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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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間靜了一瞬,齊霄大步上來,扯著小青的手腕便走,走上片刻后,小青終于回過神來,憤憤甩開,委屈地揉著脹痛不已的手腕:“每次見面都要動手,你當(dāng)真以為我打不過你嘛!”
齊霄“哼”了一聲,頗為生氣:“哼,我前幾天還在納悶,為何你們總能快我一步。原來是合起伙來,靠除妖招搖撞騙。”
小青不服氣地嘟噥道:“我不過是從那些為富不仁的人手中要點(diǎn)銀兩,這叫劫富濟(jì)貧,你懂不懂?”
“你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為自己開脫!屢教不改,你當(dāng)真野性難馴!”齊霄氣得聲音都大了些許。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抓妖是小白想出來的,有本事你去罵她好了。”
“白姑娘為人正直,不可能!”齊霄斷然否決。
小青急得跺了兩下腳:“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個(gè)為富不仁的錢老爺之前不是貼了告示,請人抓妖嗎?我們?nèi)チ怂乙豢床胖溃且驗(yàn)樗终嫁r(nóng)田,惹得當(dāng)?shù)氐木中⊙裏o家可歸。”
齊霄面色稍稍和緩了些:“所以你們就想出了這招既能斂財(cái)又能教訓(xùn)惡人的生財(cái)之道?”
“不是斂財(cái),是讓他們掏出點(diǎn)銀兩學(xué)點(diǎn)教訓(xùn),”小青見他似是不生氣了,就拉了拉他已穿的十分破舊的灰布衣服,“怎么樣,是不是很佩服呀?”
齊霄一笑,一拱手道:“白姑娘機(jī)敏過人,與你高下立判,如此一來,總好過你們昔日里四處打砸拐騙。”
小青愕然地張大嘴,許久才急道:“同樣一件事,小白做就是對的,我做就是錯(cuò)的!沒見過你這么偏心的。”
“人妖殊途,你怎能與白姑娘相提并論?”
“你!”
小青被齊霄那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託獾脨佬叱膳贸龇讲拍谴殂y子就丟在齊霄頭上:“本姑娘賞你些香油錢!眼下紫竹林靈驗(yàn),只怕你金山寺日子不好過吧?”
齊霄聽聞此言,濃眉又是一皺:“這紫竹林也是你們搞出來的名堂?”
“自然不是!”小青背著手搖了搖頭,神色又復(fù)變得非常神秘,“紫竹林中異光紛呈,定是有真仙!”
齊霄不屑一笑:“是真有神跡,還是有人裝神弄鬼,咱們?nèi)ヒ惶奖阒!?br/>
小青眼睛一亮:“你這是……邀請我?約我同去?”
齊霄噎住,狠狠白了一眼小青,轉(zhuǎn)身便走。
小青在他身后壞笑道:“哎喲,齊霄少俠,你這莫不是害羞了?喂,我們明天一起去紫竹林可好?”
齊霄神色窘迫,不回頭地丟下句:“隨便你!”
小青嬌媚一笑,提步追了上去。
這頭許宣卻是不發(fā)一言地當(dāng)先走到了桃花林,方才停下步子,回頭望向白夭夭。
白夭夭見他這嚴(yán)肅神情,就又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做錯(cuò)事被紫宣逮了個(gè)正著的場景,便低頭喏喏不語。
許宣看了她許久,覺得她最近似是又憔悴了些,連圓圓的臉蛋也變得瘦削,心里實(shí)是心疼不已……齊霄說她之前為了自己的事情四處奔波,而她更是為了自己連千年的修為都盡數(shù)舍棄了……
他們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那樣錯(cuò)過了千年?
許多次,他想問她千年前的情形,想問她這一千年她吃了多少苦頭……
可竟然是不敢的……
他怕他知道了,會在這份感情中加上太多的愧疚,再沒辦法與她平心相處。
而就算是如今,他為了替冷凝頂罪,舍棄她;為了害怕她供出冷凝,質(zhì)疑她;為了冷凝害紅芯身死,傷了她;而如今,自己如此落魄,又談何保護(hù)她?
有這么一刻,他想什么都不顧地上前一步,將她收進(jìn)懷里,可腳下剛剛一動,便是止住。
他深吸了幾口氣,方開口冷冷問道:“你為何要與小青一同利用捉妖斂財(cái)?”
