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朕竟然沒長高?朕竟然沒長高!</br> 皇帝陛下看著柱子上那條代表愛妃長高了半寸的劃痕,再看看自己那條,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為此傷心了一整天,姚燕燕怎么哄都哄不好那種。。</br> 第二天,還沉浸在悲傷當中的皇帝陛下悲傷地上了早朝,在看見章老頭那張褶子臉時,毫不掩飾地對著他翻了個白眼。</br> 巧的是,章宰相剛好抬頭有事有稟,便對上了這一個白眼,他心中頓時一緊,難道他趁小皇帝出宮那幾天做的事,被這小皇帝發(fā)現(xiàn)了?</br> 元宵節(jié)那晚,小皇帝沒有在夜宴上現(xiàn)身,已經叫他感覺到不對勁,后來的幾天,小皇帝依舊沒有上朝,他手下的那些人還在慶幸,覺得是小皇帝想要參政的熱情終于沒了,以后朝堂上肯定還是由宰相來做主。然而章宰相并未沉迷在這些人的恭維當中,在被小皇帝算計過后,他早已不把小皇帝當成一個無知小兒看待,如今他對這小子任何一個舉動,都格外上心。</br> 在小皇帝連續(xù)兩天沒上朝后,他就立刻派人查探,果然發(fā)現(xiàn)小皇帝早已偷偷離開了京城。</br> 小皇帝為何要偷偷離開京城?他離開京城去做什么?</br> 然而皇帝一路輕車簡從,又離開多日,查也不好查,章宰相干脆作罷,正好趁著皇帝不在,著手把那些事給辦了。</br> 他在朝中經營多年,京中眼線也眾多,小皇帝當時又不在京中,那件事他自認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哪里想到,小皇帝在回京后上朝的第一日,就毫不掩飾地對他露出不滿之色,難道是他知道了那件事。</br> 想到暗探回稟說小皇帝帶了個人回來,還十分禮遇。章宰相的心頭便微微沉了沉。</br>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小皇帝說道:“朕想在朝中增設一個右宰相的職位,章宰相今后便稱左宰相,諸位愛卿以為如何?”</br> 增設一個右宰相,就算從稱呼上來講沒有左宰相尊貴,那也是分了章宰相的權啊!章宰相能愿意?</br> 當下,不需要章宰相指使,那些站在章宰相一邊的朝臣便出列勸誡,紛紛說道此舉會亂了朝綱,不利于江山社稷等等。</br> 皇帝陛下坐在御座上頭,看著這些朝臣嘴巴叭叭叭的,滿嘴都是一些空話套話,還全都向著章老頭,聽著就煩。</br> 他一擺手,止住那些朝臣的勸解,然后就當他們方才說的話全都不存在,直接問道:“諸位愛卿覺得,哪位賢能堪當此任?”</br> 朝堂上靜了一靜,不少人朝著章宰相看了過去,見他沒有作聲,也就安安靜靜地選擇明哲保身,而一向和章宰相不對付的翰林院諸人,這會兒也都安靜如雞。</br> 若是往常,林甫正肯定是要站出來說兩句支持陛下的,但是這會兒,林甫正因為沒辦好陛下的差事,生怕陛下問起來呢,如何還敢當這個出頭鳥?</br> 朝堂上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靜默中,連片羽毛掉到地上說不定都能聽見。</br> 見沒有人應聲,皇帝陛下也并不著惱,他一展袖袍,一挑眉頭,問道:“諸位愛卿怎么都不說話?是想不出合適的人選嗎?既然如此,那朕心中,剛好有一合適的人才。”