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顧炎武和小明
,鐵器時代 !
管家劉福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答道:“老爺,是夫人回來了”劉子光明媒正娶過的女人一共有三個,但是能被劉福稱作夫人的卻只有彭靜蓉一個,聽到夫人回來的消息,劉子光長出一口氣,這個爛攤子終于有人收拾了劉子光不善于處理家庭矛盾,往往越弄越糟,彭靜蓉知書達(dá)理,聰敏賢惠,年齡也長些,有她出面梳理各方關(guān)系是最合適的了
“夫人在何處?”劉子光急切地問道
“是奴才在路上遇到的,聽說這邊有事已經(jīng)過來了,奴才馬快,所以先到一步”劉福一邊說著,一邊回身一指,果然見一輛馬車從遠(yuǎn)處趕了過來,正是鎮(zhèn)武侯府的四駕豪華馬車,兩邊還有騎士護(hù)衛(wèi)著
馬車駛到跟前,簾子掀起,露出彭靜蓉的笑臉:“怎么,妹妹又惹禍了?”劉子光長嘆一口氣,登上馬車道:“邊走邊說”
原來彭靜蓉剛從蘇州回來,已經(jīng)將知名大儒顧炎武請出了山,現(xiàn)正下榻在報恩寺里,本來是想請老先生到侯爵府暫住的,可是人家就是不領(lǐng)情,非要住在廟里,這年頭的文化人出門都喜歡住在和尚廟或者道觀里,顯示自己的清雅脫俗,彭靜蓉也就沒再強(qiáng)求,安頓完了顧炎武,回府的路上正遇到劉福,這才趕了過來
聽劉子光介紹了情況,彭靜蓉蹙眉道:“老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各打五十大板啊,好歹你也問清楚原委再打罵不遲,雖說都是你劉家的媳婦,可趙雯畢竟代表了旅宋朝廷的臉面,怎么如此呵斥,妹妹固然頑劣,也不好隨手就打啊,小丫頭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我看你怎么收場”
劉子光傻眼了,道:“這可如何是好?”
彭靜蓉噗嗤一聲笑出來:“相公,我嚇唬你呢,沒事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你不會說話不是還有為妻我嘛,放心好了,這事交給我,回頭你去見見顧先生,忙你們男人的正事去”
聽了這話劉子光才放下心來,馬車回到鎮(zhèn)武侯府,兩人攜手來到后堂,發(fā)現(xiàn)先行來到的趙雯一行人正打點行裝準(zhǔn)備開路,劉子光奇道:“這是要去哪里?”一個太監(jiān)答道:“公爺,陛下有旨,搬到我國使團(tuán)駐地居住”劉子光一下就急了:“怎么說走就走,這脾氣也太大了”看他又要發(fā)火,彭靜蓉勸道:“相公別急,待我去和趙家妹子談?wù)劊忝δ愕娜ァ?br/>
劉子光無奈,只好暫退,他還不忘問一聲下人:“二小姐和貓小姐回來了么?”下人道:“一直沒看見回來”劉子光長嘆一聲,這家已經(jīng)全亂套了,索性不管了,一甩袖子出門去見顧炎武
顧炎武是當(dāng)世大儒,但又不屬于東林**,學(xué)識淵博,品德高潔,在儒林中地位尊崇,請得他出山創(chuàng)辦書院,定能和東林書院分庭抗禮,此人在滿清入侵時曾經(jīng)說過一句名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鐵骨錚錚,擲地有聲,經(jīng)常為天下英雄所引用他雖然才高八斗,但是不愿入仕,志愿潛心著書,教化世人,此番被請出山,不知道費了彭靜蓉多少心血
關(guān)于顧炎武的檔案,彭靜蓉整理了一個小冊子,讓劉子光臨時看看以便談話時候能不冷場,劉子光隨手一翻,發(fā)現(xiàn)這位老先生確實和其他才子有所不同,他不但在文學(xué)、哲學(xué)方面頗有造詣,在諸如經(jīng)學(xué)、史學(xué)、音韻、小學(xué)、金石考古、方志輿地以及詩文諸學(xué)上,都有較深造詣,建樹了承前啟后之功他繼承明季學(xué)者的反理學(xué)思潮,不僅對陸王心學(xué)作了清算,而且在性與天道、理氣、道器、知行、天理人欲諸多范疇上,都顯示了與程朱理學(xué)迥異的為學(xué)旨趣撰述了《天下郡國利病書》和《肇域志》他還提倡“利國富民”,并認(rèn)為“善為國者,藏之于民”他大膽懷疑君權(quán),并提出了具有早期**啟蒙思想色彩的“眾治”的主張總之這個人很對劉子光的胃口,是個實用型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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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武侯的車駕到了報恩寺門口,和尚們飛也似的跑來迎接,知客僧忙前竄后,小沙彌屁滾尿流,老方丈也親自迎出來,誰不知道鎮(zhèn)武侯出了名的不信鬼神,這回到廟里來可是大大的給和尚們臉上增光了,老方丈夢吟主持的一張肥臉上堆的全是笑,問劉子光道:“侯爺,您是進(jìn)香還是還愿呢?”
