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雙標現(xiàn)場
聽到梁藥說想來他家,楚晝微微一愣,沒有馬上回答。</br> 趙億豪倒很興奮,“那敢情好啊,明天休息,我們今天正打算放學后去阿晝家玩,女神你也一塊啊!”</br> 曹博拿手肘捅了他一下,“你瘋了?阿晝怎么可能會讓女生去他家,清醒一點。”</br> 趙億豪反應過來,訥訥開口:“對哦,也是。”</br> 誰不知道楚晝討厭女人。</br> 賀云東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可最終什么都沒說,嘆了口氣。</br> 氣氛有點凝滯。</br> “可不可以嘛?”梁藥似無所覺,歪頭沖楚晝笑得燦爛,牙齒潔白無比。</br> 楚晝垂眸,靜靜看著她,又長又密的睫毛覆蓋下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br>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梁藥自動把他的沉默解讀為默許,高興地彎了彎眼睛,加快速度吃飯。</br> “……”</br> 趙億豪他們一直在等楚晝拒絕,可等啊等,等到梁藥飯都要吃完了,他老人家還是不動如山,連半個字都沒說,慢條斯理地嚼著米飯,好像真的默認了一樣。</br> 有!情!況!</br> 他們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濃濃的驚悚,趙億豪雖然平時總會打趣楚晝是不是對女神有意思,但都是玩笑成分居多,楚晝什么情況他最清楚不過,對女生厭煩至深,避如蛇蝎,也難怪他媽天天著急給他找對象。</br> 可現(xiàn)在,他竟然主動,哦不,被動邀請一個女生去他家!</br> 難以想象!</br> 有那么一瞬間,趙億豪懷疑楚晝被魂穿了,他小心翼翼地確認:“阿晝,你真的愿意讓女神去你家?”</br> 楚晝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吃飯,眼皮都沒抬一下。</br> 到底啥意思啊?</br> 兄弟三個又對視一眼,實在搞不懂楚少爺這是鬧哪出。</br> “那個,”蘇淺聽到梁藥要去楚晝家玩,也有些意動,“我能跟著雯雯一起去嗎?她一個人我不放心。”</br> “不可能。”楚晝毫不猶豫拒絕,終于開了金口。</br> “……”</br> 趙億豪:“我好像又見證了一個大型雙標現(xiàn)場。”</br> 梁藥異常感動:“晝晝,我就知道我對你來說是特別的,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不要害羞嘛,來,大聲告訴我,是!不!是!”</br> 楚晝卻答非所問:“我從來不會讓女生來我家。”</br> 梁藥:“我知道啊,所以你肯定喜歡……”</br> 楚晝淡淡打斷:“所以你在我眼里就不是個女的。”</br> 梁藥:“???”</br> 我信你個鬼哦。</br> 大家都那么熟了,真誠點不好嗎?</br> 不管怎么樣,梁藥還是很開心,感覺離攻略成功又近了一步。</br> 下午放學后,梁藥背著粉色書包,厚著臉皮跟在楚晝后面,猶如一條甩不掉的小尾巴。</br> 賀云東和曹博都說臨時有事,來不了,所以去的人只有他們和趙億豪。</br> 楚晝身邊鮮少出現(xiàn)女生,所以出學校的路上,梁藥也享受了一把走紅地毯的滋味,周圍數(shù)百道目光震驚地望過來,她神情自若,從容微笑,纖細的手指優(yōu)雅地將粘在側臉的發(fā)絲撥到耳后,故意露出自己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完美容顏。</br> 美麗,知性,矜持。</br> 整個人的氣質就像傳聞中的梁雯那樣。</br> 是當之無愧的女神。</br> 楚晝耷拉著眼皮,懶散地打了個哈欠,余光瞥見她的臉,“你笑得那么惡心干嘛?”</br> 梁藥:“……”</br> 楚晝:“好丑。”</br> 梁藥面無表情地收起笑容,所以說她才討厭直男。</br> 你特么這個時候話就挺多啊!</br> 明明平時怎么哄都難開金口。</br> 楚晝看著女孩氣鼓鼓的樣子,唇角微彎,弧度很輕很淡,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br> *</br> 梁藥一直都聽說楚晝家里很有錢,家住豪宅,有礦有山,每天都有專車接送,就跟小說里的豪門少爺似的。</br> 不過一中有錢的人多了去了,每天接送小孩的車輛也很多,梁藥早就見怪不怪,興致沖沖地猜測接送楚晝的座駕會是什么車。</br> 蘭博基尼,瑪莎拉蒂,還是法拉利?