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六章 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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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三更時分,郭昆和魏大奎趙有吉等人抵達了大火燃起之處。雖然那一堆大火早在一個時辰前便已經(jīng)熄滅了,但是劇烈燃燒了兩個時辰的大火將左近方圓數(shù)十步之內(nèi)的地面烤的滾燙。兩側(cè)的樹葉和青草都被烤成了焦炭一般。人只要一拐過彎道,直面那余燼通紅的大火堆時,便立刻感覺到身入蒸籠之中炙烤一般。
不過,此時已經(jīng)對于視線無礙,雙方隔著上百步的距離高聲對話。
“是林覺么?”郭昆大聲叫道。
“大舅哥,是我們。哈哈哈,我一猜便知是大舅哥領著騎兵到了。大舅哥,辛苦辛苦啊。”林覺的聲音從煙塵縈繞的對面馳道上傳來。
“慚愧,慚愧,早知該聽你的建議的。我倒是不辛苦,這一次倘若不是你,我怕是要鑄下大錯了。”郭昆叫道。
“不說了,不說了,人非圣賢,豈能無錯?這些事回頭咱們再說。我想知道的事,教匪可全部殲滅了?我還擔心你們不敢進攻呢。”林覺大聲笑道。
“豈能讓你的心思白費了?你燒了這么一大堆火,不就是想要我進攻么?如你所愿,教匪盡數(shù)殲滅。哈哈哈。”郭昆大笑道。
“哈哈哈,恭喜大舅哥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尚未進軍教匪反叛的京北五縣,便已經(jīng)將教匪盡數(shù)殲滅。這才出兵短短幾日,便已經(jīng)建功報捷了。之后便可輕松橫掃五縣了。恭喜恭喜呀。”林覺也大聲笑道。
郭昆愣了愣,這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今日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居然是五縣教匪之事的結(jié)束。因為這兩三萬教匪正是五縣集結(jié)而來,全部將他們殲滅之后,五縣可橫掃而過,一舉收復了。平息五縣叛亂的任務竟然在今晚便已經(jīng)奠定了完全的勝局。郭昆心中一陣狂喜涌了上來。
“哈哈哈,你不說,我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確實是一舉奠定勝局了,這是大伙兒的功勞,特別是你們守城兵馬的功勞。回頭我會和晉王殿下寫報捷奏折,詳述你們守城之功。特別是你和三百騎兵兄弟的勇猛無畏,做出了震驚天下的壯舉。此戰(zhàn)必將天下?lián)P名,朝廷也必大加褒獎。哈哈哈。”郭昆大聲笑道。
林覺大笑點頭,他身后站著的一百多名騎兵也笑的很開心。這幾天跟做夢似的,完成了一件件不可思議之事。一場大功勞從天而降,這全憑林大人謀劃之功。倘若沒有林大人領頭,給眾人做出決定來,指導行事方略,是萬萬沒有這樣的結(jié)果的。眾人對林覺欽佩的五體投地,站在林覺身旁的白冰也是一臉崇敬的看著自己的夫君,悄悄將小手伸進林覺的手掌里攥著。
林覺高聲道:“多謝夸獎,得大舅哥夸獎可不容易呢。對了,孟祥抓到了沒有?”
郭昆愕然道:“孟祥?孟祥是誰?”
一旁的趙有吉忙低聲將前情跟郭昆快速的說了一遍。郭昆驚愕發(fā)呆,忽然大笑道:“這個孟祥居然是桃花島上的海匪么?這可真是離奇了。難不成青教這幫人居然是咱們的老熟人?”
