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舉世皆敵
屋子里很快陷入了沉寂。</br> 就連呼吸聲,都在這靜謐中,得到了數(shù)倍的放大。</br> 直至五分鐘后,對話聲才再度響起。</br> “我總感覺有點不安,你確定沒有露出馬腳嗎,否則藥芊芊為什么會當(dāng)眾說,那是秦宣身邊的親近之人,要知道,你當(dāng)晚并沒有說自己是誰!”</br> “這我怎么知道,你是在懷疑我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你干脆殺了我好了,說不定是那賤人,故意為了惡心秦宣的。”</br> “我諒你也不敢,記住了,千萬別跟我耍心眼,被秦宣發(fā)現(xiàn)的話,我無力抵抗他的怒火,但同樣,你也會失去你這輩子最在意的一切!”</br> “你既然這么害怕,為什么不肯收手,還要繼續(xù)等待下一次機(jī)會?說實話我到現(xiàn)在都無法完全理解你的動機(jī)。”</br> “無論是從私人情感,還是任何一方面來說,秦宣這個人,都不應(yīng)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他該死,也必須死,你明白嗎!以后不該問的別問!”</br> 被訓(xùn)斥的這人,止不住的感到遍體生寒。</br> 最恐怖的事情莫過于,即便被訓(xùn)斥的這人暴露了,面前語氣兇狠的那位,仍然能夠片葉不沾身。</br> 因為。</br> 對面不相識。</br> 連被訓(xùn)斥了一通的這位,都不知道面前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br> 謎團(tuán)不可怕。</br> 可怕的是,謎中之謎,另有乾坤!</br> ……</br> 藥王谷。</br> 現(xiàn)場氣氛稍顯怪異。</br> 原本應(yīng)該是各方天驕激烈碰撞,給眾人帶來一場視覺盛宴的局面。</br> 卻因秦宣蓋壓群雄、鎮(zhèn)殺藥芊芊而迅速落幕。</br> 而且。</br> 秦宣在藥王谷殺了藥王之女,竟然引得修羅殿親自下場,護(hù)他周全!</br> 這對藥絕塵來說,不啻于畢生難以抹平的恥辱,卻又無可奈何,最后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秦宣等人,堂而皇之的離去。</br> “秦小友,不介意的話,一起出去喝兩杯吧。”高天霖笑道。</br> 龐寧等人也紛紛出聲,想要共同參與。</br> 即使無法達(dá)成原有目的,但這樣一位頂級天驕,能夠與之稍微結(jié)下一點善緣,也不是壞事。</br> 他們不會因為現(xiàn)在的秦宣還不夠強(qiáng)大,而展露出倨傲姿態(tài),作為一名上位者,深諳投資之道,目光很是長遠(yuǎn)。</br> 對此,秦宣自然不會擺什么架子,不卑不亢答應(yīng)下來,使得場中氣氛極為融洽。</br> “走吧大師姐。”秦宣說道。</br> “嗯。”</br> 顧思敏低聲道:“內(nèi)鬼的事情后面再說,控制好情緒,不要在人前失態(tài),晚上咱們再好好聊一下。”</br> 秦宣長長的呼出口氣,略顯失落的點了下頭。</br> 不多時,人群退散。</br> 藥絕塵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仿若魂魄都被抽離。</br> 藥有容更是泣不成聲。</br> 良久。</br> 藥絕塵看向藥有容,唇齒不斷發(fā)顫,“你害死了芊芊,是你,害死了芊芊……”</br> “對不起。”</br> 藥有容嘴里只剩下這三個字。</br> 盡管秦宣告訴過她,即使她沒有進(jìn)行引薦,秦宣也會用其他辦法降臨藥王谷,但那種根本上的性質(zhì),仍舊讓她痛苦難當(dāng)。</br> “對不起有什么用!”</br> 藥絕塵給了藥有容一巴掌,怒吼道:“芊芊平時跟你關(guān)系那么好,她在找人去云頂山對付秦宣的時候,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吧?”</br> 藥有容呆若木雞,沒有回應(yīng)什么。</br> 藥絕塵繼續(xù)說道:“以藥王谷的立場,這個仇永遠(yuǎn)都報不了了,你這個罪人如果還有點良知,那么今后你余下的人生,就該一心想著怎么讓秦宣去死,這是你活在世上,唯一的意義!”</br> 話落,藥絕塵抱著藥芊芊的尸體,快步遠(yuǎn)去。</br> 藥有容緩緩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耳邊回蕩著藥絕塵這番話。</br> 她知道,藥絕塵是想讓自己,聯(lián)合秦宣身邊那個內(nèi)鬼,一起去算計秦宣,直到將其成功坑殺。</br> 但實際上,這只是藥絕塵的猜測。</br> 關(guān)于這件事,藥芊芊的確沒有親口跟藥有容說過些什么,否則剛才藥芊芊瀕死之際,她絕對會和盤托出,以此為堂姐換取一絲絲的生機(jī)。</br> 鬼使神差的。</br> 藥有容來到藥芊芊的房間里,一通翻找。</br> 最終,她從抽屜里找出一只手機(jī)。</br> 這是藥芊芊生前的備用機(jī)。</br> 姐妹倆關(guān)系極好,因此藥有容順利的解了鎖,雙手顫抖著,將這個手機(jī)的每一個軟件,盡數(shù)打開。</br> 藥有容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她知道,藥芊芊是個生性謹(jǐn)慎的人,在面對重大機(jī)密的時候,總喜歡做一些備份,給自己留條后路。</br> 果然!</br> 這只備用機(jī)里存在大量的音頻或視頻文件。</br> 藥有容逐一打開,最終聽到了秦宣身邊那個內(nèi)鬼,和藥芊芊的通話內(nèi)容。