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反骨仔
華燈初上。</br> 秦宣一行人來到了海邊。</br> 項天歌和呂迎新在海邊大排檔里點菜,秦宣和霍冰蕓則是迎著月色,聽著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漫步在沙灘上。</br> 海風很大。</br> 吹亂了霍冰蕓的三千青絲。</br> 她的發(fā)梢偶爾拍打在秦宣臉上,酥酥癢癢的。</br> “三師姐,現在可以說了吧,這趟出來主要目的是什么?”秦宣邊走邊問。</br> “武盟。”霍冰蕓說道。</br> 秦宣當場愣了下。</br> 他下山的時間還沒有多長,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武盟。</br> 霍冰蕓解釋道:“就是一個古武者組織,化勁宗師以下沒有資格加入,你所熟知的江南八大宗師,就屬于武盟。”</br> 難怪平時少有人提起。</br> 不成武道宗師,連加入這個組織的資格都沒有,這對于絕大多數古武者而言,屬于遙不可及的一個社會階層!</br> “江南八大宗師在武盟里,地位高嗎。”秦宣問道。</br> “一群垃圾。”霍冰蕓淡淡的道。</br> “……”</br> 禮貌嗎?</br> 秦宣感覺自己也被罵進去了。</br> “你是準備讓我加入武盟嗎。”秦宣問道。</br> 霍冰蕓嗤之以鼻,“那幫人只配給你提鞋。”</br> 秦宣驚了個呆。</br> 看來三師姐是打算在離開之前,替自己鋪好武盟這條路了,將來遇到危險的話,有武盟作為倚仗,也不至于太過狼狽。</br> 在她嘴里,武盟像是個不入流的垃圾,那只是因為她的層次太高了。</br> 但對于現階段的秦宣而言,武盟絕對會是個極大的助力,比什么江東地下之王,要牛逼得多!</br> 到時候具體是什么情況,霍冰蕓自由安排,秦宣也沒有繼續(xù)多問。</br> 師姐讓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br> 盡管大儒村事變,但秦宣對于霍冰蕓,卻是無條件信任,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br> 即使有一天,他發(fā)現自己錯了,也無怨無悔。</br> 兩人并肩走著,在沙灘上留下長長的足跡。</br> 秦宣環(huán)顧了下四周,淡笑道:“師姐,你沒發(fā)現這里有點不對勁嗎,正是旅游旺季,這么漂亮的地方,竟然半個游客都沒有。”</br> “你還不夠細心。”霍冰蕓漠然道。</br> “嗯?”</br> 秦宣略顯驚愕,旋即意識到,剛才開車過來的路上,從距離海邊三公里之外的地方開始,就已經沒有什么路過的人了……</br> “有意思。”</br> 秦宣看了眼手機,笑道:“走吧師姐,大排檔里已經上菜了,回去吃飯。”</br> 不多時。</br> 四人圍坐在餐桌前,伴著極佳的海景,吃上了晚飯。</br> 大排檔老板送上最后一道菜的時候,雙手明顯的一顫,使得菜湯都流到了桌子上。</br> “你干嘛?”呂迎新皺了皺眉。</br> “對對對,對不起。”</br> 老板支支吾吾的,滿臉慌張之色,像是內心在掙扎。</br> 轉身離去之后,最終又轉了回來,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要不……你、你們還是快走吧,不然待會兒可能就來不及了!”</br> “什么鬼?”呂迎新十臉懵逼。</br> “你們沒發(fā)現附近都沒人嗎,有人要針對你們,快出大事了!!”</br> 大排檔老板終究沒能把話憋在心里,出于本質上的淳樸善良,勸說秦宣等人趕緊離開。</br> 然而。</br> 除了呂迎新臉色有所變化,秦宣、霍冰蕓以及項天歌,都視若無睹,繼續(xù)有條不紊的吃著飯。</br> 尤其是項天歌,還不忘了點評菜品。</br> 這可給老板急壞了。</br> 他正想繼續(xù)勸說的時候,一切都晚了。</br> 只見一大批身穿黑色背心的精壯男子,如同蝗蟲過境,踏足這片海灘。</br> 月色下。</br> 黑壓壓的一片。</br> 少說也是個數千人的恐怖陣容!</br> 大排檔老板被嚇得屁滾尿流,當場逃之夭夭。</br> “小師叔,你說會是什么人呢。”項天歌饒有興致的問道。</br> “不清楚。”</br> 秦宣看起來很無所謂,都沒往那邊瞥一眼。</br> 眨眼間,人群靠近了過來。</br> 為首者,赫然正是孟學坤!</br> 項天歌看了眼孟學坤的手,忍不住嗤笑道:“看你這造型,應該是孟忠海那不成器的兒子吧,這是趁著你爸尸骨未寒,跑過來報仇了?”</br> 孟學坤的心智,已經今非昔比。</br> 他沒有被項天歌三言兩語給激怒,臉上甚至帶著幾分笑意,“送上門來的機會,我為什么不要?”</br> “機會?”秦宣突然來了興趣。</br> “可不是嘛。”