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48章
隔天早上,南辭幾乎天還沒亮就起床了。</br> 因為她有早課要上,所以她要早點準備一下,然后做好一切再去補習機構。</br> 一般她在身邊時,霍臨都會睡得非常安穩(wěn),長久以來失眠的毛病也暫時消失了。</br> 所以她起床那會兒,霍臨幾乎是毫無察覺。</br> 大概她起來十幾分鐘后,他翻了個身,伸出手臂,想將人抱進懷里摟緊,然后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br> 霍臨睜開眼,眼窩異常深遂迷人,看著旁邊的位置已經(jīng)沒人了之后,眉頭不由皺了皺。</br> 起身拽過睡袍,一邊抬手系著腰帶,一邊往外面走。</br> 結果還沒走到門口時,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br> 是南辭。</br> 小丫頭這會兒已經(jīng)穿戴整齊,不止如此,身前還掛著條圍裙,瞧著像是剛從廚房出來一樣。</br> “你去做早餐了”霍臨的聲音還帶著剛起床時那種特有的沙啞低沉,聽著格外性感。</br> 南辭點點頭,頓了頓,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我不想打擾你的,但是我有早課,真的不能遲到,所以只能早點起來去做這些事了。我算算時間你也該起床了,所以上來幫你洗漱”</br> 霍臨看著她的小模樣,有些好笑,“幫我洗漱”</br> “恩,你手傷不能碰水嘛。”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拽著霍臨往內衛(wèi)走,“就算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找傭人幫你洗,不能自己弄。”</br> 想了想,她忽然頓下腳步,轉頭看他。</br> “我到時候會加傭人阿姨的微信的,問她你有沒有按我說的做,所以你一定要聽話,知道嗎”</br> 南辭說話的時候,故意扯出一副“我很嚴厲我很兇”的表情,逗得霍臨眉眼全部舒展開來,眼底也有淺淺的笑意。</br> “好,我聽話。”</br> 不過答應了歸答應了,但霍臨也只是為了哄她開心。洗漱這種事,他的兔子替他做,就是情趣,至于別人,他根本不會給他們走近的機會。</br> 南辭拉著他去到內衛(wèi)之后,先接了水擠了牙膏,替他刷牙。</br> 不過她太矮了,替他刷牙時要踮著腳舉著手才行,沒兩下就堅持不住,要放下緩一會兒,然后再繼續(xù)。</br> 霍臨雖然享受她這副樣子照顧自己,但看了一會兒就心疼了,長臂一揮,直接將人抱住在洗手臺上。</br> “好了,這回可以了。”</br> 南辭沖他甜甜笑了笑,接著更加認真賣力的替他刷牙。</br> 牙齒刷完,臉洗完,最后就只剩下刮胡子這一項了。</br> 南辭看了看,有些為難,“不然我?guī)湍隳ê锰觏毰菽缓竽阕约汗巍?lt;/br> “為什么”</br> “我怕刮得不對勁弄破你的臉。”</br> 霍臨輕笑了下,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沒關系,我相信我的寶貝。”</br> 說著,長臂一伸,直接抽出剃須刀遞到她手邊,“來吧。”</br> 南辭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br> 她先將剃須泡沫抹均在霍臨的嘴邊,接著扶著他下頜下面的位置,很認真的湊在他跟前,小心翼翼的替他刮著。</br> 兩個人這會兒的姿勢非常親密,霍臨雙手撐在南辭的身子兩側,修長高大的身影微傾,而南辭幾乎整個人都攏在了他的身影下,從地上斜斜的影子來看,兩個人幾乎是疊在一起的。</br> 過程中,霍臨也一動不動的看著南辭的小臉兒,時不時還往前湊一些,到后來,距離近到南辭幾乎都感覺到他清冽好聞的呼吸。</br> 她本來就很緊張,怕手下力道不對,弄壞他的臉,結果他倒像沒事人一樣,還這么逗她。</br> 她有些氣急,全然沒了平日里對他的那副小心模樣。</br> “霍臨”</br> 他漫不經(jīng)心的出聲“嗯”</br> “你再亂動我就要刮花你的臉了到時候我看你頂著一張有傷的臉,去公司,會不會被手底下的那些員工助理們笑話。”