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大觸 !
“臥槽, 瞎了瞎了……”目睹攪基現(xiàn)場的蔣直男把黑臉縮回去,砰地摔上門。
沈曜忙從沈亦清腿上滑下來, 跑去拉開門, 紅著臉招呼人:“蔣哥,你怎么來了?”
蔣澤拿眼睛橫他, 粗聲粗氣道:“你不是開業(yè)第一天嗎?老子給你送生意來了。”
沈曜小貓似的一笑,活潑地做了個請進(jìn)的動作道:“蔣哥快進(jìn)來說。”
蔣澤用嘟嘟囔囔掩飾尷尬:“也不把門鎖上點兒。”
沈曜辯解:“開門做生意,大白天的必須不能鎖門。”
蔣澤呸地吐了嘴里的煙頭:“啊, 你也知道現(xiàn)在是‘大白天的’。”
沈曜:“我這不是沒想到第一天真會有人來么……”
蔣澤:“……”
在蔣澤這邊沈亦清只是知情人身份,旁聽案子不合適, 他也沒等蔣澤攆, 借口買喝的下樓回避了。他一走蔣澤的尷尬感就少了不少,他往轉(zhuǎn)椅上大馬金刀地一坐,二話不說就朝桌面上拍了一沓卷宗, 對沈曜道:“案子,自己看。”
沈曜沒伸手, 小腦袋一偏, 笑瞇瞇道:“蔣哥, 委托費?”
蔣澤樂呵呵地厚起臉皮道:“一千。”
“才一千啊,”沈曜斂起笑容, 佯做哀怨道,“這不就是把獎金換了個說法, 改叫委托費了嗎?”
蔣澤心虛地咳了兩聲:“我努把力, 給你申請最高級的獎金。”
沈曜:“嗯?”
蔣澤神秘地壓低聲音, 仿佛在談幾個億的大項目:“一千五。”
沈曜:“……”
蔣澤見沈曜一臉無語,便又道:“這受害人挺有錢的,你要是真能幫他把事兒解決了,他私下里肯定得感謝你。”
沈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確認(rèn)道:“他拿錢感謝我?”
“廢話,那要不然呢?”蔣澤嚇了一跳,忙扭頭確認(rèn)沈亦清不在屋里,“你小子花花腸子挺多啊。”
沈曜扶額:“不是……算了。”
他是被這種語焉不詳?shù)摹案兄x”弄怕了,上次幫了菌人和小龍他們也說用小龍搜集多年的寶物感謝他,沈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根據(jù)菌人提供的那些線索找到了隱蔽得極好的龍窟,滿懷憧憬地下去一看,卻被裝了滿滿一山洞的黃銅、玻璃球、不知道從誰家掰下來的半扇半扇的窗戶、白鐵皮、水壺內(nèi)膽以及占據(jù)了垃圾堆半壁江山的大量廢棄熒光棒氣得險些原地死過去!
“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沈小財迷在山洞中撕心裂肺地咆哮。
這么多熒光棒是要我給他們打call嗎!?
沈曜甩了甩頭,揮去令人心痛的回憶,翻開卷宗邊看邊道:“按規(guī)定,我得簽保密協(xié)議吧?”
“那破玩意兒什么時候簽都行。”蔣澤大大咧咧道,沈曜的為人他再清楚不過,所以放心得很,“你先看看,這案子我覺著不算危險,就是難纏,我這邊人手不夠耗不起,所以想讓你試試,反正我看你也閑得慌。”
“蔣哥你會不會說話?”沈曜好氣又好笑地翻過一頁卷宗。
這卷宗上的案子其實有點搞笑。
本次案件的受害人是一個晉江文學(xué)網(wǎng)的寫手,性別男,愛好男,這一點從他在晉江上寫小說就看得出來……
這位受害人家庭條件還不錯,父親是個暴發(fā)戶,母親家庭主婦,兩人都不怎么管教他,對他的未來也沒什么規(guī)劃,所以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一直家里蹲寫小說。他在網(wǎng)站上人氣還不錯,文筆好腦洞也有趣,唯一一個要命的缺點就是太散漫,拖延癥晚期。他起初只是經(jīng)常遲更,說好八點更,十點也不更,后來就演變成更新越來越短,別的寫手再怎么短每天也都能碼出三千字,他也就一兩千,再后來,干脆就斷更玩失蹤,天天在斷更的焦慮中唉聲嘆氣地打游戲。
他的一篇連載文就這樣一斷斷了三個月。
而這次案子的起因就是這篇連載文。
受害人那篇文斷更期間,有一個不離不棄的讀者在文下不斷催更,給他砸了大量打賞,寫了好幾篇長評幫他梳理后面的劇情,還溫和理智地安撫那些因為等不到更新氣到黑化破口大罵的讀者,最后,這位讀者眼看這個坑填坑無望,就跑去受害人的微博下翻他之前說過想寫卻沒寫的腦洞,留評說“如果連載文沒有靈感了,不如先挑些別的腦洞寫一寫”。
按理說,有這樣真愛的讀者在,任何一個作者都會感動到涕淚橫流,產(chǎn)生廢寢忘食狂碼一百萬字的動力,可這位拖延癥晚期的受害人只是涕淚橫流地繼續(xù)拖延著……他以為自己只要堅持不出現(xiàn),將坑文進(jìn)行到底,這位讀者漸漸也就會把自己忘掉了。
他猜得沒錯,這位讀者這樣堅持了兩個月后,熱情似乎被不負(fù)責(zé)的作者徹底磨滅了,從某一天開始,他毫無痕跡地消失了。
他消失了整整一個月。
受害人本以為這位讀者不會再出現(xiàn),可是某天他身上突然發(fā)生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
那天受害人早晨起床,吃了早飯后慣例去開電腦想玩游戲,可電腦開機(jī)后,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電腦桌面居然被人換了。
原本的動漫美少年桌面被換成了一片壓抑的黑色,而在那黑色背景中,滿滿地全是黑體加粗的血紅色字體,字號有大有小,一句又一句凌亂地復(fù)制粘貼在黑布般的背景上。
——“作者大大求更新!”
