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不喜歡
夏枕放學(xué)被江熾接回家后,就回到房間里做作業(yè)去了。</br> 做完數(shù)學(xué)物理作業(yè)后,夏枕才開始做英語作業(yè)。</br> 夏枕理科成績都偏好,但文科中的英語她就不太擅長了,女孩子一般英語都不會很差,但夏枕就是個例外,英語對她來說簡直跟讀天書一樣。</br> 筆尖在英語試卷的閱讀理解上一個單詞一個單詞掠過,每過一個單詞,夏枕神情便更茫然一分。</br> 半個小時后,夏枕癟唇,往桌上一趴,軟綿綿地啊了一聲。</br> “英語好難啊。”</br> 好難,比數(shù)學(xué)物理生物難一百倍。</br> 就偷懶這么一會兒,夏枕的目光就被放在桌上的手機(jī)給吸引住了。</br> 剛看到手機(jī),夏枕被英語折磨到發(fā)散的思緒立馬收攏了回來。</br> 但與此同時,各種掙扎瞬間在腦海里天人交戰(zhàn)。</br> 玩會兒小游戲吧?</br> 可是還有作業(yè)……</br> 作業(yè)今晚再寫應(yīng)該……也沒事吧……</br> 就玩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刷掉一個游戲就寫作業(yè)。</br> 在掙扎了幾秒之后,玩游戲毫無懸念地打敗了寫作業(yè),夏枕坐直了身子,手剛想去拿手機(jī)。</br> “枕枕。”</br> 房門突然被夏母推開。</br> 夏枕嚇了一跳,手反射性收了回來,回頭無措地看著夏母。</br> “媽媽。”</br> 然而夏母畢竟是從小把夏枕養(yǎng)大的,夏枕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夏母就知道她下一秒要干嘛,這孩子,實在太實誠了。</br> “想玩游戲了啊?”夏母走了進(jìn)來。</br> 夏枕不會說謊,十分虛心抬手摸了摸耳朵。</br> 夏母停在桌邊,笑著抬手摸了摸夏枕的腦袋:“玩吧玩吧,學(xué)習(xí)嘛,要勞逸結(jié)合,剛好你也做了挺久作業(yè)了,刷幾個游戲放放松。但媽媽晚飯做好了,你爸爸今天出差了不回來吃晚飯,我們先去把晚飯吃了再玩游戲好不好?”</br> 夏枕仰頭,連連點頭:“好。”</br> 夏母為人處世很寬容,這點也毫無保留地遺傳給了夏枕,也是因為這個家這么溫柔溫馨,才能養(yǎng)出夏枕這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br> “那行,去隔壁叫一下你江熾哥哥,讓他過來一起吃飯。”</br> “好。”</br> 江熾就住在夏枕家隔壁,兩家房子獨立成棟,都是復(fù)式層的小別墅,中間就隔著一條不是很寬的綠化帶。</br> 這一片是居民區(qū),大多都是帶著小院子的復(fù)式層小別墅,鄰里關(guān)系都不錯,且這一帶近海,夏枕出個陽臺就能看到嶼城那片海,風(fēng)景環(huán)境都不錯。</br> 夏枕家朝南,面向大海,夏枕房間的窗開在東面,書桌就貼在窗邊,一抬頭就能看見江熾房間的窗戶,兩個人的房間離得很近。</br> 從小倆小朋友的日常就是隔著窗戶喊話。</br> 夏枕也不知道江熾送她回來后干嘛去了,江熾的窗戶沒關(guān),房間里頭沒人,夏枕跟著夏母從樓上下來,想到隔壁去看看江熾有沒有在家里一樓。</br> 江熾家院子門沒關(guān),一人高的黑色柵欄門沒鎖上,夏枕推門走了進(jìn)去。</br> 院子地磚是大氣的象牙白方格磚,墻邊栽種著幾株盆栽,這幾株盆栽還是夏枕媽媽買了之后特意給江熾家放上的。</br> 江熾小的時候,母親在一場火災(zāi)中去世了,父親又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后來江家就只剩下江熾和江熾姐姐兩個人從小相依為命。好在鄰里對他們兩個小孩都很好,特別是夏家,夏父夏母對江汐和江熾格外照顧。