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鯨吞
困守遠(yuǎn)東的哥薩克,損失了一半的騎兵。
并且沒有補給,沒有援兵!
哥薩克人最近的援兵在哪呢,在中西伯利亞的勒拿河,貝加爾湖一線,那里有沙俄帝國興建的幾座大型城堡。
可。
離遠(yuǎn)東地區(qū)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相反遼東地區(qū)二十萬明軍,近在咫尺,銃騎成群結(jié)隊的翻身上馬,撒了歡的往前沖。
短暫而又激烈的交鋒之后,小葉爾馬克為首的哥薩克騎兵,實在是招架不住了。
“撤!”
這位哥薩克人的大首領(lǐng),沙俄遠(yuǎn)東地區(qū)的總督,被迫下令放棄遠(yuǎn)東的地盤,率領(lǐng)殘部向著西邊的貝加爾湖一線撤退。
可。
想走就走么?
沒有援兵,沒有彈藥補給,來的時候好好的,可回不去了,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
明軍是在家門口打仗,補給線只有區(qū)區(qū)幾百里,而哥薩克人……補給線長達(dá)一萬多里!
這樣的仗怎么打?
可這個道理康熙大帝不懂,還和人家簽條約,還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還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這一仗打到了三月末,天氣轉(zhuǎn)暖的時候,殺氣騰騰的明軍鯨吞著大片的土地,大明的地盤好似氣球一般,快速膨脹了起來。
奪路而逃的哥薩克人潰不成軍。
首領(lǐng)小葉爾馬克,在明軍的一路窮追猛打之下,只帶著區(qū)區(qū)兩千殘部,跑到西伯利亞中部地區(qū)的勒拿河,貝加爾湖一帶的幾座堅固城池里去了。
三萬哥薩克幾乎全軍覆滅。
東歐人伸向遠(yuǎn)東的爪子被剁掉了。
“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四月初,當(dāng)周世顯帶著少年天子出現(xiàn)在海參崴,迎來了麾下將士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
“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上,城下。
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少年天子與大都督并騎而行,瞧著這煙波浩渺,廣闊無邊的地盤,興奮的小臉都漲紅了。
這一仗大明鯨吞了遠(yuǎn)東之地,足足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可。
站在海參崴的土地上,周世顯知道這個仗打不下去了,他的兵力使用到了極限,整個大明的國力,民力都耗盡了。
中原,江南各地的兵員已經(jīng)枯竭。
再打下去要天怒人怨了。
“貝加爾湖?!?br/>
在往西打就是貝加爾湖了,他做夢都想一口氣打到中亞,打到烏拉爾山脈,可短時間內(nèi)不現(xiàn)實。
大明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生息了。
向南望是大好河山,可這河山經(jīng)歷了三十幾年的兵災(zāi)之后,舉國上下,滿目瘡痍。
遼東,京畿,中原……整個大明北方的人口喪失了七八成,赤地千里,荒無人煙。
不能再大規(guī)模的用兵了。
“傳令?!?br/>
周世顯冷峻的嘴角,微微抽搐,帶著幾分不甘低吼道:“駐兵遠(yuǎn)東,各部……撤?!?br/>
遠(yuǎn)東這地方用不著駐扎大軍簡直是浪費,努爾干都司麾下八千步騎足夠掌控這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可這個道理清廷愣是不明白。
這里的野生資源……實在太豐富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成群結(jié)隊的野狼,狐貍,黑熊,紫貂,雪兔,大馬哈魚……數(shù)量多到都已經(jīng)泛濫成災(zāi)了。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哈哈。”
少年天子第一個騎著馬,端著他的線膛來復(fù)槍,沖向了這片蘊藏著無盡財富的狩獵場。
除了懷孕期,幼年期的野獸不能打,剩下的敞開了打。
“砰,砰?!?br/>
積雪覆蓋的遠(yuǎn)東大地上,響起一聲聲火槍爆鳴,好些將官都為之心動,開始組織部下進(jìn)行狩獵。
大都督周世顯,都指揮使李錦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管,就算是給將士們補發(fā)了一份過年大紅包。
“發(fā)財了!”
血戰(zhàn)過后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大明將士,喜氣洋洋,攫取著他們本應(yīng)該獲得的巨額財富。
這一張熊皮,狼皮,虎皮到了關(guān)內(nèi)值多少錢?
