再回去,有個教諭的叔叔還真不錯,那縣學就像他家開的,想什么時候去就什么時候去,想休假就休假,不像自己,就是在放假時打個架,都被縣學的教授給開除。</br> 真是不公平。</br> 突然間,虞進心里想起一個問題,虞方有個做大地主的老爹,有做教諭的叔叔,有做知府同知的姨父,還有很多扎根在余姚的族人,可以說家族龐大,可是自己呢,家中父兄被砍了腦袋,就剩一個老娘和一個妹妹,家中出了事也沒人幫忙,所謂的親朋戚友也就老爹在世時認的,認了二個結拜兄弟,人走茶涼,死后來往也越來越少。</br> 逢年過節(jié)也沒什么人來往,從記事起就沒探望過什么親戚,雖說姓虞,以前一直以為余姚虞氏一族為難自己,故意不收入族譜,后來才明白二者實在扯不上關系,當年老父一心想加入虞氏一族的族譜,就是想找個靠山。</br> 從鄰居的話里得知,自己好像是一個外來戶,哪來的老爹老娘從來不提,小時候看到別的小孩探親,那紅包一疊疊的,眼饞到不得了,就問爹娘什么時候去探親,沒想到被一頓好打,每次問都是藤條伺候,挨了幾次打,虞進和虞雨也就不問了,也習慣沒有親戚。</br> 親戚兩個字,在家中是禁忌。</br> 記憶,那死去的老爹是一個莽夫,沒什么本事,而老娘識文斷字,還有一手好刺繡,平日說話也有大家的風范,還真是奇怪。</br> 不會是私奔吧?</br> 一邊走一邊想,虞進不知不覺到了吳大夫的醫(yī)館,看著那牌匾上妙手回春幾個大字,晃了晃腦袋,把腦中的雜念拋開。</br> 華夏人對親情最看重,父母不愿提,心中肯定有他的難處,這事還是不要提了。</br> “你來干什么?”吳萱正好從外面買東西回來,猛地看到虞進對著自家的牌匾搖頭,一下子怒了,馬上就一只小老虎一樣問道。</br> 上次出現(xiàn)誤診,讓自己老爹的聲譽受損,吳萱就對虞進就很不滿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點起色,這家伙又對著自家醫(yī)館搖頭晃腦,心中更是不爽:這家伙不是故意回來,報復自己刺他一針吧?</br> 虞進一看吳萱,嚇了一跳,連忙退開二步,因為他看到這小妞把右手縮進衣袖,這可是一個危險信號。</br> “哦,最近脖子有點痛,想找吳大夫買幾貼膏藥貼一下。”虞進連忙解釋道。</br> 吳萱驕傲得像個孔雀,那尖尖的下巴稍稍向上,有些不滿地說:“你不是說我爹醫(yī)術不好的嗎,你來找他干什么?”</br> “哪里,哪里,吳大夫的醫(yī)術余姚自認第二,就沒人敢自認第一,自然是找吳大夫比較穩(wěn)妥?!庇葸M現(xiàn)在有些怕這妞了,怕她有誤會,說話也撿好的說。</br> 好男不與女斗,特別是又漂亮又危險的美女。</br> “算你還會說話”說話間,吳萱把手從袖子伸出來。</br> 女子人家,玩什么不好,就喜歡玩這個針,虞進心里暗自腹誹道。</br> 剛走二步,吳萱突然在后面說道:“虞進,等一下?!?lt;/br> “嗯,什么事?”虞進有些奇怪地問道。</br> “你在醉仙樓寫的那詩,還沒有題名呢,那個,詩名是什么?對了,這詩寫得這么傷感,是寫給什么人的?”吳萱突然小聲地問道。</br> 人生若只如初見,僅僅是一句詩,虞進就征服了全余姚的百姓,也讓很多人對虞進另眼相看,吳萱也是其中一個。</br> 學醫(yī)要條件就要熟讀醫(yī)書,一些古方也得深入了解,吳萱的文化水平也不錯,當她聽到這詩的時候驚為天人,這好像專為女性所寫的詩讓她深深觸動,對虞進也好奇起來。</br> 這有點像后世的偶像效應,粉絲對偶像的包容性是極大的,無論偶像做些什么,都認為是對的,這就是所說的腦殘。</br> 男的不壞,女的不愛,吳萱有一手高的醫(yī)術,長得又漂亮,不知多少人對她百般獻殷勤,可那些人吳萱都不放在眼內,而那個嬉皮笑臉笑臉、對自己百般戲弄的虞進,反而讓她印象深刻。</br> 眼前這個人,好像并沒有印象中那么差。</br> 虞進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悍妞也關注自己的詩,很快笑著說:“知道其意思就行,何必拘泥于題名呢,至于寫給什么人,吳小姐,這還需要問嗎?”</br> 不需要問?</br> 這什么意思,吳萱突然有一種心跳的感覺,不過她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冷冷地說:“不知道你說些什么?!?lt;/br> 虞進也不在意,只是笑著說:“呵呵,那不說了,那我現(xiàn)在找你爹吳大夫去提親,啊,不對,是看病才對?!?lt;/br> “登徒浪子?!