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人相見
洪震南是港島最大武館,洪拳武館的掌門人。
靠著好友肥波的關(guān)系,得到了洋人警長的賞識,掌管九龍附近的魚檔,還承包了一些搏擊賽事。
他手下兵強馬壯,弟子眾多,凡是在港島開武館的,每月都要繳納給他一百塊的會費。
當(dāng)然,這錢最后都落入了那貪得無厭的洋人警長手中。
作為侵略者,現(xiàn)階段的港英政府根本不顧百姓死活,一心只想著撈錢,撈夠錢后就回到老家享受生活。
若是沒有洪震南疏通,各層級的洋人都會盯上武館和魚檔這兩塊肥肉,層層收稅和敲詐之下,被洋人收走的可就不止一家一百塊了。
這次在弟子的蒙蔽之下,洪震南先入為主的認(rèn)為葉問是來找茬的,本來要親自出手教訓(xùn)一下他。
但是見到葉問大展神威,連槍都玩的這么溜,洪震南不由得有點發(fā)蒙,接著聽弟子喊出葉問綽號,他終于回想起了葉問這個熟悉的名字是誰。
洪震南將手中西瓜刀往地上一扔,朝著葉問低頭抱拳葉問:“閣下可是十年前在佛山叱咤風(fēng)云,令日寇聞風(fēng)喪膽的葉問葉英雄?!”
葉問連忙回禮,笑著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英雄之名,葉問受之有愧。”
洪震南頓時一喜,面帶崇敬道:“葉師傅,你是洪震南這一生最敬重的師傅!今日有緣得見,我三生有幸!”
一旁的黃粱震驚的看向自己師父,萬萬沒想到師父竟然有著這么大的名頭,只是一個名字,便讓兵強馬壯的地頭蛇低下了頭,頓時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陳莽見他們化敵為友,從角落里緩緩的走了出來,嘆氣道:“我還以為能打起來呢,虧我路上還賣了斤瓜子。”
洪震南虎目圓睜,兇狠的看向了他:“小子你說什么!把我們當(dāng)耍猴的啊,信不信我一拳打得你滿地找牙!”
葉問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一把拉住了洪震南:“洪師傅不要沖動,會出人命的!”
洪震南微微消了消氣,朝陳莽哼道:“看在葉師傅面上,饒了你這一次。”
我是怕你被打死啊洪師傅!
葉問嘴角直抽的瞥了眼威風(fēng)凜凜的洪震南,感覺他頭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危”字,沖陳莽一個勁搖頭,求他不要動手。
陳莽白了洪震南一眼,一口氣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朝著葉問道:“葉師傅,來港島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帶上青兒去給你們接風(fēng)啊。”
“這點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煩你和大帥。”
葉問笑著松了口氣,朝黃粱道:“阿梁,快來拜見陳師傅!”
黃粱看了眼算命先生打扮的陳莽,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他幡上的字,微微一蒙道:“摸胸算命,不靈不要錢?”
陳莽嘴角狠狠一抽:“摸骨算命!不靈不要錢!葉師傅你怎么教徒弟的!”
葉問瞪了一眼黃粱,賠笑道:“我剛剛收了阿梁當(dāng)徒弟,還沒來得及好好教導(dǎo),不過陳師傅你這字寫得確實有點不好認(rèn)啊。”
陳莽看了眼自己的布幡,恍然大悟道:“難怪上次那女的罵我流氓,原來是這么回事,這么好的書法都能認(rèn)錯字,真沒品味……”
見到葉問和陳莽認(rèn)識,洪震南不再多言,朝著葉問道:“葉師傅,來港島開武館有個規(guī)矩,需要當(dāng)著大家伙的面接受各個武館的挑戰(zhàn),若是能撐過一炷香,便算是有開武館的資格了。”
“當(dāng)然,以葉師傅的名望和功夫,大概不會有武師不開眼上前挑戰(zhàn)。咱們走個過場,明天中午去四海酒樓聚上一聚,我引薦其他武館的師傅給葉師傅認(rèn)識。”
葉問笑著道:“多謝洪師傅,到時候我一定去!”說完帶上黃粱,和陳莽一起走出了魚檔。
陳莽和葉問聊著分開以后的家常,得知他在自己走后,不愿意背井離鄉(xiāng)離開自己的家園,留在佛山給老蔣當(dāng)了官,還被封了個上校軍銜。
解放后,葉問害怕被清算,這才拖家?guī)Э谂軄砹烁蹗u。
三人一邊聊一邊走著,不多時,陳莽便領(lǐng)著葉問二人來到了一個露天擺攤的飯攤,要了一只燒鵝,三個炒菜,吃起了午飯來。
“阿套,我看你條件不錯,有興趣當(dāng)明星沒?”