</br> 嗯,有錢人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br> 所以,當梁藥看到楚晝走向校門口一輛白色豐田時,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恰好停在它旁邊的是寶馬和大奔,越發(fā)襯得它樸實無華。</br> ……果然一切皆有可能。</br> 有錢人是不是都喜歡玩返璞歸真這一套?</br> 梁藥想到馬爸爸都騎過自行車,默默接受了這個設定。</br> 車門已經被司機打開,趙億豪很有自知之明地坐進前座,楚晝坐后座,梁藥則坐在了他旁邊。</br> 司機看到竟有個女孩子鉆進來,嚇得不輕,“小少爺,這是?”</br> “客人。”楚晝淡淡開口,意思不言而喻。</br> 司機便沒問了,沉默地發(fā)動車子,表面平靜,內心驚濤駭浪。</br> 那個向來討厭女生的小少爺竟然帶了一個女生回家?太不可思議了!</br> 梁藥從小到大都暈車,而且是比較嚴重的那種,車子沒開多久她就感覺到了惡心,有種想吐的沖動。</br> 她暗暗皺眉,也沒那個心思騷擾楚晝了,歪著腦袋靠在軟軟的車墊上,緊閉雙眼努力把那股沖動壓下去。</br> 身旁難得那么安靜,楚晝側頭看了梁藥一眼,發(fā)現(xiàn)她臉色蒼白,像是身體不舒服,他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打開了半邊窗戶。</br> “嘶,好冷啊,”前面低頭玩手機的趙億豪一個哆嗦,嚷嚷道:“阿晝你開窗干嘛啊,關了關了,冷死了!”</br> 楚晝懶散望向窗外,薄唇微張,淡淡吐出一個字:“滾。”</br> 私家車緩緩駛進市中心的別墅區(qū),中途梁藥睜開眼睛,無精打采地瞅了眼窗外。</br> 一棟棟高大漂亮的白色洋樓從眼前略過,被綠化帶劃分開來,路邊種植著名貴的樹木和花朵,遠處還有一片湖,波光粼粼,折射出五彩的光芒。</br> 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br> 好在梁藥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享受著風吹在臉上的感覺,懶懶打哈欠。</br> 殊不知旁邊的楚晝一直在看她。</br> 少女烏黑的長發(fā)被風吹了起來,散在空中,若有若無的玫瑰清香在車內緩緩流動,她趴在窗邊,夕陽的余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表情愜意又慵懶,有種空靈的美。</br> 楚晝看了好一會兒,見梁藥腦袋動了動,似乎要把頭轉回來,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發(fā)燙的耳朵。</br> 車子停在了地下車庫。</br> 梁藥下車,好奇地跟著楚晝,經過層層看起來很高大上的防衛(wèi)系統(tǒng),進入他家的別墅。</br> 她隨意打量了幾眼。</br> 很空很大的房子,裝修得細雅精致,暖色調為主,地上鋪著淡黃色羊毛毯,能看得出來主人是個溫柔細膩的人,就是沒什么人氣,梁藥連幫傭都沒看到一個。</br> “那我們就開始吧。”</br> 趙億豪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拿過書包翻了起來。</br> “嗯。”楚晝坐在他對面,也拿過了書包。</br> “你們是要玩什么游戲嗎?”</br> 梁藥興奮起來,拿出手機,“玩什么,來啊,加我一個!”</br> 這是一個了解楚晝興趣愛好的好機會!</br> 剛這么想,她就見楚晝不緊不慢地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本數(shù)學練習冊。</br> 梁藥:“……”</br> 她又看向趙億豪,發(fā)現(xiàn)他不僅把數(shù)學作業(yè)拿出來了,還同時拿出了英語、語文、物理……等多門作業(yè)。</br> 梁藥木著臉:“你們在干嘛?”</br> “寫作業(yè)啊。”趙億豪理所當然道,“來阿晝家不就是為了寫作業(yè),不然來干嘛?”</br> 梁藥:“……”</br> 她終于明白曹博和賀云東為什么不愿意來了。</br> 趙億豪眉飛色舞道:“有阿晝在,我們今晚就能把周末的作業(yè)全部做完,然后痛痛快快地玩兩天,嘿嘿,我是不是很機智!”</br> “啰嗦。”楚晝又拿出了筆,看了梁藥一眼,“不坐?”</br> “……坐、坐。”梁藥木然地抱著書包,一屁股坐在了趙億豪旁邊。</br> 楚晝微微挑了下眉,看著她。</br> “你坐我旁邊干嘛?”趙億豪有些受寵若驚,“終于發(fā)現(xiàn)我的魅力了?”