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雨聲走進(jìn)自己辦公室時已接近十一點(diǎn)，他剛回公寓換了身衣服。似乎他現(xiàn)在越來越不喜歡回這間公寓了，這里彌漫著太濃烈的單身味道，獨(dú)自睡在這的夜晚，他漸漸的已開始失眠。
    以后，即使聽了夏小星的話，他不天天去找她，他也會每天過江吧。
    這里，他已經(jīng)呆不住了，就算夏小星不在，他也想睡在新家里。
    他坐下不到三分鐘，龍輝就來了，身后跟著個部門經(jīng)理。他精明扼要的對部門經(jīng)理做了指示，那經(jīng)理就退了出去，他轉(zhuǎn)頭看向龍輝。
    龍輝懶散的坐在旁邊的椅子里，問他：“怎么來的這么晚？早上有個會你忘了？都在問歐總怎么沒來，大家都不習(xí)慣你不守時。”他以準(zhǔn)時出了名的，手下人人都知道。
    他低下頭，隨手翻著剛剛部門經(jīng)理送來的報(bào)告書：“會議你代替我主持了？”
    龍輝“嗯”了一聲，他看他一眼，“那不就結(jié)了。”又去看報(bào)告書。
    就聽龍輝懶懶的問：“你是不是有事？”
    他抬起頭，龍輝看著懶洋洋的，但眼神卻是銳利的，他在他的目光中停了幾秒：“我看著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龍輝點(diǎn)了下頭。
    他頓時沒作聲。他們彼此太了解，他的情緒變化沒能逃過龍輝的眼睛，等他開口，說的卻是讓龍輝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正想對你說件事，叫調(diào)查公司收手吧，停止對葉楓的追蹤，別再查了，到此為止。”
    龍輝的眼睛微微睜了一下，隨即什么都沒問，只點(diǎn)了下頭：“知道了，我等會就通知他們。”可停一下，又想起另一件事，“法國那邊的調(diào)查也停止嗎？前兩天接到他們的電話，說已有了他以前那個同居女友的行蹤。”
    歐雨聲沉吟半晌：“別的就不要查了，只讓他們查一件事，就是他怎么出的車禍。”
    龍輝應(yīng)著：“好。”目光在他身上掄一圈，然后說：“雨聲，你沒事吧？”
    他抬起頭：“我有什么事？”
    龍輝慢悠悠的站起身，眼睛了然的看著他：“沒事就好，我回我辦公室去打電話，讓他們停止調(diào)查。”說著就出去了。
    他望著門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又去看報(bào)告書，只是不到一分鐘，他就把報(bào)告書甩到了一邊。
    龍輝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他是有事，有心事，只是他不想說給他聽。
    他沒法說出口，那種感覺，他只能自己體會。坐在椅子里，他臉上沒有輕松愉快的表情。擁抱了夏小星一晚上，她還答應(yīng)了他回家，他心里卻有失落的感覺。
    他知道原因在哪，因?yàn)橄男⌒堑难蹨I。
    那一刻，她在為別的男人流淚。
    或許她始終是愛他的，可這份愛，已不及當(dāng)年純粹，他終究還是把她弄丟了一部分，以前那個不顧一切，執(zhí)著頑固，百分之一百愛著歐雨聲的夏小星，他再找不回來了。
    葉楓再沒在瓊天大廈出現(xiàn)，他不再來等她下班，連續(xù)幾個禮拜，夏小星都沒看見他。
    她沒給他打電話，也沒發(fā)短信，葉楓也沒有，像有默契似的，他們都不再和對方聯(lián)系了。可這一次，夏小星知道他沒消失，葉楓在C市，在某個地方，手機(jī)也不會打不通，只要她撥，他必定會在電話那端叫她“小星”，只是，她不能再輕易的打給他了。
    她和小安在公汽站等車。
    時候已是深冬，氣候愈來愈冷，又連續(xù)幾個陰天，太陽始終露不出臉，天幕垂的很低，灰沉沉的，仿佛要飄雪的樣子，可南方天氣，那雪終究是沒做成。
    只是陰著，到了傍晚，就更是蕭瑟，暮色里，只給人寒涼的感覺。
    小安兩手插在羽絨服口袋里，縮著脖子問她：“星姐，好久沒見到葉哥了，他是不是不在這里上班了？”
    她看著公汽來的方向，隨口答他：“可能吧，”又說，“你的車來了。”
    小安向著車跑去，一邊跟她告別：“星姐，下周見。”
    她也說：“下周見。”就又看向車來的方向。
    眼睛卻沒有聚焦，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虛幻的。
    周末，車堵得更是厲害，好不容易她的車來了，卻擠滿了人，她干脆等下一輛。歐雨聲這周出差去了，否則讓他知道，大約又會發(fā)火，為了她不開車，他已經(jīng)鬧了好幾次了。
