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翻到姚燕燕牌子的皇帝陛下,絲毫不在意小太監(jiān)復(fù)雜的目光,心情頗佳地拿著牌子坐著轎子再一次駕臨飛鸞宮。</br> 這頭陛下剛走,那頭敬事局的人就將翻牌子一事告知了太后。</br> 聽見皇帝專把姚燕燕的牌子挑出來,太后眉頭蹙了蹙,手中那串佛珠轉(zhuǎn)動得快了些,卻沒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便叫敬事局的人下去。</br> 而飛鸞宮中,掃地掃了一整天的姚嫣嫣聽到皇上駕到,心中已經(jīng)毫無波瀾,甚至在想,陛下又來了,小廚房又能加菜了,今晚她是不是能多撿些好點(diǎn)的剩菜?</br> 入宮前她是金尊玉貴的嫡女,姚燕燕只配撿她不要的吃穿,現(xiàn)在兩人的境遇完全顛倒,姚嫣嫣卻再也不敢興起半分怨懟了,只盼著今晚能多睡一會兒,明日監(jiān)督她的粗使宮女別再罵她。</br> 陛下的儀仗在飛鸞宮大門前停下,皇帝陛下?lián)]開提著燈籠要替他引路的宮人,剛要進(jìn)門,就瞧見愛妃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著他了。</br> 皇帝陛下心口一陣溫暖,大步朝著愛妃奔了過去,兩人親親熱熱地往寢殿中走。</br> 姚燕燕挽著陛下的胳膊,聲音嬌軟:“陛下,臣妾早就備好了飯菜,等你好久了。等得好餓啊~”</br> 皇帝陛下想起自己今天在御書房待到這么晚,疏忽了愛妃,不禁自責(zé)道:“是朕的錯(cuò),讓愛妃等這么久。”</br> 姚燕燕把大半個(gè)身子都靠在陛下身上,嬌嗔道:“能等待陛下,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一點(diǎn)兒也不苦,只盼著陛下能記得臣妾的這份心,就算以后寵幸了別的妃嬪,也別將臣妾忘了就好。”</br> 皇帝陛下聞言,立刻心疼地抱緊她,“愛妃,快別這么說,朕有了你,又怎么還會去寵幸別人呢?”</br> 姚燕燕哼了一聲,嬌氣道:“可是臣妾聽說,陛下今天翻牌子了,若不是剛好翻到臣妾,陛下您今天是會去別的妃嬪宮中嗎?”</br> 皇帝陛下嘆道:“朕的傻燕兒,你我緣分天注定,就算一千張一萬張牌子擺在朕面前,朕也一定準(zhǔn)確無誤地把你翻出來,絕不會去別人的宮里。”大不了朕就一張一張翻,不信翻不到愛妃!</br> 姚燕燕聽了這話,果然大為滿意,含笑斜了皇帝一眼,那桃花眼中風(fēng)情流轉(zhuǎn),美不勝收,“陛下就是臣妾的天與地,除了陛下,臣妾一無所有,只盼著陛下將來莫要忘了今日這一番話。”</br> 皇帝陛下心頭砰砰砰直跳,覺得愛妃果然一日比一日更美了。聽了愛妃這話,皇帝陛下只覺得扛在自己肩頭的膽子又重了,不過皇帝陛下無所畏懼,他是男人,就應(yīng)該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撐起一片天地!</br> 兩人十分矯情地在庭院當(dāng)中你儂我儂一番,便在宮人們見怪不怪的眼神中相攜著步入寢殿當(dāng)中。</br> 用過晚膳,皇帝陛下懶洋洋地就要躺回榻上,被姚燕燕硬拉著起來散步消食。</br> 等差不多到了戌時(shí)四刻,姚燕燕就將寢殿內(nèi)宮人驅(qū)走,和皇帝陛下爬到了床上。</br> 兩人照舊趴在床上腦袋對腦袋開始交換今天的情報(bào)。</br> 姚燕燕:“陛下陛下,臣妾已經(jīng)初步獲得了敵方信任,拿到了主持除夕宴的差事,太后還派吳女官協(xié)助臣妾。”</br> 皇帝聽到愛妃那頭進(jìn)展如此順利,不由憂愁地嘆息一聲:“愛妃愛妃,朕今日又辛勤批閱了一天的奏折,但是章宰相那老匹夫仍舊不肯放權(quán),這可如何是好?”</br> 姚燕燕趕緊進(jìn)言,“陛下,您是君,宰相是臣,這朝政權(quán)力本應(yīng)握在您的手中,如今卻被宰相霸占,由此可見,他是個(gè)野心勃勃之人,干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給……”姚燕燕比了個(gè)割脖子的手勢。</br> 皇帝陛下眼睛大亮,一拍床鋪,贊同道:“朕早有此意,此等擅權(quán)自專的逆臣,早該斬草除根。愛妃有何高見?”</br> 姚燕燕道:“陛下的龍衛(wèi)軍籌備得如何?咱們手里要是有了兵,就不用怕章老頭了!”</br> 聽了這話,皇帝很是不滿道:“林甫正好像干不過那個(gè)老匹夫,朕問他進(jìn)展,他就滿腦門子的汗,一看就是個(gè)不中用的!”</br> 姚燕燕趕緊安撫他,“林甫正畢竟是個(gè)寫書的,這種差事交到他手里本來就很難辦,陛下就別怪他了。”</br> 皇帝陛下嘆了口氣,道:“也是,交到林甫正手里總比交給宰相要好。那老匹夫權(quán)力本就夠大了,若是再攬下這籌備龍衛(wèi)軍的差事,那還得了,朕決計(jì)不能給他機(jī)會!”