</br> 孟學坤悠哉游哉的說道:“你被柳宗師下了限時殺令,過陣子注定是個死人了,我隨便一煽動,就把黃開龍策反了,這些人手,之前可都算是你能隨意調動的手下啊,驚不驚喜?”</br> 秦宣沒有聽人說一堆廢話的習慣。</br> 拿起筷子隨手一扔!</br> 孟學坤瞬間目眥欲裂,他早就領教過秦宣的性格了,這是個一言不合就要干的魔鬼!</br> 因此,孟學坤在早有防備的情況下,立馬拉了個人過來,擋在自己身前。</br> 咻——</br> 筷子沒入眉心,使其橫死當場。</br> 看著那人替自己慘死,孟學坤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了,“你還是那么狂,要不是我猜到了你會突然動手,現在死的就是我了!”</br> 說話的時候,孟學坤躲進了人群中,唯恐突然就被干死了。</br> “唧唧歪歪的,你煩不煩?”項天歌怒斥道。</br> “怎么,急著去死嗎,老子偏要先讓你們感受絕望之后,再去死!”</br> 隨著孟學坤一語落下。</br> 竟是有著幾個熟悉面孔,從人群中緩緩走出。</br> 安慶刀疤陳,陳天盛。</br> 臨安劉老禿,劉三淼。</br> 金陵獨眼龍,袁榮華。</br> 還有……來自錦城的汪開泰!</br> 這四人,都曾在錦城的地下場館中,對秦宣俯首稱臣,之后也是如履薄冰,全程配合錢成虎的各項指示,不敢有任何的不敬。</br> 沒想到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上。</br> 可以想象,必然是柳輕煙的限時殺令,給了他們成為反骨仔的勇氣。</br> 如果沒有柳輕煙這檔子事,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生出反心!</br> “你們要反水?”秦宣淡淡的問道。</br> “我想這是正常人都會做的選擇。”</br> 刀疤陳瞇著眼睛說道:“至少在我們眼里,柳宗師比你可怕得多,我們本來只是靜靜的在等你死,沒打算要做什么,但是孟學坤搞了這么一出,我們突然覺得,這是個機會,萬一柳宗師賞識我們,以后的日子,可比現在要舒坦啊。”</br> “怎么,你覺得今晚我一定會被留在這里?”秦宣不屑的笑了笑。</br> “如果換個地方,那還真難說,這邊好幾公里范圍內,所有人都被遣散了,加上本來就偏僻,即使你有后手,等人趕來的時候,你尸體都涼透了。”</br> 刀疤陳冷笑道:“武道宗師也是人啊,幾千人蜂擁而上,你拿什么抵抗?更別說,這里人均有槍,我實在是想不通,你怎樣才能安然離開。”</br> 他們的確是經過了各方面的算計,確認今晚秦宣無力回天了,才會把心一橫,加入孟學坤的隊伍當中。</br> 事成之后,既可以回到原本的瀟灑生活,不用被人壓一頭,還有可能得到柳輕煙的賞識,這簡直是一箭雙雕!</br> 秦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br> 看來這柳輕煙本身不可怕,但其影響力,卻能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br> 一個限時殺令,就讓自己這江東地下之王的位置,發(fā)生了動搖?</br> 要不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她……</br> 這位威名赫赫的柳宗師,早就是一具冰涼的尸體了!</br> “哈哈哈。”</br> 孟學坤陡然發(fā)出大笑,“絕望嗎秦宣,你斬我手掌,殺我父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天?”</br> “聒噪!”</br> 秦宣身形如同鬼魅般飄出。</br> 孟學坤自以為躲在好幾人身后很安全,卻沒想到,僅在呼吸之間,面前的幾人就接連倒下。</br> 任誰都沒能反應過來之際。</br> 秦宣已經扣住了孟學坤的脖子,并且回到了原來的位置。</br> 咔嚓!</br> 砰!</br> 秦宣扭斷孟學坤的手骨,踏碎其膝蓋骨,而后像是丟垃圾一般,隨手扔在地上。</br> 同一時刻。</br> 刀疤陳幾人,包括身后所有人,在驚魂一剎之間,手里全都出現了一把槍。</br> 這等場面,仿佛空氣都為之凝固。</br>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br> 刀疤陳幾人,以及他們帶來的手下,是把槍口指向秦宣的。</br> 而剩下的,足足有大半的人,他們的槍口,指向的卻是刀疤陳等人!</br> 別說刀疤陳、禿頭劉他們傻眼了。</br> 就連秦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br> 突兀的。</br> 啪啪啪!</br> 一陣鼓掌的聲音驟然襲來,只見一名男子,從不遠處漫步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