</br> 她原以為這種威脅會對他管用,但哪料他絲毫不在意,甚至還答得理所應當,“他們不敢笑。”</br> “”</br> 見她被氣得一雙大眼瞪得圓圓的,霍臨心頭一陣發(fā)軟,俊臉再次湊上前,想吻她一下。</br> 南辭下意識一躲,霍臨瞧著,眼睛危險的瞇了瞇。</br> “躲我”</br> “不是”南辭看了看他唇邊的那些泡沫,“你臉上還有泡沫。”</br> 這回霍臨的目光變得更加危險了,似笑非笑,“嫌棄我”</br> 說著,雙手一攬,直接摟著她的細腰將她扣進懷里,俊臉重重蹭了下她的鼻尖,雪白的泡沫立馬掛在了南辭的鼻子上,看著有些滑稽。</br> 南辭覺得鼻子涼涼的,癢癢的,有些難受。</br> “還嫌棄嗎”他問。</br> 她埋怨的瞪著他,不說話。</br> 霍臨勾唇笑了笑,薄唇朝她的鼻尖湊近。</br> 南辭察覺到他的意圖,小腦袋又向后躲了躲。</br> “臟呀。”</br> 霍臨像是沒聽見一樣,最后,雙唇還是貼上了她的鼻尖。</br> 片刻后,他出聲,聲音低沉悅耳。</br> “我又不嫌棄。”</br> 兩個人折騰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全部打理干凈,南辭后來又臉紅紅的替霍臨穿好了襯衫,打好了領帶,接著,便領著他下樓吃飯。</br> 早飯是她備好材料下鍋的,但由于她在樓上呆了太久,傭人阿姨便主動替她繼續(xù)打理。</br> 所以等他們下樓時,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br> 南辭不太會做西式的東西,所以早餐準備的是湯和米飯,還有幾樣時令蔬菜拌的爽口小菜,味道咸香正好,十分開胃。</br> 趁著吃飯的空檔,她還特意叫來傭人阿姨過來,囑咐了她近期不要叫霍臨動水,洗漱換衣服之類的事情,都要麻煩傭人阿姨勞累一下。</br> 傭人阿姨有些惶恐,要知道,她這位雇主霍先生,平日里幾乎都不和她們說話的,更別提是叫她們近身之類的了。</br> 但這會兒南辭提出來了,霍臨又淺笑著吃著飯,并沒說出什么反對的話。</br> 一時之間,她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點頭,“我知道了,小夫人。”</br> 南辭愣了下,接著撲天蓋地的窘意蔓延至全身,她雙頰一瞬間燒了起來。</br> “不是,我還不是”</br> 傭人阿姨壓根不知道她在在意什么,也不知道該回些什么,索性霍臨這會兒給了個眼神,她如獲大赦,趕緊轉身離開了。</br> “早晚要嫁給我的,她也沒叫錯,你害羞什么”</br> 南辭小臉兒紅撲撲的,連頭都不敢抬,小聲嘟囔“明明還什么身份都不是呢,誰要嫁呀”</br> 霍臨聽見了,扭過頭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br> “什么身份都不是那不如今天就坐實了好不好”</br> 南辭聽出了他話里面的危險,趕緊搖頭,“我什么也沒說快吃飯吧吃完我要去上課呢”</br> 霍臨瞧著她那副慫噠噠的小模樣,也沒再為難她,松手讓她繼續(xù)吃飯。</br> 去補習機構的路上,霍臨一直抱著南辭坐在他腿間,司機很有眼色的從一開始就升起了隔板,不過南辭時不時發(fā)出的嚶嚀聲,還是會傳過來一眼。</br> “你輕一點”</br> “那里已經(jīng)紅了,不能再咬了”</br> “好痛啊,你快放開我。”</br> 司機聽得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非常后悔沒帶個耳塞出來。</br> 而后排,南辭坐在霍臨的腿上,一整張小臉都皺在一起了。</br> 她看著自己脖頸上的那幾抹紅痕和淺淺的牙印,一時又羞又氣。</br> “你把我弄成這樣,我一會兒上課怎么辦現(xiàn)在天氣這么冷,我就算說是蚊子叮的,肯定也不會有人信”</br> 霍臨沒說話,修長的手指撫在那幾片紅痕上面,姿態(tài)曖昧。</br> “補習機構的老師知道咱們的關系,不會亂問。至于同學”霍臨的薄唇又輕輕覆在她的脖頸上,烙下一枚淺吻,“就算是你男朋友留下的。”</br> 南辭小聲抱怨,“什么男朋友,明明還不是”</br> 說完,又想起之前在餐桌前的事,怕霍臨又發(fā)瘋,趕緊改口。