遠(yuǎn)了不說,就說在漠南大寧的草原集市上,一張上好熊皮的價值,足夠一家人脫貧致富奔小康了。
若是耐心一點,不嫌麻煩將這些上等毛皮送到關(guān)中,晉中,中原一帶,價值就更高昂了。
“發(fā)財了呀?!?br/>
敲著麾下將士在遠(yuǎn)東撒歡,周世顯心中充斥著巨大的喜悅,這樣的成就感是語言難以描述的。
這本來就應(yīng)該是屬于大明的財富。
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了。
整個西伯利亞一千三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蘊藏著多少天然野生資源呢,不算地下蘊藏的大量款產(chǎn)。
只是稅收,稅收呀!
只是皮草生意的稅收,便大約占了沙俄帝國每年財政收入的一半以上,這是一個何等恐怖的數(shù)字?
這里的獵物是永遠(yuǎn)打不完的!
可以說諾大個沙俄帝國,就是靠著這西伯利亞地區(qū),繁榮的皮草生意發(fā)展起來了。
將這么大的地盤讓了出去,這都是康熙,乾隆二帝干出來的蠢事!
諾大的地盤說讓就讓,說割就割了,當(dāng)闌尾割了。
缺心眼。
可如今,如今。
都是大明的!
“駕?!?br/>
周世顯眼睛瞇了起來,興致大發(fā),也輕夾馬腹,疾馳而去,加入了這場狩獵盛會。
當(dāng)二十萬明軍嘗到了對外戰(zhàn)爭所帶來的巨大利益。
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大明中興二年,四月中。
長江之畔,南京。
新年里盛大的慶?;顒右呀?jīng)結(jié)束。
滅清之戰(zhàn),大獲全勝所帶來的巨大喜悅漸漸消散了,三教九流,貧苦百姓又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了起來。
官兵打了勝仗好似和百姓……沒什么關(guān)系,碼頭上的苦力,鋪子里的伙計,田地里的老翁,依舊苦哈哈的過著日子。
大清早,隨著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行商,百姓穿梭個不停,窮苦人為了生計奔波。
而穿著綾羅綢緞的富翁,無所事事的儒生,則紛紛走進(jìn)了茶樓,酒肆,有的手中提著鳥籠子,還得有的拿著蟈蟈罐子。
科舉停了,讀圣賢文章沒了出路,也當(dāng)不了官員了,于是這些不納稅,不干活的寄生蟲自然便墮落了。
開始仗著家中幾輩子積累的浮財,斗蛐蛐遛鳥,學(xué)起八旗子弟來了。
可寧靜中卻涌動著暗流。
“瞧見了么?”
喧鬧中一隊行商走了進(jìn)來,頓時招來了一片艷羨的目光:“這必定是漠北回來的?!?br/>
如今去漠北行商,淘金,一夜暴富的傳聞太多了。
“說是走著走著,便能撿到拳頭大的金子?!?br/>
各種傳聞有鼻子有眼的,好些人去漠北淘金都發(fā)了大財,帶著大把大把的龍元回來了。
“啐。”
儒生們依舊不屑一顧,繼續(xù)斗蛐蛐遛鳥,可瞧著那些一擲千金的漠北行商,畫眉鳥,紅袍大將軍一下子就不香了。
羨慕嫉妒恨吶。
那些漠北行商也并不安分,開始從懷中拿出一疊一疊的龍元,就在一家家茶樓酒肆里招募起人手來了。
“漠北商隊招人了。”
整條街上便喧囂了起來。
“瞧一瞧,看一看了?!?br/>
“安家費一百龍元,薪俸從優(yōu),吃,住咱們掌柜的全包了……”
說是商隊,其實就是去漠北探險,淘金玩命的,這樣打著商隊旗號的探險隊在江南各地越來越多。
一去三年,五年回不來,腦袋別再褲腰帶上。
這事兒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吶。
可。
架不住這些商隊酬勞給的太高,每天都有貧苦的江南子弟加入探險隊,奇妙的事情在大明的土地上發(fā)生了。
如此重金利誘之下,不免有人怦然心動,瞧著那些揮金如土的行商,咬著牙,在心中躊躇著下定了決心。
扔下一切走了過去。
移民,遷徙,鼓勵生育,這是內(nèi)閣和周世顯必須做的事情,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隨著一道道政令的頒布,結(jié)束了戰(zhàn)亂的大明進(jìn)入了休養(yǎng)生息,恢復(fù)人口,積蓄國力的階段。
可。
大明邊民的勢力,也在向著四面八方不停的擴張,并且隨著淘金潮的發(fā)酵,連綿不斷的局部戰(zhàn)爭無法避免。
晌午時分,魏國公府。
太上皇崇禎已經(jīng)十幾天沒睡好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張寫好的圣旨,將皇位禪位給駙馬周世顯的圣旨。
崇禎爺擔(dān)心受怕呀,他害怕周世顯黃袍加身,改朝換代……一咬牙,一閉眼將禪位圣旨都寫好了。
好歹是自己親手挑選的女婿,讓就讓了吧,已經(jīng)到了這步田地,再固執(zhí)的人也該服軟了。
“唉?!?br/>
一聲長嘆,崇禎爺潸然淚下,這叫他如何面對老朱家的列祖列宗,正傷心時,魏國公從外頭快步走來。
“陛下,陛下?!?br/>
魏國公早已經(jīng)被削了爵位,當(dāng)起了富家翁,可此刻他有些亢奮,跑了進(jìn)來,將那卷圣旨隨手一推。
“陛下,遼東來人了?!?br/>
“哦?”