林覺哈哈笑道:“大舅哥居然現(xiàn)在才知道么?沒錯,正是當年桃花島上的一群海匪在蠱惑生事。這青教的教主,自稱圣公的便是當年逃走的海匪海東青。這孟祥是當年他座下的八大金剛之首。我也是見到了孟祥才知道此事,簡直讓我大吃一驚,這幫家伙還真是能搞事。”
郭昆哈哈大笑道:“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這天下也太小了。這幫海匪居然還活著,還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來,當真不可思議。孟祥可還沒抓到。可能是不肯投降,鉆進博浪沙深處了。待我回頭問問俘虜,看看他們知不知道其下落。”
林覺大聲道:“這個人不能跑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他跑了,后患無窮。這一次咱們不能像當年一樣放他們跑了,這一次除惡務盡,否則這伙人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名堂來。”
郭昆點頭叫道:“我知道了。我會全力搜查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體。林覺,這地面滾燙,恐怕要到明天早上你才能過來。我看你們就地歇息,明日我們相聚詳談。我這邊也要安排一下,兄弟們都累得夠嗆,我已然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今晚可好好的睡一覺了。”
林覺笑道:“你好歹也送些水和食物給我們,我們可是又饑又渴,餓著肚子可睡不著覺。”
郭昆伸手擊額,笑道:“瞧我,可糊涂了。來人,趕緊的。”
士兵們將干糧水囊包裹起來,遠遠的投擲過中間最炙烤的余燼之地,林覺等人終于喝到了干凈的水,吃到了幾天以來像樣的一頓飯。吃飽喝足,眾人就倒在路上,放松心神,呼呼大睡過去。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的時候,林覺等人被一陣怪異的臭味和滋啦啦的嘈雜之聲驚醒。爬起身來看時,只見幾十名士兵正從馳道旁的泥沼水坑中用木桶裝水,在馳道上澆水。地面依舊滾燙,水灑在路上頓時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散發(fā)出泥沼的惡臭。正是這氣味和聲音驚醒了眾人。
林覺甚是無語,皺眉叫道:“這是在做什么?”
那幫士兵叫道:“林大人,露面依舊滾燙難行,都虞候叫我們接您過來,說是找到了匪首的尸首。可是這路走不了,我們便想澆點水讓路面冷卻下來。”
林覺擺手叫道:“你們這辦法可不成。干什么不砍些樹枝鋪在上面。這地面只是燙,卻也不會起火了。”
士兵們連罵自己愚蠢,弄的臭氣熏天的,而且水澆在路上根本就沒有多大作用,蒸發(fā)之后,地面依舊滾燙難以落腳。還是林大人的主意靠譜。當下眾人立刻砍伐了數(shù)十根雜樹,鋪了幾十步長的路,林覺這才和眾人踩著樹干一跳一跳的跑了過來。
經(jīng)過中間的路段的時候,林覺發(fā)現(xiàn)周圍地面都燒成了青灰色,甚至上了一層光滑的釉質(zhì)。黏土沙道都快被燒成琉璃狀了,可見昨天那一堆雜樹燃燒的威力之大。這段馳道怕已經(jīng)成了整條馳道中最為堅固的一段了。從此后水沖不垮,車馬壓不壞,可保萬世不毀了。
后世有考古者挖掘出博浪沙這段路基,提出這是古博浪城城墻遺址之說,一時為眾人所認可。卻不知這不過是林覺為了阻擋青教教匪的退路而放了一把火的結(jié)果。可見,有些事的真相除非親身經(jīng)歷,否則推測和揣度甚至是專家學者的話都是不可全信的。(PS:這段是瞎扯,不必當真。)
林覺等人在士兵們的簇擁下趕到了郭昆等人所在的馳道拐彎處,郭昆等人正站在馳道旁對著下邊的泥沼里指指點點,見林覺到來,郭昆趙有吉魏大奎等人忙迎上前來。
“哈哈哈,妹夫,昨晚睡得可好么?我可是被蚊子咬的滿身是包,一晚上沒怎么睡著。”郭昆哈哈笑道。
林覺笑著拱手道:“你該和我一樣,睡在那熱烘烘的路上的。大火將左近蚊蟲都給熏跑了,我昨晚睡得不知道多香呢。”
郭昆一拍大腿道:“哎呀。怎么不早說?這可失算了。”
林覺大笑,魏大奎和趙有吉以及幾名將領在旁躬身行禮。這幫人看林覺的眼神都是充滿的崇拜,魏大奎更是絲毫也不掩飾。
“林大人吶,林大人吶,我可真是服了。我還沒見過像林大人這么厲害的人。林大人文能中狀元,武能退萬敵,魏大奎此生還沒對誰服氣過,但這一次,我是真的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請林大人受我一拜。”魏大奎長鞠到地,恭恭敬敬的給林覺行了個大禮。
林覺呵呵笑道:“魏都頭可莫要如此,我可當不起。這一次是我們相互配合的結(jié)果,可不是我一人之功。不僅是我,我身后的這群騎兵兄弟才是真正該被佩服的。魏都頭,這一次必須給他們?nèi)繄筌姽为劊铱墒谴饝怂麄兊摹!?br/>
魏大奎尚未回答,郭昆呵呵笑道:“這還用說?這些事回頭再詳說,你先來瞧瞧這是誰?”
