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第 135 章(修)
夫妻兩一個發(fā)熱一個懷孕,這下子宮里又熱鬧了起來。</br> 太后娘娘收到消息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吳女官喜氣洋洋地又重復了一遍,才喜得錘了錘自個兒的腿,跟著趕緊走進小佛堂,跪在佛像面前感激道“菩薩果真靈驗,我兒媳婦又懷上了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保佑”</br> 金身菩薩慈眉善目地立在供臺上,垂目微笑,仿佛在表示贊許。</br> 太后娘娘拜完菩薩,忽的想起陛下現(xiàn)在還病著,趕緊又去了一趟紫宸殿,將姚燕燕和皇帝分開,免得皇帝把病氣過給她兒媳婦。</br> 姚燕燕走的時候,回頭看了陛下一眼,生怕陛下會難受,結(jié)果陛下腦袋一歪,又睡了過去。</br> 她心道反正陛下身邊那么多人照顧著,也不差她一個。于是就安心回去養(yǎng)胎了。</br> 生孩子是很疼,但是這懷上了也沒辦法啊,總不能把孩子打掉。</br> 不過姚燕燕跟著太后走出紫宸殿后,卻沒有直接回永安宮,而是去了一趟蘭梧宮,想把自己又懷孕的消息告知婆婆。太后知道她要去蘭梧宮也沒說什么,只交代了要小心千萬莫摔了。</br> 姚燕燕懷元宵時在小廚房里摔了那事,太后如今想起來,還心有余悸。</br> 姚燕燕已經(jīng)當過一回母親了,這會兒當然不會像以前那樣莽撞,她點點頭,就去了蘭梧宮。</br> 蘭梧宮里供著陛下親生母親的牌位,陛下時不時會帶著她過來拜拜,因此這里一直有人打掃,到處都干干凈凈的。</br> 姚燕燕跪下來給蘭妃上了一炷香,才說道“婆婆,我又懷孕了,陛下說他做了預知夢,這一次懷的是龍鳳胎。真要是如此就好了,孩子現(xiàn)在才一個月,太醫(yī)也診不出來,還得再養(yǎng)養(yǎng)。”</br> 她絮絮叨叨地又說了一會兒話,才道“婆婆,陛下現(xiàn)在真的很努力,他將來一定能一統(tǒng)天下,讓所有百姓都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的婆婆您在天有靈,保佑陛下和您的孫子孫女,也保佑陛下能早日建成摘星樓”</br> 說完,她也沒久留,就起身離開了蘭梧宮。</br> 回到永安宮時,宮人們都喜氣洋洋地湊過來說吉祥話,姚燕燕心里也高興,就讓人拿了賞錢發(fā)下去。沒過一會兒,太后那邊的賞賜也到了。</br> 她老人家也知道國庫最近缺錢的事兒,送過來的賞賜都是些金銀之物,姚燕燕收下以后,讓人清算了一遍,發(fā)現(xiàn)太后這回送過來的,一共是兩萬兩。</br> 太后也是有俸祿的,而且她過日子一向節(jié)儉,這么多年來攢下來不少錢。不過姚燕燕估計太后那邊的錢也不多了,畢竟這兩年她陸陸續(xù)續(xù)賞賜過來的東西,折算起來都有五十萬兩了。姚燕燕估摸著,以太后的性子,她應當還留了一些打算等龍鳳胎出生以后再送。</br> 這位老太太平時嘴上不說,但她做的有些事總能讓人感覺到溫暖。姚燕燕心想太后也不容易啊,她想要捐些錢幫幫陛下,卻也不明說,而是借著給小皇子賞賜的名頭送過來。</br> 姚燕燕讓人將這些錢送進庫房,打算等陛下病好以后,就和他一起商量這筆錢要怎么用。</br> 忙完這些事,她就讓人將小元宵帶過來。</br> 小元宵現(xiàn)在走路已經(jīng)像模像樣了,小小的人兒穿著件明黃色的小袍子一步一步走過來,怎么看怎么可愛。</br> “娘親。”姚燕燕蹲在小元宵面前,就聽見他軟軟地喚她。