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合縱連橫
這一聲輕咳,讓房中安靜了下來,隨著親兵將房門打開,李定國等人大吃一驚,忙起身行禮。
“參見殿下。”
“免?!?br/>
周世顯微微一笑,步入房中,輕輕在李定國厚實的肩膀上拍了幾下:“你這傷可大好了?”
李定國忙道:“好了,真好了。”
二人再相見時不勝唏噓,這一仗打的過于艱難了,險些連一軍之主都賠了進去,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戰(zhàn)爭常常取決于,哪一方能堅持到最后五分鐘,咱們打到油盡燈枯了,可敵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呀,甚至更慘?!?br/>
李定國等將官凝神思索著,心悅誠服道:“殿下高見!”
這話自然是萬分正確的兵學經(jīng)典,此時窗外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幾人暫時放下了軍務,對視大笑起來。
過年了。
叫人收拾好桌子,安排好飯菜,酒食,李定國不由得受寵若驚,萬萬沒想到他一個戴罪立功之身,竟然能得到殿下如此信任。
“好了好了?!?br/>
周世顯揮了揮手,咱們還是別客套了,邊說邊聊嘛,這北非咽喉之地還是得李定國,李大帥來鎮(zhèn)守。
酒過三巡,周世顯便微笑道:“傷好了就上任吧?!?br/>
李定國早有準備,忙道:“標下遵令!”
這位大明軍中資歷最淺,能力卻最強的少壯派大將,此時心中竟有幾分忐忑,為啥忐忑呢,看看地圖就知道了。
這蘇伊士地區(qū),尼羅河下游對大明來說完全是一塊海外飛地,什么叫飛地,就是遠離本土,孤懸在外,這樣的飛地是最難守的!
好比當年大明的遼東便是一塊典型的飛地,這樣的飛地不要倒還罷了,若真的派大軍駐守,那將會面臨著無窮無盡的叛亂,起義。
最后搞不好,還會被努爾哈赤那樣的野心家混水摸魚,趁亂發(fā)展壯大起來,最終釀成大禍!
李定國心中不無擔憂,他是害怕大明重蹈那些年的覆轍,他這樣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倘若打下來的地盤不能順利消化,長時間處于混亂的狀態(tài),那早晚是要出大亂子的。
聽著李定國的擔憂,周世顯端著酒杯輕輕一嘆:“是呀,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安心上任便可?!?br/>
李定國忙恭敬道:“標下明白?!?br/>
這事兒應該怎么辦,其實說簡單也挺簡單的,周世顯一仰脖子灌下了一杯葡萄佳釀,還能怎么辦呢,摸著大漂亮過河唄。
大漂亮都快被他摸的禿頂了,可是沒辦法,畢竟在已知的歷史里面,大漂亮國的霸權(quán),對全世界的控制都是最成功的。
秘訣在哪里呢,單純的軍事征服無疑是很愚蠢的,還得配合強大的國力廣收小弟,建立聯(lián)盟,用經(jīng)濟控制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哎?!?br/>
周世顯嘆了口氣,喪心病狂的資本家呀,那自然是無孔不入的,這就是大漂亮帝國能長期稱霸世界的究級原因。
那咋辦,學唄!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幾人對坐品酒,閑聊,徹夜長談,在打開門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大明中興九年的正月了。
說來也真是巧了,這一年剛好是公元一六五四,甲午年。
農(nóng)歷正月初四。
匆匆結(jié)束了假期,完全接管了亞歷山大港的明軍,再一次的密集調(diào)動起來,穿著紅色軍服的騎兵盡情在尼羅河畔馳騁著。
大清早,先是黃得功穿著一身筆挺閃亮的上將制服,帶著他的屬官,騎兵團徑直前往開羅與埃及人展開和談。
老黃變身成了談判專家……
他還不是自己去的,在他的談判代表團里還帶上了不少猶太新軍的將領(lǐng),這啥意思呢。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對付埃及人得拉上猶太人做幫手,畢竟猶太人對付阿拉伯世界太有心得了。
“滴答,滴答!”
