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內(nèi)心掙扎
鐺!</br> 一道鐘聲響起。</br> 塔外的人全都意識到,‘玄清’上到第六層了,當(dāng)即引發(fā)熱議。</br> 在不知道內(nèi)幕的情況下,眾人都覺得,這個‘玄清’好像沒有傳說中那么厲害。</br> 要知道,以往挑戰(zhàn)過金剛塔的人當(dāng)中,有不少人,通過前五層的時間,要比他快得多。</br> 就拿三年前的段峰來說,他上到第六層所耗費的時間,僅有‘玄清’的三分之一!</br> “那天我沒去云頂山,但是一堆人把玄清吹得神乎其神,我覺得有點言過其實了吧。”</br> “應(yīng)該是夸張了,如果他真有那么出色,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在第七層了。”</br> “我看夠嗆了,照他這種效率,第六層面對三十二名強(qiáng)者,注定是要倒下了,連第七層都上不去……真對不起我大老遠(yuǎn)跑來看熱鬧。”</br> 已經(jīng)有人在唱衰秦宣了,而且這種聲音越來越大。</br> 就連顧思敏她們,都暗暗捏了把汗,逐漸的焦慮起來。</br> 然而。</br> 在一片喧囂聲中,焚海大師卻是差點失去了表情管理。</br> 那小子怎么可能這么強(qiáng)!!</br> 別人唱衰那小子,是因為不知道里面的武僧是什么實力,焚海則是一清二楚。</br> 如果時光倒流回十幾年前,讓姜問劍面臨這樣的對手,那也是百分百不可能挑戰(zhàn)成功的。</br> 半步造化,對戰(zhàn)造化小成,相差了兩個小境界,而且還是一個打十六個,竟然順利去往第六層了?</br> 簡直匪夷所思。</br> 焚海突然有點慌了,他很確信,姜問劍在第九層留下物件,就是為了等候一位極其出彩的武道奇才,那么毫無疑問,這樣的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br>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br> 如果中途停止挑戰(zhàn),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焚海干了這樣丑陋的勾當(dāng),金剛寺的百年清譽(yù),也會在朝夕之間毀于一旦。</br> “絕對不能讓他活著出來!”</br> 焚海心中冷哼一聲,想到第六層足足有著三十二名強(qiáng)大的武僧,總算稍稍放下心來。</br> ……</br> 塔內(nèi)。</br> 秦宣在拐角處盤膝而坐。</br> 他受傷不輕,如果以這樣的姿態(tài)進(jìn)入第六層,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br> 同時,有件事也不得不承認(rèn)。</br> 即便他恢復(fù)到全盛狀態(tài),也不可能打贏三十二個造化小成的古武者。</br> 上次在云頂山獨戰(zhàn)上百人,是因為那神奇藥水的緣故,讓他的修為瞬間拔高好幾個層次,而現(xiàn)在,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契機(jī)……</br> 事情的本質(zhì),已經(jīng)發(fā)生了重大改變。</br> 這不再是一次通俗意義上的挑戰(zhàn)。</br> 幾乎是九死一生的局面!</br> 秦宣迅速冷靜下來,一邊調(diào)息,一邊考慮著對策。</br> 想來想去,想要反敗為勝的話,只剩下唯一的一條出路。</br> 那便是突破!</br> 如果能順利成就真正的造化境,而不是這半桶水的半步造化,一切都會發(fā)生質(zhì)的變化。</br> 但是想要突破,談何容易?</br> 秦宣近幾個月來,成長速度十分驚人,看看同輩天驕就知道了,青盟那些人最高層次,也只是登峰大成而已。</br> 凡事都有個過程。</br> 前陣子才突破到半步造化,現(xiàn)在想要水到渠成的晉入造化境,無異于天方夜譚。</br> 除非……強(qiáng)行突破!</br> 如果把秦宣的丹田比喻成一個瓶子,真氣比喻成水。</br> 只有瓶子里的水徹底滿了之后,才會產(chǎn)生質(zhì)變,也就是讓真氣升華,進(jìn)入另一個更強(qiáng)悍的層次,由此帶來戰(zhàn)力的顯著提升。</br> 這個過程,講究的是循序漸進(jìn),如果強(qiáng)行灌滿的話,不僅會留下難以預(yù)料的后遺癥,更有可能影響到根基,導(dǎo)致未來的天花板高度,大大降低。</br> 現(xiàn)在被老禿驢給陰了,生命危在旦夕,自然不需要考慮太長遠(yuǎn)的事情,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br> “管不了那么多了,試試吧!”</br> 秦宣運轉(zhuǎn)功法《太古神訣》,讓純陽真氣從丹田內(nèi)散發(fā),游走四肢百骸,尋找強(qiáng)行突破的契機(jī)。</br>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br> 第七層中。</br> 三十二名武僧整齊有序的坐在地上,雙手合十,雙目緊閉。</br> 良久。</br> 第一排居中的一個胖和尚,陡然睜開雙眼,皺眉道:“怎么回事,這么久了還沒有上來?”</br> 左手邊的瘦和尚當(dāng)即起身,下去看了看,很快就回來匯報道:“師兄,玄清受了不輕的傷,正在打坐調(diào)息。”</br> 胖和尚稍作猶豫,最終還是站了起來,狠心說道:“不要節(jié)外生枝了,住持既然破壞了規(guī)則,那就絕對不能讓玄清活著走出去,咱們主動下去吧。”</br> 其余人有點猶豫。</br> 他們畢竟沒有干過什么壞事,也沒有破過戒,突然要干這種陰損的事情,需要承受違背良知帶來的痛苦。</br> 胖和尚面色凝重道:“我也覺得住持這么做不對,但他做都做了,一切都要以金剛寺百年清譽(yù)為重!”</br> “師兄。”