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章 興師問罪?
顧楚鈺又問:“什么毒能不服食就致人暈厥?”
鐘太醫(yī)琢磨良久,一時沒想起有什么毒如此特殊。
榮姑姑倒是想到一物,抬頭便道:“曼陀羅?”又像恍然大悟似的,言,“奴婢想起來了,荷塘周圍近日開了不少曼陀羅花,會不會是風(fēng)里有曼陀羅的花粉?”
太醫(yī)點了點頭,“曼陀羅有麻醉鎮(zhèn)痛的功效,誤吸花粉中毒暈厥,有這個可能。”
“什么風(fēng)只吹我一個?”
梅蕭仁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卻讓榮姑姑和太醫(yī)不約而同地愣了愣。
太醫(yī)再次點頭,“夫人說得有道理,既然其他夫人都無花粉中毒的征兆,那這個緣由便說不通。”太醫(yī)琢磨了一陣,又言,“不是中毒,不是外傷,又發(fā)作得如此突然,那極有可能是蒙汗藥所致。”
“蒙汗藥?”梅蕭仁還是不解:“這東西我曾經(jīng)中過,只能令人當(dāng)場暈厥,不能事先動手腳,那時我正陪太后賞花,怎會突然中了蒙汗藥?”
窗外襲入一陣涼風(fēng),吹得發(fā)絲在她臉畔掃來掃去。她覺得不適,抬手去撩,指尖觸碰到臉頰的時候,她頓時想起了一件事。
梅蕭仁將目光投向還跪在地上的榮姑姑,啟唇問道:“可否借姑姑的手絹一用?”
榮姑姑應(yīng)了聲是,拿出疊好的手絹呈到梅蕭仁面前。
梅蕭仁接過,展開瞧了瞧,惑然:“我記得姑姑白天拿出的手絹上繡著海棠花,怎么現(xiàn)在變成了蘭花?”
“那手絹被奴婢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臟了,換了一條。”
“我想看看那條繡有海棠的手絹,請姑姑取來。”梅蕭仁的話說得客氣,也說得直。
“這……”榮姑姑埋著頭吞吞吐吐。
梅蕭仁伺機(jī)追問:“取一條手絹而已,姑姑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成?”
“沒……沒有,是手絹臟得厲害,奴婢懶得漿洗,已經(jīng)扔了。”
“扔了?”梅蕭仁的語氣里帶著猜疑,倏爾搖頭喟嘆,“真是可惜,我瞧那上面的海棠花繡得極好,應(yīng)是件值得人珍惜的繡品,沒想到……”
榮姑姑忙道:“那花是奴婢繡的,不費(fèi)事,夫人若是喜歡,奴婢明日就給夫人再繡一條。”
“不用了,姑姑的盛情我領(lǐng)教一次就已足夠,哪兒天天都在太后娘娘面前失儀。”
“夫人怎會失儀?奴婢不懂夫人的話。”
梅蕭仁笑了笑,“姑姑是太后身邊的人,應(yīng)當(dāng)聰慧才是,我問了這么多,姑姑難道還不知我是何用意?”
“奴婢愚笨,還請夫人明示。”
“這三日姑姑服侍我服侍得甚為周到,我額頭出汗,姑姑便耐著心替我擦臉,用的就是那條海棠手絹。”梅蕭仁的語氣依然平靜客氣,接著道,“手絹上不止有海棠花,還有蒙汗藥,對嗎?”
榮姑姑渾身僵了一下,惶然搖頭,“不,沒有的事,奴婢豈敢!”
沒有誰會一下子承認(rèn)自己做了見不得光的事,但是一個女官的嘴不會比牢里的重犯還要嚴(yán),他們有的辦法能讓她開口。
梅蕭仁沒有因誰嘴硬而動怒,淡然道:“知道你在為別人辦事,還望你自己拿個分寸,別真把命給賣了。”
行宮深處,另一間寢殿里,昊陽悶悶不樂地坐在桌旁,面前放著一個小香爐。
她抬著手,而手里拎了條手絹,懸在香爐上方。
侍女掏出火折子,點燃了手絹下面。
火苗由下往上躥的時候,昊陽嘴角浮出微笑,她嘆道:“被抓了現(xiàn)行,這下我看她怎么解釋!”
侍女笑言:“公主這個法子真是高明,那梅蕭仁好歹也是當(dāng)過上京府尹的人,竟栽在了公主手里,可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還是公主厲害。”
昊陽瞥了瞥宮女,“別盡撿好聽的說,還不去那邊盯著,要是鈺哥哥被她氣走了,我好追去勸勸。”
“是,奴婢這就去。”
昊陽松開手,任手絹在香爐里繼續(xù)焚燒,她凝望著那團(tuán)火,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誰知爐子里的火還沒燃完,侍女火急火燎地跑回來,“公主,大事不好,榮姑姑被禁軍押走了。”
“什么?”昊陽愕然。
“姑姑被押去了太后娘娘的寢宮,公主,會不會是……會不會是丞相大人問了什么,而姑姑不小心說漏了嘴?”
“不!不可能!”昊陽直搖腦袋,皺緊了眉,“鈺哥哥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生氣才對,他應(yīng)該只顧著懲治梅蕭仁,怎么會問別的!”
“公主,現(xiàn)在怎么辦?”
“我不信,一定不是這樣,我要去看看!”
昊陽已顧不上多想,說完就奪門而出。
太后寢宮。
禁軍押著榮姑姑在外殿等候。
不一會兒,太后在侍女的攙扶下從寢殿出來,臉上還帶著倦意,像是剛被人從睡夢中叫醒。
太后一見殿內(nèi)的情形,分外不解:“怎么了這是?”她還沒落座,看見門外走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人來得讓她出乎意料。
太后心中惴惴不安,知道顧相多半是為了梅蕭仁暈倒的事而來,且不止是要怪她們照顧不周這么簡單……
她目光下移,看見了梅蕭仁手腕上的玉鐲,那鐲子在檐下紅燈籠的映照下似添了層血色。
太后故作鎮(zhèn)定,指了指被禁軍押著的女官,問走來的二人:“顧相,顧夫人,這是為何?”
顧楚鈺道:“臣本不該深夜叨擾,但有人對臣的夫人下藥,致使她暈倒,臣請問太后,此事該當(dāng)如何處置?”
太后聞言更為驚駭,這兒站著一個囚犯似的女官,她自然知道顧相指的“人”是誰,忙問:“阿榮,此話當(dāng)真?”
榮姑姑徐徐跪下,哭著磕頭,“太后娘娘,奴婢冤枉。”
“顧相,阿榮是哀家身邊的老人,她萬不會有什么害人之心,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
“太后若覺得有誤會,不如把人交給臣,臣會讓她說出事實之全部。”
事出突然,太后亂得連坐都顧不上坐,更做不了什么決定。
其實也無需她做什么決定,給不給本就由不得她。顧楚鈺能從皇帝面前搶走一個身犯欺君重罪的人,逼她交出一個女官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