眼看著黃得功的代表團出發(fā)了,周世顯笑了笑,在談判這件事情上,老黃應該不會讓他失望,反正別管怎么樣。
一定要讓埃及王國出人,盡快把運河修好,解決前線長期駐軍所需要的補給糧餉。
同時他抬頭看了看北邊的天空,冬季的地中海天陰沉沉的,卻不甚冷,可周世顯的視線卻越過了地中海,甚至越過了法國,看向了荷蘭王國。
同時間,荷蘭,鹿特丹。
國會大廳一角的議長辦公室里,坐著一位神秘的客人,一位穿著燕尾服的東方客人。
這位相貌堂堂,氣度陰沉的東方男人,年紀也不過三十出頭,自稱是受大明攝政王周世顯的派遣,特來拜見荷蘭聯(lián)合王國議長閣下。
這個人是誰吶。
說出來能嚇人一跳,正是大明軍情司長官陳永華,他是來干嘛的呢,與荷蘭議長談合作的。
對,你沒看錯!
陳永華來到鹿特丹是干嘛的呢,他奉大明洛王殿下之命,來給荷蘭王國送了一份國書。
在國書里,周世顯主動把荷蘭王國將要支付的那筆巨額戰(zhàn)爭賠款,給減免了三成,對,你沒看錯……
確實是減免了一部分。
三十九歲的荷蘭議長維特閣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面前的文件,確認沒有任何與事先談判中約定不符的地方。
議長閣下雖然一臉茫然,卻還是趕緊提起鵝毛筆,趕緊在面前的文件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生怕耽擱一下,這位英俊的大明高級情報官員就會變卦似的。
這是啥情況呀,作為戰(zhàn)勝國一方的大明帝國,居然主動提出了這樣一個奇怪的要求,這讓議長閣下又忐忑,又心中狂喜。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了嘛,四千萬法郎戰(zhàn)爭賠款的三成是多少錢吶,這可是一筆巨款!
很快,穿著燕尾服的陳永華接過文件,瞥了一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將文件合上,收藏到公文包里,又站起來主動伸出手。
用標準的英式英語,對著荷蘭議長說:“議長閣下,讓我們見證大明帝國與尼德蘭聯(lián)合省共和國的友誼地久天長!”
議長人都傻了,忙附和道:“萬歲!”
趕緊呀!
還愣著做什么,撿到餡餅的荷蘭議長趕忙搖了搖辦公桌上的鈴鐺,讓侍衛(wèi)去準備酒宴,他要好好招待這位尊貴的大明客人。
看著這位恭敬有加的荷蘭議長,陳永華微微一笑,在心中默默念叨著:“殿下圣明。”
他出使荷蘭之前,殿下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這一戰(zhàn)大明雖僥幸獲勝,可不能讓法國荷蘭這樣抱團下去了,得分化瓦解。
陳永華心領(lǐng)神會,這不就是當年七國爭霸,合縱連橫嘛,當年蘇秦張儀是怎么干的,咱就怎么干。
老祖宗的智慧是無窮的!
并且對這位議長的底細,陳永華心知肚明,這是個什么人吶,洛王殿下給荷蘭議會起了個威風凜凜的綽號。
這個綽號叫做歐洲東林黨。
這綽號一說出來,陳永華立刻便理解了,他本來還對這個荷蘭王國的掌權(quán)者了解不深,這下子就明白了呀!
東林黨是個什么東西呢,其實就是明朝江南工商集團的代言人,滿口大道理,處處占據(jù)道德制高點。
但實際上卻處處以小集團私利為先,置國家大義于不顧,這伙人發(fā)動黨爭,架空皇帝,抗稅漏稅,導致明朝覆亡的罪魁禍首。
是不是很眼熟,這叫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有傳承的!
無獨有偶,在與明朝幾乎同時代的歐洲,也存在這樣的商人集團,他們口頭上“以人民的名義”。
實際干的卻是本集團利益為先,置國家安危人民利益于不顧,最終把一個強大帝國玩殘了。
這就是荷蘭的議會派,這位維特議長就是其中的代表。
是不是很眼熟?
古今中外的精致利己主義集團都這個鳥樣,別人不了解這些人,周世顯還能不知道嘛?
為了利益別說出賣國家,就是連祖宗,父母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出賣,對付這些人他可是太有心得了。
他的做法便是主動對荷蘭議會派示好,減免戰(zhàn)爭賠款,擺出一副仁慈的假象來換取荷蘭議會的好感,雖說有點不要臉……
可這都是跟歐美人學的呀!
而對于議長閣下來說,對于大明帝國主動拋過來的橄欖枝,那可真是喜出望外了,毫不猶豫的抓在手中!
