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教會了徒弟沒師傅
沒事
梅蕭仁不禁皺了下眉,她記得老李說過,如今宣州有件棘手的事修建運(yùn)河。
雖說錦州城和宣州府本就依河湖而建,但是部分河道過窄,容不下龍舟通過。他們要做的就是將河道拓寬,另外還需加固河堤以承受上游開挖新河道后匯入的水流。
這兩件事對比上游開挖河道的工程來說的確不算什么,可是朝廷給的完工期限卻是在明年六月,六月之后陛下將啟程東巡。
對寧東這些州府的府臺大人而言,工期要是耽擱了,保不準(zhǔn)是會掉腦袋的。
河工的事她從前接觸得不太多,本想趁這個機(jī)會學(xué)學(xué),可是高同知卻只字不提讓她幫忙的事。
她初來乍到,府衙又是個不能隨意說話的地方,她只能回自己屋里坐著喝茶,一喝就是一上午。
而她對面的高大人,除了喝茶就是看文書,也沒什么公務(wù)要忙。
再后來,門外漸漸有了腳步聲,不一會兒三個鄉(xiāng)紳打扮的人進(jìn)了偏廳,沒往她這邊看一眼便徑直去了對面的屋子,輕車熟路。
幾人圍住高同知的書桌,齊聲打招呼:“高大人,打擾打擾。”
接著便是高同知的聲音:“三位員外客氣,坐下說。”
一人道:“高大人,這次您可得在知府大人面前為我等小民說說話啊。”
“這是自然,你們的請求我一直記在心上,這不,昨日我剛與府臺大人商議過,可府臺大人的意思是,工部所下的文書里只提及要開挖河道和修筑河堤,另挖溝渠引水入你們的莊子的事”高同知劍眉一皺,為難地說,“不合規(guī)矩呀。”
有人奉承:“規(guī)矩到了宣州那就是宣州的規(guī)矩,宣州的規(guī)矩不是就高大人您的規(guī)矩嗎”
“誒,劉員外此言差矣,宣州的規(guī)矩只有一個,那便是府臺大人。”
聲音傳入她耳中,梅蕭仁不禁再次抬眸打量了高同知一番。他的年紀(jì)比她大些,約莫二十四五的樣子,身形勻稱不算太高,眉眼端正樣貌還行,若脫去官服,就是個出身富貴的公子哥。
可他現(xiàn)在穿著官服,散漫地坐靠在椅子上,與這幾個老頭打起交道來游刃有余,說話客氣又不失官威,看樣子是個在官場中歷練過幾年的老手,頗有幾分功力。
高同知與幾個鄉(xiāng)紳說了會兒話,由始至終都沒吐露一個“拒絕”的詞,卻讓那幾個老頭直到離開也沒達(dá)成所愿。
過了一會兒又有鄉(xiāng)紳登門求辦事,高同知一個也沒拒絕,通通見了不說,還一如既往地客氣,但是依然讓人家滿懷希望地來,然后心下失望又不得不笑臉相對地離開。
梅蕭仁不禁喟嘆,同知大人與人打交道的功夫真是厲害。
幾日下來,梅蕭仁什么也沒干,她已不是第一天踏入官場,深知對一個想要晉升的官而言,越清閑越危險。
她心中苦惱,等夜深人靜的時候,與葉知促膝坐在窗邊喝茶說話。
葉知問道:“那位高大人有什么來頭嗎”
“姓高名靖書,士族出身。”梅蕭仁單手撐著
下巴,纖指閑敲桌面,“府臺衙門里的人嘴嚴(yán),只肯吐露這些。”
“照大人所說,此人不過二十來歲便已官至正五品,那其背后應(yīng)當(dāng)有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在給他撐腰。”
梅蕭仁點(diǎn)了下頭,“我知道,但是他那靠山的本事有限,否則他怎會是宣州府的同知。”畢竟宣州府是個不受人待見的地方,從來都供不起大神,也沒有哪個尊神肯留下。
“這對大人而言無關(guān)緊要,要緊的是大人如今清閑度日,等知府大人從巡視完河工回來大人恐怕不好交代。”
“我也著急,從前知府大人難得來咱們秋水縣,來一次我得急一次,如今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是想把心擱肚子里都不成。”梅蕭仁一邊嘆息一邊搖了搖頭。
“可知府大人讓高同知帶大人熟悉差事,高同知為什么不照辦”
她抬眸看向葉知,徐徐啟唇:“因?yàn)椋虝送降軟]師傅。”
后來的幾日,梅蕭仁與高靖書面對面坐著,她每日都見過章立本往那兒送公文,可是高靖書總是獨(dú)自過目,然后差遣聽命于他的幾個文吏照辦,從沒與她說過什么。
梅蕭仁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桌上的木匣,伸手打開,只有她坐的位置能看見里面裝的是只銀鐲。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她還要去上京找楚大人,怎能任由自己止步不前。
梅蕭仁隨后起身準(zhǔn)備離開。知府大人不在,出于規(guī)矩,她離開府衙前知會了高靖書一聲,說她這幾日想出去走走。
高靖安答應(yīng)得既爽快又客氣。
梅蕭仁回到住處換了身常服,叫上葉知一同出門。
要掌管一方就得熟悉一方,她小時候離開得早,對這個故里已無太多印象,所以特地花了幾日的時間在城中四處走走,看了看民情。
城里房子最多的是老李,鋪?zhàn)幼疃嗟氖鞘捈遥菔捈摇?br/>
蕭家有的大都是綢緞莊和糧鋪,靠著蕭臨的那群狐朋狗友,近乎壟斷了宣州的綢緞及糧食生意,任誰都插不進(jìn)手。
梅蕭仁轉(zhuǎn)完城里,接下來要看的地方就是河道。
她與葉知乘船在江上游了一遭,記住了沿河的地形和附近正在動工的河段。
夜幕降臨,船靠在了宣州最繁華的煙波碼頭。
這兒沿河停著幾艘畫舫,是宣州出了名的風(fēng)月之地,而且僅是個尋歡作樂的地方,沒有玲瓏閣那等風(fēng)雅。
今晚有人包下了其中一搜畫舫,將船劃到了河中央縱情聲色。梅蕭仁站在岸邊都還能看見甲板上有舞姬在跳舞。
她收回目光,準(zhǔn)備與葉知離開,忽然聽見有人在央求:“船家,你就載我家夫人過去吧,包下那船的是我家公子。”
“不妥不妥,蕭公子吩咐了,今夜誰也不能打擾。”
梅蕭仁順著聲音瞧去,看見一個丫鬟在求碼頭的船夫幫忙,而丫鬟身后站著一個略帶愁容的女子,其顰眉的模樣比其從前還要天香國色。
她一直記著要找機(jī)會去看看煙玲瓏,沒想到她們會在這兒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