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挺身而出
“娘,雨兒,雨兒沒關(guān)系的?!倍碌挠萦?,有些哽咽地?fù)u著虞林氏的手說。</br> 李掌柜就是東街那個賣香燭冥紙的掌柜,他有個長得又胖又難看的兒子,有一次虞雨跟著娘去買香燭時,那小胖子人長得有點對不起觀眾,但眼光不錯,看著漂亮可愛的虞雨就轉(zhuǎn)不動眼珠子,哭著要娶虞雨,那李掌柜上門提過親,想用一筆錢把小雨收作童養(yǎng)媳,結(jié)果被虞林氏用掃把趕了出去,虞雨背后還笑那小胖子長得像矮冬瓜,說誰嫁給他就誰倒霉,現(xiàn)在看到娘親哭了,懂事的她哭著答應(yīng)。</br> 放在大戶人家,這個年齡正是無憂無慮的快樂童年時光,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虞雨小小的年紀(jì)就用她那瘦削的肩膀扛起了虞家的半邊天,當(dāng)然,那是在虞進(jìn)“混帳”的時候。</br> 真是太懂事了。</br> “停!”</br> 一旁的虞進(jìn)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叫停,等兩女都停下一臉驚訝看著自己的時候,虞進(jìn)這才笑著說:“娘,這宅子是祖?zhèn)鞯?,哪能隨便賣掉,雨兒是我的妹妹,嫁給那種人絕對不行,好了,都不用哭了,這宅子咱不賣,雨兒咱也不嫁。”</br> “進(jìn)兒,可是......”</br> 沒等虞林氏說完,虞進(jìn)馬上搶斷她的話說:“娘,沒什么可是,不就是二十兩銀子嗎,交給我,我是家里的男丁,也是家里的頂梁柱,這銀子就由我來想辦法,喏,這是十兩,再想辦法多籌十兩就夠賠給虞家了。”</br> 說話間,從腰里拿出在醉仙樓贏來的銀錠送到虞林氏眼前。</br> 這是一錠元寶狀的銀錠,銀白色的銀子在太陽底下折射出誘人的光芒,虞林氏看到這錠銀子一下子驚訝得嘴巴張開半天沒合攏,一旁的虞雨看到,連忙搶過來張大那小嘴巴一咬,頓時那大眼睛就滿是驚喜,一臉興奮,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銀子,娘,銀子,銀子是真的?!?lt;/br> 有銀子賠給虞家,自己不用嫁給那個難看的小胖子,也不用在那間陰森森的扎紙鋪干活,虞雨的小臉一下子就多云轉(zhuǎn)晴,小臉也有了笑容。</br> 虞林氏從虞雨手里拿過銀子,一拿到手里沉甸甸的便知這是真銀子,一臉吃驚地問道:“進(jìn)兒,這,這銀子是哪來的,你不會是.....”</br> 昨天拿回二兩銀子就已經(jīng)讓人吃驚了,今天一下子又拿回十兩銀子,還是銀元寶,虞林氏一下子有點坐不住,生怕這銀子來路不正,害怕兒子走了歪路,以至說到后面都不敢說了。</br> “放心吧,娘,這銀子是贏回來的彩頭,不偷不搶也不賭?!闭f罷,虞進(jìn)把這錠銀子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完,怕虞林氏不相信,一臉自信地說:“娘,要是你不信,你去醉仙樓看看,看看兒子的詩是不是寫在上面,要不你再找醉仙樓的掌柜打聽一下,就知我有沒有騙你了?!?lt;/br> “這,這是真的?”虞林氏還有些不相信,忍不住追問道。</br>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秀才就是虞進(jìn)的一個轉(zhuǎn)折點,中了秀才后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廢了,突然說從人才濟濟的余姚拿到競賽彩頭,還是不敢相信。</br> 虞進(jìn)被虞林氏打敗了,自己說的是事實她都不相信,就當(dāng)虞進(jìn)想著怎么解釋時,一旁的虞雨小聲地說:“娘,哥這次是真的,剛才我在門口等你們回來時,就聽那代人寫書信的趙秀才說了這事,說哥一下子變厲害了,在醉仙樓贏了好大的一錠銀子?!?lt;/br> “是真的嗎?”虞林氏第三次追問道。</br> 虞進(jìn)和虞雨兄妹二人都是一臉正色地點頭。</br> “太好了,太好了,祖宗庇佑啊,虞家的列祖列宗顯靈啊”虞林氏虔誠地雙手合十道:“一定要好好拜祭一下才行?!?lt;/br> 這祖宗就是好啊,自己不好那是混、不爭氣,有了一點成績,一下子成了祖宗的功勞,虞進(jìn)苦笑了一下,無言了。</br> 謝過祖宗后,虞林氏小聲地說:“進(jìn)兒,還有十兩怎么辦?