</br> 聞言,章宰相雙眼微微瞇著,看著小皇帝的目光中隱含鋒芒,心道:也不知這小皇帝出宮帶回來的是什么人,竟這般推崇,剛剛回來,就急不可耐地要封為右宰相來奪他的權。這小皇帝未免太天真了,他當真以為他說過的話管用?當真以為朝臣們會任他將一個隨便帶回來人,立為和他平起平坐的右宰相?退一萬步講,即便真叫這小皇帝得逞了,那右宰相也注定只是個空殼,根本給不了這小皇帝任何助力。</br> 心中這般想著,章宰相便老神在在地立在百官之首,靜靜等著小皇帝說出那個人選,然后受到滿殿朝臣的激烈反對。</br> 皇帝陛下坐在上面,徐徐開口道:“朕舉薦的人,便是……一代大儒林儒海。”</br> 章宰相嘴角微微勾起,已經預備著下一刻聽見小皇帝被滿殿的反對聲弄得下不來臺。到那時他再說兩句話,把設立右宰相這事輕輕巧巧地揭過。不但顯得他氣度高,還能襯出小皇帝無理取鬧。</br> 小皇帝那話音落下后,大殿中也的確有了聲音,然而并不是章宰相預料中沸滿盈天的反對聲,而是一道又一道的低低議論聲。</br> 章宰相驚愕得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才回憶起方才小皇帝說了什么。他說的是“林儒海”!</br> 林儒海?怎么會是林儒海!</br> 聽到這個名字,章宰相呆了一下,隨即臉色便難看了起來。</br> 林儒海是誰,沒有人比章宰相更清楚。章宰相當年剛剛考中進士,還在官場中掙扎時,林儒海便已官拜一品太子太傅。</br> 那個時候的太子,便是先帝。林儒海輔佐過兩代君王,一直到先帝病重,他不愿卷入皇位爭奪中,才辭官還鄉(xiāng)。但這并不妨礙他的聲名,辭官后,他在家鄉(xiāng)創(chuàng)辦文達書院,教出了兩位狀元,三十五名進士。</br> 這個數(shù)目絕對不小,畢竟林儒海創(chuàng)辦書院至今,也還不到七年。這舉國上下,推崇林儒海的文人不知凡幾,林儒海的大儒名頭,絕對不是浪得虛名。</br> 當年若不是林儒海辭官,今日這宰相的位置,未必能輪到他來坐。況且,這兩年的進士雖說都是他提點上來的,但其中有不少才思敏捷之輩,是林儒海教出來的弟子,若是林儒海當真應了這右宰相之職,以他的能耐,勢必會分走他手中的權柄。</br> 想到此處,章宰相的臉色愈發(fā)難看起來。</br> 半晌后,朝臣中有人出列,勸誡道:“陛下,林大儒年事已高,又不戀官場,恐怕未必會應下這右宰相一職。還請陛下另選賢才!”</br> “另選賢才”這句話一出,立刻便有數(shù)人出列,齊齊勸陛下另選賢才。</br> 很好,他們已經從剛才的強烈反對朕設立右宰相,變成了答應朕設立右宰相但是請求朕選別人了。皇帝陛下心中得意地腹誹,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端著君王的架子,照例無視了方才他們的話,一臉嚴肅道:“朕前幾日便召了林大儒進京,想來再過兩日,林大儒便能入宮了,林大儒年事已高,未免他半路上磕了碰了,朕還特意派去了一千護衛(wèi)。眾愛卿若是在路上遇著了林大儒,也幫朕多幫扶幫扶,免得林大儒走錯了路。”</br> 皇帝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幫扶幫扶,什么叫做免得林大儒走錯了路?陛下難道還怕他們去攔路不成?</br> 他們方才已經極力勸誡了,那么多人那么張嘴,陛下統(tǒng)統(tǒng)都沒聽見嗎?</br> 眾人還要再勸,不過皇帝現(xiàn)在提拔上來太監(jiān)總管很有眼色,見陛下不耐地從御座上站了起來,立刻高聲喊道:“退朝!”