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第十三章
手機沒拿穩(wěn),被甩飛在木質(zhì)地板上,整個兒翻滾了一圈,薛白連忙跳下床,腳掌重重的砸在地上,“咚”的一聲。
聽筒里一陣兵荒馬亂。
顧揚把手機離得耳朵遠(yuǎn)了些,擰緊眉頭,等到稍微安靜了點,問道:“薛白?”
過了一會,那邊才傳來回應(yīng):“手機掉了。”
顧揚:“嗯。”
薛白蹲在床邊:“小哥哥,你……還沒睡?”
顧揚:“睡了,醒了。”
薛白看了眼時間,弱弱的:“哦……對不起啊。”
電話還通著,兩人之間卻再沒有一句對話,耳畔處只有透過聽筒傳出的輕微的呼吸聲。
氣氛一度很尷尬。
沒過多久,卻是顧揚先開口:“聽夠了嗎?”
薛白微怔:“什么?”
顧揚說:“聲音,聽夠了嗎?”
薛白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低頭看了一眼:“……”
薛白艱難的開口:“沒有。”
“……”
“………”
又安靜了。
顧揚沒有掛斷,對薛白,他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挑戰(zhàn)自己耐心的底線。
須臾,電話那邊,薛白緩緩開口:“叫叫我。”
“?”
“小哥哥,你叫叫我。”
“……”顧揚叫了,“薛白。”
聲音微啞,帶著剛睡醒的語調(diào)繾綣,透過聽筒,被輕輕的貼在耳畔上。
薛白的耳廓一點點變成了粉色。
顧揚又叫了一聲:“薛白。”
薛白應(yīng)道:“好了。”
顧揚說:“睡吧。”
簡單的兩個字被重疊進(jìn)了夜晚里。
薛白抱住膝蓋,腳趾抓著地面蜷縮在了一起,好半天,才漸漸松開。
他沒有再扯皮,反而像個像個被喂了糖的孩子,安安靜靜的的說:“好。”
電話掛了,薛白又靠著床檐坐了一會。
這下是徹底的睡不著了。
薛白撥了個電話給張凌。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這個點了,張凌這貨還在網(wǎng)吧玩游戲,背景是吵鬧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n225方向有人,在瞄……臥槽朋友,你瞎嗎?打不到不會躲起來嗎?你是傻.逼嗎?算了,我要說你是個二傻子,我都特么是在夸你!進(jìn)煙進(jìn)煙,我拉你......誰啊,大半夜的打什么電話?”
張凌把傻逼隊友罵了個爽,才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立馬慫了:“薛哥?是你啊,怎么了?還沒睡?瞎子又來了?”
“有件事……”薛白張了張嘴,忽然頓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聽我同桌的聲音聽硬了?
然后睡不著了?
“……”這特么算什么?
薛白:“沒事,掛了。”
薛白果斷撂了電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定了一會,覺著這么硬下去也不是個事,又去洗浴間沖了個澡。
沖完澡出來,手機屏幕上堆了幾個未接電話,還有好幾條短信,全是張凌發(fā)來的。
-??????
-薛哥?
-怎么了啊到底?
-話別說一半啊薛哥,痛苦!
-這游戲我都打不下去了,全給你吊著了。
薛白:“……”
張凌的電話又過來了:“薛哥,你可算接了,到底什么事啊?”
張凌這人,其他還好,就是特別較真,薛白隨便扯了個理由:“沒什么,就是兄弟們好久沒見了,明天出來聚聚?”
張凌松了口氣:“嗨,這點事?行啊,我去叫!他們前兩天也都說想出來來著,那就老地方見!我繼續(xù)打游戲了啊,傻.逼隊友又給狙死了,就我一人茍圈我.操。”
“去吧去吧。”
薛白吹干頭發(fā),躺好,抱著枕頭心緒不寧的在床上滾了幾圈,在聊天軟件上點出顧揚的對話框,糾結(jié)了一會,沒去騷擾他,調(diào)整了一會情緒,硬逼自己睡了。
周日,薛白按約定時間到了桌游館。
“nine先生”桌游館就在一中附近,一中的學(xué)生去的不多,附近的職專生倒是常客。
這會才上午十點多,沒什么人,薛白一眼就看到了張凌。
男孩子們都是附近職專的中二少年,已經(jīng)到齊了,開張臺球桌,兩人在打球,其他人圍在一邊指點江山,有兩個叼了根煙的,站得比較遠(yuǎn)。
看到薛白,張凌拍拍抽煙的那兩人:“煙掐了,煙掐了,別讓薛哥身上沾煙味。”
桌游館里開了暖氣,薛白覺得悶,想把口罩拉下來點,男孩子們放下球桿,連連阻止。
“別別別,別摘口罩,薛哥。”
“我們的逼格就靠這口罩遮著了。”
“對啊,被人認(rèn)出來就不好了。”
“神秘,薛哥,保持神秘。”
“……”薛白露出個嫌棄的眼神,“我要不要再帶個頭套?更神秘。”
中二少年們眼睛放光,有一個干脆直接打開了淘寶:“也不是不行啊!薛哥你看看,喜歡哪種?蜘蛛俠的還是鋼鐵俠的?我看美國隊長的也不錯!”
