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墓志銘
隆重的葬禮之后是樹碑,立傳,這事兒,陳子龍當然不讓,擔(dān)下了撰寫墓志銘的任務(wù)。
在大明遠征軍紀念碑的旁邊,還有一塊印第安太陽城軍團的紀念碑,兩塊石碑上鐫刻著鮮紅的碑文,在干涸的大鹽河之畔靜靜聳立著。
日落又日出,眨眼又是數(shù)天時間過去了,攻占太陽城的明軍,終于將一只手伸進了新西班牙總督府治下領(lǐng)地。
又好似一把尖刀斜斜的刺入了這片廣袤,荒蕪的土地。
當然了,說這里荒蕪也不準確,畢竟這里有著大大小小,數(shù)不勝數(shù)的銀礦產(chǎn)區(qū),還有伴生的金礦。
對大明遠征軍,和新成立的北美都司來說,這座小城的意義十分重大,值得好好經(jīng)營一番。
天亮了,日出東方。
經(jīng)歷了一場激戰(zhàn)的洗禮過后,太陽城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當主帥甘輝再次召集軍議,氣氛已經(jīng)全然不同了。
北美都司上下,眾將官濟濟一堂,兵力,人員雖然不多,氣氛卻十分高漲,可是當都指揮使甘輝取出了一張老舊的地圖,卻又忍不住眉頭大皺。
“艾瑪?!?br/>
這亞利桑那太陽城,距離新西班牙總督府所在地墨西哥城,還有四千多里呢,這地方實在是太大,太廣袤了!
就憑他這點人,再向前進攻的可能性不大了,只好先停下來經(jīng)營,鞏固已經(jīng)占領(lǐng)的地盤。
縱觀全局,其實北美都司打下來的地盤已經(jīng)足夠大了,包括了整個加利福尼亞,再加上一個亞利桑那。
“呼。”
甘輝忍不住摸了摸頭,他一來到美洲便憋住了勁頭搶地盤,累死累活的打下了兩州之地,可也只是占據(jù)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算一算中北美加上南美……
“額親娘喲?!?br/>
作為大明軍中的少壯派,統(tǒng)帥部鄭森鄭大人的心腹,甘輝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他會因為打下來的地盤太大很煩惱。
縱觀如今中興大明的版圖,拋開歐亞大陸的邊界,那些還沒有實際控制的地方不談,這地盤也實在太大了,實際控制區(qū)遠超盛唐。
這就更加顯得萬歷朝,崇禎朝那些讀書人的可笑,遙想當年,這些讀書人為了幾畝水澆地爭的頭破血流。
甘輝便覺得十分可笑,來北美呀,這里土地多的占不完……
不管怎么說,如今他坐擁兩州之地,對富庶的中南美洲西班牙殖民地,形成了泰山壓頂?shù)膽B(tài)勢,是時候在這里好好經(jīng)營一段時間了。
雖說亞利桑那很貧瘠,到處都是鹽湖,峽谷,荒漠,窮的只剩下銀礦,金礦了,可加利福尼亞那邊的大后方,土地還是十分肥沃的。
“該停下來歇口氣了。”
甘輝和陳子龍,以及眾將官商量了一陣子,決定先停下來建設(shè)大后方,大后方在哪呢?
