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親你
夏枕僵在了原地。</br> 下午在校門口等江熾,沒有等到,回家了又見不到他人。</br> 這些夏枕本來都不介意的,就是郁悶了一點(diǎn),但也沒有不高興,畢竟江熾不知道自己在等他。</br> 可是當(dāng)江熾在不理她并頭也不回地走了這一刻,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全都涌了上來,一起積壓在心頭上,無限放大。</br> 夏枕登時喉嚨一哽。</br> 哥哥怎么就不理自己了。</br> 夏枕從小被捧在手心里寵到大,性格雖是柔柔軟軟,也不無理取鬧,但畢竟是從小被疼出來的孩子,總歸還是有一點(diǎn)小脾氣。</br> 她也會跟江熾任性。</br> 只是她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在江熾那里,他只給她一個人恃寵而驕的特權(quán)。</br> 夏枕只覺得委屈,悶聲一口一口喝牛奶,薄唇上染了圈牛奶白。</br> “枕枕。”夏母經(jīng)過陽臺,看到夏枕在這外頭,“牛奶喝完了趕緊睡覺去,明天還要上課。”</br> 夏枕將透明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喝盡,乖乖應(yīng)了聲:“好。”</br> .</br> 江熾一進(jìn)門,將鑰匙往玄關(guān)處的鞋柜上一扔,直接倚在門上,單手撈出褲兜里的手機(jī)。</br> 壁燈燈光在他眼底打下了一層陰影。</br> 江熾背脊微彎,翻了翻手機(jī)里的通訊錄,直接給江汐打了個電話過去。</br> 那邊響沒幾下就接通了。</br> “干嘛?這么晚了找你姐有何貴干?”</br> 江熾一聽江汐那邊噪雜的背景音,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br> “你在哪兒?”</br> 江汐似乎是往嘴里扔了塊薯片,咬得咯嘣一響:“社團(tuán)轟趴呢,待會兒就回去了。快,你有事兒快說,這包廂有個比你帥一百倍的帥哥,我還在尋思著過會兒過去跟他聊聊天,快點(diǎn),你壞了我好事要賠錢。”</br> “……”</br> 江熾無奈抬手,捏了捏眉心,半晌問了一句。</br> “你家里有沒有遮瑕膏?”</br> “哈?”那邊的江汐驚了一下,知道江熾從來不弄這些東西的。</br> 她驚訝道:“你要那東西干嘛?好好的干嘛要用遮瑕?雖然吧,男生化妝挺正常的,但是要是是你化妝……太顛覆我三觀了……”</br> 江汐說完語重心長地補(bǔ)了一句:“雖然咱們枕妹的確還沒開竅,但你不用這么悲觀,性取向轉(zhuǎn)換什么的還是算了。”</br> 江熾終于忍無可忍了:“閉嘴。”</br> 江汐在那邊笑,逗夠了江熾后,才正經(jīng)了起來,問:“你要遮瑕干嘛?”</br> 江熾抬起右手,拇指揩了一下凝血的唇角,疼得他扯了下嘴角。</br> “嘴角破皮了,想遮一遮。”</br> 從小到大,江熾和江汐兩個人相依為命,他從小被迫強(qiáng)大,這樣才能保護(hù)好姐姐和妹妹,甚至還有自己,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什么病痛都不跟旁邊人說。</br> 但江汐畢竟看著江熾長大的,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鬼才信你,你又打架去了吧??怎么三天兩頭盡打架?你不干架會死嗎??”</br> 江熾:“我不主動惹人。”</br> “哦,那別人一惹你你就不能當(dāng)看不見?”</br> 江熾直截了當(dāng):“不能。”</br> 江汐剛才嘴快,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也立馬改口:“哦,算了,與其當(dāng)個慫包,你還不如跟人正面剛,但你收斂點(diǎn)啊,別老天天打架。”</br> 江汐和江熾這兩姐弟的性格都比較硬,自然從小就不是那方受欺負(fù)的,只有欺負(fù)人的份兒。</br> 江熾聽江汐說他,嗯了一聲。</br> “弄遮瑕是為了去見枕枕吧?好了好了,不多說了。我家里有放一套化妝品,你進(jìn)我房間,我就放梳妝臺上,我那兒放著幾個不同色調(diào)的遮瑕液,你皮膚白,選10應(yīng)該就行了。”</br> “行。”</br> 在掛電話之前,江熾還是提醒了江汐一聲。</br> “早點(diǎn)回去,別在外面玩太晚。”</br> 這是他姐,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總歸不安全。</br> “沒事沒事,我跟舍友一起呢,社團(tuán)里還有幾個男生會送我們回宿舍,你今天怎么跟個老媽子似的?”</br> 老媽子……</br> 江熾無語……</br> “算了,你當(dāng)我沒說。”</br> ……</br> 然而當(dāng)江熾進(jìn)入江汐房間站在那些瓶瓶罐罐前的時候,他感覺剛才自己太高估自己了,頭疼。</br> 化妝品這些都是什么東西,分不清……</br> 江熾二話不說,直接拍了張照給江汐。</br> 不出幾秒,江汐就在圖片里那些瓶瓶罐罐中給他圈出了一個。</br> 還附帶了一條微信消息。</br> [反正跟你講怎么涂也是廢話,你自己瞎幾把涂吧,能遮住就行。卸妝水在浴室里,嗯,那瓶你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就是卸妝水。]