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觸景
第二天中午上完課,趁著午休,宣墨被召集到研究樓去,研究樓已經(jīng)被貼上了名字,叫金石樓。</br> 樓下是一些工作人員的宿舍以及辦公室還有各種資料室,樓頂一大片空間是主要研究室,就是最初趙靖磊帶宣墨參觀的地方。</br> 主打研究員一非的助手康橋給宣墨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他感覺挺不好意思的,不斷解釋著:“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你來的太晚,地方都滿了,真的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br> 甚至一定程度上,他還要高看宣墨一眼,這種級別的研究,沒點本事根本進不來,后門都開不進――雖然至今沒有得到宣墨的具體工作。</br> 宣墨并沒有坐下,她的辦公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放上去,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于是問道:“任務(wù)介紹的會議我也錯過了吧。”</br> 康橋恍然:“對啊!”他小心的問道,“你不會還不知道研究什么吧!”</br> 表面上看,是沒人告訴我的,私下來說,已經(jīng)用特殊手段察覺了,宣墨聳聳肩道:“沒人告訴過我啊。”</br> “哎呀呀,對不起。”康橋連忙跑到自己辦公桌上拿來厚厚一疊資料,“這些是權(quán)限允許公布的,你先看,有不懂的問我,我盡最大努力回答。”</br> 宣墨接過資料放到一邊,她可以用精神力覆蓋這片研究室所有的機械,到時候什么權(quán)限不許權(quán)限,該知道的一個都跑不了!</br> 下午宣墨沒有課,據(jù)說等會被研究的正主就要轉(zhuǎn)移過來,宣墨決定留一會,假模假樣的翻著資料。</br> 半個小時后,在一片越來越凝重的氣氛中,被研究的樣本送來了。</br> 代號“金石”,拳頭大小的金屬,遠看近看都像石頭,但是事實上,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人造金屬。</br> 古樸神秘的花紋,奇怪的能源反應(yīng)以及出處的詭異叵測,其背后代表的神秘意義讓接觸過它的研究員都興奮若狂。</br> “要不是別國插手,要不是我們技術(shù)太落后,要不是犧牲太多,這個研究如果一直進行下去,未來如何我們完全無法想象!”一非站在最前面,指著玻璃柜中的金石大聲說著,“你們既然跟來了,就請記住你們的職責(zé)和初衷,拿出你們的全身解數(shù),讓那群豺狼虎豹看看!z國,即使是民間力量,也是無比強大的!”</br> “好!”年輕的研究員們熱烈鼓掌。</br> 宣墨看著金石,那并不是在攝像頭中看到的那一塊,估計上一次在趙靖磊電話中提到的犧牲并不是完全沒有收獲,但是這金屬的來源卻并沒有變:愛爾歌文明的粒子分割空間傳送技術(shù)媒介,簡單點說,這個媒介一般被稱為星際之門。</br> “那么事不宜遲,現(xiàn)在開始吧,請謹守規(guī)章,不要挑戰(zhàn)紀律的底線,謝謝。”一非說罷,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多余的話并不需要多說,在場的研究院只有少數(shù)是半路來的,其他都是從一開始就在研究,此時只是中斷了一段時間后的繼續(xù)下去,沒有別的變化。</br> 一非看了一會自己的電腦,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無業(yè)游民,他抬頭看看正對著石頭出神的宣墨,有些煩惱的揉揉眉頭,走上前道:“宣墨,你可以跟著康橋,他只是我的助手,剛好帶你入門。”</br> 宣墨搖搖頭,指著金石道:“我看看。”</br> “你要看嗎?那操縱柜子外面的電子眼,它可以自動放大縮小,你可以看任何方位。”</br> “……要摸。”</br> “摸?”一非皺起眉,這玻璃柜看著簡單,其中玄機不小,雖然說現(xiàn)在情況,對這神秘石頭有想法的勢力基本都得到了樣本,但是難保沒有人貪得無厭,所以防盜做得很好,但要打開一次,也頗為麻煩,“如果你只是想摸摸材質(zhì),那邊有提取的樣本,你可以摸摸看的同時參照旁邊現(xiàn)有的所有研究數(shù)據(jù)。”、</br> 宣墨無語,半晌道:“如果,我要給一塊電路板傳送電能,但是,你卻只給我電路板的一角,那,有什么意義?”</br> 一非眨眨眼,忽然道:“電路板?”</br> “恩。”宣墨繼續(xù)看著石頭。</br> “電路板?”</br> “……”古怪的斜視。</br> 一非不知怎么的似乎有些狂亂:“電路板,電路板……電路!?紋路!”</br> 他跳起來:“難道那些花紋,是類似于電路一樣的存在?!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怪不得,怪不得會發(fā)光,但是卻那么不均勻……能用電嗎,似乎不能,能嗎?”</br> 想到就做,他什么都來不及和宣墨說,轉(zhuǎn)身開始吼人打開玻璃柜,一邊召集了一群人,嘀嘀咕咕,人群嘩然,有幾個看看宣墨,朝她豎起大拇指。</br> 其實不少人有過類似設(shè)想,但實在是這金屬上的花紋太古樸,太像文物了,以至于參與者研究的考古學(xué)家和文獻研究者就有一半,此時宣墨明確提出這一點,也只是作為在研究瓶頸期一個另類設(shè)想被重視罷了。