白夭夭將衣帶在手中打了幾個(gè)結(jié),方低聲開口:“一來,那些人傳你壞話或者是為富不仁,我們想給他們個(gè)教訓(xùn);更重要的是……我想籌筆銀子,為你開間醫(yī)館……”
“荒唐!”許宣怒斥道,“你可知這么做是害了小青?當(dāng)初紅芯之所以被人誤會無處辯解,就是因?yàn)榇蠹覒峙屡卵帧UJ(rèn)為妖會傷人害命。你們?nèi)缃袼奶帗v亂,豈不是坐實(shí)了妖物的罪名!何況小青她本就是個(gè)妖怪,難保不會露出馬腳,難道你從未替他們考慮過?”
“我,我沒有想過……”白夭夭神情十足慌亂,想要去牽許宣的袖子求饒,卻被他退后一步躲了開來。
白夭夭望著空落落的指尖,眸中的光無限黯淡下去,半晌后,她才輕聲說:“我已知不合適,往后不會再做了。只是眼下卻有奇怪之事,臨安府中妖怪傷人之事越來越多,可其中并非是小青刻意指使,那背后定是有別的妖在作怪。”
許宣皺眉道:“妖也不會無緣無故傷人,必定是有什么因果……”
白夭夭聞言抬眸:“難道你不怕妖,也不討厭妖?”
許宣面色不改,徐聲道:“在我眼中,眾生平等,即便是妖也不例外。”
白夭夭心中大石落下,只要他可以一視同仁便好……她真的怕他也會是不分是非黑白地認(rèn)為妖就比人低賤……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白夭夭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又想要上前靠近許宣,可后者卻再退了兩步。
她又是哀傷了些,不解問道:“你為何一直躲著我,難道還在怪我那日誤會你?”
許宣卻冷聲說道:“有偏見的人是你。”
白夭夭急忙搖頭:“我沒有。”
許宣冷哼一聲:“你自以為是,覺得了解我,認(rèn)定我離了藥師宮便會一事無成。”
“不是的。”
許宣凝視著神色惶然的白夭夭:“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去籌銀兩?”
白夭夭不知所措:“我,我想幫你啊。難道這也有錯(cuò)嗎?”
“那日你誤會我,直到今天,你還是沒能理解我……”許宣眉心微皺,慨然說道,“我許宣,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一樣能靠自己再度于臨安重開醫(yī)館!你為什么對我連這點(diǎn)信心都沒有?”
白夭夭咬住下嘴唇,已是眼眶通紅:“我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可那些流言蜚語,已經(jīng)讓人對你有了偏見!”
“但你不該替我擅做主張,更不能因?yàn)槲叶e人!開醫(yī)館之事,我自有定奪!”說罷,許宣轉(zhuǎn)身離開。目睹他背影,白夭夭一雙清澈眼中蒙上薄薄霧氣,轉(zhuǎn)眼間又是山雨欲來。
許宣一觀天色,心頭更是苦痛,他頓足,冷聲說:“這一回,就算你落淚,我也不會回頭!”
白夭夭聞言,停住了要上前追他的步子。
許宣逼自己狠心離開,前方卻忽然出現(xiàn)小青和齊霄的身影。
小青跑得極快,姿態(tài)夸張,手一揮一揮地沖他們道:“不得了不得了,趙王府的老夫人又病倒了!許宣,他們請你去看!”
許宣一愕,隨即提步便往趙王府而去。
白夭夭怔了會兒,卻沒有跟去。
2
次日,白夭夭同小青、齊霄他們一道來到紫竹林。只見竹林已是香火鼎盛,往日翠竹叢生之處,竟然設(shè)著一方祭壇。百姓井然有序,在此處祭拜著。
小青滿是嘲諷地看向齊霄:“齊法師鼎鼎大名,原來在人家眼中,還不如幾棵竹子管用。”
齊霄冷哼了一聲,不愿跟她多作計(jì)較。
白夭夭蹙眉,走上前去,伸手撫上一根竹子,又用眼神示意小青上前。
小青跟著看了看,便搖了搖頭:“小白,我可瞧不出,這里有什么不妥。”
白夭夭四下回望:“這里并無妖氣,竹子之中也探不出有什么問題。”
齊霄摘下一枝竹葉,仔細(xì)端詳后也道:“這不過是普通的文竹罷了,哪來的什么紫氣,什么祥瑞?”