“你想悶死我?”薛白被逗笑了,好脾氣的陪他們二,沒真摘,只是稍微往下拉了點透氣。
臺球桌上的戰(zhàn)況陷入了僵局,正在激戰(zhàn)的兩人技術(shù)不行,連番使用了數(shù)次“大力出奇跡”式,白球在桌上胡亂的絞了一通,愣是一顆也沒有撞進(jìn)袋去。
薛白轉(zhuǎn)身去一旁拿了球桿,男孩子們自覺地讓開了位置。
“半色全色?”薛白問。
“全色!”一位男孩子搶答。
薛白撫下身來,架好球桿,右手用巧力一擊,白球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撞了出去。
“中午去吃什么?附近的飯店行嗎?”
“都行都行,聽你的。”
一球進(jìn)洞,白球卡準(zhǔn)位置,停在了球桌的正中。
薛白微微瞇起眸子,一面調(diào)整角度,一面和男孩子們說話。
“薛哥今兒個怎么突然找我們出來?”
“也沒什么事吧,就是好久沒見了,嗯?難不成還是來找你們問成績?”
白球越過擋在面前的半色球,輕擦紅球的球邊,同時白球撞壁,又往回滾了一段路,重重撞到了另一顆。
一桿雙洞。
薛白暫停擊球,身子靠在球桌旁,用巧粉在球桿上擦了擦:“那多沒勁?跟家長似的?”
“哎,別提家長了。”張凌從旁邊抽煙的那位手中搶了一根,點上,淺淺的吐出一口煙圈,“我昨晚就稍微回去晚點,我爸媽就把我罵了一頓,就差沒上手打我,還好溜得快,今天差點出不來。”
薛白說:“你那叫晚點?你爸媽沒削你不錯了。”
薛白笑笑,臺球撞擊的聲音清脆,接連又進(jìn)了好幾顆,桌上只剩下了半色球和黑8。
黑8前擋了一個半色球,無法直接碰到,薛白用球桿對了一會的角度,果斷出桿,白球撞到桌壁,又反彈回來,撞擊黑球,角度正好,力道適中,黑球直線滾進(jìn)了袋子里。
一桿清臺。
薛白放好球桿,坐在小沙發(fā)上翻看菜單,打算點一杯飲料。
張凌匆匆滅了煙,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昨晚是真的想出去學(xué)習(xí)來著,書都帶好了,可是游戲在向我招手,小妖……”
張凌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噤聲了,其他男孩子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薛白疑惑的抬眸,張凌的指尖指向門口,神情戒備。
有四五個人推門走入,掛在門框上的風(fēng)鈴“叮鈴鈴”的響了幾聲。
進(jìn)來的幾人各個背著書包,為首的那個也同樣帶著口罩,遮住了臉。
是瞎子。
男孩子們竊竊私語。
“我操,瞎子啊,他來干嘛?”
“他們包里不會背著槍吧?看起來挺沉的。”
“薛哥,你在一中真的沒碰到過他嗎?”
瞎子也注意到了不對勁的氣氛,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大冬天的,穿著破洞牛仔褲,一條長腿疊在另一條長腿上,手上拿著菜單,也在看他。
這是個很詭異的畫面――
兩個少年帶著口罩,平靜的對視,身后幾位小弟劍拔弩張的瞪向?qū)Ψ健?br/>
瞎子攔住身邊的人,帶他們進(jìn)了另一間包廂。
nine先生的裝潢很獨特,大概是覺得玩桌游熱鬧點比較好,包廂與包廂之間并不是完全擋住的,而是用玻璃隔開,聽不見聲音,但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一行人直勾勾的盯著瞎子包廂里面的狀況。
他們放下書包,繞著瞎子,圍成一圈,然后從“可能裝著槍”的書包里掏出了……
筆,稿紙,試卷。
所有人:“.......”
“什么玩意兒?他們來這里學(xué)習(xí)的?”
“看這樣子,瞎子在教他們?”
“操????”
瞎子背對著薛白他們,只能瞧見他冷漠的后腦勺。
薛白挑了一杯金桔檸檬,掃桌角貼的二維碼,說:“我也可以教你們。”
男孩子們警惕得不行:“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們來過啊?”
薛白無所謂:“他現(xiàn)在轉(zhuǎn)來一中了,來這邊也不奇怪吧?”
張凌:“不是?包里裝的不是槍?”
薛白點好單,截圖記下小程序跳出來的取號碼,拉好口罩的邊,一本正經(jīng)的說:“怎么不是槍?筆桿,考場上的槍。”
張凌咽了咽口水,一言難盡的看了他們一眼:“......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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