    幸好后面一輛車來的很快，人也沒那么多，她上去，抓住椅背站好，抬頭望向車外，忽然就怔住。
    葉楓！
    公汽站牌下，等車的人群里，那張清俊的臉，分明是他。
    他在望著她，隔著三四米距離，隔著一塊玻璃。
    有人還在上車，她張了下嘴，想喊他，又想起自己是在車?yán)铮煊珠]上了。下一秒，她又想下車，可是周圍已經(jīng)站滿了人。
    猶豫間，車已經(jīng)啟動，她只能透過玻璃，也望著他。
    車緩緩的移動，葉楓的臉隨著車在轉(zhuǎn)動，視線越拉越長，她往前傾著身體，終于看不見他。
    車外是熟悉的街景，膠片似的連續(xù)不斷在她眼前掠過，她呆呆的站著，眼前只有葉楓望著她的那雙眼睛。
    他怎么能這么蠢，夏小星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這樣的來愛？
    一站又一站，不停的有人上車下車，人恍神的時候總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她愣著，感覺只一眨眼，就到了市委小區(qū)。
    下車她就掏出了手機(jī)，那個號碼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爛熟于心，“嘟”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她等的幾乎有了情緒，不等他說話就喊：“葉楓！”
    他卻不回應(yīng)她，話筒里長久的寂靜無聲，恍惚聽到他的呼吸聲，隔著無線電，仿佛也是沉重的。
    許久，他才“嗯”了一聲。
    他沒有叫她小星。
    她想不起該說什么，只好問他：“你站在車站干什么？”
    他不回答。
    她像訓(xùn)小孩一樣的訓(xùn)斥他：“你是個傻子嗎？你又不是十八歲，車站有什么好玩的，站在那里吹冷風(fēng)，除非你有毛病！以后別再這樣干了！聽到了沒有？”
    還是沒有回答。
    她忍不住生氣了，對著手機(jī)喊：“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聲音就變了調(diào)。
    話筒里依然寂靜無聲，她終于也不再說話，默默的舉著手機(jī)，過了一會兒，她先掛掉了。
    過了馬路，她往家里走，口袋里傳出電話鈴聲，她掏出來看，是葉楓，他又打了過來。
    她看著，有點(diǎn)不想接，鈴響了很久才放到了耳邊。
    這一回，她沒出聲，葉楓在那頭輕聲的叫她：“小星。”
    她鼻子微微一酸，抿住唇，她離開人行道，走到一棵樹下，聽他在那端又不出聲了，她開口隨意的對他說起了話：“我快到家了，你呢？”
    “我也是。”他開始正常的說話。
    她沒話找話說：“你住在哪？”
    他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我住我表哥家，以前我的房子，出國的時候賣掉了。”
    她想都沒想就問：“你還出國嗎？”話一出口才后悔，好不容易兩人才恢復(fù)正常的對話，不該在這時候提這樣有關(guān)未來的話題。
    果然葉楓在那頭沉默，過了好久才說：“你要是不想再見我，我就出國。”
    她心里難受，聲音就大了：“我?guī)讜r說過不想再見你，我就叫你不要纏著我，你隨便去纏哪個沒結(jié)婚的女孩，人家都會答應(yīng)你，你干嗎要纏著我呢？”
    “我以后不纏你。”她聽到他在說，“我隔一段時間見你一次總可以吧。”
    她氣急敗壞的喊他，“葉楓，你真是死性不改！”心里不舒服，她只能轉(zhuǎn)移開話題：“快過年了，你有沒有計(jì)劃到哪去玩？”
    葉楓認(rèn)真的回答她：“沒有，都不如家里舒服，你呢？”
    她說：“我也是，過年就陪陪我媽。”她又扯別的，“黨校已經(jīng)放寒假了，我現(xiàn)在全天都在廣告公司上班，不過明天要去黨校值半天班，這種機(jī)關(guān)單位，就是這樣。”
    葉楓問：“值班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同事，”說著她笑，“其實(shí)就是坐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bào)紙。”
    葉楓也笑，笑完卻說：“明天我可不可以來看你一下？”她一怔，沒回答上來，他又說，“我就在黨校門口看看你，和你說幾句話就走。”
    她停半晌，叫他一聲：“葉楓。”卻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葉楓又說：“我就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我不纏你。”
