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朝堂之上，
    “皇上，臣舉薦譚仲茂為戶部左侍郎。”顧士均說，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顧尚書和柳次輔，有驚疑，有看戲，有耐人尋味，
    “譚仲茂資歷太淺，難當此任。”有人反駁道，
    “父皇，兒臣舉薦殷一本為戶部左侍郎。”景王道，
    “哦？你一向不參與這些。徐璟廉，你覺得景王的提議如何？”洪元皇帝說道，
    “依臣所見，殷一本確實可堪此任。”當著滿朝官員，徐璟廉也不能說殷一本不行，
    “你和景王倒是見地相同、不謀而合。”洪元皇帝說，
    “皇上，臣覺得譚仲茂更為合適。”顧士均插話，
    “罷了，既然景王和徐大人都舉薦殷一本，就他吧。退朝。”
    紫霞宮
    “先生，戶部左侍郎出缺，皇長兄提了殷一本，父皇肯定是不樂意的，這個位置實在太好了，連一向隱形的皇長兄都要站出來爭一爭。可是父皇怎么就輕易答應了呢，原來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陳以仁大人已經遞了告老還鄉(xiāng)的折子，這個位置要空出來了。”昭華眼睛亮亮的，和折御卿說道，
    “公主是想？”折御卿問，
    “學生想，要是先生能坐這個位置就好了。”國子監(jiān)是本朝最高學府兼教育行政管理機構，司業(yè)是國子監(jiān)的二把手，掌握了很多將來可能進入官場的人。
    “學生想，戶部左侍郎由殷一本接替，是皇長兄聯合東林黨逼迫父皇的結果，可是本宮始終想不通，父皇怎么會那么容易答應，現在想想，看來父皇早就知道陳以仁會在這個時候提出告老還鄉(xiāng)，父皇是為了這個司業(yè)的位置。只是”昭華說道，
    “只是若臣想上位，需要由顧尚書舉薦，東林黨和柳次輔不阻攔，公主覺得很難，對嗎？”折御卿說，
    “對，是這樣的，他們怎么會任我們擺布呢？”昭華猶豫道，
    “公主不用擔心，微臣有一個辦法，一定能做到。”折御卿說，
    “真的可以？”昭華目光中流露出開心的神色，
    “可以。”折御卿篤定地笑道。
    徐府
    “老爺，門口有一位名叫折御卿的大人落轎了，這是他的拜帖。”徐府的管家說道，
    “折御卿？”徐璟廉對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打開拜帖，上面寫著：昭華公主之師翰林院修撰松江府折御卿敬拜。“昭華公主？”這倒有點意思了。
    “我在正廳見他。”徐璟廉吩咐道，
    “是。”管家退了出去。
    徐璟廉雖然與折御卿同朝為官，只是翰林院修撰實在是個小官，不管是朝堂站位，還是上朝下朝都與他距離太遠，他對這個人完全沒什么印象。等折御卿在正廳里坐了一刻鐘后，徐璟廉步入廳門。落座后，抬眼望去，徐璟廉怔了一怔，只見來人生的是氣度不凡、妖魅無雙，若是武周朝，那便真是一幅禍國殃民的好皮相。
    “老夫與昭華公主無甚往來，不知折大人來此，有何指教啊？”徐璟廉道，這話里有點諷刺地意味，折御卿仿若渾然不知，說道：“下官是來救徐大人的。”
    “哦？”
    “程克勤大人致仕，殷一本大人接替戶部左侍郎，皇上的感受，徐大人一定清楚。景王殿下從來不參與朝政，如今，親自舉薦大人的心腹，代替大人出面，就算景王是太子，天下也依舊是皇上的天下，長子與文官集團聯合逼迫自己，恐怕歷朝歷代都沒有天子會不憂慮吧。程大人是兩朝元老，樹大根深，一朝致仕，也很順利。可見東林黨并不真的在意誰為黨首，皇上雖然無法鏟除東林黨，也不忍心殺死自己的兒子，但是對付大人您，對付徐家還是可以的。”折御卿說道，
    這話中了徐璟廉的七寸，他不是不想救程克勤，而是無能為力。他也不是不能舉薦殷一本，而是明哲保身。
    “照你說來，本官該食不下咽、夜不安寢了？”徐璟廉說，
    “下官妄言，還請徐大人不要怪罪。”折御卿說，
    “照你這么說，我徐府不日就要大禍臨頭了，折大人覺得怎么辦才好呢？”徐璟廉說，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考場舞弊畢竟百年難得一遇，程大人雖然致仕，顧尚書卻也折斷了嚴科這條臂膀。以徐大人的地位，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有資格陪葬。”折御卿說，這句話馬屁拍得不著痕跡，正對徐璟廉的傲慢。
    “是皇上讓你來的？”徐璟廉問，
    “不，下官不過是為自己謀條出路，下官是皇上選定的昭華公主的老師，雖然并不是福王的人，可是將來景王殿下即位，難保不受猜忌和株連。下官請徐大人庇護。”折御卿誠懇地拱手躬身，
    “說說看。”徐璟廉示意他起來，
    “下官聽聞國子監(jiān)司業(yè)陳以仁大人已經決定告老還鄉(xiāng)，徐大人可否將這個位置給下官。”折御卿說，
    “本宮是不能推舉你的，你不是東林黨。”徐璟廉說，
    “下官清楚，絕不會為難大人，只求徐大人能讓東林黨不要阻攔。”折御卿說，
    “這對我有什么好處呢？”徐璟廉問，
    “國子監(jiān)司業(yè)是東林黨門生的重要來源，若大人把這個位置給一個非東林黨的人，皇上必定會念大人的這份情，而下官，也會對大人感激不盡，盡自己所能支持您永為東林黨首。”折御卿道，
    “那本官對東林黨的各位同僚如何交代呢？”徐璟廉說，
    “可是除了大人，也沒有人對程大人有所交代啊。”折御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