如今的加利福尼亞,哪里有著富饒的土地,但凡撒點種子下去,稍微修一修水利,用不著一兩年下來,糧食便會多的吃不完。
并且甘輝在指揮同知陳子龍的懇求下,又一次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策,這個決策也在情理之中。
都司手中繳獲了大量的西班牙制造火器,也不缺彈藥,甘輝決定給太陽城印第安第一軍團擴編。
以原有的一千人為骨干,從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土著礦工里頭,挑選身強體壯的,一次性的擴編到五千人。
這已經(jīng)是三個團的規(guī)模了……
“下官附議?!?br/>
“附議?!?br/>
瞧著眾將官沒什么異議,甘輝便揮了揮手:“散了吧?!?br/>
解散了軍議,他自己匆匆忙忙,快步走回了辦公室,將房門輕輕掩上,取出筆墨紙硯開始寫奏折。
冬天快來了,季風(fēng)又刮了起來,又到了遠征艦隊回航大明的時間,他要給頂頭上司鄭森和統(tǒng)帥部寫一封長信。
“沙沙?!?br/>
一時間,廳中十分安靜。
只有狼毫落在宣紙上發(fā)出的輕響。
同時間,君士坦丁堡。
因為處于地中海沿岸,溫暖的冬季里,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讓趕來參加軍議的將官們嘖嘖稱奇。
隨著年關(guān)將近,皇宮里開始增加了一些大明風(fēng)格的陳設(shè),讓這座風(fēng)格本就十分奇特的皇宮看起來更加神秘了。
連日來街上多了不少馬車,行人里,來自東方大明的面孔也多了起來,以軍人,商人和他們的家眷為主。
這一天,周世顯下榻的寢宮里,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來自大明本土的關(guān)中資本集團代言人,在經(jīng)過了長途奔波之后,終于抵達了這片萬里之外的飛地。
一個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身穿上好織錦走了進來,一瞧見周世顯便發(fā)出了暢快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br/>
昔日的大明秦王,如今的關(guān)中資本巨頭朱存極快步走來,向著如今的大明攝政王抱了抱拳。
“參見殿下?!?br/>
瞧著他這副作怪的樣子,周世顯不由得啞然失笑:“免。”
這位秦王一向沒心沒肺,是個豁達的性子,在眾多豬一樣的藩王中,算是比較出眾的人才。
這位爺因為站隊站的早,是關(guān)中資本里面最早出錢,出人,出糧支持鳳威軍的地方豪強之一。
故此他的命運和多數(shù)大明藩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然怎么說站隊要趁早呢,墻頭草,隨風(fēng)倒是不會前途的。
說起來這也不是外人,倆人還是親戚……
“坐?!?br/>
分賓主落座,二人便在寢宮中閑聊起來,秦王一如既往的灑脫,瞧著親自帶著侍女奉上熱茶的哈緹婕。
朱存極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言語間不由得多了幾分戲謔:“本以為你在前線吃苦受累,卻原來……”
“哈哈?!?br/>
周世顯不由得哈哈大笑,借著笑聲掩飾了過去,瞧著這位朱爺,不由得心中生出幾分感慨,這位爺也三十好幾了。
更是在孫傳庭之后,成為關(guān)中資本的掌舵人,硬生生借著大明中興的東風(fēng),成了富甲天下的大明首富。
這位爺家中有多少產(chǎn)業(yè)呢,多到數(shù)不清了,如今的關(guān)中資本肥的流油,龐大到什么程度呢?
鬼知道!
至于關(guān)中資本集團會不會尾大不掉,弄到后來成為大明的掘墓人,不知道,周世顯也顧不上了。
周世顯的想法是,對外擴張嘛,倘若真是瞻前顧后的,每件事都想考慮周全,那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情。
他只管按照后世成功的經(jīng)驗來做便可,咱大明堂堂關(guān)中資本集團,怎么也得對標大漂亮國的軍工復(fù)合體吧!
好歹這位爺,也是咱大明的皇親國戚,沾著親呢,一個秦王世家的勢力,再怎么也不能比羅斯柴爾德家族差吧?
所以周世顯放手任其發(fā)展……
再怎么這也是老朱家的子孫,就算將來有一天尾大不掉,他總不會帶著關(guān)中集團造大明的反吧?
自己反自己嘛?
這種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沒聽說過大漂亮國的那些資本家財團,造反推翻自己的朝廷。
當然了,他把朱存極叫來君士坦丁堡可不是為了敘舊,更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一件極為重要的大事,要交給關(guān)中集團去辦。
什么大事呢?
“咳?!?br/>
周世顯輕輕咳嗽起來,揮了揮手,叫哈緹婕帶著侍女退下,這事兒的保密級別之高可見一斑。
隨著美艷的異族美人兒退下,秦王也嚴肅了起來,他心中明白,恐怕咱這位洛王殿下有大事要辦。
周世顯揮退了左右,走過去將房門關(guān)上,才又走到了巨大的世界地圖前,看了看,其實這事兒也沒那么神秘。
他要秘密開鑿一條運河。
蘇伊士運河。
這條運河有多長吶,周世顯在運河所在的位置上點了點,建成后的運河長達三百里,還是一條高于海平面的水道。
在埃及貫通蘇伊士地峽,溝通地中海與紅海,提供從歐洲至印度洋和西太平洋附近土地的最近航線。
“呼?!?br/>
周世顯長長的出了口氣,大名鼎鼎的蘇伊士運河,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嘛,世界使用最頻繁的航線之一。
最重要的,這條運河也是亞洲與非洲的交界線,是亞洲與非洲、歐洲來往的主要通道。
倘若沒有這條運河,從亞洲抵達歐洲就要繞非洲一圈,走好望角,多走整整一萬里海路。
“這里。”
周世顯在地圖上劃了一條線,這條線,北起塞得港南至蘇伊士城,在塞得港北面掘道入地中海至蘇伊士的南面。
要不要開鑿這條運河,周世顯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思慮再三,還是覺得秘密開鑿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啥?”