“陳師傅,我叫阿梁。”
“好的阿套,我這里有一首英文歌,保證能紅,你試著唱一下?”
“我不會英文,也不想當(dāng)明星,另外我叫阿梁啊陳師傅……”
看著陳莽拿自己徒弟黃粱逗樂,葉問在一旁笑得飯都快噴出來,感覺自他來到港島以后,還是第一次這么開心。
見黃粱死活不上當(dāng),陳莽無奈的嘆氣道:“可惜了,你至少錯過了一個億。”
吃過飯后,陳莽又叫了兩只燒鵝打包,一只帶給青兒,另一只讓葉問帶回去,和葉問作別之后,在街上逛了會兒,走進了對面一家理發(fā)館里。
“先生理發(fā)啊,里面兒請!”
陳莽推門進來,見一個東北口音的小伙迎了上來,在店里四處一看,發(fā)現(xiàn)站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青年,每個人都長得兇神惡煞,看起來全員惡人,頓時感覺自己可能走錯了地方。
“先生,有認(rèn)識的理發(fā)師沒?”
小伙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顧客這種發(fā)蒙的眼神,熱情的在一邊招待著,陳莽在他臉上一打量,不禁瞪起眼睛道:“小損樣?”
小伙微微一愕:“先生您怎么罵人啊?”
陳莽收斂起驚愕的表情,說道:“那就你給我理吧,順便刮一刮胡子。”
“好嘞!先生你找地方坐,我去燙毛巾!”
陳莽看著模樣酷似小沈陽的理發(fā)師跑過去燙毛巾,微微的搖了搖頭,來到了鏡子前坐下。
“你手藝不行,還是我來給這位先生理吧。”
“哦,師父請!”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拿起小沈陽燙好的毛巾走了過來,將毛巾輕輕捂在了陳莽的嘴和下巴上,然后抹了點東西在陳莽頭上,替他揉起了頭發(fā)。
陳莽看著鏡子里陌生的臉孔,發(fā)現(xiàn)他看自己臉的時候眼神有些閃爍,不由得問道:“你認(rèn)識我?”
理發(fā)師輕嗯了一聲,揭開毛巾,替陳莽刮起了胡子,一邊說道:“五年前,佛山,我?guī)е畟€兄弟去綁架您。結(jié)果還沒等我動手,那些兄弟就全咽氣了,您遠遠地看了我一眼,只一眼,就讓我連動手的勇氣都沒了。”
陳莽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過這么回事,說道:“你現(xiàn)在不跟著藍衣社干了。”
理發(fā)師笑道:“打日本人還行,打自己人,沒意思。現(xiàn)在我白天理發(fā),晚上教教徒弟練拳,比以前充實多了。”
理發(fā)師一邊聊天,一邊幫陳莽修建胡子和頭發(fā),很快就將他整理成了一個靚仔。
陳莽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手藝不錯,多少錢?”
理發(fā)師笑道:“不收錢,就當(dāng)謝您當(dāng)年的饒命之恩。”
“那不行,我這人沒有讓人白干活的規(guī)矩!”
陳莽說完拍下一張票子,起身走出了理發(fā)館。
理發(fā)師一臉敬佩的目送他背影走遠,接著低頭一掃,看到了桌上一百元的票子,老蔣發(fā)行的金圓券,折合下來,能換成港島的廢紙一張……
“……”
一陣沉默后,理發(fā)師用那張金圓券點燃了香煙,緩緩?fù)乱豢跓熑Γ又凵駜春莸某槐娡降芙淮溃骸耙院蠖紮C靈點,誰要收到假幣,就從他每個月的份子錢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