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被皇帝陛下這么一打岔,姚燕燕那股想要將鳳陽嘴巴抽腫的怒火也消了下去。</br> 抬轎的宮人繼續(xù)往前走,帶著兩人回到了飛鸞宮。</br> 入了寢殿,爬上床,姚燕燕靠在陛下懷里,想想鳳陽公主當時那副緊張的樣兒,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因為害怕陛下報復,所以鳳陽公主就能怕成那樣兒?”</br> 皇帝陛下聞言,十分不屑地哼了聲,“鳳陽這是以小人之心度朕的君子之腹,朕可是一國之君,難道還會計較一個小丫頭小時候欺負過朕的事嗎?”</br> 姚燕燕聞言,一臉同仇敵愾,附和道:“陛下說得對,鳳陽公主真是小心眼,怎么能這樣想陛下呢?明明陛下是如此的胸懷寬廣。”</br> 皇帝陛下自己夸自己倒沒什么,被愛妃這么一夸,頓時就露出點羞澀的神情來,他攬住愛妃,雖沒說什么,卻笑得一臉得意。</br> 姚燕燕趁機道:“陛下,您不是要破壞章老頭和護國將軍聯(lián)姻一事嗎?你覺得鳳陽公主怎么樣?”</br> 皇帝陛下一愣,“什么怎么樣?”</br> 姚燕燕在他耳邊吹風,“陛下覺得,把鳳陽賜婚給護國將軍之子,破壞兩家的親事怎么樣?”</br> 皇帝陛下頓時露出為難之色。</br> 姚燕燕還以為他抵觸政治聯(lián)姻,解釋道:“陛下你想想,鳳陽公主過了年就十七了,太后看起來又不喜歡她,她的婚事肯定要由你這個皇兄來做主啊,與其將她許給其他勛貴子弟,不如把她嫁給護國將軍之子,一舉兩得啊!”哼!垃圾鳳陽公主,叫你小時候欺負陛下,現(xiàn)在把你嫁給個陌生人,等著哭去吧!</br> 皇帝陛下卻仍皺著眉頭,一副不太贊成的樣子。</br> 姚燕燕見狀便暗嘆一口氣,陛下就是心慈手軟,長此以往,如何成就霸業(yè)啊?要是換成姚燕燕,早在登基那一天就把鳳陽拖出來掌嘴了,叫她也體會一把被仗勢欺人的滋味。</br> 她正暗自發(fā)愁該怎么說服陛下,卻聽陛下?lián)u頭道:“不成不成,鳳陽那么蠢,萬一她把咱們的計劃抖摟出去怎么辦?”</br> 姚燕燕:……</br> 她沒想到陛下?lián)牡木谷皇沁@個,她小聲道:“陛下,鳳陽看起來挺聰明的。”</br> 皇帝陛下冷哼一聲,“那么大個人還能自己掉進河里,肯定是因為太蠢了。”</br> 聽著陛下話音中對鳳陽公主滿滿的鄙夷,姚燕燕忍不住笑了一下,“陛下,這事兒就包在臣妾身上吧!讓臣妾去跟鳳陽講,臣妾有把握說服鳳陽給咱們當臥底。”</br> 皇帝陛下答應了,只是看那神色,明顯對鳳陽還有些懷疑。</br> 姚燕燕繼續(xù)道:“章老頭他們肯定不知道咱們提前知曉了他們的計劃,陛下你也千萬不要透露出要給護國將軍公子指婚一事,咱們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br> 皇帝陛下哼了一聲,“愛妃放心吧,朕聰明著呢!”</br> ***</br> 次日一早,晨鼓剛剛敲了沒多久,陛下就打著哈欠上早朝去了。</br> 姚燕燕也沒偷懶,跟著吳女官學了一上午該怎么布置除夕宴以后,就借著中午休息的那一個時辰,去了一趟鳳陽閣。</br> 當然,她是提前知會過的,以免鳳陽公主以午睡為由拒絕她。</br> 她到時,鳳陽公主正坐在炭盆邊寫字,身上裹了厚厚的大氅,一張未施粉黛的臉龐仍帶著幾分蒼白憔悴。