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山洞夜談
聽到項(xiàng)云問起自己的師門,李滄海的臉色微微一變,顯得有些警惕。
而項(xiàng)云只是微微一笑道。
“你放心,我對逍遙派并無惡意,只是想見一見貴派祖師而已。”
似乎是項(xiàng)云的神情頗為真摯,又或許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李滄海眼中的戒備神色漸漸消退,看向項(xiàng)云的目光,卻是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你……你為何如此想見師尊,難道你也想加入我逍遙派?”
“呃……”
項(xiàng)云面色微微一愕,搖了搖頭道。
“我并無此意,只是想法要請教他老人家一些事情罷了。”
李滄海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說道。
“如此就好,不過但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師尊他老人家性情孤僻,不喜外人打攪,尋常就連門派內(nèi)的弟子們,也幾乎見不到他。
就連我們這些親傳弟子,一年也難得見到他幾回呢。”
說到這里,李滄海臉上卻沒有半點(diǎn)失落之色,反而有一種輕松之態(tài),似乎一年少見幾回師尊,是一件十分愉悅之事。
項(xiàng)云對此不置可否,卻是問道。
“不知逍遙子前輩年歲幾何,何等樣人?”
聞言,李滄海卻是斜望洞頂,一臉茫然道。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聽姐姐說,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我們村里鬧了瘟疫,全村人都死光了,只有我和姐姐活著,是師尊救了我們,收我們?yōu)橥健?br/>
師尊的樣貌我們都沒見過,但他的聲音卻從未變過,至于他老人家具體年歲,連大師姐也不知道。”
項(xiàng)云緩緩點(diǎn)頭,又看向李滄海那張,略帶一絲稚嫩的嬌顏道。
“不知李姑娘芳齡幾何?”
見項(xiàng)云突然從詢問師尊,到問及自己的年歲,李滄海的俏臉不禁一紅。
她雖然久居山中,卻也知道,女孩子不能隨意將自己的年齡告訴別的男子。
但看著項(xiàng)云一雙清澈的眼眸,李滄海略一猶豫,還是開口道。
“我……我今年虛歲二十七。”
項(xiàng)云眉梢微微一挑,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顯然,李滄海的年歲與她的容貌頗有出入。
但這也并非稀奇之事,當(dāng)年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八九十歲的年紀(jì),一個容貌宛如八九歲的女童,一個好似三十出頭的少婦,歲月似乎都不能在逍遙派弟子身上留下痕跡。
更何況,剛才他化解了李滄海體內(nèi)那道禁制后,也發(fā)現(xiàn)了此女的許多不同尋常之處。
“不知逍遙子前輩,共收了多少位門徒?”
李滄海掰著手頭算了算道。
“嗯……師尊記名弟子倒是有十多位,但親傳弟子的話,便只有大師姐、二師兄、姐姐和我四人了。”
“哦……!”
項(xiàng)云目光微亮,除了李滄海之外的三名親傳弟子,必然就是天龍世界中聞名的“逍遙三老”了。
項(xiàng)云隨口詢問起三人的情況,而李滄海已經(jīng)打開了話匣子,索性也不再顧忌,給項(xiàng)云介紹其起自己的師兄、師姐。
“我大師姐叫做巫行云,她入門最早,跟隨在師尊身邊的時間最長,也是我們四人中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可是她人很兇,總是板著一張臉,很少跟我們說話。”
項(xiàng)云聞言,暗暗點(diǎn)頭,心道,現(xiàn)在的巫行云脾氣恐怕還算好的了。
等逍遙子離世,她和李秋水斗爭到最激烈,被對方暗算,并奪走無崖子后,巫行云才會究極進(jìn)化,成為“天山童姥”。
那時的巫行云,才是最狠辣兇厲的,三十六島,七十二洞,人人畏之如鬼神。
介紹完了巫行云,李滄海又說到了無崖子。
“我二師兄叫“無崖子”,你別看他名字怪怪的,但二師兄人可好了,溫文儒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得也好看。
師兄平日里對我也很是照顧呢,我的那套“星月
劍法”就是他教我的。”
說這話時,李滄海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一雙星眸瞇成了兩道月牙,顯然對無崖子觀感甚佳。
而對于那困擾后世多年,逍遙派幾名大佬的感情糾葛,項(xiàng)云也是十分好奇,心中難得燃起了一絲八卦火苗,笑問道。
“這么說,你是喜歡你二師兄?”
