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伏兵
而劉大勇伸手在后肩胛處的甲胄上拔下了一根箭,箭頭上還帶著血跡,勉強在幾個親兵的護隨下?lián)屔狭藮|岸,其狀顯得狼狽不堪,可是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即帶著這些潰軍朝著遠處的樹林退卻,只有那里,才是他們立足之地,一旦讓蒙古軍追殺上來的話,他們這數(shù)千人照樣還是難逃一死,而這個時候想要在橋東重新組織起來,根本就是一種妄想,所以他不敢怠慢,遵照高懷遠的計劃,一刻不停的朝著預訂位置退去。
而橋頭很快就只剩下了付大全一行區(qū)區(qū)兩千人還在抵抗著蒙古軍的沖擊,飛虎軍的兵卒們也確實沒有丟人,以密集的箭雨令橋上的蒙古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蒙古軍即便再怎么驍勇,在狹窄的渡橋上面,也無法招架這樣的攻擊,人喊馬嘶之中,不少兵將紛紛中箭,要么落馬,要么就連人帶馬的跌入水中。
就連花棱赤也沒有十分幸運,戰(zhàn)馬連中數(shù)箭,哀嘶一聲之后,翻倒在了橋上,幸好他身上穿了兩件鐵甲,才抵住了落在他身上的箭支,沒有受傷,要不然的話,連花棱赤自己,恐怕也被飛虎軍的弓箭手給射殺在橋面上了。
怒急了的花棱赤發(fā)出一聲野獸一般的嚎叫,一骨碌從橋面上爬起來,擎起了手中的大斧,領(lǐng)著身邊殘余的兵將,大踏步的朝著橋頭沖去,可是他馬上發(fā)現(xiàn),剛才按在橋面上的手沾上了一些滑膩的油脂,讓他有點持不穩(wěn)大斧的斧柄,但是這廝腦筋太過簡單了一些,根本沒有多想什么,只是將手在身上的袍子上擦了兩把,把滿手的滑膩蹭在了袍子上,便又抓緊了斧柄,朝著橋頭沖去。
只見他渾然不顧落下的箭支,任由箭支射在他的身上,憑著一身厚甲,愣是沖到了橋頭拒馬之前。
幾個飛虎軍兵卒立即在拒馬之后,挺著長槍向他刺去,花棱赤大吼一聲,旋身揮舞著大斧,一下便將數(shù)支刺向他的長槍給擋開,當場還砍斷了兩根槍桿,便撞到了拒馬之前,旋即手起斧落,重重的劈在了面前的拒馬之上。
花棱赤乃是猛將,力氣大的驚人,雖然拒馬都是用成人胳膊粗的木頭所制,可是在他的這一猛擊之下,還是當場散架,硬是被當場砍斷,緊接著他一腳踹開擋著路的殘破拒馬,舞著大斧悍虎一般的殺入了阻在橋頭的飛虎軍之中。
以花棱赤的勇武,雖然飛虎軍一擁而上,試圖擋住他,但是卻被他手中大斧殺的人仰馬翻,在他的率領(lǐng)下,他麾下的兵將也紛紛涌到了拒馬之前,和試圖阻擋他們的飛虎軍廝殺了起來,并且不斷的劈砍眼前的拒馬,抑或是在別人的掩護下,奮力抬開拒馬,隨即令更多蒙古兵涌到了橋端,和堵橋的飛虎軍展開了一場廝殺。
雖然飛虎軍進行了一番抵抗,但是隨著越來越多涌到橋頭的蒙古軍的到來,他們被擠壓著緩緩后退,漸漸的失去了對橋頭的控制,激戰(zhàn)之中橋頭尸體遍布,兩軍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付大全在幾個渡橋之間來回沖殺,不斷的砍殺著搶上岸的蒙古兵,但是眼看越來越多的蒙古兵搶過了橋,他偷眼看了一下劉大勇所率的兵馬已經(jīng)退到了離預訂的位置不遠處,這才撮唇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聽到他的口哨之后,飛虎軍的將士隨即便開始大踏步的后退了起來,不多時便盡數(shù)丟掉了五座渡橋的橋端,然后集體大叫著:“韃子厲害!快跑呀!”
叫罷之后,飛虎軍便立即放棄了抵抗,集體跟著付大全緊隨劉大勇的尾隊朝著樹林方向潰敗了下去。
花棱赤喘息著,將滴著血的大斧杵在地面上,低頭看了一下一個受傷到底尚在呻吟的敵軍一眼,抬手一揮,便將他的人頭砍了下來,鮮血當即又噴濺了他一身一臉,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人血,面目十分猙獰可怕,接著便大笑了起來。
“哈哈!宋軍不過爾爾!豈是我們蒙古勇士的對手!來人,速速搬開這些拒馬,迎接大軍渡河!”花棱赤倒也不急著去追擊逃走的飛虎軍,他雖然腦筋不夠使,但是卻還知道眼下該做什么,立即帶著手下兵將,將堵在橋頭的殘破拒馬以及兩軍留下的尸體抬開,將幾座渡橋清理干凈,只留下了滿地的鮮血和少量的人體殘肢。
石卜對花棱赤的勇武十分滿意,雖然宋軍占據(jù)著優(yōu)勢地位,但是卻還是沒有擋住花棱赤的攻擊,丟掉了渡橋,看來他剛才有些過于謹慎了,宋軍實在是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厲害嘛!