</br> 江熾:“……”</br> .</br> 夏枕喝完牛奶后到樓下洗杯子。</br> 廚房里的洗碗槽邊水聲嘩啦,夏枕在清洗剛喝過的杯子,有點(diǎn)走神,微仰頭對著窗外。</br> 外頭月光明澈得很,夏枕卻壓根沒看,視線完全沒定在上頭,一個不留神就發(fā)呆了。</br> 水聲嘩啦,某一刻,正在洗杯子的夏枕被后頭伸出來的手嚇了一跳,滑溜溜的玻璃杯嘭地一聲掉在洗碗槽里。</br> 而玻璃杯掉下的同時,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水龍頭給按下了。</br> 夏枕驚詫地回過頭就見江熾正低眸深深盯著她看。</br> “嚇到了?”</br> 兩個人離得近,夏枕似乎還能聽見他聲音的磁震。</br> 夏枕有那么一瞬間也不知道怎么不太敢和江熾那雙太過直炙的眸子對視,立馬匆匆回過身子。</br> 夏枕現(xiàn)在幾乎被江熾圈在他和洗碗槽之間,動彈不得。</br> 現(xiàn)在不看他那張臉,夏枕方才的小脾氣又上來了,她記得的,剛才江熾明明理都不理她直接回家了的。</br> 江熾看著她的后腦勺,也沒說什么,微微俯身,長手撈起掉在洗碗槽里的玻璃杯。</br> 指節(jié)骨感的手指覆在綴滿水珠的玻璃杯壁上,沒有多余的動作。</br> 江熾剛才回來的時候的確狀態(tài)不好,徑直回家除了遮一下傷口外,還有就是因?yàn)樗麪顟B(tài)太不好了,想自己一個人靜靜,調(diào)整一下,他不想沖夏枕發(fā)火,也舍不得。</br> 自己每天為喜歡的人心里滔天巨浪,但喜歡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又舍不得對她生氣,這種情緒換作在誰身上,都不好受。</br> 所以江熾只能選擇冷靜,冷靜下來后哄她,總比沖著她發(fā)火好。</br> “不開心了?”</br> 江熾拿著玻璃杯的手撐在了洗碗槽邊緣,俯身。</br> 夏枕手指緊攥著洗碗槽邊緣,不說話。</br> 她的情緒其實(shí)江熾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江熾就是想讓她說話。</br> “怎么不高興了?說來我聽聽。”</br> 夏枕低垂著腦袋,還是不說話。</br> 果然夏枕就跟江熾的開心果似的,現(xiàn)在一見她,江熾的壞情緒又掃了大半。</br> “你不說話,我怎么知道你不開心?”</br> “……”又是一陣安靜。</br> “那我就當(dāng)你開心了。”</br> 江熾話落,夏枕立馬接了一句:“不開心。”</br> 江熾笑了一聲,果然還是小孩啊,真好騙。</br> “下午校車壞了,我在校門口等你一起坐公車回家,但等不到你。”夏枕說。</br> 江熾聞言,一怔。</br> “你說什么?”</br> “我等你回家了,可后來等不到我就回家了。”夏枕低著頭,“我沒有跟別人回家,可是你為什么不理我啊?”</br> 江熾登時一噎。</br> 她的聲音軟軟的,還帶著點(diǎn)委屈,江熾心里跟被貓爪子輕撓了撓似的。</br> 而且,她下午居然等他回家了。</br> 江熾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里的情緒。</br> “我沒有不理你。”</br> “我剛才叫你,你在樓下不理我。”</br> 江熾突然被她逗笑了:“你還真記仇啊。”</br> 夏枕默了一會兒。</br> “嗯。”她自己點(diǎn)點(diǎn)頭,“我很記仇的。”</br> 其實(shí),夏枕這人一點(diǎn)兒也不記仇,了解的人都知道她這點(diǎn),就是典型的給了糖她就能忘了不愉快的小朋友。</br> “哦。”江熾干脆另一邊手也撐在了洗手臺邊緣,“你還強(qiáng)行給自己洗黑。”</br> 這一下,夏枕是徹底被江熾圈在了他和洗碗槽之間了,前胸貼后背的。</br> 夏枕愣了下。</br> 江熾俯身,這一次,下巴直接擱在了夏枕細(xì)瘦的肩膀上。</br> 隔著一層睡裙,夏枕感覺到江熾下巴搭上自己肩膀的時候,這下不是愣住,是身體徹底僵住了。</br> 江熾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有點(diǎn)疲憊,他臉側(cè)朝著她的頸側(cè)。</br> “對不起。”</br> 隨著江熾略微沙啞的低音炮鉆進(jìn)自己耳朵里的那一刻,夏枕脖頸被江熾的鼻息弄得一癢。</br> 她的心跳驟然間加速了。</br> 在這一刻,她很清楚,江熾不是以哥哥的身份在靠近她。</br> 空氣突然寂靜,仿佛連時間都凍住了。</br> “夏枕。”江熾喚了她一聲。</br> 夏枕驚得動都不敢動。</br> “別跟其他男生說話。”江熾闔著眼眸,語氣里很認(rèn)真,“我生氣。”</br> “也不讓。”他微微啟唇,聲音低懶。</br> 他說話帶出的熱氣一下一下帶出,蘊(yùn)上夏枕脖頸處細(xì)膩的肌膚。</br> 夏枕被弄得皮膚微微起顫栗,縮了下肩。</br> “你、你放開我。”她說著要躲開。</br> 但整個人被他圈著,夏枕根本逃不開。</br> 江熾跟夏枕比起來游刃有余不少,夏枕在那焦急,他下巴卻仍擱在夏枕下巴上,眼睛微闔,淡定得不行。</br> 夏枕不安地動著。</br> 下一刻,江熾睜開眼眸,黑色眼睛漆深,微掀唇角。</br> 慵懶中又帶著絲壞。</br> “再動我親你脖子了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