郭昆拉著林覺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馳道旁,指著下方泥沼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道:“你瞧,那是誰?”
林覺定睛看去,頓時惡心的要吐出來。身旁的白冰只看了一眼便扭頭走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但見那泥沼之中僵臥著一具尸體,黑乎乎的身上全是臭泥,他的嘴巴張的老大,眼睛也睜的老大,嘴巴和眼睛上大群的蒼蠅爬來爬去,惡心之極。細看之下,林覺更是發(fā)現(xiàn)那尸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半邊臉頰上爬滿了蚊子,正自吸血吸的痛快。
“這是……”林覺皺眉駭然問道。
“孟祥,你說的那個家伙,就是他。昨晚我回去詢問了那些俘虜?shù)慕谭耍麄兏嬖V我孟祥摔下了泥沼之中。今天一早,手下兄弟便依著他們的指點找到了這里。這家伙昨晚摔下來的時候沒死,一夜就這么躺在泥沼里,看起來似乎是被蚊蟲叮咬死了。瞧他臉頰和胳膊,都凹陷下去了,必是被吸空了血肉。這里的蚊子可真是毒的很,都是這些長腳花蚊子,個頭大的能當菜吃。這一夜過來,還不得吸干了血肉么?”郭昆指點著孟祥的尸體道。
林覺心中發(fā)寒,這種死法可是最凄慘的一種死法了。陷在泥沼之中,被蚊蟲叮咬至死,這相當于遭受嚴刑折磨而死。據(jù)林覺知道,有一種刑罰便是蟲噬之刑。對于罪大惡極之人,在他身上割出傷口,灑上糖水,將人綁在螞蟻蚊蟲密集的樹林里,一夜過來,血肉盡空,比之凌遲也不遑多讓。孟祥這家伙居然是這么個死法,倒也是天理昭然。
“將他弄出來清洗干凈吧,這人是匪首之一,可以運往京城向朝廷稟報。哎,可惜了。”林覺皺眉道。
“可惜?你還為他可惜?”郭昆翻著白眼道。
林覺道:“我不是為他可惜,我是可惜沒能活捉他。如能活捉他,便可以問他一些事情了。他是青教高級頭目,他口中必知道青教的秘密的,我很想問問他一些我疑惑不解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你看來對這青教還挺有興趣的。這些家伙就該抓到便宰了,還容他活著么?”郭昆道。
林覺道:“我是想知道,青教如何在短短時間里邊能發(fā)展如此壯大的,而且青教居然有了大量的武器和裝備,起初還聽說他們花錢收買人心。那可是需要大量的金銀財物的。我不知道海東青如何會有這么多的錢糧。當初他可是被我們像狗一樣攆出了桃花島的。我懷疑有人資助他這么干。這些內(nèi)情,孟祥一定知道。”
郭昆微微點頭,這確實有些蹊蹺。目前所知的是,青教發(fā)跡是靠大灑金銀錢糧收買人心。這些錢不是小數(shù)目,從何而來是個疑問。還有這些裝備兵刃,雖然不多,但都非民間土造的工藝,必然是從某處渠道得知。這些事都值得深究。孟祥不死,或許真的問出些內(nèi)情來。
“人都死了,那也沒法子。我看我們趕緊打掃戰(zhàn)場,撤兵回城休整,過幾日收復五縣才是正經(jīng)。”郭昆道。
林覺點頭道:“說的是。還有幾十名騎兵兄弟困在博浪沙泥沼之中,需要救出來。那些逃進博浪沙的教匪很可能跟他們遭遇,所以需要抓緊搜索。事不宜遲,立刻進行吧。”
……
就在陽武縣大戰(zhàn)結(jié)束,郭昆林覺等人剿滅孟祥所率來犯教匪之時,東南方向九百余里之外的應天府城下,慘烈的攻城戰(zhàn)已經(jīng)進行到了第三天。
三天前。淮王郭旭率五萬禁軍和大量攻城器械輜重糧草浩浩蕩蕩開赴京東西路。在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襄邑和寧陵之后,兵臨應天府城下。
從一開始,淮王郭旭的目標便是應天府。應天府是京東西路最大的城池,轄數(shù)近百萬人口之眾,乃大周城池之中排名前五的大州府。拿下應天府不但可以大大緩解眼前教匪叛亂的局面,而且可以穩(wěn)定民心,立竿見影的讓朝廷看見平叛的效果。況且,應天府地處京東西路南部,攻占應天府之后,可有效阻止教匪南下,蔓延至淮南東路一帶。