劉子光道:“我來看顧先生的,煩請方丈引路”
夢吟臉色微變,但很快將失望的神情掩蓋起來,道:“侯爺隨老衲來”親自引著劉子光來到后院一所簡陋的禪房,道:“顧先生就住在此間”
報恩寺是京城有名的皇家寺院,占地極廣,清凈雅致,文人墨客來到京城無處落腳往往喜歡借宿在這里,和尚們倒也有眼光,蓋了不少禪房專門經(jīng)營這個業(yè)務(wù),有錢的主兒住好禪房,沒有錢的就只能差房間了,顧炎武雖然是知名學(xué)者,但兜里沒有幾兩銀子,而且他執(zhí)意不愿意彭靜蓉出面幫忙,所以被和尚們安排在最差的房間
一行人到了門口,剛要進(jìn)去,忽見一小童走出問道:“你們找誰?”劉子光道:“煩請小兄弟通報一聲,就說學(xué)生劉子光來拜顧先生”
小童不過十一二歲,臉上還掛著清鼻涕,看見蟒袍玉帶的劉子光和穿著錦鑾袈裟的夢吟主持一點也不懼怕,拿棉襖袖子擦了一下鼻涕道:“老師睡覺了,你明天再來”
夢吟和尚大怒,剛要呵斥小童,劉子光道:“無妨,劉某等等便是來人啊,取三千兩銀子給廟里,算是我?guī)皖櫹壬璧南阌汀币宦犛腥摄y子,夢吟主持虎軀一震,剛才還橫眉冷目的胖臉又笑成了菊花,千恩萬謝的去了
時間尚早,只有下午五點半的樣子,想必是顧炎武旅途勞頓有些疲乏了,劉子光和顏悅色的問:“小兄弟,顧先生什么時候起身?”小童道:“不曉得”說著肚子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劉子光微笑,讓侍衛(wèi)飛跑出去買兩個肉包子來,自己掀起袍子坐在門口靜坐,小童也不理他,拿了把笤帚掃起院子來
過了一會,侍衛(wèi)揣了兩個香噴噴的大肉包子來了,小童聞到香味,肚子里的聲音更響了,劉子光笑瞇瞇的把小童叫過來,把大肉包子塞給他,小童遲疑的看著慈眉善目的劉子光,想了想終于擋不住肚里饞蟲的誘惑,大口大口吃起包子,一邊吃一邊還咕噥著:“真香”劉子光道:“慢點吃,別噎著”還讓侍衛(wèi)把水壺拿給小童喝
小童吃了兩個大肉包子,將兩只油手在屁股上一抹,看劉子光的目光親切了許多,劉子光趁熱打鐵道:“顧先生睡得這么早,想必還沒吃晚飯?”
說道吃飯,小童一臉委屈:“老師睡得早,喜歡半夜起來喝酒看書,弄得我經(jīng)常餓肚子”此言一出,劉子光心里便有了底,忽然房間里傳出一聲咳嗽,小童低聲道:“先生要起來小解了,我得趕緊去伺候”說著迅速跑進(jìn)屋去
不一會,屋里傳來嘩嘩的水聲,聽起來是顧先生在尿尿,同時還有一個老者的訓(xùn)斥:“小明,你膽子大了是不?佛門凈地竟敢吃大葷,誰給你的肉包子!”然后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在對話,然后再次高了起來:“不見,老夫要睡覺”
房門打開,書童小明端著尿盆哭喪著臉走出來,也不敢和劉子光說話,走到茅房倒了尿之后繼續(xù)掃地,劉子光不以為意,繼續(xù)坐在門口等著反正他這會也不想回家,想到那幾個老婆他就頭疼,還不如在這清凈的廟里坐一會沾沾靈氣呢
這一等就是三個時辰,到了夜間十一點左右,顧炎武才睡醒,剛爬起來就嚷嚷開了:“小明,快給老夫預(yù)備酒菜”那廂小明答應(yīng)一聲,開始拾掇桌子,顧炎武披了棉襖出屋賞月,看見天上一輪皎潔的明月,忍不住吟出一首詩來,剛吟罷,門口傳來喝彩聲:“顧先生果然吟的一首好詩”
顧炎武眼睛近視,看不清楚,直到劉子光走到跟前才看見蟒袍玉帶,雖說老顧視權(quán)貴為糞土,但是人家侯爺大冷的天坐在外面等了三個時辰還是讓他很感動
“侯爺一直在?”顧炎武面色如常
“正是,子光未見先生大駕,豈敢離去”劉子光笑語盈盈
“果然禮賢下士,劉夫人所言不虛”顧炎武心中暗道,他是走遍名山大川的豪放灑脫之士,不拘小節(jié)慣了的,當(dāng)下說道:“正巧顧某要進(jìn)夜宵,侯爺不棄還請共飲一杯”
劉子光道:“如此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