</br> 瘦和尚皺眉道:“道理我們都懂,但是直接下去,實在太沒有底線了吧,反正玄清一個人打咱們?nèi)€,不可能贏的,實在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違背自己的良知……”</br> “不,小心駛得萬年船,剛才誰敢相信,玄清能上到這第六層?不管他用了什么辦法,這人絕對不簡單,都聽我的,立刻下樓!!”</br> 胖和尚一錘定音。</br> 他是師兄,其余人不敢違抗命令,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br> 但就在這時,一道悠長的嘆息之音,從樓上傳了出來。</br> 眾人扭頭望去。</br> 只見老方丈文陽大師,一步步的走了下來,兩道足有好幾厘米長的白眉,輕輕擺動。</br> “老方丈。”眾人齊聲問候。</br> 文陽大師一直處在第八層,在這個時候走下來,讓人感到不解。</br> “一步錯,步步錯,但錯誤的根源,是從我這里開始的,當(dāng)年就不該讓焚海承擔(dān)重任。”</br> 文陽大師眼中含淚,“包庇藥絕塵、唆使三十個勢力追殺一名小青年、臨時換掉金剛塔內(nèi)的所有武僧……這真是金剛寺住持能干出來的事嗎!!”</br> 眾人沉默。</br> 胖和尚深吸口氣,低聲道:“覆水難收。”</br> “是啊,我也怕金剛寺名譽(yù)掃地,所以掙扎到現(xiàn)在才下樓,但現(xiàn)在不只是名譽(yù)的事情了,我很確信,玄清有資格拿到姜問劍留下的東西,咱們這么做,等于是在變相的,對姜問劍陽奉陰違!”</br> 文陽大師語氣凝重至極,“萬一哪天被姜問劍知道了這件事,金剛寺會被夷為平地的,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br> 三十二位武僧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點慌了。</br> 但那胖和尚依舊眼神堅定的說道:“收不了手了,住持全都考慮過了,以后就算姜問劍回來,也不至于無法交代,現(xiàn)在要是讓玄清活著走出去,金剛寺才是真的毀了,外面那么多人,光是口水,都足夠淹死咱們了!”</br> 文陽大師眉頭緊皺,內(nèi)心極度痛苦。</br> 他想收手了,但胖和尚說的也有道理,這讓他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br> “都坐下,我再想想。”文陽大師唇齒微顫。</br> 胖和尚想反駁幾句,卻被攔住了,只好無奈的坐下。</br> 時間飛快。</br> 天黑了。</br> 塔外的人目睹了天色變暗的全過程,而那鐘聲卻始終沒有再次響起。</br> 所有人都懵了。</br> 就連焚海都不知道,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按理說,這些看客不可能有這樣的耐心,死死的守在這里,但情況實在太詭異了,直接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br> 如果說玄清實力不夠,早就被轟出來了。</br> 實力足夠的話,早該上到第七層了。</br> 這根本就說不通!</br> “再等十分鐘,還是沒有動靜的話,就派人進(jìn)去看看。”焚海大師對身邊的滕亮大師說道。</br> 此刻,第七層中。</br> 文陽大師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他沒有在給秦宣拖延什么時間,純粹是自己心里,一次次的糾結(jié)和掙扎,以至于忽略了時間的流逝。</br> 他不像焚海那么黑心,本質(zhì)上是慈悲為懷的,但金剛寺的聲譽(yù),卻像是一層枷鎖,讓他無法做到真正的六根清凈。</br> 再加上姜問劍留下來的余威,也時刻影響著他的思緒。</br> 到底是一條路走到黑,還是懸崖勒馬?</br>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好幾個小時!!</br> 就在這時。</br> 胖和尚徹底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對文陽大師鞠躬道:“抱歉了老方丈,現(xiàn)在必須大局為重,再這么拖下去,待會兒外面的人會生疑的。”</br> 沒等文陽大師回應(yīng)什么。</br> 胖和尚大手一揮,命令道:“跟我走!”</br> 他一馬當(dāng)先,快速下樓。</br> 另外三十一名武僧也沒有太多的考慮時間了,紛紛跟在胖和尚身后,浩浩蕩蕩的走進(jìn)通道。</br> 剛下七八級臺階,眾人就見到秦宣,雙目緊閉的坐在地上,形同一尊石雕,一動不動。</br> 但秦宣臉上,卻是異常的漲紅,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無形的熱浪。</br> 沒有人看得懂這是什么情況。</br> 因為秦宣壓根就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古武者。</br> 對古武者而言,哪有什么強(qiáng)行突破這一說,全都是通過夜以繼日的錘煉,才能讓力量變得更強(qiáng)。</br> 而秦宣身負(fù)《太古神訣》這樣的逆天功法,修的是強(qiáng)悍無匹的真氣,所走的路子,跟別人完全不同!</br> “殺!”</br> 胖和尚沒心思追究秦宣在干什么了,自個兒身先士卒,迅猛的沖了過去。</br> 砰!</br> 胖和尚的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在了秦宣胸口處。</br> 秦宣嘴角溢出一抹鮮血,渾身氣息瞬間變得狂躁起來,但他并沒有飛出去,仍然坐在那兒,不動如山。</br> “給我死!”</br> 胖和尚咬咬牙,化拳為掌,朝著秦宣的腦袋,由上而下,狠狠拍去。</br> 千鈞一發(fā)之際。</br> 秦宣緊閉了好幾個小時的雙眼,終于緩緩睜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