故而,無論是郭旭本人,還是郭旭身邊所跟隨的由呂中天親自為他挑選的謀士們都達成了高度的共識,那便是一舉拿下應天府,打個漂亮的攻城戰(zhàn)。
對于攻下應天府的作戰(zhàn)行動,眾人還是信心滿滿的。所有人都將教匪視作烏合之眾,認為他們不堪一擊。率領著五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禁軍大軍前來,更攜帶者大批攻城器械,這一戰(zhàn)沒有一丁點輸?shù)舻目赡堋I踔劣冢瑢τ谡麄€平叛行動,在很多人心目中都認為,這是白送給郭旭的一場大功勞。因為無論從兵馬的素質(zhì)裝備以及物資的保障上,朝廷官兵都沒有任何失敗的理由。
三天前的清晨時分,攻城作戰(zhàn)正式打響。以三百架投石車的轟擊為開端,在投石車的掩護下,上萬禁軍用大車運載了大量的土石沙包,硬生生的將應天府寬達五丈有余的護城河填出了十幾條通道,便于大軍攻城。
這之后,五十余部云霄車滿載著近五千名禁軍攻向城下。云霄車是大周軍中特有的新型攻城利器。是一種高達三丈八,裝有十八只巨大輪子的龐然大物。呈長方形的的云霄車內(nèi)部是一層層的平臺,以階梯相連接。當這樣的攻城車抵近城墻時,頂部放下的吊橋可以搭在城墻上,而內(nèi)部藏匿的士兵可以從梯子爬到頂部,直接沿著吊橋沖到城墻上。這種車輛每部可藏匿兵士百人,一旦靠到城墻邊上,不僅是這百人可以迅速登城作戰(zhàn),也相當于架設了一道連接城下城上的通道。這本是大周最新型的攻城武器,原本屬于極其機密的攻城重器,此刻卻首先被郭旭帶來了五十余架。那也是禁軍所擁有的全部數(shù)量。
除此之外,上萬禁軍扛著數(shù)百架云梯沖鋒在云梯之側(cè),另有五架巨型沖車駛向應天府西城門,準備砸碎城門。再加上五千弓箭手朝城頭射箭壓制,新型攻城手段和傳統(tǒng)的攻城手段相結(jié)合,形成了新舊結(jié)合,遠近結(jié)合的立體的攻城手段。
除了一萬預備隊之外,郭旭動用了三萬多禁軍。他的目標很明確,便是一鼓作氣攻破應天府,拿下這座城池。絕不拖泥帶水。
然而,事實卻狠狠的打了郭旭一個耳光。他以為能夠順利攻下的應天府之戰(zhàn)遭遇了教匪們兇猛的抵抗。在圣公海東青的親自督戰(zhàn)中,城頭防守的兩萬護教軍和數(shù)萬教匪勇猛無比,口中喊著圣公至大的口號,手段層出不窮。
近六千名裝備了弓箭的護教軍居高臨下射箭,在禁軍尚未抵達城墻之前便造成了巨大的殺傷。數(shù)千禁軍在沖鋒的路上便被射殺。面對云霄攻城車的攻城,守方也沒有讓對手占到便宜。在云霄車抵近城墻時,城頭的教匪擲出了火油瓶投入了云霄攻城車龐大的上方出口。二十余架云霄攻城車便是這樣被焚毀在城墻附近的位置。熊熊烈火奪去了禁軍的性命的同時,也燒毀了極為寶貴的云霄車。
城頭上的護教軍死死的鉗制住城墻,不讓官兵有半點登上城池的機會。而且他們明顯做了精心的準備,城頭物資充裕,弓箭手數(shù)量眾多,加之城墻上安裝的幾十架原本是大周軍隊所有的床弩,都有效的成為了阻止官兵進攻的利器。
第一場攻城戰(zhàn)持續(xù)了一個多時辰,終于以教匪擊退官兵的進攻而告終。在大量的傷亡和對形勢的眼中的估計不足的情形下,郭旭不得不下令停止進攻,另謀良策。
這之后的三天時間里,郭旭發(fā)動了九次攻城,無一次得手。最有可能的一次是兩天前夜晚的那次進攻,一度城墻的一部分已經(jīng)被拿下,但對方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群教匪,硬是和攻城官兵展開了肉搏戰(zhàn),最終憑借絕對的人數(shù)優(yōu)勢雞腿了城頭官兵,重新奪回了城墻的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