笨粗葸M自家醫(yī)館,吳萱輕咬著銀牙,一臉不岔地低聲罵道。</br> 喲,這做大夫也不錯啊,福利多多,虞進一進吳家醫(yī)館,只見吳大夫正拉著一個妙齡少女蔥白的小手在把脈,看他一臉笑吟吟的樣子就知這老家伙在享受了。</br> 以看病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吃美女的豆腐,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技能,盡管他表面一臉正經,可是作為情場老手虞進,哪里不明白,因為他自己也老是借著會看相吃那些美女的“豆腐”,看到這情境,有點像昨日重現(xiàn)。</br> 看到吳大夫的眼里透著熟悉的光芒:yin光四射。</br> 人老心不老呢。</br> 看到虞進來了,那吳大夫把腰微微一挺,臉上出現(xiàn)醫(yī)者父母心的樣子,這變臉的熟練程度,絕對是宗師級的,很快,診斷完畢,寫好藥方交給弟子配藥,然后笑著說:“虞相公來了,不知有何貴干?!?lt;/br> “吳大夫好,娘親腰痛,想找吳大夫討兩副膏藥?!庇葸M笑著應道。</br> “嗯,虞大娘常年做刺繡,這腰是有點小毛病的,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老夫有祖?zhèn)鞯拿刂聘嗨帲毁N一個靈。”</br> 虞進連忙說道:“有勞吳大夫了?!?lt;/br> “好說,好說?!?lt;/br> 和吳萱相比,見慣大風大浪的吳大夫倒是識大體多了,對虞進笑臉相對,問了一下虞進的身體情況,然后還免了那幾張膏藥的錢。</br> 很明顯,外人盛傳自己醫(yī)術不行,可是虞進最后還是光顧,這說明什么,當中有誤會啊,他還是信任自己的醫(yī)術,被自己“誤診”過的患者都相信,那么其它人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br> 虞進也不客氣,謝過后拿著膏藥往回走。</br> 剛走沒有多遠,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扭頭一看,赫然是吳萱跟了出來。</br> “那個,吳大夫說是自己人,那個膏藥的錢就免了?!笨吹絽禽孀妨顺鰜?,虞進以為她是來追要膏藥錢的,連忙笑著說。</br> 吳萱不由氣結,這個敗家子,剛才還有些怕自己,給了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老是喜歡調倪自己,真是氣得不輕,不過這次吳萱并沒有找虞進麻煩,冷著臉說:“虞公子,看你過得悠閑自在的,有時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 “吳小姐這是什么意思?”虞進聽出吳萱話中有話,不由追問道。</br> 看到四周沒人,吳萱走近二步,壓低聲音說:“昨天我爹去了虞府一趟,好像虞老爺讓他查些什么,我爹無意中還看到有下人把信給虞教諭,說是提學大人的回信,那虞教諭看到得意地笑,還說要你好看,好自為之吧?!?lt;/br> 吳萱說完,佯裝無事扭頭就回醫(yī)館幫忙了。</br> 虞家報復的手段還是來了,若是猜得不錯,虞方和陳偉應是先想辦法革去自己的功名,那虞松是大宗師的門生,平日肯定沒少孝敬,再說自己的確讓他抓住了把柄。</br> 沒了功名,虞方收拾自己更輕而易舉,至于請吳大夫上門檢查,很有可能是虞方和陳偉覺得其中有詐,懷疑自己做了手腳,找吳大夫去檢查一下。</br> 虞方和陳偉都是秀才,那智商肯定不差,再說這些紈绔子弟,一年到頭不知用這種方法禍害多少良家,自己用這種方法對付他們,二人懷疑也不奇怪。</br> 若是虞方和陳偉怒氣沖沖找自己麻煩,那還好一點,可是這些人隱而不,可以肯定,這次肯定不會那么容易過關。</br> 虞進沒想到在吳家醫(yī)館一趟,竟得到這么重要的情報,聞言在后面向吳萱笑嘻嘻說:“吳小姐,謝謝你的提醒之恩,無以為報,要不,以身相許怎么樣?”</br> “無恥。”吳萱的手又縮進衣袖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