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chapter46
[chapter46]</br> 大年二十五,XL科技年會。</br> 按理說,作為XL科技的老板娘,公司總部的年會裴景煙應(yīng)該出席的。</br> 好巧不巧,年會的日子正好撞上她生理期,而頭一天晚上她還作死,吃了頓重慶火鍋,外加一大杯芒果冰沙——</br> 直接導(dǎo)致她癱倒在床,宛若一條廢得不能再廢的咸魚。</br> 年會自然也沒法去,這個時候,裴景煙只想捧著生姜紅糖水,在床上當(dāng)廢物。</br> 微信里,裴母發(fā)來慰問:「小囡,肚子還疼嗎?」</br> 美少女景:「還好,躺著就沒那么難受。」</br> 裴母:「謝綸去他們公司年會了是吧?」</br> 美少女景:「他是老板,肯定要去的嘛,各個分公司的負(fù)責(zé)人都會出席,都年尾了,他可不得給那些人畫畫餅,展望一下美好未來。」</br> 裴母發(fā)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又問她:「那你晚上吃什么?要不然,我去你那給你煮碗酒釀圓子吃?」</br> 看著媽媽發(fā)來的消息,裴景煙心里暖融融的。</br> 不過這大冬天的,她也不忍心讓媽媽來回折騰。</br> 于是回復(fù)道:「不用,趙阿姨剛給我煮了碗生姜紅糖水。我晚上想吃鮮蝦餛飩,她正在廚房包呢,過一會兒就能吃了。」</br> 裴母:「那也行。」</br> 裴母:「不是媽媽啰嗦,你也是的,明知道自己生理期要到了,吃東西也注意點(diǎn)嘛!亂吃亂喝的,你以為外面那些餐廳飯館都是好東西嗎?吃多了對身體很不好的!」</br> 說著,連轉(zhuǎn)了四五條微信營銷號的健康推文,每個推文標(biāo)題都帶好幾個感嘆號!</br> 裴母:「你看看這些文章,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吃亂喝。敲打/」</br> 美少女景:「知道了知道了。可憐/」</br> 母女倆又聊了一會兒,裴景煙手里的生姜紅糖水也喝光了。</br> 她打開投影儀找了部最新美劇,悠悠閑閑追著劇,晚上吃了碗手工鮮蝦餛飩,繼續(xù)追劇。</br> 期間謝綸發(fā)了條消息過來:「好些了么?」</br> 看到這條消息,裴景煙眼尾輕垂了下。</br> 還算這家伙有點(diǎn)良心。</br> 她沒骨頭似的躺坐在柔軟床上,瑩白臉龐帶著不自覺小小矜傲,以及淺淺的愉悅。</br> 手指輕敲著屏幕鍵盤:「原來你還記得家里有個備受生理期折磨的小可憐太太啊?」</br> 消息發(fā)出去2秒,裴景煙就后悔了。</br> 這話好像在跟他撒嬌似的?</br> 她才不要跟他撒嬌!</br> 手指趕緊按了撤回,然而還沒等她松口氣,屏幕那頭回道:「一直記著。」</br> 裴景煙:“……”</br> 麻了,還是被看到了。</br> 屏幕前小臉一紅,她試圖挽回形象:「女性生理期激素比較紊亂,情緒就有點(diǎn)……呃,不受控,你知道吧?剛才那條消息,我可沒有跟你撒嬌的意思,你別誤會。」</br> XLun:「嗯,沒有在撒嬌。」</br> 美少女景:「……」</br> 怎么感覺越描越黑,有此地?zé)o銀三百兩那味了。</br> 謝綸的消息又發(fā)了過來:「好好休息,我忙完就回家陪你。」</br> 裴景煙心說誰要你陪,手指卻敲了個「哦」回去。</br> 脆生生的一個哦。</br> 隔著屏幕,謝綸都能想象到那小姑娘敲出這個字的表情。</br> 應(yīng)該是躺在床上雙手捧著手機(jī),嫣紅的唇輕抿著不屑一顧,可那雙透著清凌凌光亮的烏黑杏眸卻是帶著淺笑的。</br> 世界第一的口是心非傲嬌鬼。</br> “謝總,該你上臺發(fā)表講話了。”</br> 聞松在一旁輕聲提醒,順手將準(zhǔn)備好的致辭稿雙手呈上</br> 謝綸斂眉,淡淡嗯了聲。