“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小青纖纖玉指朝向那祭壇指去,“前幾日我來此處,不過月升時(shí)分,竟真的親眼見到,林中碧綠竹葉瞬間染紫,漂亮極了。就在那處,還隱隱有祥云飛仙的樣子, 十分好看。”
齊霄不屑地眄她一眼:“你的眼神,一貫不好,做不得真。”
小青氣鼓鼓地跳腳:“我就是眼神不好,才會認(rèn)為你是個(gè)好人!”
白夭夭凝神看向那人聲鼎沸的祭壇,叮囑小青:“小青,這幾日你還是守在這里為好。事情蹊蹺,總不會只是湊巧。”
小青胸有成竹地點(diǎn)頭:“包在我身上。”
齊霄也神色鄭重地說:“白姑娘若有事要我?guī)兔ΓM管開口。”
白夭夭眼神落在齊霄身上,想要開口,卻又蹙眉。
齊霄看出她心事,率先說道:“許宣住在了趙王府,聽說老夫人今日好上了許多,許宣也是極為認(rèn)真地在替老夫人調(diào)理,或許借此事,許宣便又能重振旗鼓。”
“他本就是醫(yī)者仁心,對待病患從來就是一視同仁,”白夭夭稍稍垂眸,微笑著說,“何況,他對老夫人,心中應(yīng)該還有愧疚吧。”
齊霄和小青一時(shí)陷入沉默,倒是白夭夭回過神來,率先不介意地輕松笑開,說道:“我們走吧。”
三人轉(zhuǎn)身離去。
不曾注意,身后竹葉陣陣顫動,逆云正隱身其中,見他們離開紫竹林,便轉(zhuǎn)身向著更幽深處走去。
斬荒見他回來,氣定神閑地問道:“他們走了?
”
逆云稍一躬身:“是,他們并未有任何發(fā)現(xiàn)。”
斬荒伸手撫過一枝翠竹,稍稍一笑:“這木結(jié)界倒是反常,靈氣掩于的生機(jī)之下,不易察覺,還能退邪驅(qū)妖。”
逆云皺眉道:“若是如此,我們的人很難在靈氣之中破除結(jié)界。”
斬荒神色淡定如常:“我這幾日坐陣在此,逐一化解,地脈靈氣就快就會散去,倒不是難事。可畢竟還需要許宣的血來徹底打破結(jié)界……”他話音未落,身后便傳來一陣異動,黑色兇獸模樣的光影襲來。
逆云拔劍,還未觸及,斬荒已經(jīng)伸手揮出一道紫光,輕易擋下。
來人竟是饕餮,只見他嘶吼掙扎,竟是已然無法變化人形。
斬荒神色中浸染一絲無奈:“身為龍子,卻將自己活成如今模樣,不可謂不凄慘。”隨之他手掌一翻,綿綿妖力注入饕餮體內(nèi)。
饕餮漸漸平復(fù),顯現(xiàn)冷靜神色,黑氣中也逐漸出現(xiàn)一個(gè)人形。
斬荒收回手,冷聲說:“你不聽我勸告,遲早神魂俱滅。”
饕餮卻是勃然大怒:“是你傳我煉化肉身之法,如今卻是毫無進(jìn)益,連神智也漸漸恍惚!斬荒,你莫不是算計(jì)于我?”
斬荒淡笑著緩緩搖頭:“你本不是妖身,這法子于你自然事倍功半。今日我喚你來,為的就是你的肉身。有來有往方是合作,你我之間,也是時(shí)候輪到你做些事情了。”
饕餮目露狐疑之色:“你有何打算?”
斬荒嘴角緩緩勾出殘忍狠辣的弧度:“我要將許宣引來,輪到你出手了。”
3
九奚山上,青帝正在修剪梅枝,白帝氣沖沖地跑進(jìn)來,拂袖往石凳上一坐,道:“我的老仙友啊,你還有心情修剪你的梅樹,快來隨我看看,下界可是要亂了!”