</br> 難怪剛才查藥芊芊的手機(jī),卻一無所獲,原來是在備用機(jī)上,進(jìn)行的溝通!</br> 但對方的聲音已經(jīng)做過了處理,恐怕秦宣在場,也很難聽出是什么人,甚至連男女都無可分辨。</br> “這通電話里,對方只給姐姐許諾了利益,還有雙方討價還價的環(huán)節(jié),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明自己是什么人,姐姐為什么會說,那是秦宣身邊的親近之人?”</br> 藥有容反復(fù)聽了好幾次,都捕捉不到任何有效的訊息。</br> 她甚至覺得,即便這段音頻放出去了,也不可能讓那內(nèi)鬼露出馬腳。</br> “不管了,即使沒有人能幫我,我也要幫姐姐報仇,這是我還活在世上的唯一意義!”</br> 藥有容擦了把眼淚,眼中一貫的純真爛漫,仿佛隨著藥芊芊的死亡,徹底消弭無蹤。</br> 然而。</br> 這段音頻真是無效的嗎?</br> 倘若真的無效。</br> 藥芊芊也不可能言之鑿鑿的說出那番話了!</br> ——</br> 另一邊。</br> 秦宣和顧思敏下榻的酒店之中。</br> 修羅殿兩位高層,以及龐寧等一眾家主,和秦宣齊聚一堂,推杯換盞,飲盡風(fēng)流。</br> 顧思敏坐在一側(cè),單手托腮,就這么靜靜的看著秦宣,美眸中止不住的泛起漣漪。</br> 想當(dāng)初,小師弟還有點憨。</br> 穿著一身破衣服,老實巴交的。</br> 下山后歷練紅塵,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br> 看著秦宣從容應(yīng)對諸多大人物,不卑不亢的樣子,顧思敏產(chǎn)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br> 眼下就連修羅殿,都對小師弟主動示好,或許未來的道路上,會少點坎坷吧?</br> 顧思敏這樣想著,心中感慨萬千。</br> 但就在這時。</br> 一名光頭瘸腿老者,突兀的出現(xiàn)在包間門口。</br> “你干什么,有預(yù)約嗎,里面都是大人物,不能隨便進(jìn)去!”始終守在包間門口的酒店經(jīng)理,當(dāng)即怒斥道。</br> 砰!</br> 瘸腿老者一瘸一拐的往包間里走,雙手別在身后,不曾碰過經(jīng)理一下,僅憑一股外放的勁氣,便是讓經(jīng)理飛了出去。</br> 半步造化!</br> 包間里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目光齊聚而去。</br> 以瘸腿老者半步造化的修為,在大多場合,都足夠橫著走了,但在這里,卻是不夠看的。</br> 但他依舊氣定神閑,無所畏懼。</br> “我來自金剛寺,一個負(fù)責(zé)掃地的小人物。”瘸腿老者淡淡的道。</br> 除了秦宣和顧思敏。</br> 高天霖等人頓時瞳孔收縮。</br> 幾乎沒有半點猶豫,所有人同時躬身下拜!</br> 這瘸腿老者在金剛寺中,確實是個小人物,并不是什么神秘兮兮的掃地僧之類的大佬。</br> 但僅僅因為他來自金剛寺,便讓高天霖這樣的修羅殿高層,直接敬若神明!!</br> 如果要讓高天霖用一句話來形容金剛寺,那便是:一聲令下,可令整個修羅殿,蕩然無存……</br> 瘸腿老者看了眼高天霖等人,淡漠道:“你們就那么確信,這個姓秦的小子,將來能夠有一番作為嗎。”</br> “對。”高天霖點點頭。</br> “可笑。”</br> 瘸腿老者冷哼道:“一幫吃飽撐著沒事干的東西,今后誰再敢出手幫助這姓秦的小子,你們這些家族,也就沒有存在于世上的必要了。”</br> 話音落下,他便是準(zhǔn)備離開。</br> 他的出現(xiàn),只為了警告高天霖等人,從今往后,不許再幫助秦宣!</br> 別說高天霖等人感到震驚。</br> 秦宣更是莫名其妙。</br>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什么金剛寺,哪來的仇,哪來的怨?</br> “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秦宣喝斥道。</br> “有人要你……舉世皆敵。”瘸腿老者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br> 舉世皆敵!</br> 秦宣腦子里嗡的一聲,石化當(dāng)場。</br> 他當(dāng)然無從得知,這是大儒村事變,背后始作俑者的意志,首次對秦宣的成長之路,進(jìn)行最最直接的干預(yù)。</br> 相比那五座墳?zāi)沟拈g接影響,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介入!</br> 有秋芷韻從中周旋,對方暫時不能殺了秦宣。</br> 但隨著秦宣一步步的成長,越來越展現(xiàn)出驚人的風(fēng)采,饒是那幕后之人擁有一手遮天的本事,也開始坐不住了。</br> 因為在幕后之人和秋芷韻最初的交涉當(dāng)中,雙方約定,五年內(nèi)不能殺秦宣。</br> 如果秦宣至今原地踏步,還是一名武道宗師。</br> 對方根本就不屑用自己的意志,去進(jìn)行任何干預(yù)。</br> 一個廢物,即便給他再多時間,也不可能對結(jié)果造成什么改變。</br> 可是……</br> 秦宣下山才多久?</br> 現(xiàn)在已然是登峰境初期!</br> 這等逆天姿態(tài),讓那始作俑者遵守不殺之約的同時,卻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放任秦宣成長下去了。</br> 既然無法出手將秦宣扼殺在搖籃當(dāng)中。</br> 那就讓秦宣舉世皆敵,前路所過之處,一步一殺機(j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