</br> 手機(jī)放入西裝口袋,接過那份致辭稿,略理了理領(lǐng)帶,昂首闊步往主席臺走去。</br> 臺下是如雷響亮的掌聲。</br> -</br> 連看了三集美劇,看到最后,裴景煙的眼皮子越來越沉。</br> 她也懶得再等謝綸回家了,用腳指頭都猜到,年會結(jié)束后,他跟那些高層領(lǐng)導(dǎo)八成會轉(zhuǎn)場去其他地方繼續(xù)應(yīng)酬。</br> 拿起遙控器關(guān)了投影,她果斷縮進(jìn)被子里睡覺。</br> 這大概是她過的最養(yǎng)生的一天,晚上九點(diǎn)半就入睡。</br> 睡得昏沉沉?xí)r,她還做了個夢。</br> 夢里她成了個古代公主,無上尊榮,可惜國家政局不穩(wěn),她為了穩(wěn)固皇兄的政權(quán),不得已去西邊和親,嫁給一個大權(quán)在握卻克妻的老將軍。</br> 她千里迢迢嫁過去,洞房花燭夜的晚上,緊張又忐忑。</br> 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新郎官進(jìn)洞房,掀起蓋頭——</br> 裴景煙傻了眼,怎么還是謝綸的臉?</br> 這是什么孽緣,做夢都逃不過這狗男人!</br> 就在她忿忿丟開紅蓋頭,準(zhǔn)備逃跑時,男人直接摟住她的腰,把她抱進(jìn)了大紅喜帳里。</br> 他說:“我娶妻不是娶個菩薩供起來的。”</br> 她羞憤欲死地罵他,“莽夫,無恥!”</br> 無恥無恥無恥。</br> 不知不覺中,鼻尖仿佛嗅到絲絲縷縷的酒意,身子也感受到另一種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尤其那覆在腹部的掌心觸感,真實的簡直不像做夢。</br> 纖長卷翹的羽睫顫了兩下,裴景煙猛地睜開眼睛。</br> 眼前是一片黑暗,身后傳來男人磁沉又透著幾分懶啞的嗓音,“做噩夢了?”</br> 他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又拿下頜安慰似的蹭了下她的臉側(cè),低低哄道,“別怕,我在。”</br> 裴景煙有些恍惚,但男人的懷抱和溫和話語,的確叫她有了些實質(zhì)感。</br> 定了定心緒,她小聲道,“也不算是噩夢……”</br> 卻也沒打算再提,而是側(cè)了側(cè)身,困意濃郁地問他,“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床邊多出個人,她竟然一點(diǎn)察覺都沒有,真是睡成豬了。</br> 謝綸從背后圈著她,“10點(diǎn)回來的,現(xiàn)在大概11點(diǎn)左右。”</br> 裴景煙微詫。</br> 竟然10點(diǎn)就回來了。</br> 她不禁問他,“你們公司的領(lǐng)導(dǎo)層年會結(jié)束后,都沒有其他活動的?”</br> “有。我沒去。”</br> “……為什么?”</br> “要陪太太。”</br> 他似是輕笑,“我說過,這個理由很好用。”</br> “……”</br> 一時間,裴景煙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漲漲的,有些暖,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高興。</br> 謝綸問她,“肚子還疼么?”</br> 裴景煙嬌懶地發(fā)出一聲不低不高的回應(yīng),“嗯。”</br> 但其實,并不疼,就有點(diǎn)脹。</br> 謝綸見她說疼,手掌再次覆上她的腹部,“揉一揉,應(yīng)該會緩解些。”</br> 像是只敞開肚皮讓主人擼毛毛的小貓咪,裴景煙享受地閉上了眼,嘴里卻是不饒人:“你怎么知道生理期要給女生揉肚子?難道以前給別人揉過,有經(jīng)驗了?”</br> 生理期嘛,被激素支配著,忍不住就要作一作。