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 56 章
豈有此理,他非得把那個蘭夢詩趕出去不可!</br> 皇帝陛下一瞬間氣得七竅生煙,忍無可忍,唰的一下掃開眼前紗幔,朝著兩人沖了過去。</br> 然而走到兩人跟前,對上愛妃疑惑的目光,卻好像有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把皇帝陛下勃發(fā)的怒焰一下子澆滅了。</br> 他驀地想起自己騙了愛妃,而愛妃還在生氣。</br> 皇帝陛下耷拉著眉眼,對姚燕燕道:“愛妃,朕還沒用晚膳。”</br> 說著,掃了一眼和愛妃坐在一起的蘭夢詩。</br> 蘭夢詩連忙起身行禮,讓開位置,同時道:“奴婢給陛下取一副新碗筷。”說著便退了下去。</br> 皇帝陛下見狀,心里稍稍舒坦了一點點,他剛要在愛妃身邊坐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腳將蘭夢詩坐過的那只凳子踢開,然后另外挪了把凳子,坐到了愛妃身邊。</br> 姚燕燕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在對方坐下來以后,才幽幽道:“原來陛下還未用晚膳啊,臣妾還以為,顧昭容早就給陛下送飯去了。”</br> 皇帝陛下自知理虧,聽著愛妃這陰陽怪氣的話也不敢反駁,弱氣道:“愛妃,朕錯了,朕以后再也不吃顧昭容的東西了。”話音未落,他的肚子就傳出咕嚕一下響亮的動靜。</br> 皇帝陛下連忙捂住了肚子,不好意思地看了愛妃一眼。</br> 姚燕燕輕輕嘆了口氣。正好這會兒蘭夢詩拿著新的碗筷回來了。姚燕燕便接過來,給陛下盛了一碗湯。</br> 皇帝陛下連忙接過湯碗,卻沒有立即喝下,而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愛妃,問道:“愛妃不生氣了?”</br> 姚燕燕翻了個白眼,“你喝不喝?不喝就回去。”</br> 看來今晚果真沒法與愛妃同床共枕了。皇帝陛下心里有些失落,口中忙不迭道:“喝,朕立刻就喝。”</br> 陛下這頓飯吃得極慢,等他慢吞吞地吃完,已經(jīng)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姚燕燕在旁邊看著,見陛下舉著筷子,一粒米一粒米往嘴里塞的樣子,實在看不下去了。道:“陛下,吃不下去就別吃了,你這樣吃下去,怕是要把肚皮撐壞。”</br> 皇帝陛下連忙放下筷子,道:“愛妃,朕吃得太飽了,走不動路了,朕要在你這里多走走,消消食。”</br> 姚燕燕看他眼巴巴看著自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是沒法拒絕,只好道:“陛下請便吧!臣妾要沐浴去了。”</br> 說著便站起身,往后頭浴池走去,幾個侍女連忙跟上。</br> 皇帝陛下本來不愿去打擾愛妃,但見蘭夢詩也跟了進去,心中瞬間警鈴大作。他屏退了周圍伺候的宮人,躡手躡腳地繞過大床,朝著后頭的浴池走去。</br> 大床與浴池中間有一堵上接屋頂、下觸地面的鏤空雕刻蘭草的黃花梨木隔斷,皇帝陛下趴在那隔斷上,眼睛透過這些空隙往里瞧。</br> 就見到愛妃在侍女的服侍下,一層層脫掉身上的衣裳,露出那具曼妙無比的雪白**。皇帝陛下也忘了要監(jiān)視蘭夢詩了,目光直直地盯著愛妃的身子瞧,臉龐不知不覺就紅了。</br> 很快,愛妃就下到了浴池里,皇帝陛下的視線被那些鋪了滿池的花瓣遮蔽,還覺得有些可惜。</br> 然而下一刻,他心里頭那點旖旎的想法就煙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警惕與戒備。</br> 因為那個蘭夢詩,她竟然跪坐在了池邊,明目張膽地對著愛妃的身體上下其手!</br> 皇帝陛下盯著兩人的眼睛都要冒煙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在愛妃的肩膀和脊背上摸來摸去,氣得恨不得沖過去把她那兩只爪子打掉!</br> 可是他的愛妃實在是太天真太單純了,不但沒有意識到那個女人在輕薄她,她還對那個女人和顏悅色的!</br> 皇帝陛下看見愛妃還側過頭,與蘭夢詩有說有笑,氣得拳頭都不由攥緊了。</br> 浴池外的皇帝陛下都要氣壞了,浴池里的姚燕燕卻側過頭,讓蘭夢詩幫自己把后腰那處也擦擦。</br> 蘭夢詩一邊拿著澡豆給娘娘擦洗,一邊小聲道:“娘娘您發(fā)現(xiàn)了沒,陛下還在那兒看著呢!”</br> 皇帝陛下還以為自己做得隱秘,殊不知因為光線的原因,從浴池這頭看去,隔斷后陛下的身影簡直不能更顯眼。</br> 姚燕燕這些天跟蘭夢詩相處得很不錯,這小丫頭長得眉清目秀又對她忠心耿耿,辦事還牢靠,她自然喜歡。本來她在飛鸞宮等了許久,見陛下遲遲沒來,還以為陛下已經(jīng)吃過顧昭容送的飯菜了,一邊氣陛下騙她,一邊又忍不住羨慕陛下能天天吃到顧昭容做的飯菜,而她身為陛下的寵妃,那顧昭容表面沒怎么,心里肯定討厭她,想讓顧昭容天天給她做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br> 因此便招呼蘭夢詩坐下來一起吃,卻沒想到她和蘭夢詩親親熱熱地吃到一半,忽然看見青壺在旁邊偷偷使眼色,說是陛下來了,就躲在紗幔后頭。</br> 陛下來就來了,為何要躲著,眼珠子一轉,姚燕燕忽然想到了什么,就低頭跟蘭夢詩耳語幾句,讓她陪著自己做場戲。