</br> 她稀罕地捏捏他的小臉,笑道“娘懷孕了,要給元宵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了,元宵高不高興”</br> 小元宵聽了這話,卻是擰了擰眉,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姚燕燕期待地看著他,就聽小元宵道“娘,弟弟出生以后,會和我,搶皇位嗎”</br> 姚燕燕一愣,隨即面色嚴肅起來,“這話是誰跟你說的”</br> 侍立在周圍的婢女和奶娘也是一驚,紛紛跪下來表示絕對沒有跟太子說過這些話。她們面上極為惶恐,這種話誰敢在太子跟前說啊,除非想掉腦袋</br> 小元宵這時候才不慌不忙道“娘,是一個掃地宮女,告訴我的,她還說,不要告訴父皇母后,也不要說是她告訴我的,說這是秘密。”</br> 小元宵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但是因為他實在太小了,一張小臉上圓嘟嘟的,聲音也奶聲奶氣,瞧著讓人想要揉他一把。</br> 姚燕燕面上的嚴肅一掃而空,笑著問道“她都讓你不要告訴娘了,你怎么還說了”</br> 小元宵似乎不明白娘親為何要說這樣的話,他歪了歪腦袋,說道“娘和爹是自己人,她是外人。”說著這話,他又低頭看了看娘親的肚子,慢吞吞說道“弟弟也是、自己人,弟弟要皇位,就給他玩。”</br> 姚燕燕哈哈大笑,簡直要稀罕死這小寶貝了,她伸手把小元宵抱起來,親了親他肉嘟嘟的小臉,“告訴娘,是哪個掃地宮女”</br> 侍女們也露出憤慨之色,若不是小太子聰明,她們這些人是要統(tǒng)統(tǒng)被杖責趕出永安宮的,這背后在太子面前說閑話的人當真惡毒至極。</br> 小元宵慢條斯理道“她說,她是我大姨。”</br> 姚燕燕明白了,原來是姚嫣嫣,她原先一直在飛鸞宮掃地,后來她搬到永安宮,事情也多,就把這人給忘了,她原本想著,等陛下一統(tǒng)天下了,就給點銀子把姚嫣嫣放出宮去。沒想到她這會子還跳出來惡心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機會接近小元宵的。姚燕燕有些生氣,就聽小元宵接著道“我才不信,她好丑,是壞女人。”</br> 姚燕燕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的小元宵可真是個寶貝。</br> 青壺在一旁道“娘娘,要如何處置那名宮女”</br> 姚燕燕渾不在意道“姚嫣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掃了兩年地把腦子都給掃沒了,把她打發(fā)去浣衣局吧”見青壺領(lǐng)命,她忽的想起一事,道“宋楠兒不是還在浣衣局嗎把她們兩人安排到一處。”</br> 可惜她現(xiàn)在沒功夫,要不然得閑的時候去看看她倆互掐也能得些樂子。</br> 處理完了姚嫣嫣這事兒,姚燕燕就帶著小元宵去了書房,打算先帶著他讀一些簡單的書籍</br> 與此同時,齊國邊關(guān),蕪城。</br> 蕪城的城墻經(jīng)過數(shù)次翻新修繕,堅固異常,又加高了幾丈,陳國負責攻城的軍隊壓根爬不上去,甚至連投石機也翻不進去。</br> 久攻不下,領(lǐng)兵的大將于忍便讓人連續(xù)數(shù)夜襲城。每一次卻只派些小卒抬著攻城器械撞擊城門,而等到齊國兵應戰(zhàn)之時,卻又迅速拋下器械轉(zhuǎn)身逃走。</br> 如此一連過了七夜,齊國軍隊不堪其擾,卻又不能打開城門,只得站在城門上大罵陳國軍隊不要臉,連蕪城守將葛修武都參與了這場罵戰(zhàn),在陳國兵看來,葛修武聲若洪鐘,卻滿嘴粗話,半點沒有為將的風度,跟他們將軍相比,可差得遠了</br> 這一晚,又是一輪騷擾過去,一名小將大步走進營帳內(nèi),對著那坐在里頭的主將恭敬道“將軍,葛修武又站在城頭上破口大罵。”