</br> 謝綸答道,“網(wǎng)上查的別人的經(jīng)驗。”</br> 裴景煙哼唧:“誰知道呢,上次君懿的晚宴上,蔣越可跟我說了不少你的桃花債呢。”</br> 揉肚子的動作稍停,又繼續(xù)揉著,一同不緊不慢的還有他的語速,“他怎么說的。”</br> “說你在大學(xué)很受歡迎,一堆女生給你送情書,還有系花給你送巧克力……嘖,可以嘛。”</br> “別人示好,不算我的桃花債。”</br> “哦?那什么算你的桃花債?”</br> 謝綸嗓音淡了淡,“想知道?”</br> 裴景煙:“愛說不說。”</br> 謝綸輕笑一聲,“嗯,那不說了。”</br> 裴景煙:“………”</br> 他絕對是故意的!</br> 可惡,他越這樣,她的好奇心越是釣起來了!</br> 但是現(xiàn)在說想知道,豈不是正中他下懷,他指不定多得意,以為她多在乎他的事呢。</br> 裴景煙這邊自己把自己氣了個夠嗆,忍不住找茬,“別抱著我,身上有酒味,臭死了。”</br> 謝綸:“上床之前,洗過澡,還噴了香水。”</br> 裴景煙:“那還是有味道!”</br> 謝綸:“………”</br> 看出來了,小姑娘有情緒了。</br> 將懷里溫軟的身軀抱得更緊,他拍了下她的臀,無奈嘆了聲,“有你一個小債主就夠了。”</br> 裴景煙扭了扭腰,紅著臉,“你別亂拍!”</br> 謝綸喉結(jié)滾了滾,扶住她的腰,“你也別亂蹭。”</br> 裴景煙頓時不敢動了。</br> “好了,很晚了。”謝綸半闔著眼睛低聲道,“睡吧。”</br> “哦。”</br> 裴景煙身子緩緩放松下來,也不再說話,試圖尋回那縹緲的睡意。</br> ***</br> 第二天,一覺睡到自然醒,裴景煙又滿血復(fù)活,精神十足。</br> 等生理期徹底結(jié)束,新年的鐘聲也即將敲響——</br> 轉(zhuǎn)眼到了除夕這日。</br> 趙阿姨回家過年前,把云水雅居的門窗貼了春聯(lián)和福字,添了不少春節(jié)的氛圍。更別說那大街小巷紅燦燦、喜氣洋洋的一片,以及隨處可見的“恭喜發(fā)財”“好運(yùn)來”之類的洗腦旋律。</br> 按照之前跟謝綸商量好的行程,除夕這天上午,小倆口先回到裴家別墅,和裴家人吃了頓午飯。</br> 約莫2點(diǎn),裴母提醒裴景煙,“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出發(fā)去蘇城了,萬一路上堵車,耽誤年夜飯可不好。”</br> 裴景煙看了眼手機(jī)時間,“才2點(diǎn)呢,除夕高速沒那么堵的,要返程的人早就返程了。”</br> 裴母伸手拍了下她,搖頭嗔怪道,“新媳婦第一次回婆家過年,你還想踩點(diǎn)吃飯不成?再說了,高速不堵,萬一城區(qū)堵了呢,難不成你還要謝綸爸媽和他家老太太,眼巴巴等你們兩個小輩?那多失禮!”</br> 裴景煙被教訓(xùn)的無法反駁,只好點(diǎn)頭,“行吧,那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br> “快去吧,年禮我已經(jīng)叫人提前放到車子后備箱了,到時候你直接提著送你公公婆婆就行。”</br> 頓了頓,裴母又補(bǔ)充道,“要我說,你和謝綸明天也別急著趕回滬城了,這好不容易回一趟蘇城,又是大過年的,不如趁機(jī)多陪陪長輩才是。”</br> 裴景煙蹙眉,“那我們就不能在大年初一給你和爸爸拜年了。”</br> 裴母道,“那又沒關(guān)系,元宵節(jié)前有半個月時間可以拜年呢,實在不成,電話視頻都方便。”</br> 裴景煙沒說話,低頭踢了踢腳尖。</br>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點(diǎn)兒酸。</br> 裴母一眼就看懂女兒的情緒,溫和寬慰著,“媽媽知道你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不過,你現(xiàn)在不僅僅是裴家的女兒,也是謝家的兒媳。