    她喊一聲：“隨便你好了！”就收了電話，早知是這個結(jié)果，她不該東拉西扯的安慰他的。
    晚上睡在了床上，她接到歐雨聲的電話，他在哈爾濱的一個賓館里。電話里，他告訴她被合作方逼得喝了不少酒，頭又暈又痛。她知道這個合作方不是政府部門就是某個大的企事業(yè)單位，否則沒人能逼他喝酒。
    她說：“你吃點(diǎn)水果或是喝點(diǎn)果汁，不要喝濃茶，那樣頭更會痛。”
    歐雨聲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我只有白開水。”
    她頓時不作聲，電話里安靜了幾秒，歐雨聲在那端低低的喊她：“小星。”
    聽出他聲音里有點(diǎn)醉意，她輕輕的應(yīng)他：“嗯，我在。”
    歐雨聲卻沒說話，只是又喊她一聲：“小星。”
    她又“嗯”。
    停許久，才聽他說：“我想抱你。”
    夏小星隱約聽懂了他的意思，也許，他想說的是，我想你，或是我愛你，可是，他是歐雨聲，就算是醉了，他也吐不出這樣的三個字。
    第二天中午兩點(diǎn)，她走出黨校的大門，在十幾米外的綠化帶旁看見了葉楓。他像很怕冷的樣子，穿了件深藍(lán)色的羽絨服，系著一條暗紅色的大圍巾。這樣兩種有點(diǎn)相撞的顏色，在他身上，卻和諧的統(tǒng)一著。
    出了點(diǎn)淡淡的太陽，雖然少的可憐，又忽隱忽現(xiàn)的，可終歸有了光芒。夏小星向他走去，葉楓向她微笑著，光潔的額上落了點(diǎn)陽光，像蒙了層清輝。
    她瞪他：“你有什么話，快說，說完我要走。”
    葉楓還是笑：“我正在想，想到就對你說。”
    她白他一眼，越過他身旁，徑自向前走。
    葉楓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眼中一片黑暗，對著她背影喊：“小星。”聲音里有點(diǎn)悲傷，像在挽留。
    她回過頭：“你想在大街上說話啊！”說完又轉(zhuǎn)身。
    葉楓的笑容霎時又重新出現(xiàn)，快步跟了過來。
    兩人并排往前走，夏小星說道：“我去選窗簾布，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吧。”葉楓扭頭看她，她目視著前方，解釋著，“歐雨聲新買的房子，過年以后我會搬進(jìn)去和他一起住，窗簾要重新裝。”她是有意說給他聽的。
    葉楓不做聲。
    她咬一下唇，喊他的名字：“葉楓。”
    他迅速打斷她：“你不要說，我知道。”頓一下，又說，“過完年，我就出國。”
    夏小星咬住唇，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是趕你走。”可其實(shí)，她就是在趕他走，不離開她身邊，他怎么可能重新開始。
    氣氛有點(diǎn)凝滯，外人看來，也許他們更像一對正要分手的情侶。
    夏小星說：“那個房子我馬上就會收回，收回賣了就還你一半的錢。那個女人約我過兩天去拿鑰匙，她說她回老家去過年，走之前，把鑰匙交給我。”她像是有點(diǎn)內(nèi)疚，“我對她說，我要把房子賣了去還債，那個女人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葉楓看向她：“你準(zhǔn)備一個人去拿鑰匙？”
    她點(diǎn)頭：“嗯，拿了就走。”
    葉楓一下站住，伸手拉住她胳膊：“小星，我陪你去吧。隔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去吧，她手里肯定不止一把鑰匙，讓她給你一把，別的她走的時候留在那個房間里好了，并不一定非要兩天后再去拿。”
    她猶豫著：“不好吧，我已經(jīng)和她說好了。”
    葉楓堅(jiān)持著：“你現(xiàn)在給她打個電話問問看，就說你兩天后很忙，今天有空，問她行不行。”
    夏小星還是猶豫：“不用了吧。”
    葉楓一臉的認(rèn)真：“你把她的電話給我，我來打。”
    她有點(diǎn)吃驚：“葉楓。”
    葉楓望著她：“我有點(diǎn)不放心那個男人，兩天后你一個人去我有點(diǎn)擔(dān)心，到時你肯定也不會找我陪你，不如今天去。再說那個房子賣了的錢是要還給我的，我出點(diǎn)力也是應(yīng)該的。”
    夏小星最后聽了他的意見，真的給那女人打了個電話，兩個人坐著出租車就去了。
    到那三點(diǎn)多，按了底下的門鈴，上到三樓，又像上次一樣，右邊門內(nèi)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就聽見一個男人在罵，“蠢貨，賤人，白給人睡，連個房子都留不住。”然后是狗叫聲和女人的哭喊聲。