</br> 江熾姐姐江汐現(xiàn)在在上大學(xué),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江熾家便只剩他一個人,男孩子又不太懂得照顧自己,夏母便經(jīng)常叫江熾到這邊吃飯。</br> 夏枕看著實木大門緊闔,直接走到窗臺邊,踮腳,雙手手肘擱在窗臺上。</br> “哥哥。”</br> 無人應(yīng)答。</br> 夏枕又喊了一聲。</br> 房子里靜靜的,還是無人回應(yīng)。</br> 夏枕這才確定里頭沒人,手從窗臺上收了回來,反應(yīng)慢了一拍地輕囔一聲。</br> “不在啊。”</br> 外頭的天已經(jīng)黑了大半了,夏枕把江家的院子門關(guān)好,回家。</br> 夏母手里正端著菜從廚房里出來,看到夏枕進(jìn)來,問:“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你江熾哥哥在家嗎?”</br> “不在誒。”</br> 夏枕蹲下來脫掉鞋子,換上室內(nèi)鞋,再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換下的小白鞋擺放進(jìn)鞋柜里。</br> “這小子估計又出去玩了。”夏母把菜放上餐桌,“去洗手吧,洗好可以吃飯了,待會兒你哥哥回來再把飯菜熱一下就行。”</br> .</br> 這天白天炎熱,到了晚上這個海濱城市才涼爽了一些。</br> 夏枕吃完飯后洗了個澡,穿了件無袖睡裙坐在二樓客廳的陽臺上吹海風(fēng),清清涼涼。</br> 她的頭發(fā)還半濕著,正低頭回許洛洛給她發(fā)的□□息。</br> 許洛洛喜歡班里的一個男生,夏枕平時很少去關(guān)注什么人,但因為許洛洛經(jīng)常在她耳邊念叨這個男生,夏枕對這個男生有點印象。</br> 許洛洛喜歡的男生是她們班的化學(xué)課代表,長得好看,活潑開朗,平常也樂于助人。</br> [枕枕!你知道嗎?放學(xué)后他跟我聊天了誒!]</br> 年少時候的喜歡十分干凈純粹,女生之間關(guān)系一好便喜歡分享秘密,每次一跟對方談起喜歡的人喜歡的事兒,眼里瞬間都亮起星星。</br> 夏枕一向善于傾聽,她本身話不是很多,雖然從小被寵到大,但完全沒有那種大小姐脾氣,一絲戾氣都沒有,全身的氣質(zhì)柔軟得跟一杯溫牛奶一樣。</br> 看著許洛洛發(fā)過來那條連感嘆號都表達(dá)著她激動心情的消息,彎了彎唇,先發(fā)了可愛的表情過去。</br> 然后在九宮格上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了幾個字,發(fā)送了過去。</br> [然后呢?]</br> 幾秒后許洛洛的消息就過來了。</br> [然后我們就聊了很多很多,從今天的化學(xué)試卷聊到今晚他家晚飯吃什么。]</br> 許洛洛知道夏枕一直在聽她說話,連續(xù)發(fā)了幾條過來。</br> [他都認(rèn)真回了誒,我真的爆炸螺旋心動!!]</br> [他說他喜歡吃糖醋排骨,我剛才讓我媽今晚做這個菜給我吃了,同款糖醋排骨get!]</br> 夏枕雖然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感覺,但看許洛洛這么開心,她莫名心里都跟著舒服起來。</br> [不過,我一直不敢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很想問,又不敢問,真他媽難受。]</br> 陽臺沒開燈,月光朦朦朧朧,不遠(yuǎn)處蕩來一陣一陣海浪聲。</br> 屏幕的亮光打在夏枕臉上,襯得夏枕的皮膚跟凜涼的玉塊似的,此刻夏枕正盯著屏幕,不解地感受著許洛洛矛盾的情緒變化,腦袋里騰起一個小問號。</br> 夏枕在想,一會兒開心一會兒難過,這就是有喜歡的人時頻繁的內(nèi)心活動?</br> 仔細(xì)琢磨了幾秒后,夏枕最終放棄了思考。</br> 她沒感受過,不懂喜歡人的感覺……</br> ·</br> “熾哥,你今晚洗澡手記得別碰到水啊。”