于是他將手中大斧一舉,大軍立即踏著血跡斑斑的橋面,大批的涌過了渡橋,并且以千人隊的隊形,在渡橋一側(cè)開始列隊。
當石卜渡過了渡橋之后,看了一下逃向樹林方向的宋軍,不待所有大軍渡河,便下令開始追擊,在平原上,他不相信有人能是他們蒙古鐵騎的對手,而且宋軍新敗,在他看來,已經(jīng)成了一只驚弓之鳥,接下來就等著看他們蒙古鐵騎的表演了。
于是一隊隊受命的蒙古騎兵,立即催動著戰(zhàn)馬,朝著幾個宋軍逃走的方向吆喝著追擊了過去,喊殺聲再次響徹了御河東岸。
高懷遠遠遠的站在一個土坡上,望著源源不斷渡過御河的蒙古大軍,嘴角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開戰(zhàn)之后宋軍已經(jīng)付出了很大的傷亡,但是他的戰(zhàn)略目的卻還是最終達到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將領(lǐng)了,知道想要獲勝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取勝,對于填進去一些人命,這是戰(zhàn)爭所必須的,他根本已經(jīng)不會因為這些傷亡,而像最初從軍的時候那樣的揪心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無數(shù)成名的將領(lǐng),無不是踏著成千上萬的枯骨走出來的,唯有戰(zhàn)勝敵人才是最終的目的,而他正在這條路上大踏步的前行。
當看到蒙古大軍已經(jīng)渡河過半的時候,高懷遠緩緩的抬起了右手,站在他身后的傳令兵立即便挺直了腰桿,雙眼鎖定在了他的手上。
隨著高懷遠右手用力揮下的時候,傳令兵便立即大聲的叫道:“放鳴鏑!”
隱身于土丘之后的軍中當即便連三飛起了數(shù)支帶著尖銳嘯音的響箭,在強弓釋放之下,飛升起來很高,聲音傳遍了整個戰(zhàn)場。
而鼓手當聽聞了鳴鏑之聲后,立即便奮力揮動鼓槌,重重的擊打在了面前的戰(zhàn)鼓上面,隆隆的鼓聲在四面八方同時響起。
無數(shù)宋軍齊聲發(fā)出吶喊,紛紛從隱身之處站了起來,剛好形成了一個直徑大致數(shù)里的半圓,將剛剛渡河而過的蒙古軍給圍在了其中。
而蒙古軍也同時聽到了鳴鏑之聲,石卜心中咯噔一下,神經(jīng)一下緊張了起來,他隱約之中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在這樣的情況下,敵軍突然間釋放鳴鏑,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敵人早已有所準備,這里定有埋伏。
緊接著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宋軍的吶喊之聲,還有滾滾而來的戰(zhàn)鼓之聲,再放眼望去,本來一片空曠的平地上,突然間便樹立起了無數(shù)的旌旗,大批宋軍綿延而去,將整個渡口給包圍了起來。
“不好!宋軍有埋伏,咱們中計了!”一個石卜的手下大驚道。
所有蒙古軍都為之一遏,緊張的朝著四周望去,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愕的神色。
石卜到底是一員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各種場面他可以說經(jīng)歷的多了,在起初隨同成吉思汗起兵的時候,他便在軍中為將,不管是統(tǒng)一草原,還是征戰(zhàn)金國,他可以說遇上以少擊多的情況多了去了,所以當發(fā)現(xiàn)宋軍設(shè)下的埋伏之后,他也心知中計了,但是他也只是稍稍愣神了一下,便恢復了鎮(zhèn)靜,立即斥責道:“慌個什么?宋軍奸詐,明知不是我軍對手,這才設(shè)下計謀,我們豈會怕他們?這里乃是平原之地,誰人又是我們蒙古鐵騎的對手?來人,鳴號!準備進攻!讓他們都見識見識,咱們蒙古大軍真正的厲害吧!”
于是蒙古軍中的號手立即吹響了牛角號,嗚嗚的號聲混在宋軍的鼓聲之中,也滾滾傳去,聽到了牛角號的嗚鳴之后,蒙古軍中的將士隨即便安定了下來,戰(zhàn)意再次在他們之中燃起,他們許多人都是老兵,草原培育了他們彪悍的性格,即便面對著多過他們數(shù)倍的敵人,他們也并不感到害怕,不少人想到,這一仗頂多也就是難打一點罷了,宋軍大多都是步軍,又豈是他們這么多騎兵的對手呢?既然來了,就給宋軍點厲害看看吧!什么計謀能比他們的驍勇更厲害呢?
于是蒙古軍在經(jīng)過最初的緊張之后,很快又穩(wěn)定了下來,剛剛派出攻擊的兵馬,也開始再次回到渡口,和主力匯集在了一起,整個渡口揚起了大量的塵土,同時殺氣也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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