夫妻之間要互相體諒、包容,凡事也要為對方考慮一下。你們住在滬城,你想回家就回家,方便的很。謝綸爸爸媽媽一年到頭見到謝綸的次數(shù)呢,屈指可數(shù),是吧?”</br> 裴景煙嘟噥著,“是謝綸工作忙,不去看他們,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裴母伸手指點(diǎn)了下她的額頭,“又說孩子話了,夫妻是一體的啊。我問你,謝綸爸媽和奶奶對你不好嗎?怠慢你了嗎?”</br> 裴景煙:“那倒沒有。”</br> 平心而論,謝家的長輩待她還是蠻不錯的。</br> 裴母:“是了,那你們多在家陪他們兩天,是件很難的事嗎?”</br> 裴景煙:“……”</br> 說這些道理,她不是裴母的對手。</br> 裴母又拉著她說了一堆父母子女的相處之道,聽得裴景煙連連點(diǎn)頭,“啊對對對。”</br> 裴母這才結(jié)束小課堂,叫她和謝綸出發(fā)。</br> 十分鐘后。</br> 望著那緩緩駛出別墅大門的黑色轎車,裴母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挠喝菽橗嬄冻鰩追謵濄?lt;/br> 她轉(zhuǎn)臉與身旁裴父感慨著,“我們家小囡長大了啊。”</br> 裴父:“女婿跟她求婚的那天,你也這樣感嘆了。”</br> 裴母:“……”</br> 裴父:“他們結(jié)婚那天,你又說了一遍。”</br> 裴母:“……”</br> 裴父:“唉,你們女人啊,就是喜歡多愁善感,長吁短嘆的。”</br> 裴母冷笑:“哦,那小囡結(jié)婚那天,在教堂里偷偷抹眼淚的是狗。”</br> 裴父:“……”</br> 汪。</br> **</br>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亮起。</br> 到達(dá)蘇城的花園別墅時,新聞聯(lián)播那個“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開場曲正響起。</br> 跟謝家爸媽打了招呼,謝綸牽著裴景煙走到客廳。</br> 謝老太太穿著件簇新的棕紅色毛衣,坐在沙發(fā)上慢悠悠剝橘子。</br> 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是來之前謝家爸媽和她講了很多遍,她今天見著小倆口,也沒犯糊涂了,笑瞇瞇道,“小綸和小景回來啦?”</br> 裴景煙笑吟吟的,“是,奶奶,我們回來了。”</br> 她本就長得一張很討長輩喜歡的福氣臉,現(xiàn)下彎眸笑著,更是甜美乖巧。</br> 謝老太太樂呵地點(diǎn)頭,“好,回來就好,你們快去洗個手,準(zhǔn)備吃年夜飯了。”</br> 裴景煙說了聲好,放下包往洗手間去。</br> 謝父低聲與謝綸道,“你前幾天派人送回來的新床墊和床上四件套都換好了,今晚你和小景就在家里住,可別再去外頭住了。”</br> 謝綸淡淡垂眸,“知道了。”</br> 熱氣騰騰的飯菜很快上了桌,謝父攙扶著謝老太太到餐桌主位坐下。</br> 年夜飯無比豐盛,除了雞鴨魚肉,還有魚子醬、黑松露、M12和牛火鍋。</br> 謝家爸媽坐在右側(cè),謝綸和裴景煙坐在左側(cè),電視里的新聞聯(lián)播是背景音。</br> 桌上氛圍很好,尤其是見到裴景煙和謝綸比婚禮時還要親密,謝母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br> 這個兒媳婦,她真是越看越喜歡,年輕漂亮不說,性格又好,兒子跟她在一塊兒,身上都多了幾分鮮活的煙火氣,再不像從前那樣冷冰冰的滿腦子只有工作和賺錢,一點(diǎn)不像過日子的模樣。</br> 不過,人都是貪心的動物,現(xiàn)下見兒子和兒媳婦這般親密,謝母就忍不住盼著更圓滿的熱鬧——</br> 要是桌上再多個小娃娃就好了。