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 傷離別
,鐵器時代 !
就在鎮(zhèn)武侯府鶯鶯燕燕們歡聚一堂的時候,南門外雨花臺刑場上卻是一片腥風(fēng)血雨,愁云慘淡,待斬的人犯們一字排開,后領(lǐng)子里插著高高的令箭,上面用黑字寫了一個大大的斬,人犯們?nèi)际穷^發(fā)蓬亂,臉上污濁不堪,身上穿著新歡的白色內(nèi)衣,有的發(fā)呆有的痛苦流涕
高一飛為官多年,萬沒想到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身首異處萬民唾罵也就罷了,還把兒子的性命也搭上了,可憐高雄年紀(jì)輕輕還沒有成親就要被斬首,老高家這一脈自此算是絕種了,高一飛很想破口大罵,但又不知道該罵誰,那些比他大比他小的官員一個個的居然都安然無恙,就他們高家父子被推上了斷頭臺,這讓他很不平衡,但是細(xì)想起來也是理所當(dāng)然,誰讓他象條瘋狗似的亂咬一氣,弄得里外不是人,即使都察院的老同事想幫他也是有心無力,最終高家父子是作為兩方博弈的結(jié)果,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而被處決的,這一點高一飛很清楚
同時被處斬的還有湖廣的一些州縣官員,他們就跪在高一飛的旁邊,彼此沒有話說,反正一起死了,黃泉路上有的聊再遠(yuǎn)處是馬云和陳子昂,這兩個年輕人到底沒經(jīng)過什么大事,已經(jīng)嚇得癱了,亂糟糟的頭發(fā)遮在臉上,隱約能看見蒼白的面容
剛才游街的時候京城的百姓們已經(jīng)用臭雞蛋爛白菜狠狠招呼過他們了,震耳欲聾的喊打聲和劈頭蓋臉的污物襲擊豈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他倆昏死過去也是情理之中,高一飛收回了目光,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耳邊傳來四圈圍觀百姓的轟然叫好,他知道那是斬首開始了
一個個斬將過來,終于輪到了高一飛,為了體現(xiàn)人文關(guān)懷,不至于出現(xiàn)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慘場景,監(jiān)斬官員將高一飛排在了高雄的前面,兩個穿著大紅袍的劊子手將高一飛脖子上的令箭拽出來扔到前面,隨便看了一眼喊道:“驗明正身,犯官高一飛,男,年五十二歲,判處斬立決”
監(jiān)斬的臺子上扔下一支令箭,聲音仿佛從云端里傳來:“行刑!”
高一飛只感覺到一只溫柔而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然后就感到自己變成了一只飛鳥,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zhuǎn),不停地旋轉(zhuǎn),一瞬間他看到了外圍密密麻麻的百姓,地上一具具尸體,還有監(jiān)斬官坐的臺子,劊子手的大紅袍和鬼頭刀,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最終高一飛看到的是自己那失去了頭顱的軀體和一旁兒子高雄失魂落魄的眼神,他明白此時兒子看著的正是自己的腦袋,他張張嘴想告訴兒子別怕,一點都不疼,可是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高一飛的都察院同仁給刑部打過招呼,務(wù)必要給他們爺倆來個痛快的,所以這一刀下去極其利索,毫無痛苦,其他人犯可就沒那么便宜了,有那沒給劊子手送禮的人,砍了兩三刀才將人頭砍下來,與其說是砍下來的還不如說是割下來的,當(dāng)然這樣一來,劊子手就得不到圍觀群眾的叫好了
可憐高家父子共赴黃泉路,沒能看到后面的一幕,馬云和陳子昂的斬刑進(jìn)行的馬馬虎虎,所謂驗明正身就是隨便看了一下然后就匆忙斬首了,斬的時候兩個助手扶住癱軟的軀體,劊子手一刀下去了事,人頭也不示眾,尸體拿草席一卷,自有家人來收
現(xiàn)如今殺頭都講究人性化,不再將人頭放在籠子里選在城門口示眾,等到放臭了再掩埋,而是斬完之后就發(fā)放給犯人親屬,由他們再找喪葬鋪子的人將頭顱縫在尸體上埋葬,今天處斬的這些人都是官員,雖然家產(chǎn)被充公但總還有些叔伯兄弟,他們已經(jīng)把棺材預(yù)備好了,等刑部的人撤走就把尸體縫好偷偷摸摸的埋在這附近的亂葬崗子上,被處斬的人不能進(jìn)祖墳,這也是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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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斬首表演結(jié)束,百姓們興致不減,津津有味的一邊談?wù)撝势我贿吇爻侨チ耍l也沒有注意到遠(yuǎn)離刑場的地方有幾個人正在送別