</br> 哼!就準陛下騙她,不準她騙陛下么?</br> 雖然自己心里早就已經(jīng)原諒了陛下,但是不能讓陛下知道自己已經(jīng)消氣了,否則陛下吃不到教訓,以后肯定還會再犯!在這一點上,姚燕燕覺得自己堅決不能通融。</br> 當看到陛下急急沖過來還踢開了蘭夢詩的椅子,姚燕燕側過頭,隱秘一笑。哼!叫你欺騙本宮!這一次一定要給你一個教訓!</br> 本來看陛下氣呼呼的樣子,姚燕燕覺得已經(jīng)差不多了,沒想到她只是來沐浴,陛下竟然還跟上來偷看。</br> 而且那醋勁兒大的,就算是隔了老遠,也熏得慌!</br> 姚燕燕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興奮來,看陛下為了自己吃醋,卻只能憋著不敢怎么樣的模樣,好像……很好玩啊!</br> 姚燕燕一邊想自己真是不夠善良又欺負陛下,一邊在心里默念:這不怪我,都怪陛下先前騙了我,我這叫合理反擊。</br> 心安理得地說服了自己,姚燕燕神色輕松地小聲對蘭夢詩說了幾句,蘭夢詩聞言,立刻點頭應了下來,明顯半點都不怕得罪陛下。</br> 姚燕燕看這丫頭如此忠心,心中感到非常欣慰,看來這些日子對蘭夢詩的調.教全沒有白費啊!</br> 而被蒙在鼓里的皇帝陛下……他已經(jīng)快要氣炸了。</br> 因為那個蘭夢詩,她竟然越發(fā)過分了,不但摸了愛妃的肩膀和脊背,她竟然還下到池子里,跟愛妃貼得那么近!</br> 看著那個女人在池子里,像是一條貪婪的色中餓狼,對著愛妃的身子摸來摸去,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皇帝陛下終于忍無可忍,直接闖進了浴室內。</br> 見陛下毫無預兆地出闖進來,青壺連忙帶著另外幾個宮女俯身跪下行禮,蘭夢詩也忙要從浴池中出去,卻被姚燕燕一把按住。</br> 姚燕燕抬頭看著站在浴池邊的陛下,做出疑惑不解的模樣:“陛下?”</br> 皇帝陛下極力壓著怒火,殊不知他的面色已經(jīng)將他出賣了,他對著愛妃道:“朕……朕看到蘭夢詩她……”</br> 姚燕燕打斷陛下的話,說道:“詩詩幫臣妾擦背呢,怎么了?”</br> 皇帝陛下見愛妃握著那個女人的爪子,還親熱地喚她詩詩,一副十分喜歡那個蘭夢詩的樣子,心里氣得恨不得把那個蘭夢詩打一頓。</br> 但是不行,愛妃現(xiàn)在明顯非常信任這個女人,若是讓愛妃知道蘭夢詩只是在覬覦她的美色,那愛妃豈不是會很傷心很失望?</br> 皇帝陛下決定,為了他的愛妃,他就算使出那種不光彩的手段,也要把這個女人從愛妃身邊逼走!哼!</br> 眼神不善地瞪了蘭夢詩一眼,皇帝陛下提出由自己來幫愛妃擦背。首先,要把這個女人一步步擠出愛妃身邊!</br> 姚燕燕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帝陛下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br> 皇帝陛下:……</br> 看陛下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姚燕燕憋著笑,柔聲道:“陛下,讓詩詩伺候我就行了,她同為女子,手也軟,擦背可舒服了呢!陛下若是想沐浴,也可以試試!”</br> 皇帝陛下憋著氣,道:“男女授受不親,朕才不要她服侍!”</br> 姚燕燕點頭,道:“那陛下出去吧!”</br> 皇帝陛下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她。</br> 姚燕燕又道:“陛下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詩詩如今和臣妾一起待在浴池里,身上都濕透了,陛下還在這里看著,豈非失了禮數(shù)?”如果是青壺她們那樣的宮女,那自然無所謂,但是蘭夢詩不同,她本來就是官宦千金,弟弟以后又會是陛下的一員猛將,待在她身邊當個大宮女可以,真把她當普通宮女使喚就不太好了。現(xiàn)在水面上有花瓣擋著,待會兒出浴時要是被陛下看到,豈不是要叫蘭夢詩難堪?</br> 陛下卻沒想到這一層,他以為愛妃還在生氣,不讓自己在她身邊待著,有些失落,便道:“那朕在外邊等著。”</br> 見明白沒明白過來,姚燕燕微笑,道:“陛下,臣妾的意思是,詩詩畢竟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陛下待會兒要是看了她的身子,豈不是要叫人家難堪?”</br> 皇帝陛下見愛妃趕自己出去,竟然是為了那個女人,頓時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br> 誰要看那個女人的身子!</br> 然而愛妃堅持,他也只能離開,不過離開前,他狠狠瞪了蘭夢詩一眼!</br> 小丫頭,先叫你得意一會兒,朕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哼!</br> 他氣呼呼地走出飛鸞宮,就見高公公迎了上來,皇帝陛下腳步一頓。</br> 高公公正疑惑陛下今晚怎么沒歇在飛鸞宮,就聽陛下聲音陰惻惻的,對他道:“給朕想個法子,把蘭夢詩那個女人趕走!”</br> 高公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