</br> 不論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都是一等一的好模樣。在飯桌上,會說會笑,還會奶聲奶氣喚她和老謝爺爺奶奶……</br> 光是在腦子里想一想,謝母嘴角都咧開了。</br> 甚至忍不住暢想,到時候抱著小娃娃去其他退休同事們跟前轉(zhuǎn)一圈,旁人朝自己投來的羨慕眼神。</br> “哈哈……”謝母忍不住笑出了聲。</br> 桌上其他人都疑惑的朝她看去,謝父也不解,低聲道,“你突然笑什么?”</br> 謝母斂了斂笑意,微窘地打著哈哈,“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下午刷到的搞笑視頻。”</br> 又拿公筷給裴景煙夾了塊牛肉,滿目慈愛,“小景多吃些,我瞧著你好像又瘦了?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的,健康是最重要的。”</br> 裴景煙笑:“謝謝媽。”</br> 謝母點(diǎn)頭,又佯裝無意地問,“前段時間我看你媽媽朋友圈,你嫂子懷孕了是吧?”</br> 裴景煙夾著牛肉的筷子一頓。</br> 來了來了,催完婚必催生!</br> 面上卻不動聲色,輕輕嗯了聲,“是,兩個月了。”</br> “那可真是大喜事啊。”謝母道,“我記得你哥哥嫂子好像結(jié)婚也就一年多吧?”</br> 裴景煙:“是,前年冬天結(jié)的婚。”</br> 謝母:“那他們要孩子的速度蠻快的哈。”</br> 裴景煙:“……”</br> 鋪墊做得差不多了,如果她沒猜錯,下句話應(yīng)該就是,那你和謝綸什么時候要孩子呀——</br> 念頭剛起,果然就聽到謝母繼續(xù)道,“那你和謝綸計劃什么時候要個孩子呢?”</br> 裴景煙:“……”</br> 謝綸:“……”</br> 謝母雙眼滿是期待,謝父也挺期待的,不過表現(xiàn)得沒那么明顯,謝老太太聽力不好,依舊乖寶寶似的坐著接受保姆的喂飯。</br> 遇事不決,甩鍋為上!</br> 裴景煙羞答答的把球踢到謝綸身上,“這個,主要看謝綸……”</br> 桌底下,她毫不猶豫踩上謝綸的鞋,以實際行動告訴他,謹(jǐn)慎發(fā)言!</br> 謝綸側(cè)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才結(jié)婚,不著急。”</br> 看著兒子兒媳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謝母那叫一個心焦,急啊,怎么能不著急!</br> 她語重心長地看向謝綸,“過了這個除夕,你就實三十二,虛三十三,晃三十四,四舍五入都三十五,快奔四十了!”</br> 謝綸:“……”</br> 裴景煙也聽傻了,還能這樣虛的嗎?</br> 照這個算法,她豈不是要奔三了?</br> 眼見桌上氣氛有點(diǎn)凝固,謝父趕緊出來緩和,“哎喲你急什么,他們才結(jié)婚呢,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呢。來來來,都吃菜,吃菜!”</br> 謝母瞪了謝父一眼,轉(zhuǎn)臉笑吟吟對裴景煙道,“小景啊,你們過二人世界的同時,也可以努努力的嘛。到時候你和謝綸的孩子還能跟你兄嫂的孩子一起長大,做個伴。要是你們不想帶,可以送來蘇城嘛,我照顧著,再請保姆和專業(yè)的育兒嫂,保證給你帶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br> 裴景煙勉力維持著微笑,桌底下繼續(xù)踩謝綸。</br> 快說句話啊!這題她真沒法接。</br> 桌面下,謝綸的手搭上她的大腿,修長手指輕敲她的膝蓋。</br> 裴景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側(cè)頭看他,“……”</br>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耍流氓?