聞言,原本一臉笑意的李滄海,卻是轉(zhuǎn)笑為怒,紅著臉啐了項(xiàng)云一口道。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么呀,我只是將二師兄當(dāng)成自己大哥哥而已,你才喜歡他呢!”
見到李滄海的反應(yīng),項(xiàng)云一愣,疑惑道。
“你不是說你二師兄才貌雙全,對你很好嗎,難道這樣的男子你不喜歡?”
李滄海卻是白了項(xiàng)云一眼道。
“這跟我喜不喜歡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呀,二師兄對我好,因?yàn)槲沂撬膸熋茫乙埠茏鹁磶熜盅健?br/>
再說了,二師兄整日里除了修煉,就喜歡搗鼓些“琴棋書畫,占卜星象”之事,我也看不懂,而且他說話都是“之乎者也”的,我也聽不大懂。”
說到這里,李滄海似乎覺得自己背后說師兄壞話有些不妥,吐了吐舌頭,甜甜一笑道。
“總之,二師兄是個好人呢!”
聞聽此言,項(xiàng)云嘴角一抽,心中默默為無崖子默哀了一陣。
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無崖子癡戀李滄海一生,沒想到收到的卻是一張“好人卡”。
果然,渣男沒好報(bào)呀!
最終,李滄海又說到了“李秋水”,說起自己這位親姐姐,李滄海的目光卻是變得有些復(fù)雜,似有心疼、憂慮和不解等情緒摻雜其中。
“姐姐是一個很要強(qiáng)的人,從我記事起,她就很刻苦的修煉,不眠不休,也要達(dá)到師尊提出的要求。
而那時候,大師姐雖然性子比較冷淡,但與姐姐和我的關(guān)系也算和睦,她與姐姐經(jīng)常在一起討論修煉心得,我們?nèi)诉€曾一起溜下山,去鎮(zhèn)上的市集看廟會呢。
那時候我們還遇到一群惡霸想要欺負(fù)我們,大師姐和姐姐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可好玩了!
可惜我們上山后,不知怎的,師尊竟然知道了這件事,罰她們在后山面壁,三天不許吃飯喝水,我年紀(jì)小,師尊便讓我抄《莊子》一百遍,讓我不許去后山看她們。
但我夜里趁著所有人睡著了,去廚房里拿了饅頭和素齋,偷偷到后山去找大師姐和姐姐,師尊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
說到這里,李滄海面上露出一絲竊喜,似乎瞞過了那位神通廣大的師尊,是一件讓她十分自豪的事情。
但笑著笑著,她的眼中的光芒卻漸漸黯淡了,緩緩垂下頭,李滄海嘆了口氣道。
“哎……要是一直那樣多好呀,可現(xiàn)在大師姐和姐姐都變了,自從二師兄從西域歸來,不知怎的,大師姐和姐姐的關(guān)系就越來越差了。
大師姐變得更加冷淡了,我主動找她搭話,她卻總是冷冰冰的回應(yīng)一句,有時候根本不理我。
姐姐也是,脾氣變得有些暴躁,還經(jīng)常一個人發(fā)呆,我問她原因,她也總是不說,而且修煉起來,也比以前瘋狂得多。
她們倆以前經(jīng)常會切磋武藝,如今雖然偶爾也會交手,但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她們比試,我總覺得她們好像……”
說到這里李滄海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項(xiàng)云靜靜聆聽不語,知道李滄海想說的是,兩人交手時,都含有對彼此的殺意。
果然,“情”之一字,傷人最深。
“好了,不說這些了!”
李滄海搖了搖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看向項(xiàng)云道。
“對了,之前那么多武林人士圍攻我,還有好些實(shí)力不弱的高手,你是怎么將我救走的?你也一定是位武林高手吧?”