</br> “你說過的,會給我時間”</br> “我確實說了,會給你時間。但是寶貝,我是生意人,生意人從不做賠本的事。”</br> 霍臨聲音暗啞,帶著濃烈的曖昧和欲望,薄唇流連在剛剛他吻出紅痕的細滑脖頸上。</br> “所以,這些只是利息。”</br> 目送南辭進了補習機構后,霍臨原本帶著笑意的臉,漸漸靜了下來。</br> 他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開口時,聲音又恢復了往常那般隨意且冷漠。</br> “劉家的那個女兒,處理了嗎”</br> 司機點點頭,“張?zhí)刂f已經(jīng)按照您的意思,找人給她做了精神鑒定然后送進精神病院了。”</br> 司機說著話,還順著后視鏡瞄了一眼霍臨。</br> 果然啊,自家老板還是這副模樣他覺得最正常,雖然老板和南二小姐在一起時的樣子,他差不多也適應了。可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br> 正巧這時,霍臨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那邊不知說了什么,他表情一點沒變,只隨口回了句“嗯,我現(xiàn)在就去公司。”</br> 掛了電話后,對司機說“去公司。”</br> 公司大門門口,張?zhí)刂呀?jīng)守在了那里,他旁邊還跟著劉琳琳的父親,那位劉董事。</br> 此時的劉董事早沒了之前的模樣,雖然穿著還算得體,但精神卻十分疲憊萎靡。</br> 他看見霍臨下車,第一時間沖過去,連話都沒說,直接就朝他跪了下去。</br> “霍總霍總我求求您您放過我女兒好嗎我我保證她不會再做什么,只要您放過她,我立馬送她出國再也不回來了”</br> 他邊說邊拽住霍臨的衣袖,樣子非常卑微可憐。</br> 但霍臨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沒變,手臂輕輕向上一抬,扯開被劉董事拽在手里的衣袖。</br> “我以為,上次給你們的教訓已經(jīng)夠了,但很可惜你的那位女兒卻還是過來找死。”</br> 說著,霍臨微微彎下腰,朝劉董事湊近。</br> “如果不喜歡她被關在現(xiàn)在的地方,不如把她送去牢里”</br> 霍臨說話時,聲音很輕,甚至還含了絲讓人膽寒的笑意。</br> 劉董事聽著,莫名打了個寒顫,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br> 他之前覺得,琳琳在精神病院里面,就等同于慢性自殺了她那個性格,在那種聚滿瘋子的地方,就算原本沒什么毛病,也會被逼瘋的</br> 可是可是霍臨顯然覺得,這是對她最小的懲罰了。</br> 如果不選這個,那他就會使手段讓琳琳重判不,或許不需要使什么手段,琳琳原本也是故意傷人,而且她去了警局后,當著警察的面兒還說什么“賤人”“該死”之類的話</br> 他相信霍臨手底下的律師,他們一定會抓住這些把柄的</br> 到時候琳琳如果真進了監(jiān)獄霍臨或許都不需要親自吩咐人動手,里面肯定就有人會對付琳琳。</br> 他不敢再想了他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可是和她的安危比起來現(xiàn)在的結果,似乎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br> 他絕望的起身,沒再看霍臨,甚至連膝蓋處的雪都沒拍一拍,就這么狼狽的轉身走了。</br> 霍臨冷著眉眼,直接對一旁的張?zhí)刂愿馈罢以豪锏尼t(yī)生多照顧那位劉小姐,別讓她過得穩(wěn)。”</br> 張?zhí)刂c點頭,“明白。”</br> 霍臨長腿一邁,朝公司里走去,但沒走兩步,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樣,腳下忽然一頓。</br> “找人查一查南辭小時候的事。”</br> 張?zhí)刂读讼拢袄习澹侵浮?lt;/br> “全部。”霍臨靜著一張臉,聲音沉冷,“從她出生到回到南家,全部的資料,我都要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