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丑
“哈…”
“咳!咳!”
“哈…哈哈哈哈!”
陰悶潮濕的船艙里,三個并排著,看起來十分堅固的牢籠里分別關(guān)著三名罪犯。
一個縮在牢籠的角落,中間一個聳拉著臉滿是陰郁。
還有一個,躺在金屬鐵板上,身形佝僂,卻一抽一抽地擠出聲聲迫不及待地、充滿歡樂的笑聲。
怎么能不笑啊?
巴基側(cè)過頭,月光透過圓窗正好落在他的臉上。
額頭畫了個骨頭“X”,紅色鼻子很顯眼,唇邊涂得艷紅,胡子拉渣。
用兩根食指提著嘴角,一抽一抽地笑著。
“哈…哈…”
太開心了啊!
世上竟有這么有趣、這么奇妙的事情發(fā)生!
太令人開心了啊!
巴基的臉貼在地板上一扭一扭的,他現(xiàn)在的腦子里,裝有三個人。
一個是在游樂園里兼職扮演小丑的大學(xué)生,在努力逗弄面前的小孩歡笑。
小孩皺著眉,覺得這個大人太不成熟。
一個是阿卡姆瘋?cè)嗽旱囊幻∪耍∪私凶约航芸耍贿^外界更喜歡稱他為,小丑。
記憶里,杰克正對著鏡子整理領(lǐng)帶,努力在自己被化學(xué)品徹底腐蝕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
一旁的收音機(jī)正播放著哥譚市一家銀行遭遇恐怖襲擊的新聞。
還有一個,是偉大航路上,頂頂有名的小丑巴基。
丑皇!
也就是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
正帶著手下尋寶的時候,不小心闖入了海軍的一家秘密基地里,見到了幾個很眼熟的小孩和一個持著大斧的胖子。
然后就被當(dāng)場逮捕了。
三個人的記憶像揉餡一樣,兩分巴基的,五分杰克的,再加三分兼職大學(xué)生的。
混合在一起,順著一個方向使勁攪和。
再用力地摔打。
直到三者徹底捏合在一起,有膠質(zhì)感為止。
這是多么神奇且歡樂的事情啊!
巴基的內(nèi)心充滿難言的充實感。
像是小丑第一次在報紙見到那個極為扭曲、矛盾,且讓他覺得無比有意思的皮衣家伙的時候。
又像是大學(xué)生第一次拿著兼職的工資,在金拱門里獎勵了自己一個巨無霸套餐的時候。
他失去了一個城市的樂子,然后收獲了一個世界的樂子。
真開心。
……
……
“給老子閉嘴,雜碎!”
陰郁男人抬起頭,露出一臉兇相。
陰郁又憋悶的船艙里,這個歡快的笑聲實在太刺耳了。
若不是手腳被鐐銬鎖住,還單獨關(guān)押在這如同奴隸籠子一樣的牢籠里,他敢保證,自己絕對會把那個紅鼻子抓起來釣海王類!
“對不起,哈哈哈,對不起…”
“我只是,忍不住!”
巴基坐起身,擺擺手,抹了下眼角的淚珠,道歉得很誠懇,如果他臉上沒有掛著咧笑的話。
“一想到咱們馬上就要去到海底大監(jiān)獄,我就忍不住要笑啊!”
“你們不期待嗎,傳說中沒有人可以逃脫的監(jiān)獄啊,一層、二層、三層…”
他指了幾下隔壁的陰郁男人和另一個縮在角落陰影中,看不清樣子的男人,像是在給他們指派某個獄室。
“有著一大片葉子如同刀刃一樣的劍樹森林的紅蓮地獄,充斥著各種毒蛇猛獸的猛獸地獄,奇熱無比還絕水?dāng)嗍车酿囸I地獄…”
巴基用十分夸張且期待的語氣描繪著地獄中的景象。
聒噪的話語讓陰郁男人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微微顫抖的手臂帶動鐵鐐銬發(fā)出嗖嗖的聲音。
海底大監(jiān)獄,所有馳騁在這片海洋上的海賊的絕對噩夢!
以無盡的折磨和絕無可能逃脫的嚴(yán)密性讓他們無比膽寒!
而他們身處的,就是一艘運往海底大監(jiān)獄的押送船。
他們都是被押送的罪犯。
“不要…不要再說了!”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啊!”