秦王看著地圖,呆了呆,手里的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一哆嗦,眼中閃爍著一絲狐疑,這能行?
“掘堤三百里?”
朱存極一臉懵逼,這工程量也太大了吧,按照這個時代的建造效率,沒十年八年也建不好呀。
可周世顯不理,緩緩伸出了兩根手指,輕道:“兩年!”
兩年時間他要看到一條完整的蘇伊士運河,如此一來,從南洋,印度,波斯灣出發(fā)的大明戰(zhàn)艦,可以通過運河直抵地中海。
“嘶。”
秦王吸了口涼氣,徐徐點頭,他也看到了這條運河的重大戰(zhàn)略價值,倘若大明能牢牢控制這條航道,在兩岸修筑大量炮臺。
我的艦隊能順利通行,你的艦隊只能繞非洲一圈,走好望角,這不是形成了單方面的碾壓?
“只是兩年……”
親王覺得十分為難,兩年期限太短了,他徐徐起身走到了地圖旁,看了看,琢磨了起來。
畢竟他也算半個建筑專家,全大明最優(yōu)秀的建筑公司,就是他旗下的產(chǎn)業(yè),旗下有幾十萬建筑工人。
“這?”
看著目光灼灼的周世顯,朱存極怎么也不敢拍板。
周世顯見他一副信心不足的樣子,趕忙開導(dǎo)了幾句,其實吧,這事兒就是看起來很難,其實工程量也沒那么夸張。
“來,你看?!?br/>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疊發(fā)黃的史料,娓娓道來,一般都認為蘇伊士運河是近代開鑿的,其實真不是!
西洋人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呢,實際上蘇伊士運河的開鑿歷史已經(jīng)有了四千,早在古埃及中王國十二王朝,古埃及人為了控制銅礦。
便開始了這條蘇伊士大運河的建設(shè)。
說著,周世顯翻出一份史料,名字叫做《船舶遇難的故事》,其中記載了一個古埃及船隊到海外采礦的故事。
這只船隊在印度洋西岸漂流了一段時間,最終回到了埃及首都,這說明當時尼羅河到印度洋之間是有水上通道的。
并且,周世顯已經(jīng)叫人偷偷考察過了,從尼羅河下游到紅海之間,確實發(fā)現(xiàn)了古河道遺址。
至少在汛期,這里是可以通航的!
并且更驚人的發(fā)現(xiàn),這條干河沿岸竟然是有堤壩的,說明啥?
說明古埃及中王國曾經(jīng)對此進行維護,當時的埃及最著名的國王是蘇伊士,也就是辛努塞爾特三世。
所以后人就將運河稱之為蘇伊士運河。
“還有這些。”
一份份史料翻了出來,一切真相便明朗了,此后的第二中間期,運河因為戰(zhàn)亂而荒廢。
到了公元前六百年,蘇伊士運河開始重新疏通,埃及第二十六王朝的國王尼科二世大規(guī)模發(fā)展對外貿(mào)易。
甚至還建立了紅海艦隊和地中海艦隊。
為了溝通紅海和地中海,當時的尼科二世重新開鑿尼羅河到紅海的運河,此事被記載于希羅多德的《希波戰(zhàn)爭史》。
不過,這個王朝還未完成蘇伊士運河工程。
總而言之,一句話,開鑿蘇伊士運河的難度,遠遠低于想象,只需要在舊河道的基礎(chǔ)上挖掘,加寬便可。
就是這樣一條四千年歷史的古運河,法國人硬說是他們開鑿的,也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話又說回來,為啥這條運河在法國人修繕,拓寬之前,明明汛期可以通行,卻沒有人走呢?
因為當時的英國人不讓走,當時的日不落帝國怕大伙都走這里,影響了帝國擁有的海上貿(mào)易壟斷權(quán)。
沒想到吧?
“哦……”
朱存極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如此說來?!?br/>
如此說來兩年內(nèi)完成這條運河的修建,倒不是癡人說夢了,他徐徐點了點頭,這事兒倒是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