太上皇一呆,瞧著一些身穿大紅棉甲,背著火槍的士兵,將幾輛四輪馬車趕進(jìn)了府中。
崇禎爺一個激靈,還以為死期到了,可沒想到一個年輕的軍官快步走來,單膝跪地行了一禮。
“標(biāo)下大都督府治下參謀司官李茂,參見陛下?!?br/>
“呼。”
瞧著周世顯派來的軍官對他還算恭敬,太上皇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來殺他的。
這位爺?shù)囊尚牟∫舱媸菦]誰了。
周世顯哪有這個閑工夫和他爭皇位,他派人來魏國公府是送禮的,一把金刀,還有堆積如山的遠(yuǎn)東特產(chǎn)。
山參,鹿茸自不必說,兩只可愛的紫貂還是活的,一公一母,還有用堅冰儲存的魚子醬,價值昂貴的鱘魚卵,鮭魚卵,凍成冰棍的大馬哈魚……
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在院子里堆成了山。
雖說君臣二人如今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太上皇已經(jīng)成了個虛位,不管朝政,說了不算。
可再怎么這也是咱大明的君主,代表著大明的體面,將士們在前線攻城略地,開僵裂土,該送的禮物一樣不能少。
“呵!”
太上皇長長的出了口氣,可很快人又傻了,他當(dāng)了二十年皇帝,可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山珍海味,奇珍異獸啊。
崇禎爺一陣迷糊,看呆了,木訥道:“這都是從哪運來的呀?”
他可比沒文化的黃得功強多了,最少讀過書,看得懂報紙,此時早已經(jīng)是一臉呆滯,從南京到遠(yuǎn)東之地有多遠(yuǎn)?
幾千里有了吧!
這是怎么運來的呀?
“回陛下的話?!?br/>
參謀軍官李茂忙躬身一禮,笑道:“如今這海上刮的是西北季風(fēng),艦隊從海參崴起錨,升起滿帆,五日夜可直抵松江……”
太上皇漸漸聽明白了,又半懂不懂的點點頭,訥訥道:“真真的日行千里呀?!?br/>
“正是。”
李茂笑道:“大都督的意思請陛下嘗個鮮?!?br/>
“?。俊?br/>
不多時,一盤遠(yuǎn)東特產(chǎn)的生魚卵端了過來,拇指大的魚卵一粒粒的十分飽滿,讓人食欲大陣。
崇禎爺哪里見過這么高端的食材呀,又看傻了,別說吃了,這輩子連見都沒見過。
“咕咚。”
他吞了口唾沫,一臉懵逼,心中琢磨著這玩意……怎么吃呀,此時此刻堂堂大明太上皇好似一個呆萌的傻子。
“生吃,此物大補。”
瞧著李茂拿起勺子,剜起一勺吞了下去。
“呼?!?br/>
太上皇崇禎又松了口氣,看來真不是來殺他的,也試著剜了一勺,一咬牙吞了下去。
“咕咚。”
鮮美,多汁……
太上皇眼中一陣迷離,這真是從極北之地用艦隊運回來的?
同時間,內(nèi)閣衙門。
南京內(nèi)閣衙門也到了飯點,孫傳庭,史可法,周國輔,黃道周幾位閣臣湊在一起,一個個端起了擺滿遠(yuǎn)東魚子醬的瓷碗。
“嗯……鮮!”
內(nèi)閣重臣們贊嘆不已,心中唏噓,說起來也真是寒酸,丟人吶,堂堂大明內(nèi)閣重臣沒見過北海魚子醬。
太寒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