陰郁男人的兇相后面,是極度的惶恐。
身處地獄是一種痛苦,而緩緩墜落地獄的過程,靜靜地等著刀落到脖子上,是一種撓心的折磨。
“喲,你很害怕啊?”
巴基歪著頭,笑容可掬。
他的觀察很敏銳。
色厲內(nèi)荏,明明無比害怕卻還硬扮出深沉陰狠的模樣,紋十字架的臂膀上有不太明顯的縫合痕跡,在抬手的時候臉色隱約有些變化。
這小子絕對藏東西了。
能藏在皮肉處不被發(fā)現(xiàn)的,大概率只是某種扁平銳利的物品…
要不是對方因為恐懼,雙臂一直止不住顫抖,巴基也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
看來自己的運氣不錯呀。
巴基眼睛瞇了一下,腦子里一個接一個想法在往外冒。
這么有趣的世界,自己要是這么呆在牢籠里,順著記憶中的劇情軌跡被關(guān)到海底大監(jiān)獄,然后等到某個熱血小子過來大鬧一番才能脫身,那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
一成不變。
那可太辜負(fù)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堪稱奇跡的變化了!
他沉吟一會,又忽然下沖到牢籠邊緣,猙獰的臉色直沖著陰郁男人,用十分辛辣刺耳的語氣道:
“既然知道怕,既然不想進(jìn)地獄,那就把伱藏在手臂上東西拿給我!”
“你也不想讓看守知道你藏了東西吧,我親愛的牢友?”
巴基對震懾這樣的人同樣也很熟稔。
民風(fēng)淳樸的哥譚市,有很多這樣的混混。
你只需要用一個個單詞作鉤子,將他心里無法抑制的恐懼給勾上來,摧毀他表面的偽裝,再用上一點點突然且直接的呵斥…
“你…你怎么知道的!”
陰郁男人睜大眼睛,手心滿是冷汗。
他的右臂膀曾經(jīng)受過一次嚴(yán)重的刀傷,有道明顯的傷口,后來他突發(fā)奇想,利用紋身掩飾的同時,將一塊銳利的刀片藏了進(jìn)去。
作為自己最后的底牌。
果然…
巴基的笑容愈發(fā)燦爛,瞇著眼,甚至習(xí)慣性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
沒有了化學(xué)品腐蝕和刀劃后的糜爛,他還有些不適應(yīng)。
“拿出來給我,或者讓海軍現(xiàn)在就給你槍斃了。”
“我們都知道的,這個東西不管現(xiàn)在,還是進(jìn)了大監(jiān)獄,都做不了什么事情的,不然你也不至于留到現(xiàn)在…”
“對吧?”
巴基的話像是魔鬼的低語,一句接一句抵消掉陰郁男人內(nèi)心的抵觸心理。
一塊刀片,別說是在傳說中的海底大監(jiān)獄,就是現(xiàn)在身處的軍艦,也不到什么用處。
更何況對方話里話外還隱藏著些威脅的意思…
他垂下頭,準(zhǔn)備用嘴撕開傷口。
“一千五百萬貝利,海賊巴基。”
“呵,海軍實在低估了你啊。”
一直縮在角落里的犯人忽然發(fā)出聲音。
同時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好讓月光辨識他的容貌。
“懸…懸賞金五千七百萬貝利的…惡犬穆薩!”
穆薩抬起頭,滿是疤痕的臉上掛著輕笑。
“是我!”
“所以,你也該明白,東西…應(yīng)該給誰吧。”
“本大爺,才是有機(jī)會帶你們離開這里的…大海賊啊。”
他的笑容逐漸囂張。
穆薩的語氣很硬,但內(nèi)心對逃離毫不抱希望。
雙手被海樓石手銬拷住,純金屬的狗籠緊鎖,還身處在有一名準(zhǔn)將親自押送的海軍軍艦之上。
怎么逃?
只是巴基和阿爾內(nèi)的表現(xiàn)讓他覺得有趣而已。
稍稍奇怪的是,一個一千五百萬貝利的海賊竟然也有資格跟他堂堂惡犬穆薩一同關(guān)押。
海軍真是閑的沒事干了。
至于另一名海賊身上可能藏著的東西…
這種事情在海賊里面很常見。
頂多就是偷摸藏個鐵絲或者刀片什么的,能管個屁用啊?
不過舉報一手,或許還能給自己換頓美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