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番外13,最后一次
陸南渡眼睛紅紅的,江汐目光霎時一頓。</br> 怎么哭了。</br> 是不是又喝酒了。</br> 胃還好嗎。</br> 這些疑問都是下意識從腦里蹦出來,等江汐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覺得自己格外不爭氣。</br> 肯定是喝酒了,才會來找她吧。</br> 昨晚在電梯前碰到的時候他那么冷漠,那個狀態(tài)下清醒,也懶得理她,喝酒了就腦子就不清醒了。</br> 她沒管心里的異樣,側(cè)開眸,沒再去看陸南渡。</br> “別叫我。”</br> 陸南渡喉嚨一滯,唇張了張,最后還是緩緩闔上,沒再開口說一句話。</br> 江汐沒再看他,去掏小挎包里的鑰匙,徑直朝內(nèi)門走去。</br> 陸南渡的確喝酒了,平時沒見到江汐他還是挺正常的,但一遇見江汐,他的生活就會亂套,這兩年來一直如此。</br> 江汐正拿鑰匙開門。</br> 陸南渡腦子里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潛意識里知道剛才江汐很厭惡他,稍微往旁邊挪了挪,離她一點。</br> 她不想他叫她,好像很討厭他。</br> 江汐余光注意到他這一動作,轉(zhuǎn)動鑰匙的手一頓,心里莫名漲疼。</br> 但最終還是沒什么動作,開門,進屋。</br> 關(guān)上門后江汐沒再理外面,想做點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剛好昨天接了個稿,江汐上樓回房間準備畫稿子。</br> 那年跟陸南渡分手后,江汐把自己那頭黑長直燙成了栗色大波浪,沒再留回黑長直。</br> 她洗手后揀了根橡皮筋把頭發(fā)三兩下扎了個馬尾,就坐在電腦前開始工作了。</br> 找事情做就是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但江汐難免還是受影響了,畫著畫著有點走神。</br>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沒想明白,為什么兩年前的陸南渡那么決絕,如今卻總回來找她。</br> 明明當時是他說的玩玩而已。</br> 想到這兒,江汐心里又開始壓抑,她抬手,閉眼捏了捏眉心。</br> 不管了,就這樣吧。</br> 江汐重新開始投入工作,一畫畫到了天色擦黑。</br> 最近幾天江熾都很忙,經(jīng)常不在家,所以江汐大多數(shù)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她懶得做飯,也懶得出去,拿手機點了個外賣。</br> 外賣送來倒是不慢,二十分鐘江汐就接到了電話,外賣員讓她下樓拿外賣。</br> 江汐工作暫時擱下,下樓拿外賣。</br> 江汐開門出去,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陸南渡走了,剛才那個位置已經(jīng)沒人了。</br> 江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穿過院子去拿外賣。</br> 外賣大叔把外賣從箱里拿出來,遞給了江汐,江汐剛想說聲謝謝,就見外賣大叔小聲提醒她道。</br> “小姑娘,你要多注意,我剛送外賣來,看見一男生從你院子里出來,”說這話的時候外賣大叔眼睛還往旁邊瞥了眼,“我問他話他還不答,一看就不對勁,你要是自己在家的話,注意一點啊。”</br> 江汐經(jīng)常點這家外賣,所以對這位大叔也挺熟,道了聲謝,也沒多說什么。</br> 她知道這位大叔說的是陸南渡,估計是注意到她要下來了,他就走了。</br> 要進屋的時候,江汐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沒看到陸南渡的身影。</br> 看完江汐又有點懊惱自己的行為,怎么還上趕著擔心他?</br> 江汐嘆了口氣,頭也不回進屋去了。</br> .</br> 剛才本來很餓的,這會兒外賣拿上樓江汐倒是不餓了。</br> 江汐把外賣擱桌上,想了想還是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了眼。</br> 哪知窗簾剛一拉開,就與推開院子門走進來的陸南渡目光相撞。</br> 兩人都是一愣。</br> 天幕漆黑,只有路燈昏黃的光打亮巷子,也映亮陸南渡的半邊臉。</br> 陸南渡先慌亂起來,他手本來還放在門上,現(xiàn)在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br> “我、我以為你上去了,”他太緊張了,以致于說完才發(fā)現(xiàn)江汐本來就在樓上,立馬改口,“啊不是,我以為你不會下來了。”</br> 江汐聽著陸南渡這著急不知所措的解釋,幾秒前焦躁的心情反而靜下來了,很空,沒有以前那種逃避的感覺,也沒有想碰又不想碰的糾結(jié),什么都沒有了。</br> 江汐沒動,就那樣看著樓下的陸南渡。</br> 這樣的江汐反而令陸南渡更加手足無措,她不罵他,不趕他走,這樣反倒讓陸南渡有點不習慣。</br> 就在陸南渡無措到不知做什么的時候,江汐忽然轉(zhuǎn)身,她走到桌邊,拿起手機給陳凜發(fā)了條信息。</br> 半分鐘后,樓下的門被打開。