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破此拘束海天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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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還沒有找到?”
將岸臉色青得極為難看,羅宜娘嘟著嘴,有些不明白,為何將岸越來越?jīng)]有岸心,她又沒有做錯什么,可將岸卻擺出臉色與她看!
“若是再這模樣,我就去重新找一個漢郎!”她在心里這樣想,盡管她自家也明白,這只是氣話。
“沒有,我們在幾處可能去人的地方都尋遍了……要么是被老虎吃了,要么就是失足落到哪處崖下了?!绷_珠哥有些不快:“不過是一個老頭兒,喜歡拉著人問來問去……不是你們寨主的老爹,死了便死了?!?br/>
即使以時羅峒和新襄寨的關(guān)系,要想他們象俞國振一樣重視徐霞客這個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一點線索……”將岸還想問下去。
旁邊俞國振打斷了他:“算了,不用問了。”
“小官人!”將岸有些難堪,與峒人打交道的事情,俞國振是全權(quán)交給他了的,他在峒寨之中,也很受歡迎,可沒有想到真正出了事,峒人卻如此不可靠!
“無妨,我想若是有什么事情,自然會有人來找我們?!庇釃裎丝跉猓骸拔覀兓匦孪灏??!?br/>
離徐霞客失蹤已經(jīng)過了兩天,俞國振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若徐霞客已經(jīng)不幸殞命,那么再找也無非是尋著尸體,相反,若他是出了什么事情,落入某方人的手中,抓著他的人,遲早是會找上門來提條件的。
從時羅峒回新襄。途中經(jīng)過窯場時,俞國振特意停留了一段時間。
如今的窯場。其規(guī)模比起新襄寨都要大了,窯場前的小碼頭,也已經(jīng)擴建成了正規(guī)碼頭,而且分為三段,每一段各自對應(yīng)一片窯區(qū)。每天都有幾艘運煤、運石灰石和粘土的船在此停泊,將大量的煤、石灰石和粘土送到這里。
俞國振到了這兒時,恰好看到胡靜水在此探頭探臉,看到俞國振來了,他倒沒有什么尷尬。很隨意地向俞國振行禮:“俞公子,還沒有找著徐先生么?”
“暫時沒有。胡先生在這里看到了什么?”俞國振問道。
“水輪之運用,果然奇妙無窮,在新襄寨中,俞公子也是用水輪在帶織機吧?”
他一眼看到這一點,俞國振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位在歷史上并無名聲的海商,倒是相當(dāng)有眼光的。
“俞公子,小人倒有一個想法。我觀水輪機。都由鐵齒帶動,這鐵齒能制得如此精密,已經(jīng)遠(yuǎn)勝過佛山。若是俞公子真的制出鐵器。小人愿意為俞公子發(fā)賣!”
水輪機的應(yīng)用,齒輪是一大關(guān)鍵,為制出合格的齒輪,俞國振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翻砂鑄模的技術(shù)儲備,就是在這個時候?qū)崿F(xiàn)的。胡靜水看到這些鐵齒輪,便意識到俞國振這的鑄鐵技術(shù)甚至超過佛山,而此際中華的鐵器,不僅賣到了東南亞一帶,便是歐洲殖民者,也從美洲跑到中華來收購鐵釘?shù)辱F器!
這一筆買賣若是由他經(jīng)手,一年里只怕又要賺個幾千上萬兩。
俞國振大笑:“若是這般,胡先生其不獨占了我們襄安的出產(chǎn)!”
胡靜水臉不紅心不跳:“公子奇技,豈只于此,這鐵器不過是薄利多銷,既勞心又勞力,正是交給我這笨人來處置,至于公子,想來有的是厚利的買賣!”
他的恭維恰到好處,并不讓人討厭,俞國振笑瞇瞇地?fù)u了搖頭:“這卻不成,我已經(jīng)給你了一門好的生意……不過,若是胡先生真想發(fā)財,而且是長久發(fā)財,我倒覺得,只靠著海上奔波賺取差價是不夠的?!?br/>
“唉,不奔波賺取差價,莫非還要買田置產(chǎn)么?”
“胡先生,你收來絲絹,賣給倭人和西夷,這其中獲利頗豐,可那些賣你絲絹者,豈不知賣給倭人西夷能獲更多利益?”俞國振道:“他們?nèi)缃裰皇抢в谧约簾o力航海,所以將這利益分與你,若是他們自己也能走廣州至?xí)策@條海道,你還有利可圖么?”
胡靜水微微一哂,俞國振說的道理他當(dāng)然明白,不過中華之大,哪里會人人盡數(shù)經(jīng)商!
“就算別人不行此道……實不相瞞,我今后會組織一支極大的船隊,往來于中華與諸蕃國之間,到那時,我船上總得裝滿貨物,這樣往來才不至蝕本?!庇釃裼值溃骸暗侥菚r,我抬高一成價格收胡先生的貨物,胡先生覺得……你還能收得到多少貨?一成不行,那么二成,二成不行就三成……總之,收到胡先生無利可圖為止?!?br/>
“這個,這個……俞公子是在說笑吧?”