</br> 謝綸黑眸輕瞇。</br> 裴景煙:瞇什么瞇,也不怕瞇成近視。</br> 她撇開某人搭在大腿上的爪子,毫不猶豫的賣隊友,嗲著嗓音,委委屈屈,“我想努力的呀,可謝綸他工作太忙了,每天早出晚歸,人影都見不到……”</br> 這話一出,謝家爸媽齊刷刷看向謝綸,滿臉恨鐵不成鋼。</br> 接下來的時間,基本是謝家父母對謝綸的□□教育大會,尤其當(dāng)春晚上演催生催婚的小品相聲時,謝家爸媽更有底氣了。</br> 裴景煙窩在謝老太太身邊吃板栗,滿臉幸災(zāi)樂禍。</br> 看謝綸被教訓(xùn),可比春晚有意思多了!</br> 然而,樂極生悲。</br> 11點(diǎn)左右,裴景煙打算回房先洗個澡,再繼續(xù)出來守歲。</br> 前腳才進(jìn)臥室,后腳謝綸就跟了上來。</br>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壓在門上。</br>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俊顏,裴景煙的心臟都猛地跳動起來,杏眸微睜,“我警告你別亂來啊,長輩們都在外面……”</br> 謝綸單手扣著她的肩,高大的身軀俯下,溫?zé)岬谋窍⒚黠@灑過她的臉頰,曖昧又纏綿,“怪我不夠努力?”</br> 裴景煙怔了怔,等反應(yīng)過來她飯桌上的甩鍋行為,悻悻笑道,“那不是隨便找個借口嘛。”</br> 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謝綸眸色深暗,“可我當(dāng)真了。”</br> 語畢,他按著她深深親下去。</br> 唇齒糾纏,如火點(diǎn)濺入干柴,門板外隱約還可聽見春晚的歌舞聲以及長輩們的說話聲。</br> 其樂融融的除夕夜,他們卻在屋子里做這些。</br> 莫名的羞恥感叫裴景煙臉頰紅得滴血,反應(yīng)也比之前更大。</br> 腰上忽的一緊,心更是吊起,她伸手推他,嬌噥噥道,“你別……!”</br> 男人的手掌捂住她嫣紅唇瓣。</br> 他的頭更低了些,高挺的鼻梁蹭過她后頸薄薄的肌膚,“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小點(diǎn)聲。”</br> “……”</br> 裴景煙咬住他的手掌,狠狠瞪他。</br> 不一會兒,那雙烏黑水眸里的埋怨逐漸變得迷離、破碎,化作兩汪旖旎春水,失神半闔。</br> 夜更深了,屋外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br>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和世界各地的華人們,時間過得真快,現(xiàn)在只剩下一分鐘,我們就要迎來新的一年了。在這里我們祝愿大家新年快樂!讓我們倒數(shù)10個數(shù),來迎接新的一年!”[1]</br> “10、9、8、7……”</br> “3——”</br> “2——”</br> “1——”</br> “新年快樂!!”</br> “紅紅火火逢盛世,歡歡喜喜送華年……”</br> 電視里有煙花綻放的響聲,小區(qū)內(nèi)外也響起電子鞭炮以及迎接新年的歡呼聲。</br> “砰砰砰——”</br> 絢爛而璀璨的焰火升上天空,朵朵綻放,萬紫千紅,美不勝收。</br> 裴景煙攀著謝綸的肩,恍惚中仿佛也看到那火樹銀花不夜天的美景。</br> 等那令人癡迷癲狂的煙花緩緩黯淡,漆黑的天空歸于平靜,她的呼吸又急又亂。</br> 謝綸抱著她。</br> 他親吻著懷中女孩濡濕的明艷眼尾,嗓音輕緩而溫柔,“謝太太,新年快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