作為一個商人利益集團,荷蘭王國也真是被大明打怕了,自從中興大明崛起之后,荷蘭人碰上大明就沒贏過。
一路從南洋敗退到歐洲本土,本以為把南洋的利益讓出去就算了,可萬萬沒想到大明竟然將手伸到了地中海!
這誰遭的住呀?
陸軍戰(zhàn)敗倒也罷了,一個大明倒也罷了,更氣人的那些分不清里外的英國人,英國人太壞了!
英國人如今是狐假虎威,仗著大明帝國的撐腰,正在爭奪英吉利海峽的制海權(quán),上躥下跳鬧騰的太過分了。
英國人在干啥呢,正在采用絞殺式的封鎖戰(zhàn)術(shù),試圖切斷荷蘭的海外貿(mào)易往來,再怎么下去,幾乎完全依賴外貿(mào)的荷蘭經(jīng)濟遲早陷入崩潰。
老英國了,喜聞樂見……
在大明,英格蘭的雙重打擊下,荷蘭國內(nèi)的情況正在急速惡化,其實已經(jīng)很糟糕了,隨著戰(zhàn)敗,財政虧空的太厲害了。
如今首都阿姆斯特丹街道上雜草叢生,乞丐遍地。
可意外的是,大明竟然心慈手軟了。
“哈哈!”
“請,快請?!?br/>
簽訂了國書之后,荷蘭議長趕忙將大明使者當成了貴賓,接到了自己家富麗堂皇的莊園里。
好吃好喝招待了起來,全然不顧盟友法國人的感受,當然這事兒也不能讓法國人知道呀,這叫什么?
合縱連橫就好似當年秦國遠交近攻,一邊攻打燕趙等國,一邊拉攏齊國的商賈集團,道理是相通的。
“呵呵,哈哈哈!”
當晚在議長閣下豪華的官邸中,大明帝國的使者和荷蘭議會派要員們談笑風生,不像是仇家,倒更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利益集團都這樣,利益面前翻臉比翻書還快。
五天后,亞歷山大港。
出使歸來的陳永華十分低調(diào),本打算悄悄下船,才剛剛從一艘英倫皇家海軍的戰(zhàn)艦上走了下來,便赫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碼頭上。
一個熟悉的英挺身影正含笑而立,等著他呢。
“哎喲!”
總舵主三步并作兩步,一溜小跑的迎了過去,瞧著正在等著他的洛王殿下,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作為一名地下工作者,他一生注定見不得光,遭萬人唾沫,將來在史書上也多半要遺臭萬年。
可殿下支持他便足夠了。
周世顯含笑而立,拍了拍總舵主的胳膊,輕道:“走?!?br/>
只一個字便叫陳永華心中踏實了,兩人在親兵簇擁下,沿著港口徐徐走著,一邊聽取著陳永華的匯報。
遠交近攻的策略就這么定了下來,當然拉攏荷蘭人這事兒,交給陳永華負責是最合適的。
可陳永華有一事不明,為什么咱大明要拉攏荷蘭議長,而不是拉攏荷蘭王室呢,這其中必然是有深意的。
“嗯?”
周世顯便娓娓道來,這是因為,荷蘭民眾其實并不支持議會派,這個時代的荷蘭民眾……
強烈支持實行君主制!
“哎?”
陳永華愣了,這事兒連他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呀?
這不能吧!
因為荷蘭自古以來就沒有國王,也不是一個國家,原本就是一個商業(yè)氣氛濃郁,商人占據(jù)主導地位的地區(qū)。
為什么中下層荷蘭人會放棄“先進”的民主代議制,擁抱專制落后的君主制呢,這事兒怎么想都覺得蹊蹺。
是不是有種“活久見”的感覺?
其實道理很簡單,作為世界上第一個資本主義國家,荷蘭人已經(jīng)受夠了民主代議制的扯皮、低效與內(nèi)耗。
荷蘭是在反抗西班牙的荷蘭獨立戰(zhàn)爭中成立的新興國家,作為一個先進的,戰(zhàn)斗力很強的上升期國家。
這場荷蘭人的獨立戰(zhàn)爭從1568年正式打響算起,直到1648年結(jié)束,整整打了八十年。
這是什么概念?
咱們抗擊小日子的戰(zhàn)爭打了八年,就覺得漫長無比,荷蘭人抗擊外來侵略的時間是其十倍。
一場獨立戰(zhàn)爭能打這么久,為啥呢,跟荷蘭黨爭反復扯皮有很大關(guān)系,對,你沒看錯。
荷蘭版本的黨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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