    兩人在門口愣著，過了一會兒，聽到里面一個重物著地的聲音，仿佛是有人摔倒，一聲凄厲的狗叫伴著女人的慘叫傳遍了整個樓道。
    他們身后的門打開了，一個腦袋探出來張望了一下，嘴里嘀咕一句：“又打上了！”鐵門“咔”一聲又鎖上了。
    夏小星和葉楓對視片刻，她說了句：“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葉楓頓了幾秒，似乎下定了決心：“來都來了，誰能保證下次不是這樣？”說著，他就抬手敲了門。
    門立即就開了，又是那個壯碩粗魯?shù)哪腥恕?br/>     他佇立在兩人面前，擋住了整扇門。從他的身側(cè)望進(jìn)去，那個女人趴在地上，身邊倒著一張椅子，矮腳的京巴繞著女人轉(zhuǎn)著圈，不停地吠著。
    夏小星和葉楓的目光都聚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
    他的視線在他們倆臉上穿梭了幾回，然后伸手就想關(guān)門。
    葉楓一把推住門，說：“等一下！”他瞟一眼門里的女人，又看向那男人，“我們是來拿鑰匙的，剛才電話里說好了的。”
    那男人的五官立刻挪了位，回頭看一眼女人，就罵道：“這爛貨說的話不算數(shù)！你們給我滾！”
    葉楓臉一正，厲聲道：“你說話客氣點(diǎn)！”他人長的周正，氣息又干凈，身上自然帶股正氣，歷叱之下，那男人的囂張不免減了三分，可馬上，他又卷土重來，這次，他是對著夏小星說的。
    “她肚子都被你老爸搞大了，拿一套房子不是應(yīng)該的嗎？婊！子陪人睡覺還要給錢的，何況她還不是婊！子。”
    他正口吐污言，一直趴在地上哭的女人一下爬了起來：“你夠了沒有？你已經(jīng)撈了幾十萬了，房子就還給別人吧，房產(chǎn)證上是人家的名字，你霸著，早晚還不是要被趕走的。”
    那男人轉(zhuǎn)身罵女人：“你個**！就是你沒本事，所以房子才沒到手！”
    女人哭著抓著手里的鑰匙走過來：“那些錢都給你，我一分都不要，你別無理取鬧了。”說著，就把手里的鑰匙向他們甩過來。
    男人看她靠近，只想著去攔她，卻沒料到她會把鑰匙從他頭上丟向他們，待要伸手去抓時，鑰匙已被葉楓一把接住了。
    葉楓隨即拉一下夏小星的手腕，說了聲：“走！”就向著樓梯轉(zhuǎn)身。
    那男人立即像發(fā)了狂似的一下?lián)涑鰜恚炖锖爸骸鞍谚€匙還給我！”便上來搶。
    葉楓一手捏著鑰匙，一手去抵擋他，夏小星伸手拉那男人，可他已撲到葉楓身上，和他扭打了起來。樓道面積窄小，葉楓本來就站在樓梯邊緣，被他身子壓上來，重心不穩(wěn)，腳就往后退，夏小星看見他要踏空，急著喊他：“葉楓！當(dāng)心！”就想把男人從他身上扯開。
    可是已經(jīng)遲了，葉楓一腳踩空，在樓梯上搖晃了一下，仰面跌了下去。
    那男人也沒想到是這后果，反應(yīng)過來，急急伸手去捉他，已是來不及了。
    就看著葉楓摔了下去。
    夏小星一愣之下，一把推開那男人，大喊著：“葉楓！”幾步奔下樓梯。
    葉楓躺在樓梯腳下，沒有聲音，她小心抱起他的頭，沒看見他哪里有出血或磕傷的痕跡。
    這種商品房的層高都不會超過三米，樓梯并不很長，摔下去會受傷，但一般還不至于致命，此刻，夏小星最怕的是他的腦袋受到撞擊，或是脖子被扭傷。
    不敢大動他，她只高聲喊他：“葉楓！葉楓！”
    可是，她猛然發(fā)覺事情似乎往不好的地方去了，因?yàn)椋~楓的臉霎時白的像金紙。
    她眼淚一下流了出來，拼命喊他的名字：“葉楓！葉楓！”
    這時，樓上樓下有人涌了過來，她抬起頭喊著：“誰幫我打一下120！”有人拿起了電話：“我來打！”她低頭又叫他。
    葉楓終于緩緩的睜開眼，看見她在哭，低聲喚她：“小星。”
    她眼淚滴在他臉上，連忙答應(yīng)著，問他：“你哪里覺得不舒服？”
    葉楓輕聲說：“沒摔壞哪里，就是心臟有點(diǎn)難受。”她愣住，不知他是在安慰她還是在開玩笑。
    他吃力的對她擠出一個笑：“你把我手機(jī)拿出來。我給我表哥打個電話。”
    她急急忙忙去摸他羽絨服的口袋，感覺到一個硬疙瘩，就伸進(jìn)手去掏了出來：“號碼？”她問著。
    葉楓的嘴唇已在發(fā)紫，吃力的吐出幾個字：“你按。快捷鍵，就是。我表哥的。號碼。”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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