你可不能借利子錢,借了利子錢,那就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大不了我們把宅子賣了?!?lt;/br> 利子錢又叫驢打滾,利滾利滾利,就像雪球一樣越積越大,一借就很難還清,虞林氏生怕兒子去借利子錢,連忙提醒道。</br> “放心,兒子讀了這么多年書,知道不少道理也認(rèn)識不少同窗,借十兩八兩救急應(yīng)該問題不大,實在借不到再賣宅子?!?lt;/br> “嗯,那好?!?lt;/br> 看到夕陽西下,今天是弄不到那剩下的十兩了,虞進(jìn)有心分散虞林氏的注意力,有些撒嬌地說:“娘,很久沒吃你做的回鍋肉了,我想吃?!?lt;/br> 一聽到吃的,虞雨眼前一亮,連忙搖著虞林氏的手說:“娘,雨兒也要吃回鍋肉?!?lt;/br> “好好好,兩個小饞貓,昨天還剩不少肉,娘現(xiàn)在就給你們做去?!眴栴}解決了大半,兒子變得有出息、有擔(dān)當(dāng)了,女兒也不用年紀(jì)小小就到別人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被人當(dāng)奴仆用,虞林氏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也很享受兒女的依賴,笑著給他們作愛心晚餐去了。</br> “唉喲,累死我了。”虞林氏一去做飯,跑了一天的虞進(jìn)一下子睡在躺椅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有些庸懶地說。</br> 還不錯,雖說在虞家夾著尾巴裝了半天孫子,不過看到一家人開開心心,一切都覺得很值。</br> 大丈夫能屈能伸,沒什么大不了的,再說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虞進(jìn)就不相信憑自己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還有那么知識,還斗不過一個小小、已經(jīng)在沒落的虞家。</br> 有你哭的時候。</br> 剛閉上的眼睛,突然感覺有兩個粉拳輕輕捶在自己的小腿上,接著一個可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哥,累了吧,我給你捶捶。”</br> 不用睜眼,一聽聲音就知是虞雨這個小妮子,還真不錯,力量適中,那小粉拳所到之處,那疲勞立馬驅(qū)走大半,這小妮子孝順懂事,平時經(jīng)常給娘捶腰什么的,認(rèn)位準(zhǔn)確力量適中,舒服得虞進(jìn)真哼哼。</br> 以前只有老娘享受的待遇,沒想到也輪到自己,虞進(jìn)一下子樂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比一個整天冷言相對、白眼相向的妹妹強多了,估計是自己變得有擔(dān)當(dāng),挺身而出,讓小妮子不用嫁給她最討厭的小胖子,心里一高興,自己的待遇馬上升級。</br> “嗯,不錯,好好捶,明天哥再給你買麥牙糖和紅豆糕。”虞進(jìn)在享受之余不忘獎勵虞雨。</br> 虞雨這小饞貓一聽到好聽的,捶得更賣力了。</br> “哥,虞家的人有欺負(fù)咱娘嗎,怎么我看到娘哭的?”</br> “哥,那個虞大少爺怎么那么好,一百兩只要我們賠二十兩?”</br> “什么,爬蘭士街,那得多丟人啊?!?lt;/br> “哥,哥,你說說那醉仙樓是什么回事,那掌柜的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br> ......</br> 虞雨的小嘴就像一挺小機關(guān)槍,一邊給虞進(jìn)捶腿一邊問道,而虞進(jìn)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耐心地一一解答小妮子的疑問,有時還故意夸大真相,不時還說上二個笑語,把虞雨惹得咯咯地笑個不停,太陽的余輝照在兩人身上,兩人的人影在地上重合成一體,那兩張笑臉在夕陽下顯得那樣親切、自然,有如兩朵在陽光下綻放的花兒一般。</br> 兄妹之間的隔閡也在歡聲笑語中慢慢變小......</br> 正在廚房做飯的的虞林氏聞到二兄妹的歡笑聲,臉上因歲月和苦難留下的皺褶有如菊花盛開般一層層展開,整個人好像年輕了幾歲一樣。</br> 有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就是幸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