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能這樣
沈燁想怎么樣?</br> 或許以前還挺想一個不僅看起來幸福美滿的家庭,實際上也很幸福。</br> 有一個溫柔的媽媽和一個嚴厲的父親,他在屬于他們的小家庭里面,恣意成長。</br> 像很多普通且平凡的家庭一樣,過著簡單的生活。</br> 在很多人眼里枯燥又重復的日子,在沈燁看來,卻是奢侈。</br> 擱在車窗的手臂支在窗外,指間的香煙在江風的吹拂下,燃得比正常速度要快很多。</br> 他把燃盡的煙彈了出去,跟沈寒江說:“你知道了又怎么樣?說得好像你能辦得到一樣。”</br> 沈寒江張張嘴,那按照他現(xiàn)在的實力來說,的確是沒什么能幫沈燁的。</br> 都需要靠沈燁接濟了,還能怎么辦?</br> 沈燁當然也沒等沈寒江提什么,他說:“你最好安分守己,別做些有的沒的。我對你,沒有感情。所以別挑戰(zhàn)你在我心里的地位。”</br> 說完,他朝秦闊招了招手。</br> 很快,秦闊過來,打開了沈寒江那側(cè)的車門。</br> “沈先生,請下車。”</br> 沈寒江這是錢沒要到,還被沈燁懟了一頓。</br> 他憋了半天,只撂下一句:“你也不怕被天打雷劈!”</br> 后座上的沈燁,無動于衷。</br> 秦闊將沈寒江給“請”了下去。</br> 車子駛離,但是后座上的沈燁表情并不是很好看。</br> 可以說,很糟糕了。</br>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br> 秦闊也不敢說什么,只開了車內(nèi)的輕音樂。</br> 他最終也沒去公司,回了家。</br> 就是忽然提不上勁兒來,被陰郁的情緒籠罩著。</br> 下車的時候順手把藥帶了下去。</br> 回家,家里自然是沒有人的。</br> 腦海中回想著的,是賀水北在這兒的時候的場景。</br> 她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樣子,她往他懷里鉆,心思不在電視上,把他逗笑之后又一本正經(jīng)地看電視。</br> 她在島臺這邊擺弄水果茶,做不來菜但是對花茶這些還是挺熟悉的。</br> 島臺啊……</br> 落地窗啊……</br> 浴缸啊……</br> 鏡子前啊……</br> 沈燁去洗了個澡之后,倒了一杯溫水,拆了藥,囫圇地都給吞了下去。</br> 他想睡覺。</br> 如果能順利睡得著的話……</br> 躺在床上,枕頭上還殘留著賀水北的味道,他把腦袋埋在枕頭上。</br> 他想她了,想她在身邊。</br> 沈燁拿了手機出來,正要給她打電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賀水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br> 浮躁的情緒好像瞬間就被壓了下去,他沒有一秒猶豫地接了電話。</br> “小水!”不自覺的,沈燁的聲音都是興奮的,如果她在身邊就會更好。</br> “嗯吶,我和我哥吃好飯了,你在哪兒呢?”</br> “回家了,你過來嗎?”其實更想說的,是你過來吧,想抱著你睡覺。</br> 但又想著她回了宋城要回家的,不能一直出來。</br> 可是這還沒到晚上,沒到她家的門禁。</br> 而且賀叔桑姨都不在宋城,她是不是可以……</br> 賀水北頓了頓,“過去是可以過去的,但是我得在我哥下班之前回家。他不讓我晚上留你那邊,而且他還說最近都不加班了,還要回家住。要跟我聯(lián)絡兄妹感情。”</br> 這個兄妹感情聯(lián)絡的,真挺離譜。</br> 沈燁在床上翻了個身,也將被子拉高了一些,“小水……”</br> 聲音都有些悶悶的。</br> “你今天去看心理醫(yī)生,溫蔓怎么說的啊?”</br> “也沒說什么,開了點藥。我比較不容易相信一個陌生人,而且心理醫(yī)生詢問的時候很有技巧性,我會避開她帶著探究目的的問題……有點復雜,因為我以前受過戰(zhàn)俘訓練……成績還是最好的……”</br> 往日視為榮耀的成績,如今都是他尋求心理醫(yī)生幫助的障礙。</br> “我在車上了,大概二十分鐘到。”</br> 是吧,聽到她說要來的時候,心情是雀躍的。</br> 二十分鐘。</br> 好像挺久的。</br> 她來了可以待多久?</br> 現(xiàn)在是兩點半,她要兩點五十才能到。</br> 賀山南六點下班?</br> 這人不是每天晚上干活到半夜?為什么不加班了?</br> 真離譜。</br> “你在睡覺嗎?”賀水北問。</br> “在床上,沒睡,等你來。”</br> “你吃飯了嗎?”</br> 似乎也不是很餓,但今天也就在溫蔓那邊喝了幾杯水。</br> 他如實說:“還沒有。”</br> “那你先睡著吧,我看看有什么外賣。”</br> “別掛電話。”沈燁提了一句。</br> 賀水北輕輕笑了一聲,“你是真粘人啊。”</br> 是啊,真粘人。</br> 因為這是二十多天來,他們第一次分開這么長時間。</br> 之后分開的時間還會更長,他要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在這個大房子里面。</br> 是不是只有結(jié)婚,才能名正言順合情合理地在一起?</br> 他這樣跟賀叔桑姨說要跟他們的女兒結(jié)婚,他們會答應嗎?</br> 沈燁剛剛還因為賀水北要來而雀躍的心情,在想到也許賀叔桑姨不會想把女兒交給一個有心理障礙的人而感到煩悶。</br> 他太想好起來了,不會在爆竹聲響起的時候覺得是爆炸,也不會時時刻刻緊繃著神經(jīng)覺得周圍有潛在的危險,更不會在閉眼的時候就想起生命在眼前逝去的畫面……</br> 沈燁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br> 他匆匆地跟賀水北說了一句先掛了,就率先從這邊將電話掛斷。</br> 他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br> 剛才不該把窗簾關(guān)上的。</br> 他起身去把窗簾打開,窗外是陰沉沉的天氣,三十多層的高度竟然看不清前方嘉陵江的水。</br> 一切都變得好模糊,好不真實。</br> 他的手撐在落地窗上,重重的,手背上根骨明顯。</br> 得虧是防爆玻璃,普通的玻璃被他這么砸一下,肯定得裂了。</br> 不能這樣……</br> 不能情緒失控,不能讓即將到這里來的賀水北看到他這個樣子。</br> 藥也吃了,還能怎么辦?</br> 沈燁快步走到浴室里,站在花灑下,開了涼水那邊。</br>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沈燁知道今天的心情,還是在沈寒江的影響下,糟糕到了極致。</br> 他抗拒成為沈寒江那樣的人,但他還是用了沈寒江以前對他的那一套,來回應沈寒江。</br> 有些東西,是刻印在骨子里的。</br> 砰的一聲,沈燁一拳砸在了瓷磚上。</br> 手和瓷磚,總要破一個的。</br> 他的手緩緩垂下,涼水沖到他的身上,淌進下水口的,夾雜著淡淡的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