</br> 江汐出現(xiàn)在門口,臉色很平靜。</br> “過來。”</br> 陸南渡一瞬間有點恍神,此刻的江汐對他沒有厭惡,沒有惡言相向,讓他出現(xiàn)了看見以前那個江汐的錯覺。</br> 一切美好得宛如夢境。</br> 陸南渡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打破它。</br> 他朝江汐走去,最后停在了江汐面前。</br>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門廊燈光透出來的光亮,江汐仰頭看著陸南渡。</br> 一瞬間兩個人都有點無言。</br> 半晌,江汐終是開口。</br> “我記得,兩年前,對我說厭倦的人,是你吧?”</br> 聽到江汐這句話,陸南渡剛才小心懷揣著的小希望終是被江汐親手打碎。</br> 陸南渡有點失落。</br> 不過江汐的確不可能會原諒自己。</br> 自己到底在希冀什么。</br> 江汐繼續(xù)剝開兩個人血淋淋的傷口:“我還記得,你說過你只是玩玩而已對吧。”</br> 陸南渡胸口漲疼,下意識辯解:“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br> 然而,后面的話他說不出口了。</br> 他不能說。</br> 那個人不讓他說,他總有千千萬萬種折磨他的方法。</br> 一想起這個人,陸南渡整個人瞬間被兜頭澆了盆涼水,要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來找江汐了怎么辦?</br> 陸南渡看著面前的江汐,責問自己為什么每一次都忍不住來找她。</br> 想到這里,他立馬轉(zhuǎn)身就要離開。</br> 然而江汐伸手,一把拉住了他。</br> 陸南渡腳步一頓。</br> 江汐站他身后,決意撕開所有暗涌,讓雙方都看清。</br> “轉(zhuǎn)過來。”</br> 陸南渡一向沒辦法拒絕江汐,半晌后還是乖乖轉(zhuǎn)身。</br> 江汐直視陸南渡的眼睛。</br> “陸南渡,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牢牢記著,當你以后想來找我,你就想想我跟你說的話。”</br> 陸南渡一聽江汐這么說,就知道她接下來肯定不會說什么好話,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要去撥開江汐拉著他手腕的手,想逃走。</br> 江汐手一緊,沒讓他走,也沒再給他有心理準備的機會。</br> “當年是你先分手的,既然這是你自己做的事,你就要自己承擔。”</br> 陸南渡心里一酸,聽見江汐繼續(xù)沒有什么感情說道:“除了你自己,誰都沒有義務(wù)幫你承擔,我不管你是后來覺得不舍,還是看我跟別人在一起后占有欲作祟,這些我都不管了,既然一開始你就跟我分手了,那就別回頭來找我了。”</br> 陸南渡很不爭氣,鼻子有點酸。</br> “我沒有!”</br> 他一直喜歡她的,他其實不想分手的,他不是因為她跟別人在一起才占有欲作祟,不是的。</br> “沒有什么?”江汐想要好好地跟陸南渡談一次,不想再讓兩個人糾纏不清。</br> 心里分明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陸南渡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br> 其實撕開那些不能提及的過去,兩個人誰都不好受。</br> 江汐亦是如此,可能有什么辦法。</br> 她看陸南渡不說話,也不逼問他了,移開視線低下頭,目光落在陸南渡被她抓著的手腕上。</br> “既然是你先不要我的,就別來找我了。”</br> 江汐這話說了第二遍,陸南渡再聽竟是受不了,心臟皺縮成一團。</br> 他怕抓不住江汐,他怕她真的不理他。</br> 陸南渡轉(zhuǎn)身,忽然整個人摟住了江汐。</br> “不要,姐姐不要好不好。”</br> 江汐開始感受到心疼了,她聽見陸南渡的哭腔,心里一慟。</br> “你可以不理我,可是,你別不讓我來找你好不好?”陸南渡腦袋還有點昏沉,說出來的話也都是本能驅(qū)使。</br> 江汐想抬手,終是生生忍住,垂了下來:“我們以后都會有各自的生活的,離了我,你不會活不下去的。”</br> 陸南渡額頭抵在江汐肩膀上,使勁搖頭。</br> 他活不下去的,從小到大,他唯一的光束就是江汐了。</br> 江汐終是沒能忍住,慢慢抬手,環(huán)住了陸南渡的肩膀。</br> “聽話,”像以前一樣,江汐抬手,捋了捋陸南渡的后腦勺,“可是,碎了的鏡子再也補不回去的,你明白嗎?”</br> “姐姐,”陸南渡難受得心都要碎裂,“不要。”</br> 江汐:“兩年前我說過不會再看你一眼的,可我還是看你了。”</br> 陸南渡仿佛有預感她接下來要說什么,摟著她的手緊了幾分。</br> “這是最后一次,”江汐慢慢閉上眼睛,緩聲,“以后,我真的不看你了。”</br> 下一秒,陸南渡起身,狠狠吻住了江汐,堵住了她的嘴。</br> 江汐一愣,下意識想去推開他,陸南渡那股蠻橫勁兒又上來了,伸手擒住江汐的手腕,往上壓在了墻上。</br> 江汐掙扎不得,渾身突然脫力,罷了。</br> 就這么一次吧,就最后放肆這么一次。</br> 她閉著眼睛,沉淪了進去。</br> 最后一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