</br> 宣墨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設(shè)想并不僅是設(shè)想,她直接指出了正確的研究方向,不過怎么利用就是藍星人自己的事情了,說實話她也沒研究過怎么利用人類的生命力,而那技術(shù),似乎智慧等級越高的生物的本源能力作用越大。</br> 看現(xiàn)在沒人理會她,宣墨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這時,宣媽的電話打來了。</br> “墨墨?你現(xiàn)在在上課嗎?”</br> “沒。”</br> “哦,小沒良心的,這么久都不知道打個電話給媽媽。”宣媽的聲音很輕,帶著點甜膩的慵懶,“天涼了,你一件秋衣都沒帶,冷不冷啊,有沒出去買衣服?”</br> “恩,學(xué)校有發(fā)外套……陸宇辰也給買了。”</br> “呵呵,還好有個小辰在,否則真不知道你怎么照顧自己啊,墨墨,錢夠用不?”</br> “夠。”</br> “真的夠?要不要再給你打點?”</br> “隨便。”</br> “哦……”宣媽訕訕的道,“宣墨啊,學(xué)習(xí)還好吧,你們學(xué)校怪嚴的,媽媽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空。”</br> “一般中午晚上都有空。”</br> “那跟同學(xué)相處的好不好啊?”</br> “這個你上禮拜問過了,當(dāng)時我的回答是,好。”</br> “哎,你那性格,也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好,媽媽跟你說啊,你們那兒男生那么多,女生本來就少,你要是冷冰冰的,朋友會越來越少的,平時啊,也別悶頭學(xué)習(xí),多看看別人怎么交往的,學(xué)點那個,人際交往的訣竅,大學(xué)啊,是最好的熔爐,學(xué)好了,才算真正的人才……”</br> 宣媽諄諄教誨基本每周一次,她是個十足的女人,但是很多地方卻又像個男人,不擅長講大道理,說來說去就這么一套。</br> 好在宣墨的耐性是無與倫比的,她保持著認真傾聽的姿態(tài),有時候在宣媽忘詞后還提醒一下。</br> 她空白而規(guī)律的生活中,宣媽的叮囑,已經(jīng)成了其中極為有意思的一部分,總會讓她想到諸如可憐天下父母心之類的話來,她并不覺得自己欠缺什么親情,那玩意她不需要,可是當(dāng)有人這樣子來叮囑她,卻又讓她極為舒服。</br> 半晌,有人喊她,是康橋,宣墨應(yīng)了一聲對宣媽道:“媽,有人喊我,掛了。”</br> “哦哦好。”宣墨有人喊,宣媽顯得很高興,連忙道,“玩的開心啊。”說罷掛了電話。</br> 宣墨收起手機走進房間,里面一非戴著手套捧著金石表情很嚴肅,金石上連接了各種線,不知道干嘛用的。</br> “宣墨,目前沒有什么你需要做的,如果你沒事,可以先回去休息,等有成果了再來叫你。”康橋又遞給宣墨一些資料,“這些是一些學(xué)習(xí)資料,你可以拿回去看看。”</br> 就這么來打個醬油?而且聽口氣,以后沒通知的話都愛來不來了,宣墨聳聳肩,她無所謂,最近日子過得實在無聊。</br> 她接過資料,點點頭:“好,我知道了。”</br> 她直接回到寢室,寢室里沒人,一般寢室里三人不是自修就是集體活動,翻翻資料又翻翻書,最后百無聊賴的躺到床上。</br> 星際比賽也已經(jīng)結(jié)束,大一不讓接網(wǎng)線,戰(zhàn)隊的幾個人都以為她大一不讓玩,有活動都不敢喊她,而其他的網(wǎng)游什么的,她實在提不起興趣玩。打開電腦,翻來翻去,忽然看到一本電影叫星河戰(zhàn)隊。</br> 這是在宣墨常去的一個電腦技術(shù)論壇里的娛樂版,一個版主自己給自己加精的帖子,列舉了一系列他最愛的科幻片,而星河戰(zhàn)隊就排在很前面。</br> 她想起了曾經(jīng)駐守在泰倫星星帶邊的時光。</br> 那時她所在的隊伍也被稱為星河,因為他們駐守的星帶遠看就像一條磅礴的河流,里面的星塵如水流般流動,成為了他們與星際海盜的最后一道屏障。</br> 她在那兒成為戰(zhàn)士,在那兒處理了一群海盜,并在那兒正式成為精神力修行者。</br> 可惜這電影講的并不是她想象中駐守星河的故事,而是人與蟲族在宇宙中的戰(zhàn)斗,就好像星際主線故事中所講的那般。</br> 戰(zhàn)爭慘烈而悲壯,蟲族狡猾而殘忍。</br> 不得不承認,藍星人的想象力真的很好,雖然電影中的蟲族與真正的波爾圖蟲族不一樣,但是其殘忍程度和族群生存方式卻差不離。</br> 這又讓宣墨想起了她無數(shù)次戰(zhàn)爭中那與蟲族的對抗,漫長而血腥的對抗。</br> 生命力同樣頑強的兩個族群進行的戰(zhàn)斗是可怕的,蟲族有它們自己的生物信息,干擾著天蝎戰(zhàn)士的精神控制,而天蝎戰(zhàn)士卻有著超強的武力,對蟲族進行純**的搏殺。</br> 她在那兒曾經(jīng)瀕臨死亡,連最靈敏的蟲族都認為她只是一個消亡的精神體,卻在最后關(guān)頭,她奮起拼殺,吃掉了一只幼年的王蟲。</br> 那惡心的味道,那爬行在蟲腿間的刺激,那被蟲屎淋了一身的憤怒,那意外被蟲屎遮蓋住精神波動的無可奈何的而感激,這輩子都忘不了。</br> 宣墨看完電影,陷入回憶中,不可自拔。</br> 她想回去,任何觸景生情的東西都讓她更加的感覺,她想回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