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二章 剪不斷理還亂!
葉知忙道:“此事不怪丞相大人,那晚是我做得欠妥,上了公主的當(dāng),惹丞相大人誤會。”他又關(guān)切地問,“大人可有怪過你?”
梅蕭仁搖了搖頭。
“師兄眼里容不得半點(diǎn)沙子,你們深夜相會被他當(dāng)場撞破,師兄怎會善罷甘休。”紀(jì)南柔看著梅蕭仁,接著道,“何況你想想,如果師兄不是因?yàn)槟峭硎鹿室鈶椭紊賹④姡鯐桃獠m著你?”
葉知反問:“紀(jì)小姐,你對小梅提起此事是何用意?”
“我是在為你好,你別不識趣!”紀(jì)南柔斜睨了葉知一眼,淡淡道,“你與我紀(jì)家同踩一條船,我自然得幫著你,我爹和陛下阻止不了此事,但蕭姑娘一定可以。”
梅蕭仁看著葉知,問得認(rèn)真:“老葉,你想去嗎?”
“建功立業(yè)是男兒該為之事,既是丞相大人的命令,我定當(dāng)遵從,只求丞相大人能準(zhǔn)我再多留些時日,讓我安頓好我娘。”
梅蕭仁怎會聽不出葉知遵從的背后全是無奈……
梅蕭仁第一個從醉仙居離開,外面的太陽還是那樣刺眼睛,酷暑之下,寬敞的大街上只有零星幾個行人。
她慢步走在街上,邊走邊沉思,沒有留意與她擦肩而過的路人們。
兩個戴著輕紗斗笠的女子卻為她停下腳步,其中一人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是她!”
身邊的人問:“翠羽姐,她是誰?”
翠羽目光如炬:“四爺沒過門的媳婦?當(dāng)初她逃出新陽分舵,分舵就被官兵剿了,后來逃出總舵,總舵也跟著失守,害得咱們顛沛流離!”
“現(xiàn)在咱們隨四爺寄人籬下,自顧不暇,怕是沒有能耐找她報仇吧?”
“四爺握有皇親國戚的把柄,否則咱們怎能在天子腳下藏身,讓他們再幫忙抓個人不是什么麻煩事。”翠羽收回目光,催促,“咱們得快些回去稟報。”
丞相府。
梅蕭仁回府得知楚鈺已經(jīng)先她一步回來了,正在書房看奏折。
想來有些心結(jié)若是解不開只會更麻煩,她便連衣裳都顧不上換,加快腳步去往書房。
書房的門開著,迎面出來一個侍衛(wèi)。侍衛(wèi)撞見她的時候,目光略微有些閃躲。
侍衛(wèi)向楚鈺復(fù)命或稟報是常事,梅蕭仁并未多想,移步進(jìn)去,見楚鈺坐在書案后看奏折,但是他手里的奏折并未翻開……
顧楚鈺抬眼,見她一身男子打扮,問:“出去過?”
梅蕭仁“嗯”了聲,走到坐榻上坐下,待下人奉了茶,她捧起茶盞飲茶,沒作聲。
顧楚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陣,而后挪開看向奏折,良久不聞她開口,又言:“蕭蕭,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我的心思在你面前當(dāng)真無處可藏?”梅蕭仁不禁笑了笑,放下茶盞,眸子也跟著沉下,“說出來可以,但你得與我講實(shí)話,不許隱瞞。”
“當(dāng)然。”
顧楚鈺已無心再看什么奏折,心里遠(yuǎn)不如表現(xiàn)出來的淡然。她何曾對他用過“隱瞞”二字,除非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他沒與她提過的事。
顧楚鈺放下奏折,起身走到梅蕭仁身邊坐下,等她說話。
“讓昊陽公主嫁去烏珠國的事,你猶豫過嗎?”
“為什么問這個?”
“我知道你為何做這個決定,因?yàn)殛魂柺俏規(guī)Щ貋淼模髫?fù)義,所以你想讓一切回到從前,就當(dāng)我從沒幫過她。”梅蕭仁接著說,“你是在為我考慮,那你呢,你心里怎么想?”
顧楚鈺反問:“蕭蕭,依你看我會怎么想?”
“如果你動過惻隱之心,或者因?yàn)閯e的事有過不忍和猶豫,都無需堅持,除了送她走這個最決絕的辦法之外,還可以有很多別的處置。”
“有人讓你替昊陽求情?”
梅蕭仁搖搖頭,“沒有。”
紀(jì)南柔只是與她提過老夫人喜歡昊陽,把昊陽當(dāng)女兒看待而已。但她知道楚鈺很孝順,如果送走昊陽會讓他覺得愧對母親的話,哪怕他僅有一絲內(nèi)疚,她也愿意“仁慈”一次,放昊陽一馬。
“你今日見過誰?”顧楚鈺徑直問道。
梅蕭仁顰眉,“先來后到,是我先問你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忘恩負(fù)義乃至恩將仇報之輩,不值得同情,我為何會猶豫?”
“所以昊陽非嫁不可?”
“兩國聯(lián)姻已成定局,此事絕無回旋的余地。”
梅蕭仁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信他說的是實(shí)話,既然他不曾猶豫,她也不會執(zhí)意要他改什么主意。除此之外,她還希望得知他在另一件事上的真實(shí)想法。
“大寧和契羅的仗還打嗎?”
“昨日朝會商議過此事,沒有定論,但后日務(wù)必要有個結(jié)果。”
“你主張打?”
“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打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顧楚鈺淡然道,“有好處為何不圖?”
“那你后日會向陛下施壓,讓他答應(yīng)開戰(zhàn)?”
“懸而未決的不是打不打,而是派誰去打。”
“大寧那么多將領(lǐng),打個契羅而已,派個老將去定可速戰(zhàn)速決。”
顧楚鈺看著她,直言相問:“蕭蕭,你想幫葉知說情?”
梅蕭仁愣了一下,她正是怕他猜到葉知頭上才故意繞著話說,而她只是想先問問他派葉知去的目的,再琢磨她該說什么、做什么。
既然楚鈺已將話說破,她也直問:“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既沒告訴你,你又是從何得知我要派誰出征?”
梅蕭仁想了想,言:“這是大事,街頭巷尾都在傳……”
他打斷她的話道:“蕭蕭,你讓我與你說實(shí)話,但你說的可有半句真話?”
“什么意思?”梅蕭仁蹙眉問。
“葉知找過你,讓你幫他推了這個差事,還代紀(jì)恒讓你幫昊陽說情,對嗎?”
“沒有的事!”梅蕭仁肅然反駁。
她閉口不談葉知,是不想楚鈺和葉知之間再添誤會,正如紀(jì)南柔所說,即便葉知手里有禁軍,楚鈺要對付他也易如反掌。
何況什么求情,什么讓聯(lián)姻的事作罷,葉知壓根兒就沒提過。楚鈺連這都誤會,她還敢再說別的?
她今日是見過葉知,那是紀(jì)南柔的安排,與葉知和她無關(guān),她若提起,只怕剪不斷理還亂!
顧楚鈺起身朝門口走了幾步,望著千里晚霞,語氣變得漠然:“午時城東醉仙居,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