李滄海不由得想起,當(dāng)初在溪水邊,自己使勁渾身解數(shù),都無法觸碰到項(xiàng)云的衣角,對他的實(shí)力也產(chǎn)生了好
奇。
見到李滄海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項(xiàng)云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身前的篝火,讓火焰燒的更旺,笑著回應(yīng)道。
“什么武林高手,我的武藝稀疏平常,一般的緊,還有很多人比我強(qiáng)呢。”
說這話時,項(xiàng)云心中不由想起了七星神殿,自己如今的實(shí)力,在七星神殿之中,恐怕還是很弱吧。
而李滄海有些將信將疑道。
“可是你的輕功那么厲害,怎么可能不是高手呢。”
項(xiàng)云眉梢一挑道。
“嘿嘿……你說的沒錯,我最厲害的就是輕功,所以逃命的本事最是在行,其次就是醫(yī)術(shù)。
所以我才能救下你,并治好你身上的傷勢,不然你以為我一個人,能打敗那么多武林高手嗎?”
李滄海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般的自語道。
“說的也是,看你這么年輕,江湖上也沒聽過你的名號,想來是不可能對付那么多好手的,不過你的輕功和醫(yī)術(shù)真的很厲害呢,謝謝你!”
項(xiàng)云擺了擺手,目光望向不遠(yuǎn)處石床上,那枚先前李滄海用來酬謝自己的玉佩道。
“那枚玉佩你收著吧,我不需要。”
李滄海聞言,卻是搖頭道。
“不行的,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報(bào)答你的,這枚玉佩你收下吧。”
項(xiàng)云看著李滄海道。
“你若真想報(bào)答我,倒是可以為我領(lǐng)路,帶我去逍遙派如何?”
李滄海聞言,卻是微微變色,連連擺手道。
“不行,不行,你不可以去逍遙派的。”
“為什么呢?”
“逍遙派有門規(guī),除非是師尊親自邀請,否則是不允許任何外人進(jìn)入的。
而且他派弟子,若是知道了“逍遙派”的存在,按門規(guī),都是要滅殺掉的。
今日我在洛陽城外,也是聽到你說要去逍遙派,這才……總之,你別去逍遙派。”
見李滄海一臉焦急神色,項(xiàng)云卻是不急不緩的說道。
“我可以先到逍遙派山門外,你去通報(bào)逍遙子前輩,他若愿意見我,就不算違背逍遙派門規(guī)了?”
李滄海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卻仍是搖頭道。
“不可以的,若是師尊不愿意見你,你又知曉了我逍遙派的存在,到時候,大師姐、二師兄還有姐姐都不會放過你的。”
項(xiàng)云卻是哈哈一笑道。
“不怕的,我的輕功很好,他們殺不了我。”
李滄海見項(xiàng)云不肯聽勸,不禁急道。
“哎呀……你這人怎么這么固執(zhí),你不知道我逍遙派的厲害,雖然我的實(shí)力不怎么樣,可是大師姐他們卻是極強(qiáng)的。
你的輕功在那些江湖人士面前,倒是夠看,可一旦大師姐他們出手,你連逃跑的機(jī)會都沒有,你不是我逍遙派的弟子,他們斷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李滄海顯然是怕項(xiàng)云自尋死路,好一番苦勸。
然而項(xiàng)云起初還與她說笑幾句,最后干脆是笑而不語,那略帶一絲戲虐的神態(tài),氣得李滄海是跺足不已。
“哼,你這家伙,怎么勸都不聽,自己非要送死,我不管你了!”
終于,李滄海被氣得轉(zhuǎn)身離去,直接霸占了那張石床,扯過那張羊毛毯子,朝著洞內(nèi)側(cè)臥而眠,腰間的佩劍,仍舊貼身佩戴。
見到李滄海的舉動,項(xiàng)云笑著搖了搖頭,依舊輕輕撥動著身前的篝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滄海重傷初愈,身子仍舊有些虛弱,起初還有保持著一絲警覺,手握劍柄假寐。
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終究是被疲憊淹沒,沉沉的睡去。
而看著已經(jīng)熟睡的李滄海,項(xiàng)云把玩著手中那根木棍,目光又朝洞口方向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石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