</br> 聽了陛下這話,姚燕燕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連忙問:“陛下,章老頭雖說是宰相,但他總不至于一開始就有那么大權(quán)力吧,肯定是有一個(gè)發(fā)展過程的,咱們都重生回三年前了,只要打斷這個(gè)過程,不就能壓制他了?”</br> 皇帝陛下茅塞頓開,“對啊!咱們現(xiàn)在是在三年前,那老匹夫的權(quán)力還沒有前世那么大,咱們可以先下手為強(qiáng)啊!”</br> 想明白了這點(diǎn)的兩人趕緊抓起毛筆,努力回想前世章宰相的行動。</br> 皇帝前世雖然不關(guān)心朝政,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更何況他記憶力驚人,許多事情都連發(fā)生的日期都記得一清二楚,半個(gè)時(shí)辰后,兩人終于將幾件大事整理了出來。</br> “正宇五年春,也就是在三月初五那天,章老頭會跟朕請旨,為他女兒和護(hù)國將軍家的公子賜婚。”前世皇帝陛下問也不問就在賜婚圣旨上蓋了印,這一世……</br> 皇帝陛下冷哼一聲,“但凡是章老頭想要的,朕都要跟他對著干!”不知不覺中,皇帝陛下對章宰相的稱呼從老匹夫變成了跟愛妃一樣的章老頭。</br> 姚燕燕連連點(diǎn)頭,鼓掌道:“陛下威武!”</br> “還是明年三月,初十那天,章老頭告訴朕說朝廷人才濟(jì)濟(jì),無須開科,讓朕取消科考。”皇帝陛下抓著筆畫了個(gè)大大的叉,冷冷道:“朕這次不但不取消,還要一年開兩次科考!”</br> 姚燕燕用力拍手,“陛下霸氣!”</br> “明年四月,章老頭說他的兒子文武雙全是個(gè)人才,要朕給他兵部尚書的職位。”皇帝陛下冷酷道:“朕這次決不答應(yīng),朕要把他兒子弄去掃皇陵!”</br> 姚燕燕雙手托腮,滿眼崇拜地看著他,“陛下真有大男子氣概!”</br> 皇帝陛下哼了哼,繼續(xù)道:“明年六月,朕要蓋一座園子與愛妃共度中秋,章老頭卻說國庫空虛,不讓蓋,最后朕只蓋了一棟小樓。這次朕不但要蓋園子,還要蓋三座四座,氣死那老頭!”</br> 皇帝陛下說完,立刻眼睛亮亮地看著愛妃,等著她夸獎(jiǎng)。</br> 姚燕燕:……</br> 她盡量委婉道:“陛下,蓋園子勞民傷財(cái)啊!”</br> 皇帝陛下理所當(dāng)然道:“朕是皇帝,朕要蓋園子,國庫本來就該撥錢,百姓本來就該給朕干活。”</br> 姚燕燕:……</br> 得虧這是自己男人,要是在書里瞧見這樣的昏君,她非得把人罵一頓再踢上一腳不可。</br> 理所當(dāng)然,皇帝陛下蓋園子的念頭被姚燕燕壓了下去,對此,皇帝陛下怨念頗大。晚上睡覺時(shí)故意遠(yuǎn)遠(yuǎn)背對著姚燕燕,生悶氣。</br> 寢殿里的蠟燭都吹滅了,只余下床頭一盞小小的油燈。</br> 姚燕燕坐在床上,看著被子里鼓起來的一團(tuán),小心地湊了過去,“陛下~”</br> 皇帝陛下往里挪了挪,像只裹了蛹的蠶。</br> 他一挪,姚燕燕也跟著挪,姚燕燕一挪,皇帝陛下就更加要挪了。</br> 就這樣你追我趕的,皇帝陛下挪到墻邊了,感覺到姚燕燕還要挪過來,他轉(zhuǎn)過來,臉頰鼓鼓的,“你不要再過來了!”</br> 姚燕燕戳了一下陛下的臉頰,笑道:“陛下還生氣呢!”</br> 皇帝陛下裹在被子里,自以為冷酷地瞪了她一眼,“不許戳朕!”</br> 姚燕燕歪著頭看他,“不行呀,誰讓陛下生得如此俊美,臣妾忍不住呀~”</br> 皇帝陛下觸不及防被夸,心里那股悶氣一下子就消了。但他仍鼓著臉,作出一副怒氣未消的模樣,心道:不行,不能這么快讓愛妃知道朕已經(jīng)原諒她了!朕要重振夫綱,讓愛妃知道惹怒朕的后果很嚴(yán)重!</br> 皇帝陛下如此這般謀算著,殊不知他面上神情早就把他心里的想法出賣了。</br> 姚燕燕憋著笑,問道:“那陛下要怎樣才肯原諒臣妾呢?”</br> 皇帝陛下哼了聲,“朕現(xiàn)在很不高興,除非你將朕逗笑。”</br> 姚燕燕問了一句:“只要能讓陛下笑,臣妾做什么都可以是嗎?”</br> “當(dāng)然。”皇帝陛下面上不屑,卻閉緊了嘴巴,決定無論愛妃扮鬼臉還是講笑話,自己都堅(jiān)決不動搖。</br> 然而下一刻,姚燕燕的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向了陛下的咯吱窩。</br> “哈哈哈哈哈哈哈……”</br> 一陣驚天動地般的爆笑忽然炸響,把寢殿門口值守的侍女嚇了一跳,有些個(gè)昏昏欲睡的也瞬間被這恐怖的笑聲給震醒了。</br> 不過不等他們驚異,便有兩名小太監(jiān)提著燈籠沖進(jìn)了飛鸞宮。</br> 那兩人面色焦急,對著值守的宦官道:“大事不好了,鳳陽公主自盡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