林希芋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不像平常一樣嘻嘻哈哈,聲音低落又內(nèi)疚,“要不是你今晚幫我擋了那一下,可能我現(xiàn)在命都沒了。”</br> 江熾下午剛把夏枕送回家,就直接被朋友一通電話叫了出去。</br> 江熾他們以前跟一伙人結(jié)下過梁子,干過不少架,最近這伙人又開始惹事,下午直接堵了回家的林希芋和沈辰。</br> 打架的時候不分輕重,林希芋知道要不是江熾幫他擋了一棒,他現(xiàn)在估計就躺在醫(yī)院里了。</br> “你記得今晚手別弄到水啊,醫(yī)生剛才跟你說過兩天還得去換藥。”</br> 江熾走在路上,路燈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有點心不在焉:“知道了,你今天怎么跟個老媽子似的。”</br> “欸?老媽子就老媽子,現(xiàn)在你就是我的神,你想叫啥就叫啥。”</br> 江熾知道林希芋內(nèi)疚,閑散轉(zhuǎn)了轉(zhuǎn)有點酸痛的右手臂,嗤笑一聲。</br> “沒事,死不了。”</br> 江熾抬眸,馬上就要到夏家了:“先這樣,掛了。”</br> 這時夏母剛好拎著袋垃圾出來扔,一抬頭就看見朝這邊走過來的江熾。</br> 江熾收了手機(jī),喊了一聲:“夏姨。”</br> 夏母一眼就看到了江熾裹了一小截紗布的手臂:“你這手怎么了?怎么弄成這樣了?”夏母立馬放下手中的垃圾袋走了過去。</br> 江熾抬起右手,吊兒郎當(dāng)?shù)剌p揮了一下給夏母看:“沒事。”</br> 夏母抬手敲了一下江熾這高個子的腦袋:“是不是又去打架了?”</br> 江熾瞎扯:“打架有益于身體健康,當(dāng)運動。”</br> “真能扯。”夏母佯裝白了江熾一眼,而后拿起江熾的手看了一下,“這嚴(yán)不嚴(yán)重?”</br> “沒事,幾天就能好。”江熾忽問,“夏枕呢?”</br> 夏母笑:“你這小子從小就喜歡找妹妹,這都十多年過去了,還真是一點都沒變。”說著朝樓上抬了下下巴,“在樓上呢。”</br> “那我先上去找她了。”</br> “你吃飯了沒?沒吃先把飯給吃了,阿姨給你熱一下。”</br> 江熾已經(jīng)跑了出去,回頭朝夏母笑:“下來再吃。”</br> .</br> 江熾上樓的時候,夏枕正低頭點屏幕上的語音,跟同學(xué)聊天。</br> 她坐在陽臺的藤椅上,兩條白皙的小腿還不安分地蕩啊蕩。</br> 江熾不知不覺就笑了,微垂下腦袋,唇角掀起的弧度久久未消。</br> 真的是一見到她,整個世界都軟了。</br> 他朝她走過去。</br> 海風(fēng)一陣一陣漾過來,夏枕是短發(fā),沒一會兒就晾干了,剛才她一直在和許洛洛聊天,這會兒許洛洛又發(fā)了一條語音消息過來。</br> 夏枕指尖在語音對話氣泡上一點,許洛洛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了出來。</br> “枕枕,你有喜歡的人嗎?好像都沒聽你講起過,就那種我對化學(xué)課代表的喜歡。”</br> 走到半路的江熾聽到這句話,略微挑眉,再掀眸,目光似一灣深潭,落在了夏枕背后。</br> 他有預(yù)感接下來會聽到什么答案,就在這短短一秒內(nèi),他已經(jīng)糾結(jié)了一下是站在這里被插一刀,還是麻溜兒躥下樓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br> 夏枕及頸長的短發(fā)很軟,在風(fēng)里微微飄起。</br> “這種喜歡嗎?”夏枕歪了下頭,擰眉認(rèn)真地想了一下。</br> 江熾停在了原地。</br> 空氣寂靜了幾秒。</br> 某一瞬,夏枕軟糯得像一團(tuán)棉花糖的聲音落進(jìn)了江熾耳朵里,單純里全是毫無遮攔的肯定。</br> “沒有,我沒有喜歡的人呢。”</br> 隨著夏枕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江熾忽微垂下腦袋,唇角扯出一絲嘲弄的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