</br> 畢竟是大冬天落入了冰水里,就算是個身體強健的男子,也不免會病上兩天,更何況是一個小姑娘?</br> 貴妃的儀駕停在了鳳陽閣前,鳳陽閣里宮人連忙過去俯身行禮,連本來該伺候的主子也給忘了。一個是圣寵正濃的貴妃娘娘,一個是早年得罪過陛下的失寵公主,該討好哪邊,誰都清楚。</br> 鳳陽公主瞧著那些宮人諂媚的嘴臉,厭惡的一擰眉頭,但在看到姚燕燕掀開轎簾時,又很快收斂了這點不快。</br> 她抬眼看著姚貴妃,即使昨晚已經(jīng)見過一面,可這會兒看了,仍然忍不住被驚艷得微微發(fā)怔。</br> 只見那個從轎子里下來的那個女人,身著一襲胭脂色的宮裝,襯得膚色愈發(fā)白皙嬌嫩,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紅唇嫵媚,妙目風流,她似乎極為喜好奢靡之物,無論是發(fā)髻上、手上,還是腰封上垂下的配飾,都極為精巧華麗。尋常人若是佩戴上如此多的貴重飾品,只會讓人覺得庸俗不堪,可她不同,似乎無論怎樣華美的物事,落到她身上,都只能成為她的陪襯與裝飾,讓她美得愈發(fā)耀眼奪目,這樣的長相,本該像是一朵灼灼盛開的人間富貴花,讓人忍不住注目凝視;可她眼波流轉時那股姝麗的艷色,卻添上了十足的媚意,讓她更像是史書記載中那些禍國殃民的絕色妖姬,讓人不敢多看,卻忍不住一看再看。</br> 鳳陽在短暫的失神后,很快收回了目光,心道:這樣的長相,難怪陛下會獨寵她一個。</br> 姚燕燕本來就是個喜好享樂和金銀珠寶的主兒,這也是她上輩子能那么快跟陛下玩到一起的原因之一。平時在自個兒寢殿里她都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自我欣賞,這會兒出來見人,自然更要盛裝打扮,力求以美貌帶來的氣場加成,壓倒擋在面前的所有阻礙。</br> 鳳陽公主面上平靜,可她眼里的驚艷,輕易就叫姚燕燕發(fā)現(xiàn)了,她是個俗人,此刻自然免不了暗暗得意,心道:沒辦法,本宮就是如此美麗,美到你們誰也沒法嫉妒。</br> 心中這樣想,姚燕燕面上卻裝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對著鳳陽公主道:“公主還未病愈,怎能親自起身出迎?還是快些進屋吧!以免病情加重。”</br> 鳳陽公主心道:你若是真關心我的身體,就不會特意提前叫人知會,還擺出這么大的陣仗了。</br> 她看著那跟隨儀駕而來的上百名宮人,眼睫垂下,掩去了眼里的嘲諷。</br> 姚燕燕才不會去管鳳陽心里對她是什么看法,反正鳳陽怕陛下,而陛下聽她的,同理可證,鳳陽公主最該怕的人是她。她干嘛要去顧慮一個自己討厭還害怕自己的人呢?</br> 于是姚燕燕腳步輕松地入了鳳陽閣。</br> 昨晚來得匆忙走得也快,姚燕燕也就沒仔細打量這鳳陽閣,這會兒認真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鳳陽閣布置得實在寒酸,連她飛鸞宮的一成都比不上,而且因為地方大,擺設卻太少的緣故,還顯得空蕩蕩的,瞧著便冷清。</br> 她只是瞥了炭盆一眼,便立刻有鳳陽閣的宮人推過來一把祥云富貴花紋楠木椅,還擺上了軟墊,諂媚地請她入座。</br> 姚燕燕也不矯情,抱著湯婆子施施然坐下,還順便請鳳陽公主也坐下,仿佛她才是這里的主人。