全都是這一句。
受害人嚇了一跳,以為是讀者黑進(jìn)了自己電腦,他先換掉電腦桌面,隨即用殺毒軟件查殺電腦。做完這些后,他死性不改地打開steam游戲平臺,想要繼續(xù)打游戲。然而,游戲平臺打開后,受害人再次驚恐萬狀地發(fā)現(xiàn)平臺界面也被一句句的“作者大大求更新!”填滿了,受害人立刻關(guān)閉游戲平臺,這次他發(fā)現(xiàn)桌面又被換了回來,而桌面上每一個圖標(biāo)下方的名稱,也都被換成了“作者大大求更新”……
受害人試圖關(guān)閉電腦,但電腦的關(guān)機(jī)鍵像銹死了一樣按不下去,電源插頭則像焊在插座上一樣無論如何也拔不下來。
受害人幾乎嚇至崩潰,他沖到書房門口想逃跑,但門把手也完全無法按動,而且門板上不知什么時候也被人貼了一張大大的紙條,上面仍然是那句話——“作者大大求更新!”
受害人大聲喊叫求助,但沒有得到家人的回應(yīng),于是受害人來到窗前試圖向外面的路人求助,然而窗外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受害人不甘心地在窗邊等待了許久,可是他一個人也沒有看見,不只是人,連一只鳥、一只蒼蠅,都沒有出現(xiàn)過……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活物。
這本該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然而就在受害人瀕臨崩潰時,樓下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忽然在他的注視下落光了葉子,落葉們宛如有生命般無風(fēng)自動,在地上組成了一排大字:“求你了,我是第一次追連載,這個腦洞太有趣了,結(jié)果就沒忍住,現(xiàn)在不上不下的好難受,我真的已經(jīng)快死了。”
這句話的最后面,還加上了一個賣萌的哭泣顏文字。
受害人在看到這一幕后情緒稍稍穩(wěn)定了一些,因為對方看起來沒有要馬上傷害他的意思。
他這個念頭剛剛產(chǎn)生,窗外就下起了粉白的櫻花雨,花瓣不知道是從哪飄來的,總之它們像那些樹葉一樣,也在半空中自動凝聚成形:“嚇到你了很抱歉,我以為嚇你一跳你就會乖乖開始寫了,對不起,但我不會傷害你,請你去碼字。”
受害人小心翼翼地發(fā)問:“這是什么地方?”
沒有回答。
受害人:“你是催了我兩個月的那位讀者嗎?”
沒有回答。
受害人:“我的家人在哪里?其他人都在哪?”
沒有回答。
受害人:“你要我寫到什么程度才能饒了我?”
半空中的粉白色花瓣溶化在空氣中,天邊的一朵云彩筋斗云一樣活潑地轉(zhuǎn)著圈飛到他眼前,一支水性筆憑空出現(xiàn)在他眼前,將筆尖抵在云彩上自動地寫起字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拿著筆一樣,一行湛藍(lán)的字被寫在云上:“你的家人很安全,你交三千字更新出來,我就先放你回去。”
受害人:“先?意思就是以后還要這樣?”
沒有回答。
受害人只好回到電腦前硬著頭皮寫小說,電腦里的游戲平臺打不開,確切地說,除了word,他什么都打不開。
逼著自己寫完了三千字后,受害人發(fā)現(xiàn)自己醒了。
他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臥室的門大開著,剛才的一切就如同一場荒誕好笑的夢。
受害人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枕邊的手機(jī)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他父母打過來的,而手機(jī)被設(shè)置成靜音了,受害人沒有多想,拿起手機(jī)就給他媽媽回?fù)芰诉^去。
他媽媽的手機(jī)鈴聲就在臥室外不遠(yuǎn)的地方響了起來,他媽媽焦急地接起電話,問:“你跑哪去了!怎么電話都不帶?”
受害人:“什么意思?我在家啊,我剛睡醒。”
他媽媽像見了鬼一樣從他的臥室門后露出臉,不可置信地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