“子昂,從今以后你就是以前的你了,希望你能改頭換面從此不在這俗世中出現(xiàn)”唐鏡曉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一絲苦楚
唐鏡曉面前是一輛馬車,車?yán)锒俗晃幌嗝矞赝竦呐樱皇菤庋悬c虛了,面色蒼白的很,誰也不會將這個女子和剛被處斬的陳子昂聯(lián)系起來,她(他)拿著手帕掩住嘴輕輕咳了兩聲道:“鏡曉,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今生今世我是沒辦法還了,只盼來生和你再續(xù)前緣”
唐鏡曉苦笑:“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的,一報還一報罷了,你走,走的越遠(yuǎn)越好,千萬不要讓南廠的人抓到你”
兩人的手再次握到了一起,這也許是最后一次了,彼此再沒有話說,多少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終究還是黯然收場,見他倆久久不愿松手,一旁陪伴著的柳如是輕輕嘆了口氣,讓馬車夫揮起了鞭子,馬車緩緩前行,兩只手很無奈地從緊握變成了手指相扣,然后又變成兩只手指扣著,最終還是分開了,陳子昂淚眼婆娑,望著漸漸變遠(yuǎn)的人影不住的揮手,直到拐過山的那道彎才悵然地停止揮手,呆呆坐在顛簸的馬車?yán)铮底运剂康溃哄吡_這個地方到底會是什么樣子的呢
與此同時,長江邊上,幾個漢子正在和一艘烏棚客船的船家商量著船資
“就一個人嘛,又沒得什么行李,二百個錢了不得了,他還能幫你干干活什么的,你看行不行,行就上船,不行就另找別家了”
船家托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個要搭船去杭州的小子,一臉麻子,畏畏縮縮的,一看就是沒出過門的鄉(xiāng)下土鱉,心說權(quán)當(dāng)行善積德了,便道:“好,就當(dāng)是賺個酒錢了,上來,不過先說好,飯我可不管”
“好好,就這么說了,二狗子你趕緊上船,到了三舅公那里別忘了捎個信回來”
一臉被熱油燙出麻子的馬云縮頭縮腦上了船,然后立時蹲在船尾不敢動了,他雖然家財萬貫,但始終沒有養(yǎng)出那種高貴典雅的氣質(zhì),反而極其猥瑣,這樣反而增加了幾分掩護(hù),任憑同船的人想破腦袋也猜不出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麻子居然是名震一時的神童富商馬云
馬云是靠著巨萬的家財硬生生買了一條命回來,一百萬兩銀子買條命,還沒有人能擋住這種誘惑,哪怕是反腐的風(fēng)還在勁吹,刑部的幾個家伙找了個和馬云一樣猥瑣的替死鬼,拿酒灌醉了拖上刑場殺了,自此人世間就沒有馬云這個人了,除非改朝換代他才能重新出山,眼下只能潛回浙江老家隱居
相比之下陳子昂的事情風(fēng)險就小了許多,因為是錢閣老和齊尚書秘密交辦的事情,齊振銘的心腹親自來處理的,兩個人犯雖然都是偷梁換柱,但彼此并不知道錢謙益本不想救陳子昂,但挨不住唐唐徹夜的哭泣,怕他哭出個三長兩短來還是終于出手了,唉,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啊,想到這里錢謙益就覺得郁悶,他暗暗發(fā)誓,以后決不能再做這樣違反原則的事情了
程良玨的凌遲在次日進(jìn)行,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程良玨,沒人冒著欺君之罪為一個謀反的欽犯逃脫懲罰,上次凌遲過九千歲黃金榮之后,京城廣大人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好戲了,成千上萬人圍在刑場周圍觀看,甚至還有不少特地從上海趕來的看客,行刑的師傅是著名的小刀劉,居然老人家本來都金盆洗手收山了,這次還是看了鎮(zhèn)武侯的面子才重新出山再刮一回活人
隨著程良玨的三千六百刀刮完,這場轟轟烈烈的廉政風(fēng)暴終于告一段落,京城也告別了血雨腥風(fēng),迎來了萬民同賀的皇太后冊封大典
******************************************************************************有個技術(shù)性問題難倒我了,按說老錢和唐唐在一起,錢是攻,唐是受,而程良玨和陳子昂在一起的時候,小陳也是受,但是當(dāng)兩個小受在一起的時候,誰攻誰受呢?希望有識之士來給我解疑答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