</br> 梁藥當然是怕被楚晝發(fā)現(xiàn)她啥也不會寫然后露餡,她隨便編了個理由:“我是為了看清晝晝的全臉,坐他旁邊只能看到側臉。”</br> 趙億豪:“……你對他真是愛得深沉。”</br> 楚晝平淡地拿筆敲了敲桌子,“好了,開始吧。”</br> 梁藥默默把作業(yè)從書包里拿出來,心里已經有了想回去的沖動。</br> 我他媽為什么要幫梁雯寫作業(yè)?</br> 最重要的是我沒一道題會做!</br> 最苦逼的是我還要裝作會做的樣子然后偷瞄旁邊人的答案!</br> 最可怕的是她未來的妹夫大人就像是監(jiān)考老師,面對面監(jiān)督她的一舉一動。</br> 好想回家……</br> 期間趙億豪緬著臉來問題目,“女神,這道題怎么做啊?”</br> 梁藥頭也不抬:“問學神去。”</br> “他總罵我笨。”</br> 梁藥只好看了眼他的題目,從第一個字起就沒看懂,她冷漠道:“這種題都不會做,你是豬嗎?”</br> “……”</br> 曹博又去看她的作業(yè),發(fā)現(xiàn)她和他的進度一樣,前面問題的答案也一樣,“咦,你怎么跟我寫得一樣?”</br> “巧合。”</br> “錯的也一樣。”</br> “……巧合。”</br> 對面,楚晝抬起了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梁藥,然后開口:“過來。”</br> 梁藥:“啊?”</br> 楚晝淡淡開口:“我叫你坐過來。”</br> “……”梁藥不情不愿地拿著作業(yè)坐過去。</br> 楚晝問:“哪題不會?”</br> 梁藥見瞞不下去了,干脆道:“你應該問我哪題會。”</br> 楚晝皺眉,“我記得你考了年級十五。”</br> “作弊來的,”梁藥在心里對梁雯說抱歉,“為了和你一個班,我什么都愿意做。”</br> 楚晝默了幾秒,微不可見地嘆口氣,換了個問法:“哪里不懂?”</br> 梁藥:“那你就要從初中教起了。”</br> “……”</br> 楚晝放下筆,直起身轉頭盯著她,默不作聲。</br> 這招無疑是奏效的,梁藥感受到了來自學神的強大氣場,為了不暴露更多短板,梁藥心虛地轉移話題:“對了,你家怎么一個人都沒有,平常誰做飯啊?”</br> 楚晝沒說話,趙億豪接的嘴:“請了一個阿姨做飯搞衛(wèi)生,不過最近她女兒結婚,她請假回家去了,現(xiàn)在在找合適的人頂替一陣呢。”</br> 梁藥聞言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楚晝,“那我行不行?”</br> 楚晝一臉“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的冷漠表情。</br> 梁藥飛快道:“我會做飯會做家務,必要時還能幫你暖暖床,絕對是貼心小女傭的不二人選!”</br> 楚晝直接拒絕:“不可能。”</br> 梁藥泫然欲泣,“行行好嘛,我家里窮,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妹……姐姐要養(yǎng),再這樣下去我連大學都讀不起了……”</br> 楚晝現(xiàn)在對她的鬼話是一個字都不信。</br> 趙億豪卻對她口中的姐姐很感興趣,“你還有個姐姐啊?”</br> 梁藥:“是啊。”</br> “長得好看嗎?”</br> “必須的,比我好看多了。”梁藥輕勾嘴角,從不知謙虛為何物。</br> “哪天給我介紹介紹唄。”</br> “想得美,”梁藥真情實感地嫌棄,“她對你們這種小屁孩沒興趣。”</br> “好了,”楚晝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桌子,“快寫作業(yè)。”</br> “……哦。”</br> 梁藥見逃不過了,深深嘆了口氣,在學神大人的壓迫下,一臉麻木地寫完了全科作業(yè),從天亮寫到天黑,還特么把語文作業(yè)的八百字小作文給做完了!</br> 全部寫完后,梁藥的靈魂將近虛脫,心里只有一個想法——</br> 下次再來我他媽就是狗!</br> 不多時,玄關傳來開門聲,一道溫柔的聲音傳過來。</br> “兒子,我回來了,你帶同學到家里玩了嗎?”</br> 聲音有點耳熟。</br> 梁藥聞聲望去,看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走過來,波浪卷,丹鳳眼,身材窈窕,打扮時尚又年輕。</br> 梁藥表情呆滯地看著那張臉,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她今天還在蘇淺的明信片上看到過。</br> “舒……舒又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