</br> 于忍冷笑道“不必理會,明夜就攻城”</br> 那名小將便笑道“虛虛實實,那些齊國人肯定分不清,這連續(xù)七夜的夜襲已經(jīng)叫他們放松戒備,等到明晚將軍真正開始攻城時,一定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br> 于忍并未說話,只是擺擺手示意人出去,等到那小將退下去,于忍才拉開自己的袖子,看著手臂上那一道一尺長的傷疤出神。</br> 他原本叫孫不平,當初章宰相起事失敗,他千里奔逃,手下弟兄死了個干凈,左臂險些被砍斷,后來他逃到陳國,化名于忍,拼死拼活才升到了這個位置。</br> 明晚,他就要破了攻破城門,血洗蕪城,一雪前恥。</br> 想到將來他一路殺到齊國皇都,小皇帝跪在他面前痛苦求饒的畫面,孫不平只覺得胸中那口郁氣都散去了一些。</br> 次日,陳國軍再一次襲城,齊國人果然被前七夜的侵擾所迷惑,連應付的力氣都不愿費。</br> 看見齊國人中計,孫不平露出果然如此的嘲諷笑意,他一揮手,數(shù)萬陳國軍一齊涌去,開始了真正的攻城。巨大的攻城器械一波又一波沖撞過去,在震天的廝殺喊叫聲中,蕪城的城門被攻破,他一聲大吼,帶著兇狠如財狼般的陳國騎兵從撕開的裂口中穿了過去。</br> 孫不平頭盔下的雙眼里閃著惡狼一般嗜血的殺意,當初被千里通緝時受過的罪一一在他眼前閃過,看著被他攻破的蕪城,面上漸漸露出興奮之色。</br> “兒郎們”他大吼出聲,“城中活口,一個不留,燒掉糧倉,截斷后路拿下守城將領(lǐng)人頭者,重重有賞”</br> 話音剛落,一道沉重的巨響驚雷般落在身后,伴隨著數(shù)道慘叫,驚得身下寶馬都不安地躁動起來。</br> 孫不平沉浸在興奮中的雙眼忽的一凜,終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這城中,也太安靜了些,他們沖進來后,除了砍掉設(shè)置在城中的馬拒和幾個小卒,竟沒有遇到別的人</br> 孫不平猛地一回頭,就看見一道石門落在了被破開的城門之中,那些企圖沖進來的陳國兵卒,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這道石門砸成了肉泥,噴濺的血漿灑在石門上,在月光下令人心頭發(fā)寒。</br> 而城頭上,無數(shù)弓弩轉(zhuǎn)動的響聲傳來,孫不平抬頭望去,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月光立在城墻之上,正是葛修武</br> 看到他,孫不平睚眥欲裂,原以為齊國人中了他們的計,誰能想到齊國人早就有所提防,中計的是他們</br> 蕪城的城墻高聳無比,那道石門重于千斤,他們出不去,外面的援軍也進不來</br> 他和他帶領(lǐng)的這四萬陳國兵,竟被困在了這座沒有百姓的空城里,如同待宰的困獸。</br> 葛修武立在城墻上,俯視著孫不平震怒的模樣,哈哈大笑,“一群蠢貨,你們以為我們齊國修了那么多次城墻,都是白修的嗎”話音剛落,他手一揮,早就架在城墻上的弓弩上銀光一閃,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著被困在城中的陳國兵射去。</br> 這一戰(zhàn)持續(xù)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明,喊聲的動靜才漸漸弱了下去。</br> 被阻攔在石門外焦急等待陳國軍,一直到第二日,才看見蕪城城墻上傳來的動靜,卻是敵方大將葛修武,親手將一顆人口掛在了城墻上,那正是他們的主將化名于忍的孫不平</br> 陳國這一戰(zhàn),慘敗七萬人,如今只剩下三萬,一夜之間,四萬兵卒慘死蕪城內(nèi),陳國這邊剩余的幾位將軍心頭怨怪擅作主張的于忍,卻又不得不將戰(zhàn)敗的消息,送到陳國皇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