“我倒不覺得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啊……”青帝一剪刀剪下一枝遒勁的梅枝,放眼前看了片刻,十足欣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支梅花不錯(cuò),一會兒你帶回去插瓶。”
白帝被他這悠然自得的樣子氣得一口氣梗在喉嚨,半晌才紅著臉道:“我還有心情插花?我現(xiàn)在是恨不得一剪刀咔擦掉那條青蛇!你不知道,凌楚現(xiàn)在不僅不收她不說,還幾次三番地維護(hù),現(xiàn)在兩個(gè)人幾乎每天都在見面……哎喲我的天吶,你說他要是與這小妖糾纏不清,我的老臉往哪里擱!”
青帝微微一笑:“事情一到凌楚頭上,你倒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了,你說的那些事,我早就看在眼里了。”
白帝愕然:“那你為何遲遲不出手?”
青帝不慌不忙地又尋到另一處梅枝:“你以為這件事,就我們倆在急?”
“還有誰?”白帝略覺驚詫。
“我前些日子去過一趟驪山。”
“哼,驪山老母,都是她管教無方,教出來的好徒弟!”
青帝安撫般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都是做師父的,誰會希望自己的徒弟誤入歧途?”
白帝不由好奇:“莫非她有辦法?”
青帝撫著頷下長須點(diǎn)頭:“驪山老母給了白夭夭一把桃木劍,我正打算利用這次機(jī)會,讓許宣徹底忘了這段孽緣。”
白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又意識到自己徒弟的事還沒個(gè)說法,便慌忙問:“那凌楚的事怎么辦?”
青帝淡笑:“這白夭夭一走,小青蛇難道還有膽子留在金山寺?到時(shí)候找個(gè)機(jī)會,打發(fā)她與白夭夭一同上驪山修行便是了。”
白帝一聽,便露出了滿意笑容。
七日之后,臨安府傳出了一個(gè)傳聞,說是趙王府的老夫人要收許宣為義子。
而許宣竟然拒絕了!
小青跟白夭夭八卦這個(gè)消息的時(shí)候,糾結(jié)的一直揉自己的臉,仿佛想看看是不是她在做夢:“你說許宣是不是瘋了啊?這么好的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許宣人呢?”
“回金山寺了啊!”
白夭夭不再多言。
她想,她或許懂許宣的清高。
他不愿意倚仗這位他深覺對不起的老婦人的手,重新開始。那樣,他會覺得受之有愧。
何況,他或許還怕自己天煞孤星,對老夫人不利。畢竟他連自身親姐都心有避諱,不常相見。
想是能想得通,她傍晚的時(shí)候,卻還是去了金山寺。
門口遇到了一盞很樸素的轎子,聽轎夫議論,才知道正是老夫人的轎子。
轎夫也正不明白地問旁邊的人:“這許宣不識好歹就算了,老夫人為何還特地找上門,硬要收他為義子呢?”
“老夫人就是心慈……”
白夭夭不動聲色地聽了會兒,靈機(jī)一動,先悄無聲息地進(jìn)入金山寺,再趁著夜色初降,化為了原身,埋伏在大殿之外。
老夫人正在極力勸說許宣:“許大夫,老身這條命,被你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了兩次。老身膝下,就那么一個(gè)不爭氣的兒子,還就這么去了,讓老身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七日,全靠你悉心調(diào)理,老身才漸漸從悲痛中走出來。請?jiān)S大夫可憐老身,圓了老身這個(gè)心愿……”
許宣聲音依舊清冷如昔:“老夫人的身體,我自當(dāng)盡心調(diào)養(yǎng),但恕在下不能……也不愿做老夫人的義子……夜色漸深,老夫人請回吧……”
“許大夫,老身知道你孤高自傲,認(rèn)為老身是可憐你,想通過收你為義子來助你重新在江湖立足。可老身也說了,老身首先是真的對你十分欣賞,懊悔自己曾經(jīng)對兒子管教不嚴(yán),收你為義子,也是真的想安慰自己膝下孤獨(dú)。更重要的,是因?yàn)槔仙碇溃氵@雙手,是救人的手,外界傳你刻薄寡恩,那是他們不識得真正的你。你一日不從醫(yī),便又有無數(shù)人身患疑難雜癥而無處求醫(yī);你一日不開醫(yī)館,便沒有能力來救死扶傷,接濟(jì)弱小。老身這一生年輕時(shí)做了不少錯(cuò)事,老了希望能吃齋念佛來化解冤孽,可尚且來不及,讓我獨(dú)子受了報(bào)應(yīng)而死,現(xiàn)下老身只希望助你早一日重回醫(yī)道,能多積一份功德……”老夫人說到激動之處,便開始咳嗽起來。
許宣聽她說得感人,也不再客套應(yīng)付,而是推心置腹地嘆道:“老夫人還有所不知……在下……”
“你小時(shí)候算命是天煞孤星,會一生孤寡,你怕應(yīng)驗(yàn)在老身身上?”老夫人搶先接過了話頭。
“老夫人是從何得知?”