</br> 姚燕燕原本很喜歡鳳陽公主的長相,順便也對鳳陽公主有些好感,但是在知道她小時候竟然欺負過陛下以后,那一點點好感瞬間煙消云散,此刻再看鳳陽公主,便覺得這個女人怎么看怎么討厭,怎么瞧怎么做作。因此坐定以后,她也懶得和她寒暄,直接進入主題,說道:“公主過了年就該十七了,親事應該還未說定吧!”</br> 聽到這話,鳳陽公主看著姚燕燕的目光頓時警惕起來,“你想干什么?”</br> 姚燕燕手一抬,被她訓練了好幾天的青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揚聲說道:“貴妃娘娘有些體己話要與公主說,諸人請先回避。”</br> 屋子里的侍女們立刻都隨著青壺退了出去。</br> 偌大的鳳陽閣內只剩下姚燕燕和鳳陽公主兩個人。眼見鳳陽在自己跟前坐下,姚燕燕開門見山道:“我與陛下,決定將公主賜婚與護國將軍之子袁昊。”</br> 鳳陽公主也不是個蠢人,見姚燕燕如此直白,也不跟她繞圈子,直接問道:“什么意思?”</br> 姚燕燕道:“章宰相有意與袁家聯(lián)姻,將嫡女章淑儀嫁給護國將軍長子袁昊。你也知道,陛下雖說登基好幾年,但一直疏于政務,以致大權旁落,但如今陛下勤勉政務,想要當一位明君,自然不能坐視章宰相一人獨大。倘若朝中文官之首與武官之首聯(lián)姻,怕是陛下就要變成一個徹底的空架子了。”</br> 鳳陽公主盯著她,“所以,你們想利用我,讓我破壞這門親事?”</br> 被鳳陽說破,姚燕燕絲毫沒有意外,說出口的話依舊十分欠扁,“公主應當慶幸,自己還有利用價值。”</br> 聞言,鳳陽眉頭擰緊,卻沒有說話。</br> 姚燕燕見狀,便知鳳陽心中雖然不滿,卻并沒有多少抵觸,她暗暗松一口氣,心道:如果鳳陽強烈反對的話,那她肯定會放棄計劃,畢竟她和陛下為的是破壞章袁兩家的聯(lián)合,最好能將袁家拉攏到陛下這邊。若是強迫鳳陽嫁過去,反倒會弄巧成拙。</br> 她原本十分討厭鳳陽,現(xiàn)在見她如此識趣,心里倒是多了兩分好感。想到:如果鳳陽愿意給陛下做內應,那自己就要跟她打好關系了,畢竟這可是關系到自己與陛下的將來,必須得慎重。</br> 于是,她臉上也露出了兩分笑容,說道:“公主久居深宮,想來也沒見過幾個外男。一定沒有心上人吧!”</br> 鳳陽聽著這話,點了點頭。</br> 姚燕燕笑,“既然如此,我看公主與袁公子一定十分般配,那袁家公子我找人看過,高大英武,卻不是個只會舞刀弄槍的粗人。護國將軍的門第與公主又十分登對,想來定是一段良緣。”</br> 鳳陽聞言,苦澀一笑。兄長死后,她在宮中如履薄冰,又沒有機會結識勛貴子弟,而至多不過一年,她就會被指婚,嫁給誰不是嫁?最起碼,護國將軍家的門第與自己的確相配,而應下了這事,自己就不用再擔心會被皇帝報復。想到那個令人恐懼的夢境,鳳陽手指微微抖了下,她開口道:“我答應了。”</br> 看著那個容光絕艷的女子離開,鳳陽心中暗道:應下了這事,不知夢境又會起什么變化?</br> ***</br> 姚燕燕離開鳳陽閣后,心情十分愉快地哼起了歌,甚至決定要去慈和宮再刷刷太后好感度。誰知半道上就和陛下的御駕撞上了,遠遠瞧見坐在御駕里一臉沉悶的陛下,姚燕燕皺起了眉頭。</br> 是誰?究竟是誰又惹陛下不開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