把章宰相一派的那些朝臣想要勸誡的話語統(tǒng)統(tǒng)堵了回去。</br> 皇帝陛下轉身離開前還掃了殿中一眼,他年輕,眼力也好,一下就看清了那些朝臣硬生生憋回去的便秘嘴臉,以及章老頭那難看得活似吞了幾斤糞便的褶子臉。沒有長高的郁悶與傷心頓時消散了,皇帝陛下嘴角微翹,心情非常好的去了御書房。</br> 朕今天也要勤奮批閱奏章!而進了宮后,便自薦領了個起居舍人職位的封元,則站在御書房中,繼續(xù)為陛下出謀劃策。他們關了御書房大門,交談又以寫字為主,就算御書房外有外人安插的眼線,也決計探聽不到半點消息。他們只會以為,陛下出宮回來,找了個鄉(xiāng)野村夫當起居舍人,天天記錄陛下與姚妃娘娘的二三事。</br> 在皇帝陛下勤勤懇懇干活的時候,姚燕燕去了鳳陽公主那里,打算問一問她那里的進展。</br> 鳳陽似乎早就在等著她過去了,姚燕燕到鳳陽閣時,鳳陽公主已經衣著整齊地候在大門前,親自迎接她進去。姚燕燕對此非常滿意,看來鳳陽公主真的已經打定主意站在她和陛下這一邊了。</br> 現(xiàn)在鳳陽公主和袁將軍之子袁昊已經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兩人時不時能見個面互相送些東西,姚燕燕最初的想法,就是讓鳳陽通過影響袁昊,達到間接影響袁將軍的目的。</br> 姚燕燕的想法鳳陽也清楚,因此一見到她來,便親自給她倒了杯熱茶,然后主動將最近的進展說了出來。</br> “我和袁昊最近常常通信,也見了幾次面。他是個忠君愛國的好人,也答應了我會勸誡他父親徹底與章家撇開關系。娘娘不必太過擔心。”頓了頓,她繼續(xù)道:“等日后嫁到了袁家,我能做更多。”</br> 聽到鳳陽這么說,姚燕燕非常滿意,她笑道:“公主也不必太過緊張,我和陛下的意思是,只要袁將軍不和章宰相沆瀣一氣便可,至于其他的,可以徐徐圖之。畢竟這日子還長呢!”鳳陽公主加油哦!努力努力再努力!持之以恒決不放棄,肯定能幫助本宮和陛下達成拉攏袁家的小目標的!</br> 她說著,親切地握住鳳陽的手,繼續(xù)道:“鳳陽公主放心,你幫了陛下,將來陛下就是你的靠山,只要陛下的江山不倒,你身為陛下唯一的妹妹,便能永遠享受這身為公主的體面與榮華,將來袁家也絕不敢欺負你。”鳳陽公主加油,只要你肯乖乖給陛下辦事,以后陛下肯定就會給你撐腰的,就算袁家對你不好也不用怕,你背后有人!</br> 跟鳳陽公主說了一會兒話,姚燕燕便坐著步輦,打算回飛鸞宮去,畢竟現(xiàn)在蘭夢詩被她帶進了宮里,她現(xiàn)在多找點時間教教她。</br> 然而還沒到飛鸞宮,她就被太后派來的人攔住了。</br> 姚燕燕見到吳女官,這才想起來,因為拿到了令牌,她和陛下現(xiàn)在幾乎都把太后這個人給忘了,連回京也沒去拜會過。太后現(xiàn)在攔我干嘛?難道是責怪本宮沒有去拜見她,想要給本宮穿小鞋?</br> 吳女官湊到姚燕燕身邊小聲道:“娘娘,太后娘娘請您過去。”</br> 姚燕燕疑惑地問道:“太后請本宮作甚?”本宮一點也不想去,不想去!</br> 然而吳女官并沒能領會姚燕燕眼神中的拒絕,她低聲道:“宮里出了事,李貴妃與外人私相授受,還偷偷將宮中之物送出去,被太后娘娘抓了個人贓俱獲,現(xiàn)下正被押在慈和宮中受審,太后娘娘氣得幾乎要暈過去,請您過去幫幫忙。”</br> 姚燕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