“老身來之前,先去見了你的姐姐……所以你該知道,老身無所畏懼。實(shí)話說,得知瑜兒死訊的時(shí)候,老身真想隨他去了,可這次被你救回來,老身方才明白,老身活著,便是能為這世間謀點(diǎn)真切的福祉……”
許宣或許也被老夫人的誠意所觸動,半晌沒有說話。
白夭夭見時(shí)機(jī)到了,便扭動著蛇身,爬進(jìn)了大殿。
最先是齊霄注意到白夭夭的,驚呼一聲:“哎呀,蛇!”
嚇得老夫人的婢女凌兒一聲尖叫,便是擋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卻是神色鎮(zhèn)定,唇邊是慈祥的笑容:“不怕,這蛇通體雪白,頭上還有兩只小角,宛如白龍,顯然十分有靈性。或許,便是來為老身新添了一位好義子來道賀的。”
“這蛇……”許宣上前一步,將白夭夭捉起,放在懷中,“在下似曾見過,只是頭上沒有這對犄角,怕她是要化龍了。”
白夭夭蜷縮在許宣懷中,感受著他溫柔撫過自己的頭,內(nèi)心狂喜——早知道化為原形就能親近許宣,她早就變回來了。
齊霄見白蛇好看,也是伸手欲摸,白夭夭趕緊閃開。
他有些不平:“哪里來的蛇,這么裝模作樣的!”
一邊說著,他一邊再欲伸手去摸,卻被許宣一掌拍開:“誰準(zhǔn)你碰它了?”
“小氣鬼!不碰就不碰!”
老夫人在一邊笑道:“看來這白蛇和許大夫頗有緣分啊。”
齊霄眼珠子一轉(zhuǎn),也見機(jī)說道:“對啊,這蛇跟你如此投緣,看來真的是來恭賀你的,許宣,你看人家老夫人這么有誠意了,你也別太別扭了好不?”
許宣低頭看向懷中白蛇,只見它眨巴著大眼睛回望自己,似也是鼓舞之色……雖好笑自己居然能從一條蛇上看出表情,但確實(shí)心意已定。
他轉(zhuǎn)身,放下手中白蛇,朝著老夫人恭敬地一揖:“實(shí)不相瞞,許宣原本也早有計(jì)劃該如何重振旗號。但老夫人說得對,時(shí)間寶貴,一日的耽擱,或許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謝老夫人成全。”
“好好好……許宣……”老夫人似乎激動的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旁邊凌兒一個(gè)勁地給她拍背。
齊霄也是喜出望外,忙道:“我這就去給你們倒茶,讓你們行個(gè)認(rèn)親的禮。”
一邊說一邊大步往外走,走到殿門的時(shí)候,卻忽然“唉”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是誰的桃木短劍?”
眾人皆迷茫地看過去,隨后搖了搖頭。
齊霄笑著把玩那劍:“這劍倒是精巧好看,既然沒人認(rèn)領(lǐng),我就先收著……”
“我的劍!”白夭夭心道要遭,怎么會掉在了門口,方才一心念著許宣之事,竟然完全沒有注意!
趁著老夫人又開始拉著許宣敘話,沒人注意到它,白夭夭便急著便往門口蛇行。
卻不料突然碰上了類似結(jié)界的屏障,阻礙了它,無論如何都繞不開,只能眼見著齊霄背著那劍跨出殿門而遠(yuǎn)去。
屏障消失,白夭夭追出門的時(shí)候,外面早沒了齊霄的身影……
她心中苦悶,卻只能先回去,再另作打算,否則待許宣注意過來,再扣住她,便是又多一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