“不是說笑,行商雖是致富之策,但若無實業(yè),只憑行商,終究是無根無本受制于人。若是胡先生自己有實業(yè),辦工場,制成品,那么我再如何強勢,也無法從這一點上限制胡先生了。”
“俞公子!”胡靜水頓時急了,他知道俞國振說的沒錯,以俞國振的實力,過幾年真有可能拉起一只船隊,獨占廣州到會安的貿(mào)易線路,他既有物產(chǎn),又有武力,若真那樣,那他胡靜水就只有改行,回家去充足谷翁去!
“單是行商,不事務(wù)工,終難長久啊?!庇釃裥Φ?。
胡靜水在那想了好一會兒,俞國振說這番話,當(dāng)然不是要搶他的飯碗,以俞國振的家當(dāng)身份,想奪他財物,當(dāng)初在鶯島一句話就是。那么這樣說,應(yīng)該是點醒他,讓他知道行商之劣。他細(xì)細(xì)思索,自古以來,經(jīng)商賺得萬貫家財?shù)挠械氖?,但是有了萬貫家財之后呢,大多買田置產(chǎn),耕讀傳家,之所以如此,除了是因為商人地位不高外,另一原因,也是心中有些發(fā)虛吧。
他在一旁深思,俞國振自顧自地視察窯區(qū)。第四座和第五座碼頭也在開始建了,要完工還需要一些時間。這兩座碼頭主要是為即將開建的玻璃窯與冶鐵爐而建,不象是磚窯水泥窯,可以隨便用粘土來建,這兩種窯對溫度的要求要高得多,因此必須采用耐火材料,而高嶺土是相當(dāng)不錯的耐火材料。
并且,俞國振記得他在穿越之前曾看過一本名為《東寧記》的書,其中作者便提到,高嶺土酸堿度適中,能減少化學(xué)反應(yīng),延長高爐的使用壽命。
有了磚瓦窯、水泥窯的經(jīng)驗,俞國振所建之窯,都是反射窯,火與料隔開,因為作為燃料的煤中含硫量過高,所以還專門有煙道,將廢氣排出窯外,防止其又污染材料。
“高嶺土已經(jīng)運來了?”當(dāng)看到碼頭邊上堆著的灰白色土塊時,俞國振很是高興。
“自靈山縣運來的,一共是六船,黃順和他的兄弟們,如今干起活來可起勁了。”
管著這邊窯場的是紀(jì)循,他兒子紀(jì)燕在家衛(wèi)少年當(dāng)中算是比較出眾的,因此他也得了個管事的銜,另外,俞國振的窯爐設(shè)計,他也出過不少氣力,在如何建窯這上面,他是難得的權(quán)威了。
還有四個在南京雇的窯工跟著他,充當(dāng)他的助手。
“好,好,既然已經(jīng)運來了,你便調(diào)配人手,用這高嶺土先建一座試驗窯吧?!庇釃穹攀肿屗椋骸斑@邊的事情,我就便交與你了,還有坩鍋,窯制好后,先試試坩鍋能否燒出,記得讓家學(xué)里的那些小子來幫忙,注意他們的安全就是……”
跟隨俞國振一起來的,還有近二十名家學(xué)里不到十四歲的少年,蔣佑中現(xiàn)在是他們的頭頭,這些少年俞國振對他們的期望甚高,只要有時間,就要親自過問他們的功課。
這近二十人是從數(shù)十名家學(xué)孩童中挑出的,都是聰明肯學(xué)愿意吃苦,因此才得了俞國振的青眼,被他從襄安直接帶到新襄來。
“是,小人明白小官人的意思!”紀(jì)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些十四歲以下的少年,正是奇思妙想最多的時候,俞國振將他們組織起來,每三人一組,專門做各類分組試驗,象坩鍋的原料,紀(jì)循是軍中鐵匠,倒是略知一二,無非是石灰、瓷土、粘土等,按一定比例混合后高溫煅燒,但具體何種比例最佳,他就不知了。
這個時候,家學(xué)孩童就可以派上用場了,他們按各種不同比例來分好,再進(jìn)行分組試驗,這樣既可以培養(yǎng)這些孩童的實證精神與動手能力,同時也讓他們參與到新襄的建設(shè)之中,增加他們對新襄的歸屬感。
“千萬注意他們安全,這幫小子,皮得緊,該打罵時你只管打罵?!庇釃裼纸淮馈?br/>
前些時日便發(fā)生幾個小子私自跳入漁洪江游泳之事,兩人因為抽筋險些淹死,最后全部被俞國振以軍法處置,皮鞭三鞭外加禁閉一日。俞國振從來不覺得,為了呵護(hù)所謂幼小心靈的健康成長,不能體罰和人格污辱,相反,他覺得適當(dāng)?shù)捏w罰與恥辱教育,才真正有助于這些頑皮的小家伙們成長成有責(zé)任感的男子漢。
“小官人請放心?!?br/>
正說著,那邊胡靜水猛然拍腿,上來對俞國振道:“俞公子,小人想通了……小人也愿在欽州購田置產(chǎn),借俞公子的東風(fēng)!”
俞國振笑了笑,這廝現(xiàn)在說這話,還是有些不情不愿,他也不去與其計較。正在他欲回復(fù)時,突然間看到一艘船在碼頭處靠岸,緊接著,一個人飛快地向這邊跑了過來,他眉頭微微一皺。
“小官人,有峒人來了,說是……徐先生在他們手中!”那名家衛(wèi)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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